沐曦然反握住他的手,重重一点头,话锋忽然一转,“你是不是认识巧手芸娘?”
芸娘?
顾无言眸光一闪,心头阴霾逐渐淡去,微微一笑道:“为何突然来问我芸娘这个人?”
“飞钰喜欢芸娘给楚笑风做的那件衣裳,我记得你说认识她,便想让……她帮我给飞钰做件衣裳。”
顾无言牵着她的手慢步往前走,他沉默了会儿,缓缓出声,“做几件?”
“啊?”什么做几件?
“你想给飞钰做几件?”
顾无言抬指,在她额头上轻弹了一记,语气中充满了宠溺。
沐曦然的眼睛唰的一亮,用手指比划了下,“两件可以吗?”
“两件?”顾无言轻轻扯唇,笑道:“两件都是给他的?”
“有一件是给你的。”
嗯,这话听起来真是舒服。
顾无言含笑点头,“那我就叫她去做两件。”
“你……叫她?”
沐曦然警惕地打量着他,听他这口气,这两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呀?
“当然是我叫她。”顾无言牵着她往前走,目光在远山间流连,薄唇轻掀,“我好像一直都没说,芸娘,曾是我无言阁的手下。”
……
云雾缭绕的不留山上,有一道浑身带血,跌跌撞撞的男子跑到上邪殿门前,他趴在守门的小妖脚边,断断续续地开口:“我……我……想见凤栖尊主。”
那小妖见是名陌生的人界弟子,便将他一脚踢开,不带感情地说:“我们尊主正在会客,你?不见!”
“可我真的有要事,要与凤栖尊主相……相禀。”
“那也不见!”小妖对他摆手,“你当我们妖界的王是你说见便能见的?赶紧走,再不走就别怪我把你丢下山去!”
满身伤痕的男子不肯离开,他一步步向前爬,口中喃喃着什么魔界魔妖之类的话。
那小妖不耐烦地拎起他的衣服,正要往山下一丢,就有名红衣红发的俊俏男子陡然在半空中出现。
那小妖一见来人,立马松了手,双手一拱,恭敬地说:“小的见过左护法。”
火瞳飘身立于半空,眉尾一扬,眉眼间充斥着几分玩味,“这人这么坚持,你就不问问他想见我们尊主所为何事?”
“可我们上邪殿不让人界的修炼者进入,他……”
“从前是不让,但是你别忘了,楼溪月与御向晚都是人界的修炼者,他俩都能进,这人也没什么不能进的。把他带过来,我领他去见尊主。”
小妖的神色立马一凛,忙道:“是。”
他揪着男子的后衣领,毫不费力地把他提了起来,谨慎地跟在火瞳身后走进上邪殿。
那男子嘴角含着一抹满足的淡笑,还未见到凤栖时,他就已闭上双眼,沉沉地昏迷了过去。
绝情殿内,凤栖刚打发了来自冥界的使者,便见火瞳带着一名人界子弟来到了这里。
隽秀的容颜上笼罩起几分冷意,他坐在椅中,身姿未改,悠悠地忘了火瞳一眼,冷声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上邪殿连一名人界修炼者都要收留?”
火瞳嘻嘻一笑,忽然凑到他身边,捶了捶他的肩膀,小声说:“尊主,您先别发火嘛。我没想让您收留他,只是这个人……我们以前见过的。”
“那又如何?”
“他说有事儿要和您说,您不打算听听?”
“没兴趣!”
凤栖一撩衣袍,腾地站起身,巨大的一股风力险些将火瞳甩出一个跟头。
火瞳扶着桌面站稳,不怕死地再次凑上去,又道:“尊主,我刚听到一则消息,听说魔界的封印被人打开了,您不觉得这人……就是从魔界跑出来的魔妖吗?”
闻言,那隽秀俊美的容颜有几分变化,凤栖转眸,淡淡地看向那昏迷的男子,一道灵光从脑中划过,他咧了咧唇,声音毫无温度。
“魔界魔使身边的那个男宠?”
“对对对,就是他!”
火瞳拍掌一笑,“尊主,您总是不记他的名字,他叫长白,很好记的。”
凤栖轻轻一哼,神色再次恢复了不以为然的模样。
手指一扣,敲了几下桌面,他道:“叫人把他泼醒,本尊倒是想知道,魔界的封印刚除,他这么着急跑来人界做什么。”
忆起魔界与苍羽派的仇恨,凤栖那双狭长的眼眸里飞快地划过一抹冷光。
一盆冰水从男子头顶淋到脚趾,火瞳见他没醒,又叫人打来一盆冰水,乐此不疲地往长白身上泼水。
直到第五盆水后,长白苏醒过来。
他张开双眼,扫了眼十分狼狈的自己,苦笑道:“尊主,我都已经这样了,您何必再折磨我一下呢?”
凤栖充耳不闻,他还是坐在那张凤栖花枝打造的椅子上,身子向后一靠,睐着他道:“怎么受的伤?”
长白咳嗽了两声,双臂撑着地面坐起来,“在交界口被守在那里的人界修炼者打伤的。”
“人界修炼者?”凤栖挑高了眉梢,“别忘了,再没被魔界魔使掳去之前,你也是人界的修炼者。”
“但我现在已是魔使的人了。更何况,他们派重兵守在人魔两界的交界口,只要有魔妖从里面跑出,就会被他们当场诛杀。”
凤栖缓缓勾唇一笑,想要剿灭魔妖,说实话,这个办法不错。
“你冒着生命危险前来找本尊是有什么事?”
长白抬起头看着他,目光与那清澈的眼眸相对,他竟然有些心虚,旋即移开目光,不敢再看他。
“我奉尊使之命而来,此时魔界上上下下正在重整旗鼓,尊使说,魔界想与妖界联手,共襄盛举。”
凤栖轻笑,不屑地扬唇,“盛举?什么是盛举?与他联手踏平人界就是他所说的盛举?”
魔界虽然解除了封印,但十九年前那场大战也导致他们损失惨重。如今他们不再受困,必然要先恢复法力,或是找到盟友,才能实现他们的计划。
长白为难地咬了下唇,艰难地从地上站起身,他给凤栖行了一礼,“尊使说,十九年前您就拒绝了他的好意,希望这回您可以好好思量。”
“若本尊不想思量呢?”
眸子轻转,凤栖执起面前的茶杯,手指轻转,他拿着茶杯把玩,而茶杯内的茶水却没因为他的动作洒出一滴。
“十九年前,本尊尚不认识楼溪月之时便已拒绝过他的要求。如今,本尊既有心于那个女人,又岂会再答应他的好意?”
想让他与楼氏一族为敌?呵呵!这可一点也不好玩!
还记得楼溪月知道他与幕后人联手时是怎样对他的,那样的伤痛,他再也不想经历一次了!
楼溪月?
长白困惑地听着这个名字,思忖了许久,终于问道:“谁是……楼溪月?”
凤栖挑眉,悠悠地看向他,勾唇笑着回:“你连楼溪月都不知道是谁,就想踏平人界吗?”
长白紧紧皱眉,楼溪月……
她姓楼?
顿时,长白神色一紧,连忙问:“她与楼氏一族有何关联?”
“她姓楼,你说,她与楼氏一族,有何关联?”
那双狭长的眸子里透出几分凛冽,他似在为长白的愚钝与不知好歹而讥讽着,也似在为有人与楼溪月为敌而警告着。
长白虽然与凤栖并不熟悉,但他能从凤栖的话里听出多种含义,他不禁在想,这……还是那个十九年冷心冷情的妖界之王吗?
“此番你不愿与魔界联手,难道就是为了她?”
凤栖缓缓闭上眸子,声音蓦地一沉,“你既然知道,就滚回去告诉他,他想踏平人界,本尊可以不管。但若敢伤害本尊喜欢的女人,就别怪本尊不念与他多年的师兄弟情谊!”
“你要……为了一个女人,与尊使闹翻?”
刹那间,凤栖睁开那双盛满了冷光的眼眸,嘴角缓缓漾开一抹冷笑,看着他道:“区区一个魔界尊使,你认为本尊会把他放在心上?长白,这是本尊第一次叫你的名字,也是最后一次!你回去叫他给本尊记住,魔界少主已死,魔界想要举兵侵犯苍羽,还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
第十一章 飞钰,你过分了啊!()
凤栖说,魔界少主已死,楚安阳……死了?
魔界封印刚被打开,他就从里面跑了出来。一路奔向不留山,他还不知道楚安阳在御灵仙宗自戕一事,现从凤栖口中得知,他只觉得天地旋转,眼前刚涌起的光亮在这一瞬间再度泯灭。
“少主……是谁杀的?”
“自杀。”
凤栖缓缓地从唇瓣里吐出两个字,他转过身,没有再看长白一眼,踱步离开了绝杀殿。
长白宛若置身于一阵晴天霹雳之中,久久未能回神。
眩晕袭来,眼前一黑,他再次昏倒在地。
“真是麻烦!”
火瞳撇了撇嘴,把长白拖出了绝杀殿,对门口的小妖道:“尊主不想再看见他了,把他扔到山下去!”
门口的小妖们俯首听令,从他手里接过昏迷的长白,拽着长白的衣领就往山下走去。
抱着双臂的火瞳一直看着小妖离开,才转身跑回凤栖身边。
推开门,他探出脑袋,小心翼翼地看着站在窗边的那个男人。
轻轻关上门,火瞳蹑手蹑脚的走到凤栖身边,笑着说:“尊主,您是不是在想楼溪月那个女人?”
凤栖转身,狭长的眼眸里顿时浮起一丝暖色,随后又快速消失,他走到珠帘之后,淡声开口:“把他丢出去了?”
“丢出去了。”
火瞳点点头,两手抓住两边碰撞作响的珠帘,双手一缠,就把珠帘缠到自己的头顶,与那红色的头发缠绕起来。
凤栖斜睨了他一眼,嗤笑道:“别玩了,替本尊去苍羽派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
“尊主,她都已经是楚笑风的人了,您怎么还这么关注她啊?”
低而危险的笑声从凤栖的喉咙里发出,他轻挥了下衣袖,火瞳立即跳开几米远,匆忙躲过那道朝自己打来的法力。
“今日为何你这么多话?火瞳,你可别忘了,她不只是楚笑风的人,还是本尊的右护法!本尊关心自己的护法,这……有错么?”
“关键是……。她从来也没尽到一个护法该有的职责啊。”火瞳喃喃开口,声音小的不敢让凤栖听见。片刻,他又道:“您说没错就没错,我现在就去,您别用这种眼神儿看着我呀,我害怕。”
火瞳拍了拍心跳如雷的心口,又低声埋怨了一句,脚尖一跺,旋即飞身离开了不留山。
凤栖冷冷勾唇,俊美隽秀的容貌上微浮起一丝冷凝。
晃动的珠帘渐渐模糊了他的身影,他转眸,眸底漫起的神色幽幽。
——
封老依照众人所说,先派一批人守住人界与魔界的交叉口,只要有魔界魔妖潜入,当场诛杀。
只是这时,有弟子来报,说是在交叉口有名魔妖跑出了他们的围追堵截,请求封老定夺。
靠在廊柱旁的御向晚沉声问道:“他是往哪个方向逃跑的?”
“当时他放出了烟雾弹,所以弟子们没有看清。”
这就麻烦了。
封老面带沉色,“莫不是人界还有魔妖的同伙?如果他想来个里应外合,那我们只好准备应战了。”
“人界各派的魔妖都被揪出来了,按理说是不会有魔妖同伙的,他这么做也可能是有别的原因。”
“还能有什么原因?”封老实在是想不到,他担心那跑出的魔妖会对人界做不利之事,便叫人在交界口加强了防备,并让御向晚亲自带人去各派搜寻魔妖的踪迹。
消息传回苍羽派,楼溪月刚刚躺下休息,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楚笑风手里正拿着一本布阵书,偏头看见她脸色不悦的捏着一封信,遂轻声问道:“御灵仙宗怎么说?”
“封长老叫人把守交叉口,只要有魔妖出现,便将其就地歼灭。但因为弟子们的疏忽,导致一名携带烟雾弹的魔妖逃了出去。封老已经叫人加强了戒备,但没人知道那名魔妖跑到了什么地方。”
“你担心他会跑到苍羽派来?”
“我是有这个担心,但那魔妖却不一定会来苍羽派。”
她又不了解魔妖,这怎能说得准呢?可她还是担心那逃出的魔妖会对苍羽派不利,毕竟大家都知若是魔界重返,第一个想要消灭的便是苍羽派。
她捏着信封走下地,将站在院子里与顾无言赏月的沐曦然叫了来。
两人的浪漫气氛被人打破,顾无言本想发火的,但见到打破他们的人是楼溪月,便忍下心底的不高兴,愣是看着沐曦然丢下他跑了上去。
“主子,您说吧,什么事儿?”
“今日交界口跑出了一名魔妖,如今这名魔妖下落不明,苍羽派众人要提高警惕,免得被魔妖趁机混入,影响苍羽安危。”
沐曦然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立即拱起手,抬步走出了小院。
顾无言看了眼站在楼梯上的楼溪月,面具下的嘴角轻扬,随后转身去追沐曦然了。
凉月遍洒一片银色清辉,楼溪月依旧站在栏杆前,面色凝重的望着远方。
身后,一抹轻缓优雅的身影浅步走来,他为她披上一件外衫,揽住她的肩,让她可以靠在自己身上。
楼溪月伸出双手抱住了他的腰,蹭了蹭那坚实的胸膛,她笑道:“不用担心,我更不会那么脆弱了。早该想过这一日的,我心中有所准备。”
“不管是否有准备,你身边始终有我相陪。溪儿,今晚的月色很美,你是想赏会儿月亮,还是想现在回屋去睡觉?”
她抬眼看了看静悬在天际上的银色月亮,含笑开口:“睡觉。”
“好。”
楚笑风轻轻一笑,揽着她走回房间,放下帷幔,重新躺在床上。
她挪了挪身子,双手揽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前,静静地沉入梦乡。
楚笑风目光温柔地看了她一眼,随之抱住她,他的头抵在她颈间,两人如同并蒂之莲般一同睡了过去。
殊不知,此时飞钰的房间里有一道火红的身影正在潜入。
那人从窗口翻身而入,一个箭步冲到床前,捂住想要出口大喊的飞钰。
“别叫!”
火瞳压低了声音,手紧紧扣住他的嘴巴,头一低,一撮红色的头发落在飞钰的脸上。
飞钰瞥了眼脸上的那撮红发,眼睛一眨,示意火瞳放开他。
火瞳向后坐在床榻上,嫌恶似得甩了甩手掌,看着飞钰说:“你怎么还流口水?真恶心!”
“你不恶心?”飞钰气冲冲的踹了他一脚,但火瞳文风未动,就像是长在了床板上一样。
“你一个上邪殿的护法大半夜闯入我房里,还捂住我的嘴不让我动,你是不是有病啊?”
“嗤!要不是尊主有命,你以为我会来你们这个破地方?”
“不愿来现在就走啊!你当我求着你来啊!”飞钰斜着瞟了他一眼,气不过地又踹了他一脚,“这是我的床,你给我滚下去!”
“我就不走!”
火瞳冷哼,反而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正好我从上邪殿赶过来还挺累的,有你这床休息休息正好。”
谁乐意给他休息?
飞钰怒视地盯着他,猛地扑到他身上,双手拽住他的衣领,将他从床上提溜起来,恶狠狠地开口:“你滚不滚?”
“滚可以,只不过你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你还需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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