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几天,肖守本又死皮赖脸地让人家晚上到城东的故水旅社去约会。丁香把这事儿告诉了她男人,可她男人是个软蛋,直说,要不咱不办这个店了吧?要不咱换个地方吧?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丁香一怒之下,说你个松包,就骑老婆有本事!你不管,我找咱表弟管!然后去找了在城南搞运输的二愣子。”“二愣子?他是我高中的同学呢!”“是吗?二愣子听了,说,我正想教训教训这头肥猪呢!他倒自己送上门来了!二愣子设了个套,让丁香答应下来,晚上真约会去了。肖守本脱得光光的,嘴里还唱着‘丁香呵丁香’,得意忘形地刚搂住丁香,二愣子找的两个小伙子拿着棍子冲进去,噼里啪啦就揍开了。揍得肖守本哭爹叫妈。一个小伙子拿了把刀子,还要给他割了那个老想好事儿的棍儿去,哈哈!吓得他跪在地上直磕头告饶。俩小伙子又让他写了一份‘强奸未遂,赔偿1万元损失’的欠条。临走,给他腚上使刀子一边划了一个十字。现在,肖守本还趴在县医院里哩!连他老婆都不去看他。”
“太棒了!这小子活该!”玉儿想,韩立冬要知道了这事儿,该高兴得喝个一醉方休了。又问,“丘豹子怎么处理的?”
“人先放出来了。所长是给撤了,处理决定还没下。这事儿,不只是嫖娼,还有伤害。现在,那女孩还住在医院里呢。丘豹子和那个坏小子,光医疗费就拿了6000了。”
玉儿举起啤酒杯子:“为肖守本,还有丘豹子这几个坏小子的倒霉,干杯!”
吃过午饭,玉儿安排吕小欣开车去县招待所,开个房间午休,让下午两点来接。自己好趁这个时间跟秀娟说说悄悄话。
玉儿把跟胡泊交往的情况说了。秀娟笑道:“行呵,运气不错嘛!不过,你该找个大老板大款,咋找了个穷下岗工人?”玉儿笑笑:“可能是命里注定的吧!”又把最近遇到韩立冬的事也说了。
秀娟说:“他还不死心?”
玉儿说:“嗨,男人嘛,哪能不想?特别是跟他有过那么一段儿。他现又在天河城,谁也管不着。一个大男人在那个大商厦里,钱不少拿,能耐得住?”
秀娟说:“可以重温旧梦嘛!”又说,“还可以脚踩两只船,或者三只船。嘻嘻!”
玉儿说:“可不行。我不想再见他了。反正城市那么大,他也找不着我。我是这么想,既然决定了要跟胡泊,就一心一意。再说,他人不错,对我确实也不孬。即使跟他结不成婚,这段时间也只能跟他一个人来往。”又问,“哎,韩立冬的老婆最近怎么样?”
秀娟说:“没听到有啥事儿。起码是没喝农药,没自杀。韩立冬走了,她也没了闹的目标,无声无息了。”
玉儿问:“她还不知道韩立冬去的地方吧?”
秀娟说:“估计是不知道,不然,她早找了去了。”又说,“哎,你不打个电话通知她?”
玉儿笑了笑,说:“我也挺对不起她,她也挺可怜的,如果没有我,她这个家,也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
秀娟说:“这事儿,你也不能这么认为,他俩这几年关系一直不好。再说,韩立冬这个人哪,即使没有你,也会去找别的女人的。只是你太水灵了,才引得他神魂颠倒的。”又想起一件事,“哎,玉儿,你知道你和韩立冬的事,是谁报的信儿不?”
“报信儿?”
“哎,你还没琢磨过来呀?你跟韩立冬的来往那么秘密,连我这个当姐的都不知道,他来永能那么准确地就跑回家堵你们?听说,那天中午来永正在一个离你家不远的饭店陪客人喝酒,刚坐下没几分钟,手机就响了。是一个男人打来的,说来永,你家里进去狗了,快回去抓!来永一听,立马就往家跑。”
“哎,这个人是谁?情报这么准确?”
“你琢磨琢磨是谁?”
“唔……我琢磨不出来。姐,你说是谁?”
“我怎么知道?”
“来永听出是谁的声音来了?”
“没听说。”
秀娟又说:“哎,来永的那把古梨木的太师椅子,让县文物管理所的魏所长给收去了,说是古代文物。要是倒到香港,能卖100万!还说,那把椅子打‘文革’初丢了之后,他一直在找,找了快30年了。”
“呵,我说上午去收拾东西,怎么没找着那把椅子呢。这次回来的路上,我就盘算着劈了它烧了!”玉儿又问,“哎,钱总现在干啥?”
“听说县造纸厂聘了他去当财务顾问。”
玉儿说:“你再见了他,替我捎个好吧。这次回来,一是时间挺紧张,又用着朋友的车,二是也不太想见更多的人。”
心情在别处 第二十章(6)
秀娟说:“钱总是个好人。你和韩立冬出了那事儿,他非常生气,直骂韩立冬不争气,坏小子。”
玉儿说:“肯定也骂我了。”
秀娟说:“这我倒没听到。有一天我碰上他,他知道咱俩是姊妹,悄悄问你的情况。我说你在外边,挺好的。他连连摇头,说玉儿是个好孩子,可惜呀,可惜!”又说,“你哥嫂,混得挺不怎么样。你哥那个厂子快开不出工资来了。你嫂子那人太厉害,7月初,在厂里扯老婆舌头,骂一个女同事是‘公共汽车’,让人家踩着头发给打了一顿,半个月没上班。棉纺厂的效益不怎么好,两口子过得挺紧巴的。”
玉儿想,还是应该去看看哥哥,总是同胞兄妹。想着想着,鼻子和前额发起酸来。
她想给哥嫂留点儿钱,既而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说:“我给小侄子带了点东西来,拜托你捎给他们吧。”
秀娟说:“估计你就不愿意见他们。”
玉儿问:“哎,娟姐,光说我了,你哩?最近怎么样?还跟四哥好吗?”
“喔,还行,涛声依旧。嘻嘻。”
“大松哥怎么样?”
“基本上恢复了。‘每周一歌’还行。不过,比起老四来,他实在是差得太远了!”
姐妹俩话说到2点15分,吕小欣来了。玉儿说:“姐,我上民政局了。明天再来看你。”
进了婚姻登记处,女主任刘士兰和马尾巴女子刘晖已坐在了那里。来永也早来了。玉儿和来永交上了单位证明、结婚证、离婚协议书等证件材料。刘士兰板着脸,一副六亲不认的表情,询问了一番双方的情况,问:“你们是自愿离婚的吗?”
来永说:“是。”
玉儿也说:“是。”
刘士兰听两个人简单地讲了离婚理由,无非是性格不合,感情破裂等等,又听了对处理家中财产、赡养老人等问题的意见,就取出两份离婚协议表格,让刘晖给填好,然后叫玉儿和来永在上边签字,按手印儿。又说:“按规定,你们签了字,我们局里有一个月的审理期。鉴于你们的特殊情况,缩短为一周。”玉儿问:“刘主任,时间能不能再短一点儿?”刘主任说:“不能再短了。局长审批总有个过程吧。”玉儿、来永几乎异口同声地说了句:“谢谢!”转身出了门。
玉儿刚要上车,来永冲她招招手,走了过来,低声说:“他们王局长到湾岔乡去了,不然今儿下午证就能办下来。晚上我去王局长家里说说,争取明天上午让他签字。我跟老王挺熟。”玉儿没想到来永办这事儿比她还积极主动,就点点头。来永说:“明天上午9点,你给我打个电话,约好了时间,一块儿来。”又说,“电话往家里打吧。”
天河润肤露厂莫厂长来了个电话,问胡泊:“模特儿的报酬1万元,您的报酬加制作费一共4000元。行不行?”胡泊想,这个数字可以考虑了。一定是莫厂长看上了玉儿的首饰广告照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莫厂长又说:“你请模特儿小姐来一趟,怎么样?我派个车去接你们。”胡泊说:“模特儿小姐这几天正参加电视台的广告节目拍摄,过三五天做完了,就上你厂里去。”莫厂长准备10月份带了新商标的产品去广州参加一个订货会,有点儿急,就说:“胡老师,您尽量抓紧吧。”
胡泊想,虽然玉儿为了支持自己的事业说了照片怎么拍都行,但还是得征得她的同意。此外,挺离谱的广告照片,给多少钱也不能拍。这些天身陷爱河不能自拔,竟忘了告诉她这事儿了。又想,老莫这厂的照片,最好是找个别的美女来拍。对,马上行动!
他从相机包里取出扩好的照片,看着玉儿身穿红兜肚用红绸带拴起来的一派娇羞之态,禁不住放在唇边轻轻地吻着。他把那张他和玉儿在雪绒草地里的合影,镶到个小镜框里,放在了里屋的床头柜上。
又想起西郊木材厂的丁琳,就去了银行,问那43。68万元木材款划过来没有。银行的人查了一下,说还没有。胡泊觉得不大对劲儿,回到家就给丁琳打电话,打了十几次打不通,又打手机,还是打不通。再打传呼,也不回。更觉得不大对劲儿。出门打了个“的”,赶到木材厂。跟传达室的老师傅说了声找丁厂长,就去了厂办公室。问了好几个人,不是爱搭不理,就是说不知道。还有的干脆不吭声。一个人还以挺警惕的口气问他:“你是丁琳的什么人?找她有什么事儿?你叫什么?哪个单位的?”胡泊一看这阵势,就出了厂办公室。到了厂门口,看大门的那个老师傅把他叫到一边,悄悄地说:“三天前,丁厂长就让区检察院的人叫了去,至今关在什么地方还不知道呢。”胡泊大吃一惊:“她,她有什么问题?”老师傅说:“不知道。这儿不能久留,你快走吧。”又说,“丁厂长这人不错,是个好人。”胡泊谢了老师傅,想想自己跟丁琳做的木材生意和她厂里欠自己的43万多元木材款,心不由得发起虚来。又一琢磨,到一个小百货摊上的公用电话赶紧给李长胜打,酒家办公室的人说李总出去了。又想给丁琳的丈夫老鲁打,却不知在哪个仪表厂,也不知他的名字。这时,自己的头却痛起来了,太阳穴一撅一撅地跳。再打李长胜的手机,打了三遍才打通。胡泊怕摊主听见,就蹲在地下,捂住话筒说。李长胜也吃了一惊,又为难地说:“案情不大好打听呀!”胡泊急了,说:“如果是冤案,是别人诬陷她呢?她说过,厂里有个业务科长是公司经理的小舅子,很呲毛,老对付她。她丈夫老鲁人很老实,当个一般的工程师,跟市里头头和司法界肯定没什么联系。”
心情在别处 第二十章(7)
李长胜冷静下来,说:“你等等,让我考虑考虑。”
胡泊说:“我等你的电话,我马上就回家。”
刚到家门口,胡泊就听屋里电话铃响。急忙开锁进屋,铃已响完了。等了几分钟,铃声又响。他以为是李长胜或是玉儿打来的,一听,却是个浑厚的男中音:“喂,胡总吗?我是木材公司的老吴哇!最后这一笔木材款,怎么过了四天了还没划过来?你让玉儿去查一查,尽快划过来。咱可别再拖了!”口气很不客气了。胡泊连声应着。
下午5点多,李长胜来了个电话,让胡泊上他那里去一趟。胡泊去了后,李长胜反锁上门,过来悄悄地说:“丁琳的事,我已托了三个人打听去了。还没回音。前些天她来过一次,让我给她表弟的木材公司办个转让,我还没落实。那回,我看她是有意识地晚上来的,可我还是挺犹豫的,只默默地抱了她一阵子。打那,通过一次电话,后来就没再联系。”又说,“哎,老弟,这几天我这里情况也不大妙。”“怎么了?”“一是屠建和飘儿不来住了,屠建也不带人来吃喝了。二是突然来了个区审计局的检查组,翻来覆去地查账。好像是有目的地要查什么严重问题。刚才检查组刚走,明天还得来。我琢磨着,别是屠建闻着什么味儿了,想报复我一下子。”胡泊说:“别疑神疑鬼的。你财务上有没有问题?有小金库吗?”李长胜说:“小金库是没有。我也绝对没有贪污受贿行为。”“那你就别担心。上边总不至于告诉屠建是你反映了他的问题吧。”
李长胜点点头,又摇摇头:“不过,也不可掉以轻心。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呀!哪个庙里没有冤死的鬼?”
心情在别处 第二十一章(1)
桑塔纳轿车下了大公路,驶上了乡村的公路。路虽窄些,却是沥青路面。挺平,也挺直。玉儿离家时,这路还是土的,一下雨就泥泞难行。看来是刚铺上石子沥青不久。路两边的沟里还是新土。
玉儿让小吕把车开进湾岔乡驻地,路过她曾当过营业员的供销社的门前,见那商店上方挂了许多五颜六色的化肥、农药、农膜的广告,门口也摆了不少农具、百货商品。看来这些店都承包租赁给个人了。玉儿让停下车,买了三把香、三刀黄纸。车子在乡中心路上又开了不多远,忽见路左侧有一座新盖的老地主庭院式的建筑,鱼脊飞檐,青瓦青砖,挂着“耕读人家”黑底金字横匾的门楼,高高的青石台阶。紧闭的黑大门上镶着金黄色的铜环。大门两边各立了一尊龇牙咧嘴、威风八面的石狮子,显然也是新打制的。玉儿就想,不知谁家这么有钱,盖了这么一处出土文物式的豪宅。
车子拐到村西头,在一个破败的院门前停了下来。这儿是凤子的家。奇怪的是门上拴了一把生了锈的大锁。从不高的墙头上往里看去,院子里长满了杂草,最高的灰灰菜扫帚菜有一米多高。咦,这是怎么回事?玉儿问了邻居的老太太,老太太说:“凤子的爹7月份死了。凤子的哥大柱在地区干建筑队,平时不回来。活很累很苦,包工头还好几个月不给工资。上个月,砸伤了脚,回来只养了七八天,没好利索,又一瘸一拐地去了。凤子的妹妹二凤,嗨,打去年就去了桃林县,在一个饭店当服务员呢。说是挣下钱,给她哥娶媳妇。”老太太左右看看,压低了声儿,“啥服务员呀!就是当小姐卖那个!”
玉儿的心一下沉重起来。本来,她是准备给凤子的爹留下500块钱的。就问:“大娘,你知道二凤的地址吗?”
老太太摇了摇头,又怔怔地看看玉儿,问:“你是凤子的啥人?”玉儿说:“大娘,我是她中学的同学呀!以前,我来过好多回呢。”老太太又半信半疑地瞅瞅她,去屋里拿来了一张纸片。玉儿接过来一看,上边写着“桃花运酒家”和地址、电话号码。就抄在了一个小本子上,把纸片又还给了老太太。
车子从村后驶过,玉儿先看到了乡卫生院。自己那天挨了打,在那里请一个圆脸女大夫换过药。又看到了一座新建的小庙,有几个老太太跪在门前烧纸烧香磕头。想这大概就是秀娟说的送子娘娘庙了。
车子停在了三中的大院门口,玉儿下车走了进去。院内静悄悄的。只见垂柳的枝条在风中微微摆动,墙头上的爬山虎藤蔓比往年更加繁茂。花坛里,白的、黄的、红的月季花艳艳地开放着。旧地重游,更使她增添了一种深深的眷恋之情。她先到了语文组。办公室里一个小伙子一个姑娘,可能是近几年分来的教师,玉儿不认识。就问:“请问老师,罗老师在吗?我是他的学生。”那个年轻的女教师说:“罗老师身体不太好,还上课。但平时不坐班了,下了课就回家去休息。”
辞别两位青年教师,玉儿去学校后院的教职工宿舍平房。拐过紫荆树掩映的小路,一眼就瞅见黑黑瘦瘦的罗老师戴着花镜坐在门口的一把旧竹椅上批改学生的作业。头上是一个瓜架,垂下来十几条丝瓜、吊瓜,还有几个黄灿灿的花盆南瓜。一只大黄猫乖乖地蜷伏在他的脚下。
玉儿走到罗老师身边,他才发觉,侧过脸,看了一眼,还以为是找邻居的女子,又去批改作业。
玉儿叫了声:“罗老师!”
罗老师定睛看了看,才惊喜地叫起来:“哟,哎哟!是苗玉呀!嗨嗨!你怎么来了!快坐!坐!”又忙着去屋里沏茶。
玉儿看看屋里,问:“师母出去了?”
罗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