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听了,立马笑着看向村长马福顺说道:“大丫自然听叔得了,这一次来,就是想彻底了断跟钱家的这桩公案,听三丫说,她因为这事儿,曾找过叔一次的,叔当时也做了判定的,三丫是心服口服,可这个钱家却不依不饶,大丫昨儿前脚才回家,今儿一大早他们家便来堵门了,叔,你说说这算什么事儿?难不成叔的判定都不灵了,定要去县里才能讨来说法?”
马福顺听了,立马看着大丫摆了摆手,安慰地说道:“大丫啊,你千万莫生气,刚才钱婆子已经说了,她只想要回当初买三丫的银子,以前看着你们家里穷,可怜你们,所以没有催要,昨儿见你回来了,她才提出来的,你看……”
大丫闻言,瞥了钱婆子一眼儿,见她得意地笑着,立马看着村长淡笑着说道:“叔,要说这银子对大丫来说不算啥,可三丫在钱家近半年,每天都没白没夜地劳作、做活到二半夜,吃得不是糠、就是剩下不多的饭菜,打得挨着、骂得听着,她受得苦、受得虐待又如何算啊?”
大丫说到这里,冷眼扫了钱婆子一眼儿,瞅着马福顺径自继续说道:“更何况,那卖身契还是三丫被她骗着签的,至于钱家到底出了多少个铜板,他们心里明镜似的,却想浑水摸鱼、浑赖到我们身上,这我们岂能答应?”
大丫说着,又凉凉地瞥了钱婆子一眼儿,继续不卑不亢地说道:“更何况三丫只是一个孩子,若你真得要买她,能不经过我娘的允许么?可是,我娘跟二丫却根本不知道,叔,你说,她的心是不是被狗吃了,见我娘病在炕上,下不来地,便以为我们家好欺负!”
大丫说着,猛然抬起头来,看着大伙说道:“村里的爷爷、奶奶、大爷、大娘、叔叔、婶子、哥哥、姐姐们,你们说,她钱家是不是欺负我们家没人了,啊~,硬逼着三丫在纸上按了手印。”
大丫说着眼中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恨恨地瞥了钱婆子一眼儿,又看着大家伙继续说道:“三丫跟小石头一样,一直是我娘的命根子,跟我娘交好的大娘和婶子们一定都知道,我娘甚至把三丫看得比小石头还要重、跟她自己的眼珠子似的,对吧?可他们家竟然明目张胆地骗了我娘心尖尖上的人,若我说我娘就是被他们家给逼死的,只怕不为过吧?”
☆、160。第160章 来等消息的
大丫说着,咬了咬嘴唇儿,强忍住涌上心头的悲痛,看着大伙继续说道:“如今他们家竟然还不依不饶、百般纠缠,王法到底何在啊?”
大丫说到这里,狠狠地擦了一把脸上的泪,回过头来,看着村长马福顺一家无奈地说道:“爷爷、奶奶、叔、婶子,那天叔都已经做了判定了,按说钱家不该再纠缠了吧?可是,钱家偏不这样做?今儿一大早,钱家就来我家堵门了,你们说,她这是图得什么?”
大丫说着,不屑地瞟了钱婆子一眼儿,随后又继续说道:“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她这是要毁了三丫啊!你们说,她的心得有多恶毒啊,当年草儿是怎么死的?今儿大丫就不再这里细说了,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这夜路走多了,可要当、心、啊。”
大丫的最后三个字,是顿着说得,且她一边儿说着,一边儿瞟过马福顺落在了钱婆子的身上。
钱婆子听了,当即被气得火气不打一处来。
她“腾~”地便站了起来,指着大丫叫嚣着说道:“大丫,你别在这里乱咬人啊,今儿我不过是去你家要三丫的赎身银子,还不起你说一声,婶子给你免了就是,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
大丫也不生气,扫了钱婆子一眼儿,手一伸,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在手里掂了掂,轻笑着慢慢说道:“好啊,那咱就一手交银子,一手交契约吧?”
钱婆子被大丫挑得火气登时就窜了上来,再也压不下去了。
她伸手指着大丫怒声说道:“大丫,你明明知道三丫的卖身契约婶子已经还给二丫了,怎得此时倒揪着这件事不放了?”
大丫见了,突然笑看着她疑惑地说道:“是么?还有这回事?”
她说着,便扭脸转向众人说道:“村里跟钱家打过交道的人家有吧?大丫记得应该不只是一、两家,你们都说说,钱家是肯吃亏的主么?
人群里当即便传来一声响亮的声音说道:“不是。”
随后,便是很多人纷纷跟着说不是。
单雅敢忙往开始说话处一瞧,见这句‘不是’竟然是杨大牛说得,不由暗自疑惑着,咦,他今儿怎么没去码头呢?
大丫听了众人的话,忙笑着施礼谢过响应她的人。
随后,她便看着村长马福顺笑着说道:“叔,你可是一村之长,这公道虽然自在人心,但还请你给做个公断吧?”
她说着,便看着马福顺的老婆笑着点了点头。
今天一大早,大丫出了门,便往父母的坟地快步走去。
因着这条路正好路过村长马福顺的家门口,她恰好看到马福顺的老婆送大儿子出来。
待她瞅到马福顺的大儿子去远了,才上前与他老婆搭话。
马福顺的老婆自从那日单雅提点了自己,对她便存了好感,因此见了大丫也热情,对她夸了单雅几句。
大丫想着当日她毕竟帮了单雅一把,才使得自家没有吃亏,又想着日后少不了她家的帮衬,于是,她便从手腕上褪下了马府里赏赐的缠丝银手镯递给了她,笑着谢过她跟村长马福顺对自家的照顾。
马福顺的老婆见了,高兴得不得了,暗自嘀咕着,今儿可真是个好日子,天还没亮,就有人送东西来了。
她虽然这般想着,却故意推辞地笑着说道:“大丫啊,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你叔是一村之长,这本就是他应该做的。”
大丫见了,忙跟她推辞地说道:“婶子,你收下吧,大丫有大半年没回来了,这是大丫的心意,你可一定要收下。”
大丫说着,忙又给她推了回去。
马福顺的老婆便顺理成章地收下了大丫送给她的缠丝银手镯。
因此,大丫见钱婆子今儿一大早就来家里闹,她当时便想着要带单雅来村长马福顺家做个了断,也省得钱家不依不饶地继续对单雅纠缠不休、败坏她的名声。
此时,村长马福顺的老婆见大丫看向自己,便笑眯眯地看向马福顺。
要知道,她自得了缠丝银手镯后,便喜盈盈地回屋跟马福顺说了,还好一阵子夸大丫会办事的。
马福顺见自家的老婆看了过来,当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故意哼哈了一会儿,才笑看着钱婆子说道:“我说钱家的啊,自古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物,你既然没了三丫的卖身契,我就不好出面为你讨公道了,俗话说得好,做什么都要有证据,这空口白话凭白说得可是不算的,我看你也别再揪着这件事不依不饶了。”
他说着,见钱婆子正气鼓鼓地瞅着自己,遂忙咳嗽了两声,继续笑着说道:“你们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俗话说得好啊,远亲还不如近邻,大家互相谦让一下,也就过去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我看你们两家的事儿,就看在我的面子上,以后都不要再提了。”
他说到这里,见钱婆子气得开口就要说话,忙笑着继续安抚地说道:“钱家的,你的心事儿我知道,不就是想给宝儿说一个既听话又懂事的好媳妇么?放心吧,这事儿就包在我们两口子身上了,保证给你说一个满意的儿媳妇,这总成了吧?”
他说着,便对着钱婆子打了一个眼色。
钱婆子见了,想着自家那没用又小气的丈夫,只好强自咽下了这口气,毕竟她日后说不定还要求村长马福顺帮忙的。
钱宝儿听了,顿时有点儿不乐意了,好在被钱婆子及时发现了,敢忙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地捏了一把,他便不敢随意撒泼了。
后来,钱婆子经过村长马福顺和他老婆的介绍,到偏远的疙瘩村又给钱宝儿买了一个媳妇回来,这事儿才算彻底了结了。
当然,钱婆子对儿媳妇的欺负和虐待是少不了的。
只是她再也不敢过分欺负、虐待儿媳妇了。
毕竟这是家里花了银子买来的,若是再被欺负、虐待死或病了,她岂不是又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么?
却说单雅在村长马福顺家里,没有说一句话,大丫就帮着她把钱家的事儿给摆平了,让她从心里到身体都感到了彻底的放松。
自从单雅来到这里以后,便一直逼着自己去面对、去适应。
她一直都把自己放在保护者的位置上。
她冷不丁被大丫保护着,感到有点儿不适应,可是,此时她的心里却感到了来到这里之后从未有过的踏实与心安。
单雅和大丫从村长马福顺家出来的时候,就寻找过小石头,结果不仅没能找到他,连杨满根和杨大郎、杨二郎也没有找到。
两人想着几个人定然回家了。
于是,单雅和大丫便有说有笑地往家里走去。
可是,当单雅和大丫来到自家的院门,推开门迈腿进去的时候,整个人便怔住了。
院子里竟然站着三个男人。
好在大丫在马府当值过,反应快。
她敢忙见礼,随后便瞅着院子里站着的三个人中的一人疑惑地问道:“二少爷,你……怎的找到这里来了?可是府里有什么事儿?要大丫立马回去?”
大丫最后一句话问出口,猛然想到不对,若是府里真得有什么事儿找自己回去,派个小厮来唤就是了,又怎会让二少爷亲自跑来唤自己呢?
马信宝听了,当即便对着大丫摆了摆手,笑着看向单雅说道:“没事儿,我们是来找她的。”
他说着,就直奔到单雅的面前,瞅着她笑着说道:“三丫,你不是说每日都去码头上的铺子么?今儿怎么没去?害得我们三个白跑了一趟,你说吧?要怎么补偿我们?”
来得正是马府里日日秤不离砣、砣不离秤的唐名扬、林志远和马信宝。
单雅见了,不由疑惑地问道:“你们今儿不是应该呆在家中么?你大哥回来了,怎么你们不好好跟他一起聚聚啊?”
马信宝听了,当即便摆了摆手说道:“你以为我大哥很闲啊?告诉你吧,今儿吃了早饭,他便被我爹爹给叫走了,这一去,没有一上午是完不了事儿的,我们仨闲着无事,便来等你的消息了。”
单雅闻言,不由苦笑地说道:“说好得是两天,你们也太心急了吧?”
大丫见单雅与他们三人如此随意的说话,心里虽然疑惑,却笑着往屋里让着。
唐名扬此时径自看着单雅家种得菜地,一脸儿的好奇。
林志远见了,忙笑着对大丫摆了摆手说道:“没事儿,我们三人随意惯了,就在这儿跟三丫说话吧。”
就在这时候,小石头从内院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几个板凳。
等他放下,才笑看着唐名扬、林志远和马信宝说道:“唐大哥、林大哥,马大哥,你们快坐吧,小石头这就给你们端茶去。”
他说着,便蹦蹦跳跳着又进了内院。
大丫的心里不由暗自纳罕、连连称奇。
这马府的二少爷她可是太了解了,那可是说话向来霸道的主,今儿他不仅脸上有了笑容,跟单雅说话还如此和气,这可是她在马府里根本就没见过的一面。
☆、161。第161章 麦子韭菜草
马信宝听了单雅的话,笑着说道:“没关系的,我们在这里等着就是了,等你这边儿有了决定,我们也有事儿做了不是?”
单雅听了,登时便笑着说道:“哪有你们这样的?还上赶上了,我可告诉你啊,我还没跟家里人商量的,家里发生了一些儿事儿,这才刚忙完,想喘口气的,你们就来了,我看你们是诚心不让人好好休息吧?”
马信宝听了,当即便紧了紧鼻子,瞅着单雅不屑地说道:“我们可是听说你深陷苦海,特来救你的,你倒好,竟然不识好人心。”
他说着,便生气地转了头。
林志远见了,敢忙笑着解释说道:“三丫,我们今儿一大早没事儿,便想着到你的铺子里看看,谁知到了那儿发现你根本不在,后来一问才知道,竟然是以前的钱姓人家又来逼你了,我们便快马加鞭赶来了,本想帮着你脱身的,结果我们到得时候,你们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正好这时候小石头从院子里冲出来,我们见了,便忙跟着他走了出来。”
单雅听了,恍然明白过来,敢忙施礼道谢。
随后,她瞅着马信宝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唉,本来是一件好事儿的,怎么到了你的嘴里让人听了就不是那么回事儿呢?”
马信宝听了,不由对着单雅瞥了瞥嘴儿,笑着说道:“爷不戏得说罢了,对了,那件事我们可是真心实意地想做的,你可别让我们等得寒了心啊?倒是什么时候给个准信儿啊?”
单雅见他问得这么着急,不由笑着说道:“总得等人都聚齐了再问吧?说好得两天,时间可还不到的,你倒是急什么啊?”
马信宝听了,不由咧着嘴儿笑了起来。
忽然,看着菜地的唐名扬指着几株植物出声问道:“唉,你们这里种得到底是什么啊?怎么看着好像从没见过啊?”
单雅听了,心里话,你是富家公子,如何能知道这里种得是什么菜呢?
她本来跟唐名扬处得就不舒服,正想笑着嘲讽回去,猛然想到这里是自己家,这般待客不合适,忙抬眼一瞧,见他指着的竟是自己种得黄豆和绿豆,忙笑着解释说道:“这是豆子,一种是黄豆,一种是绿豆,你们吃过的芽菜,就是用它们发出来的。”
唐名扬听了,恍然地点了点头,接着便饶有兴致地继续看起菜地里的菜来。
单雅见他如此,只好走过来一样一样地报着蔬菜的名字。
这样一来,连林志远和马信宝都跟着看起兴致来。
马信宝甚至指着韭菜疑惑地问道:“你们的菜地里怎的种得还有麦子啊?”
单雅和大丫、小石头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结果倒把马信宝弄了一个大红脸儿。
他倒好,不仅不知道收敛,还强撑着辩解说道:“这不就是麦子么?爷可是去过田里、见过的。”
单雅见他如此执拗,忙笑着说道:“麦子和韭菜的区别可不少,只怕你看得不够仔细吧?”
马信宝听了,不服气地噘了噘嘴儿,看了看单雅,却没有说什么,好似等待她详细解释一般。
单雅见了,只好看着他详细解释说道:“咱们先从颜色上看,麦子是青绿色的,韭菜可是墨绿色的,这两种颜色就不一样吧?咱们再从形状上看,韭菜的叶子是平的,叶子相对比较厚;而麦子略微内凹,叶子相对比较薄;韭菜是单叶,底部有坚实的圆梗;麦子是分叶,没有圆梗的。若是从身长、特点上来说,韭菜种植密集,不分株;麦子种植稀疏,分株;大老远就能看出地里种得到底是韭菜还是麦子,你主要是没有特别注意、没有仔细进行过对比,所以弄混了,这也没什么的。”
马信宝听了,脸儿却臊得不行,好在他都听进去了,又俯身仔细地看了看地里的韭菜。
单雅见了,笑着说道:“院子里种得都是菜,没有麦子,若是有了麦子你一对比,立马就能看出区别来了,你啊,就别纠结这个了,还是坐下喝口水吧?我一大早吃了饭到现在可一口水还没喝的,渴死了。”
她说着,便来到了搬出来的小桌子旁儿,端起一碗茶就喝了起来。
小石头见了,想拦却没能拦住,只好飞快地跑回堂屋里,又拿了一个茶碗出来。
在堂屋里忙活的大丫和二丫见了,不由疑惑地问道:“小石头,你匆匆忙忙地干嘛呢?”
小石头见了,敢忙解释说道:“大姐、二姐,三姐把小石头倒给三位哥哥的水喝了,小石头只好再回来拿一个茶碗了。”
他说着,便“蹬、蹬、蹬……”地跑了出去。
大丫和二丫见了,不由相视而笑。
大丫想起进门看到的情景来,遂便笑着疑惑地问道:“二丫,三丫怎么跟马府的二少爷混得这么熟呢?跟他说话可比府里的人随意多了。”
于是,二丫便把从单雅和小石头那儿听来,都跟大丫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