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不等大丫表示什么,便立马搀了她来到屋里最近的椅子上坐了,接着便径自来到书桌旁儿,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大丫说道:“喏,抹上,仔细伤了膝盖。”
他说着,便回到书桌旁儿,背过身去。
大丫见了,却是左右为难。
她思索片刻,终是没有撩开裙子涂抹,而是径自看着马信宁凝神问道:“大少爷,大丫不碍事,三丫的事儿到底怎么样了?唐管家可松口了?”
马信宁闻言,以为大丫已经涂抹了,当即便转过身来,关切地问道:“你的膝盖不碍事吧?”
此时的大丫感到马信宁异常的啰嗦,忙应付地点了点头说道:“大少爷,大丫不碍事了,三丫的事儿,到底是怎么说得啊?”
马信宁见大丫三句话不离问单雅的事儿,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随后,他尽力平和地说道:“大丫,唐福不是给自己纳妾,他是给忠义侯府的世子爷纳妾,你明白么?是世子爷。”
大丫闻言,心里登时感觉不妙,遂定定地瞅着马信宁直言说道:“大丫知道是给忠义侯府的世子爷纳妾,可是,三丫不能嫁,她有婚约的,小时候已经定了娃娃亲,因此,这门亲事大丫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马信宁闻言,登时就是一惊,随后便看着大丫疑惑地问道:“大丫,怎的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三丫定得是哪家?”
大丫见他终于询问了,而不是跟唐管家一样独断专行,忙看着马信宁低语着如实说道:“当年走散了,因此这几年没怎么来往,不过大丫相信他们定然会找来的。”
她说着,在心里暗自嘀咕着,即便是他们家不找来,有着一日大丫也要帮着单雅找到的。
马信宁听了,倒立马笑了起来,瞅着大丫疑惑地问道:“走散了?你们不是一直生活的上河村么?”
大丫闻言,不由苦笑地解释说道:“当年大旱,大丫是跟着爹娘逃荒来到这里的,路上与那家人走散了,但两家都是重约之人,所以三丫不能随便嫁人的。”
马信宁听了,眉头不由紧紧地皱了起来,瞅着大丫叹了一口气后,才低语着转移话题说道:“大丫,你还记得名扬么?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年。”
大丫见马信宁突然说起唐名扬,心里登时一冷,瞅着马信宁淡淡地说道:“印象不深。”
马信宁闻言,感到大丫好似很抗拒唐名扬。
他略微沉吟了一下,瞅着大丫径自低喃着说道:“名扬很可怜的,他自幼便没了爹娘,是姑祖母亲自把他抚养大,如今也是不得已,若不是三丫的命相与他相合,说什么忠义侯府也不会同意三丫进门的,名扬如今都十八了,还没有成亲,这在京城的贵族子弟里可是不多见的,说明他自重自爱,名扬是个不错的人选,三丫嫁过去,名扬定然不会错待她的,就是姑祖母也定然会喜欢她的。”
大丫听马信宁竟然说出这一番话,不由茫然地看着他,心里则低喃着,不得已、不得已,看来里边儿真得有猫腻啊?
单雅决不能嫁过去,如今看来,马信宁不仅没帮着自己,反倒成了忠义侯府的说客了。
☆、241。第241章 不欢而散了
大丫想到这里,心里哇凉哇凉的。
她来得时候,本是没抱多大希望的。
可是,当她知道马信宁根本不知道的时候,便期待起来。
总以为他心里有自己,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会帮着劝一劝忠义侯府的人的。
如今自己该说得都说了。
马信宁竟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看来自己错看了他啊。
自己本以为他为人正直、扬善除恶,定然会站在自己一边儿。
到今天才知道,遇到切身利益的时候,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罢了罢了,自己还呆在这里干什么?难不成被羞辱地还不够?
大丫想到这里,猛然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冲到书桌旁儿,把方才马信宁送她的小瓷瓶往桌子上一放,盯着他冷然说道:“大丫来错了,告辞。”
她说着,便猛然转身欲朝书房外奔去。
马信宁见了,岂能让她就这般离开,遂立马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大丫的胳膊,着急且痛苦地说道:“大丫,你等等。”
大丫见胳膊被马信宁紧紧地攥住了,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儿说道:“放开,话不投机半句多,大丫告辞。”
没想到马信宁不仅没放开,反而抓得更紧了。
马信宁此时的心里异常难过。
他知道,大丫这一走,只怕自己真得失去她了。
大丫感到胳膊被马信宁攥得生疼,心里的火气再也忍不住了,恼怒地挣扎着说道:“放开。”
马信宁见了,手不由地松了一下。
随后,他又猛然紧紧地攥住了。
不能,他不能、决不能让大丫就这么气恼地走了。
自己的心好痛,好似万箭穿心一般。
他不能放手,一旦放手了,日后怕是再也……
马信宁想到这儿,猛然用力一扯,把大丫紧紧地抱在怀里,喃喃地嘀咕说道:“大丫,你到是听我说、听我说啊。”
大丫却仍是拼尽全力挣扎着。
此时,她已经什么也不想听了,心里思索着,大不了自己替单雅嫁过去就是了。
到时候自己是生是死,端看忠义侯府如何处置了,总比自己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单雅被强逼着嫁了强吧?
因此,大丫摇着头拼命地挣脱着,嘴里愤然地说道:“放开,我不听,你放开……”
马信宁见大丫如此抗拒自己,就感觉自己的心瞬间空了。
他猛然锢住自己的胳膊,紧紧地把大丫抱在怀里,忙忙地低声着急地解释说道:“大丫,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啊,不是我不帮三丫,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名扬如今性命攸关,只有三丫能救他,难不成咱们就眼睁睁地看着他这么走了么?姑祖母如今就剩下他这一条血脉了啊……”
他说着,眼中顿时落下泪来。
随后,他就感到正狂猛挣扎地大丫不再继续挣扎了,以为她听进去了,忙难过地继续低声解释说道:“大丫,三丫嫁进忠义侯府,姑祖母定然会好好待她的、会保护她的,绝不会让她吃亏的,你就放心吧,啊~”
他说着,便歉疚地看着大丫。
待到他的目光与大丫的目光相碰后,心里陡然冰凉。
他刚刚缓过来的情绪瞬间被丢到爪哇国去了。
大丫紧紧地盯着马信宁,目光里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马信宁顿时无措起来,忙忙地看着大丫急急地叫道:“大丫、你怎么了?大丫……”
就在他以为大丫傻了的时候,陡然听到她冰寒地沉声说道:“名扬性命攸关?只有三丫能救他?三丫不是大夫、不懂药材,她凭什么能救他?就凭京城来得什么狗屁大师一句话么?”
马信宁听了,这才反应过来,大丫竟是听了这句话,才变成这般模样。
他此时倒是慢慢冷静下来,定定地看着大丫,眼里有怜惜、有不忍,更有着深深的痛楚……
此时,他甚至希望自己是妙手回春的大夫,能够瞬间让唐名扬站起来,活蹦乱跳的。
可是,他不是、他偏偏不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马信宁想到这里,不由无力地闭了眼儿。
大丫看着他,愤然地继续说道:“那三丫呢?她才十三岁,凭什么一定要给他冲喜?何况三丫自小还定得有娃娃亲,告诉你,这门亲事我们不同意、不同意,难不成你们硬是要用强权来逼迫么?”
她说着,便愤怒地猛然挣扎起来,瞪着马信宁冷漠地说道:“放开,你是大少爷,大丫高攀不上。”
她说着,便奋力挣扎起来。
马信宁感到自己的心此时好似麻木了。
他咬紧牙关,死死地禁锢住大丫,想要解释什么,却又知道大丫根本就听不进去,看着这样的大丫,他感觉比自己出事儿还要难过。
他很想帮大丫把单雅的这门亲事儿给退了,可偏偏只有单雅的命相符合。
他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往日活蹦乱跳的唐名扬就这么走了吧。
要真是这样,忠义侯府的姑祖母唐老夫人可怎么过呀?
如今,姑祖父下落不明,忠义侯府里的姨娘和庶子又虎视眈眈。
不行,只要名扬有一线希望,马府也是要尽全力的。
都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不管怎么说,自家是跟忠义侯府牵扯着的。
虽说自家没有跟着忠义侯府大富大贵,可毕竟还是沾了光的。
姑祖母唐老夫人待自家人一直是掏心掏肺,在她最需要人帮一把的时候,自家又怎能袖手旁观呢?
姑祖母唐老夫人一直说,小富即安,不肯为自家谋求大的富贵,又何尝不是为自家着想呢?
京城里勾心斗角的事儿他不是不知道,那可是惨烈非常啊。
自己跟大丫只怕是没有缘分了,她的忙自己根本就不能帮。
同样,帮着忠义侯府劝她的话,自己此刻也说不出口。
若是自己与她易地而处,又怎会愿意呢?
谁家希望自家的姐妹去给将死之人冲喜啊?这不是活生生的把亲人往火坑里推么?
马信宁想到这里,顿时心灰意冷。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不停挣扎的大丫,眼中顿时潮潮的。
罢了,是自家对不起大丫家,自己就此放手吧,只当这是一场梦。
马信宁想到这里,慢慢地松开了禁锢着大丫的胳膊。
就在胳膊将要全部分开的时候,他突然顿了一下,相连的手又攥紧了。
大丫见马信宁的胳膊终于要分开了,不由停止了挣扎,幽怨地瞪了他一眼儿,转身正要离开,猛然发现他的胳膊并没有全部放开。
她猛然转过身来,正想质问马信宁,却发现马信宁已经不复方才的模样。
他的眼睛虽然潮潮地看着自己,可眼神却茫然而无措。
大丫见了,心里不由一酸,蓦地流下泪来,嘴里恨声说道:“放开,我要回家。”
她说着,也不再继续挣扎。
此时的空气好似凝固住了,大丫心里感到一阵哀戚。
就在这时候,她忽然听到马信宁哽咽地低声说道:“大丫,就当是马府欠你的,有着一日,定然会偿还的。”
大丫听了,刚刚冷静下来的情绪瞬间爆发了。
她瞪着马信宁愤怒地吼道:“马府补偿?你们能补偿什么?啊~,能补偿回十三岁的三丫么?能补偿我们一家人团聚么?说得好听,你们……你们根本就补偿不了的,三丫、三丫……”
她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了,眼泪狂涌而出,哽咽着吼道:“别说是马府,就是忠义侯府也补偿不了的。”
她说着,便软了声音,看着马信宁恳求地低声说道:“大少爷,大丫再求你一次,求你们放过三丫,成么?三丫早就定了亲的,求求你,放过三丫好么?大丫不管忠义侯府的世子爷将来是醒了还是怎么着,只求你们现在放过三丫,行么?要不然,你们就再让慧能大师掐算一下,说不定还有别家的姑娘跟世子爷的命相相合的,成么?”
马信宁瞅着这样的大丫,心里抽搐地痛着。
他又何尝不想帮大丫这个忙啊,可是……名扬毕竟是他的亲表弟,是姑祖母如今唯一的血脉啊。
马信宁想到这里,心里越发地悲伤起来。
他从来没有感到自己这么没用过。
以往,什么事儿到了他的手里,基本上很快便解决了。
即便是一时间解决不了,他也没有这么无能为力的时候啊。
他看着大丫那期待的眼神,一时间心痛得都麻木了。
他多想答应大丫啊。
可是,他却只能咬紧牙关微微摇了摇头。
同时,他紧紧攥在一起的手也慢慢地松开了,痛苦地别开了脸儿。
大丫见了,好似傻了一般怔住了。
片刻后,她猛然退后一步,转身一瘸一拐地冲了出去。
此时,大丫的脑海一片空白,茫然地奔着。
名泉见了,本想上前劝慰,可大丫却径自直冲了出去。
他本想追上去,又担心屋里的马信宁,忙快步奔进了书房,就瞅见马信宁怔怔在站在那里。
马信宁见名泉进来了,整个人好似活过来一般,瞅着名泉冷声说道:“送大丫回家。”
他说着,便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
名泉听了,却担心地看着他,犹豫不定起来。
☆、242。第242章 要做正妻的
马信宁怔了片刻,见名泉仍然站在书房里,陡然生气地喝道:“我让你送大丫回家,没听到么?”
名泉见了,唬得忙忙应道:“大少爷,名泉听到了,这就去,可是大少爷你……”
马信宁听了,没好气地喝道:“我死不了,还不快去。”
名泉闻言,立马窜出了书房,追大丫去了。
却说大丫疾奔出马信宁的院子后,便朝着马府外奔去。
此时,她根本没有看路,好在以往她习惯走角门。
因此,当她来到角门、陡然见到单雅的时候,强忍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登时便狂涌而出。
单雅自从大丫离开后,就有点儿不放心。
她在屋子里忙了一会儿,想着大丫匆匆出去的情形,顿时不淡定了,忙追了出来,可哪里还有大丫的影子啊?
于是,她一路找着问着,直到确定了大丫去得是马府的方向,这才径自追了过来。
待她见到福伯,知道大丫果真进了马府,正要进去寻找的时候,突然瞅见大丫失魂落魄地跌跌撞撞跑了出来,整个人竟然哭成了泪人,敢忙奔了过去。
单雅被大丫唬了一跳,敢忙上前揽住了她,一边儿拿出帕子给她擦着眼泪,一边儿难过地看着她低声细语地安慰说道:“大姐,不哭,咱们这就回家去。”
她说着,便搀扶着大丫走了出来。
福伯见大丫这般样子,心里不由一跳。
他本想搭把手的,可想着大丫毕竟是女的,不妥当,遂只好担心地问道:“大丫,你……”
单雅见了,敢忙看着福伯解释说道:“福伯,麻烦你了,三丫这就带大姐去医馆,她突然感到身上不舒服。”
福伯知道,大丫这般模样,根本就不是单雅说得那般,她可是来找大少爷马信宁的,莫不是……
就在他沉吟让她们离开还是留下的时候,忽然瞅见名泉奔了过来,犹豫不定的心顿时放下了,心里话,他来了,事情就不用自己担着了。
名泉本就机灵,一瞧便明白了,遂忙忙地对着福伯摆了摆手。
就这样,单雅搀着大丫出了马府,雇了一辆马车,疾奔回家。
待两人终于到家的时候,二丫、小石头和杨婶子被唬了一大跳。
待众人齐心协力把大丫安置在炕上,大丫才瞅着他们低声说道:“大丫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单雅知道,大丫定然是为自己的事儿才这般的。
她可是看到名泉跟在大丫的后边儿出来的,难不成大丫找马信宁为自己求情去了?
一路上,单雅就跟大丫简单地说了几句话,见大丫径自沉思着,没有交谈的欲望,便没有多问。
此时,她见大丫要休息,忙对着二丫和小石头、杨婶子使了一个眼色,带头走了出来。
待关好东屋的门,二丫才瞅着单雅疑惑地低声问道:“三丫,大姐这是去哪儿了?怎的这般……”
单雅见了,敢忙低语地解释说道:“大姐去马府了,想来是替三丫说情去了。”
二丫和小石头、杨婶子听了,登时便明白过来,怕是大丫这情没能说下来,才弄成这般模样吧。
杨婶子沉思了片刻,叹了一口气低声劝慰说道:“三丫,你杨大叔下午来过了,如今出去想办法了。”
二丫则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暗恨自己无能,帮不上忙。
小石头则嘟着嘴巴难过地看着她们。
单雅见了,忙安慰地低声说道:“婶子、二姐、小石头,没事儿的,别担心,总有办法的。”
其实,单雅的心里很明白,自己这次怕是躲不过去了,强权对平民百姓,又怎能有胜算呢?
即便是把这件事捅出去,在这个没有网络、没有手机的时代,又有什么用?不过是徒增伤心罢了。
因此,单雅的心里早做好了准备。
她不希望这件事给大丫、二丫和小石头的生活带来巨大的冲击。
自己嫁过去,若是他们仍然能够好好的生活,这对自己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安慰了,也算自己不白来一回。
等到自己进了忠义侯府后,想方设法让唐名扬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