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族!”这下惨了,每个摆夷人都有可能是策划这件阴谋的人。
海宁笑道:“大概就只有老实的白苗大夫不晓得了。”
她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她还不知道自己身陷险境,随时有生命危险吗?
“真服了你!居然还笑得出来,那群人不抓到你是不会罢休的。”
“有什么关系?你会保护我,不是吗?”她带笑的眼眸信任的看着他,“你会保护我吧?”
“会的,我会的。”这个要命的海宁呀,怎么能害他如此心神不宁呢!
“喂!”海宁立在一棵垂柳之下,微翘着红唇,“我走不动啦。”
她虽然跟棠列说话,可是眼光却落在对面的山崖上。
那里有一株红艳艳的金线红花。
“我有名有姓,干吗开口就叫我喂?”棠列不高兴的说,昨晚她还因为他没叫她名字而大发娇嗔,这会她居然叫他喂?
“你喜欢我叫你名字?”她露齿一笑,玩弄着飘摇的柳丝。
“你可以叫我列哥哥,棠哥哥……亲哥哥随便你叫。”他一副很大方的样子。
“呸!”她无端的脸上一红,莫名的感到一阵燥热,“好不害臊,谁要叫你叫你……”
“叫我什么?”
“叫你臭棠列!死棠列!”她一跺脚,那股娇蛮之气一扫而空,居然有些小女儿的娇态。
“叫声哥哥会怎么样?又不是叫你喊我好哥哥……”多少女人看见他不是媚眼如丝的跟他挥手绢,赶着他叫好哥哥?
海宁泼辣是泼辣,蛮横是蛮横,可是终究脸皮薄,一声哥哥别扭了半天就是叫不出来。
“谁要喊你了,不要脸!”
喊哥哥怎么会跟不要脸扯上关系?又不是叫她喊好相公、亲亲相公?
他耸耸肩,其实对海宁怎么称呼他根本无所谓,只是看她累了让她稍微歇一歇,陪她胡说八道一会,免得她又大发脾气说他不理她。
“咱们走吧,前面应该有市镇,到时候就可以买马代步。”
“我走不动了。”她干脆坐了下来,有点赖皮的说:“我的脚好痛好痛,眼睛好酸好酸。”
“走路脚痛我还能理解,为什么眼睛会跟着酸?”他莫名其妙的问。
“因为我的眼睛要帮脚看路呀,就会好酸好酸!”她无辜的说,居然显得天真无邪。
棠列一笑,“胡说,明明是找借口偷懒。”
“真的。”她眨眨眼睛,“我的脚都磨破了。”
“是吗?我看看!”他直觉的就要看她伤的如何。
“臭棠列!”她横了他一眼,“我的脚怎么能让你看!”男女有别耶!
他一愣,没多加思索的说:“身子都看过了,脚又有什么打紧?”
海宁脸色一沉,怒道:“你还记得这事,你发过誓不提的,原来你说的话都是骗人的!”
看她发怒,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居然那么愚蠢的提起这件尴尬事。
“是我不好。”棠列拱手道:“姑娘你大人大量,饶了在下这一次吧。”
“不必!谁稀罕你道歉讨好?”她扭过头去,用力的扯着自己的衣袖生气。
“我已经跟你赔不是了。”
好端端的居然这样又生气,她到底是脸皮薄还是一天不发脾气会生病?
“好了不起喔!我有逼你跟我赔不是吗?”她嗔怒的说道:“你嫌我脾气不好?就走呀,谁叫你留下来受气?”
“我哪有说你什么!”
“你嘴巴虽然没说,心里就是那么想的。”
“又来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你存心要这么冤枉我,我也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她冷笑道,“跟不讲理的人多说当然无益!我是蛮不讲理,你当然不想跟我说啦!”
棠列又好气又好笑,“你那张嘴简直比刀子还利!啧啧啧……我倒成磨刀石啦!”
“谁要你当磨刀石来赔罪,谁稀罕!一点诚意都没有。”
棠列总算听出一些端倪,这女的还真是倔到极点,她不晓得要拜托他什么事,硬是不肯说出来,找个事由来跟他生气,让他跟她赔罪。
她不用开口求他,他就会乖乖的去做她要他做的事。
“好吧,要怎么样跟你赔罪才稀罕?”
“谁要你赔罪?”她嘴巴这么说,却抬头望向极为险峻陡峭的山壁。
棠列顺着她的眼光看去,看见在极险的山壁缝中,居然长着一朵婀娜的红花。
“你想要那花?”
“那么高,谁摘得到。”她撇撇嘴,似乎觉得没什么,可是眼神却显得相当的喜爱。
“这花居然长在那么险的地方,真奇。”他抬头仰望,只觉得山壁平滑的像被刀削过,高耸得仿佛直入云霄。
山壁上寸草不生,却长着一朵娇艳艳的红花,险中有奇,刚中有柔,相当的显眼。
“那是金线红花,十年才开花一次,终年不凋,是……一个传说。”
她没继续说下去,金线红花是摆夷的一个传说,关于一个执着等待情郎的深情女子,关于她等待十年之后终日哭泣而后泣血,最终化成红花,金线代表她的坚贞与不悔。
长在高处是为了远眺离乡背井的情郎。
她想要那朵花。
看她的眼神,他就知道了。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深提一口气,展开轻功轻巧的沿着山壁攀了上去。
海宁惊呼道:“你干吗?快下来……很危险的!”
那山壁实在太过陡峭,他仅凭着一股真气往上攀了数十尺后,真气一浊差点摔下来,他百忙之中握住一块突出的壁岩,身子又顺势向上纵了几尺,一伸手摘到那朵花,他长剑一插直直的落了下来抵销了下坠的速度,剑身在山壁上画出一道深沟。
啪的一声,长剑断为数截,他一个跟斗翻了下来,落到海宁面前。
“给你。”
海宁低头不语,伸出纤纤素手来接了过去,眼泪却一滴滴的落在花瓣上,像是清澈的露珠,更显得红花更红!
“怎么了?怎么哭了?”棠列大为惊讶,看着她纷落的眼泪,他感到不解,难道他做错了吗?她其实不想要他去摘花吗?
她缓缓的摇了摇头,如梦似幻的泪珠,轻轻的缀在睫毛上。
为了一朵花,他值得冒生命危险去摘吗?刚刚他身子往下一顿时,她一颗心差点从口中跳了出来,那种可怕的高度是能将一个人摔成肉泥的。
为了一朵花!
她本来只想刁难他,看他为难的样子,她再对他冷嘲热讽一番,没想到……他真的冒险替她摘花。
“傻瓜!好好的摘这朵花来做什么,也不怕跌死你,你死了也没人会可怜你,只会骂你笨而已!”
看着她不断落下的泪水,他突然想到,她骂他的这些话,会不会是关心和担忧的意思呢?
会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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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居然被带走了?”东平王一手重重的拍在桌上,语气威严而不悦。
“属下无能,请王爷恕罪!”
“恕罪?”他冷笑道:“养你们这群酒囊饭袋有什么用,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有这么难吗?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
“王爷,您别生气!这群饭桶怎么比得上段智晖的结拜兄弟棠列?”一个貌美的女子温柔的说。
“照你说,该怎么才能抓到江海宁?依姑娘?”
她柔柔的一笑,“不能力敌就只好智取了,我有办法让王爷你既能兵临大理城又能抓住江海宁逼段宣平退位。”
“喔?”他喜形于色的说:“真的?”
依姑娘不但貌美如花又心思缜密,她既然说有办法就一定真的有办法。
“我什么时候让王爷失望过了?”她信心满满的说。
“没有,从来没有过。”
她的美貌和温柔是她的利器,很少人会对她这样的女子加以防备,因此她能够完成许多任务,这是他训练她的目的。
“那么一切就交给我来办。”
“有劳了。”
他一定要夺得皇位,段宣平窃占他的皇位长达二十八年,还害他被赶到荒凉的东蛮之地,此仇怎能不报?
皇位是他的,他才是段氏皇朝的继承人,他是先帝的长子,一直以来皇位都是传给长子,只是因为他母亲是宫女出身,因此被剥夺了他的继承权,帝位才会落到段宣平身上,这对他太不公平!
之后先帝又以他野心太大心术不正,恐怕有危害朝廷之虞将他流放至东蛮,又下令不许他进入大理城,虽然顶着东平王的头衔,但过的却比寻常百姓还不如。
他恨被剥夺的一切,这些年来一直暗中招兵买马、精策图谋觊觎帝位,等到反扑的时机来临。
去年宫中的探子传报段宣平病倒,他本以为有机可趁,无奈太子段智晖却是个精明的狠角色,他虽然不动声色,但却对他防范严密,他派人到东蛮来说是为了替他祝寿,实际却是监视他的举动,让他只能按兵不动暗地咬牙切齿的诅咒他。
还好老天有眼,让他知道宣平皇帝多次派人到摆夷去,他直觉有问题也派人去摆夷一探究竟,这才知道一向正经秉直的段宣平,居然还有一段风流史,留了一个女儿在摆夷。
这是他的大好机会,因此马上派人收买江海宁的舅舅江鹰。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段智晖居然会派出手下最精明、狡猾的恶狼棠列,抢先一步的将人给带走。
他命手下多次伏击却失败、又失去他们的踪迹,只要江海宁进了宫,要再逮到她就更不可能了,所以他才会大发雷霆。
还好他还有依芳这个蛇蝎美人,只要她出马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看样子他的帝位依旧稳当的在等着他。
第五章
自从棠列摘了那朵花之后,海宁的态度变得和顺而且不曾乱发过脾气,他们并肩缓行北上,一路上谈谈说说,天将黑时来到一处小城镇,棠列买了两匹马来,与海宁分骑一匹。
掌列骑在马上沉吟不语,始终不发一言,海宁问道:“怎么了?想得这么入神?”
从一踏入这座小城开始,就察觉有人在窥探他们,虽然闪闪躲躲的,不过却跟得很紧,他得想办法甩掉他们。
“没什么,你倦不倦?”
“不会。”
“那咱们继续赶路。”对方似乎已在城内埋伏,还是走为上策以免多生枝节。
“啊?”她有点失望的看了一眼热闹的市集,久居山区的她对外界的一切一直抱着新鲜好奇的心态,如今好不容易来到市集,她还以为可以到处看看。
“怎么了?”
“没什么。”
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想逛那个小的可怜的市集,“咱们去看看再继续赶路吧。”
“真的?”她双眼发亮,欢呼一声跃下马。
棠列看她兴高采烈的穿梭在各式小贩之间,脸上眉飞色舞似乎高兴得不得了,脸上不自禁的露出微笑。
他全神贯注的紧盯着她的身影,用目光追随着她,为了让她开心,此处就算是龙潭虎穴也得待上一待。
市集很小,但海宁却逛得不亦乐乎,手上大包小包的提了不少。
突然,一声尖叫传来,一名女子神色仓皇的奔了过来,她身后有几名彪形大汉边骂边追了过来。
女子脚步一阵踉跄,跌倒在海宁面前,一名大汉抓住她的头发,硬将她拖起来。
“你还敢跑,非把你的腿打断不可!”
“放开我!”她一边挣扎着,一边凄惨的喊着,“救命呀!救命呀!”
后面跟上来的彪形大汉,正粗声粗气的赶人,“看什么看,没瞧过热闹是不是,当心老子扁你们!”
“谁活腻的就多管闲事试试看。”
大家看见他们凶狠又蛮不讲理,都不敢多看,纷纷走避。
海宁听她哭得可怜,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喂,快放开人家!”
“臭丫头,你少管闲事。”
“我偏要管!”居然敢骂她,没有教训一下怎么行,“再不放人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大汉哈哈大笑,“我倒要看看你能对我们怎么不客气法。”
“姑娘,求你救命!”被抓住的女人可怜兮兮的哭道:“这些人要逼我做妓,求你救命,我愿意当你的奴婢来报答。”当娼妓?那怎么可以!她连忙回头喊,“棠列,快来救人!”
早在街上起了骚动之时,他就已经留了心,生怕海宁有失,所以早就牵马来到她身后,因此海宁一回头喊他,马上就看到他。
“你来得正好,快救人。”
“走吧,还得赶路。”他连看都不看那群人一眼,拉了海宁就走。
“干吗啦!”她甩开他的手,“你没看见那位姑娘有难吗?”
“看到了。”
“看到了还不帮忙?”
“你少管人家闲事。”他有点不耐烦的说:“该走了。”
“要走你自己走!”海宁不高兴的说,“你不是最爱管闲事,现在该管了你却想当做没看到?”
那位姑娘的遭遇让她想到自己,七岁的时候舅舅要把她卖给外来的商贩,要不是娘亲以命相胁,逼他打消念头,她现在的处境只怕比那位姑娘还惨。
她火气一起,“你不管,我管!”说完,她拿过挂在鞍上的马鞭,一头冲入人群里。
“放人!”她一扬鞭,狠狠的抽在抓人的汉子臂上,痛得他放开手。
“臭娘们,找死,老子绝对不放过你。”
他正想一拳打下来,突然一个黑影一闪,棠列抓住他的衣领,劈里啪啦、左右开弓的连打他数个耳光。
棠列一掌打去,那人斜斜的飞了出去,撞垮一摊摆字画的摊子,然后气定神闲的站着,“说话小心一点。”
“大家一起上!”
几个地痞流氓怎么可能是棠列的对手,三两下就东一个西一个倒地呻吟,海宁乘机打落水狗,甩起鞭子就是一阵猛打,打得众人大声叫饶。
“过瘾!”
“既然过了瘾,总该可以上路了吧?”
“可以!”她就知道他是好人,虽然嘴里说不管,可是一看见她有难还是插手管了。
“姑娘、公子,多谢救命之恩。”那位女子扑通一跪,磕头道谢,“你们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起来吧!”海宁同情的说,“你快走吧,要是他们再找你麻烦我也帮不了你。”
“我无处可去。”她含着眼泪,抽抽搭搭的说,“他们都欺负我父母双亡,无依无靠,今天这事也不是第一次了,我……”
她这几句话又触动了悔宁的心事,她叹了一声,“没爹没娘的孩子注定受人欺凌,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胡晓春。”
海宁恳求的眼光射向棠列,这让他浮现不好的预感,隐约猜到她在打什么主意。
“我想……”
“想都别想!”她话没说完他就一口打断、拒绝,“那是不可能的!”
她想带她一起走,那怎么可以?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富有同情心,会替别人着想了?
她慧黠的一笑,“我本来想说把她留在这里,既然你这么反对,我就只好带她一起走了。”
棠列登时哑口无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冲着他笑,笑得灿烂极了。
“那我们走吧。”看棠列无话可说,海宁忍不住得意了起来。
“等等。”他拿出一袋银子,放在晓春手上,“这里有些银子,你拿着过活吧。”
晓春双眼含泪,泣不成声,委屈的看了他一眼。
“不行!万一那些坏人再来跟她纠缠怎么办?”
“我跟官府打声招呼,请他们帮忙照看一下这位姑娘,这总行了吧!”
“当官的就一定是好人吗?”海宁不以为然,“你保证她不会有事?”
“你到底想怎么样?”棠列受不了的吼她,“把全天下无父无母的孤儿都带在身边吗?”
她瞪大眼睛,显得有些迷茫,然后一抹兴奋之色爬上她的眉梢,“对,就这么办!”
“喂,那是气话,你该不会当真了吧?”
她如果真的打算这么做的话,那一路上可就有管不完的闲事,收不完的烂摊子了。
“我就是那么认真。”她对他做了个鬼脸,虽然在笑但却显得相当坚定。
惨了,他终于知道什么叫做祸从口出,他得想个办法让一路上风平浪静,别让她再给他找麻烦。
棠列头痛的盯着眼前衣衫褴缕、浑身污泥的小叫花子,他们一个咬着手指头,牵着海宁的衣角,用怯生生的眼神看他,一个却用凶狠的眼神瞪他。
“这又是哪来的。”
她不管他的反对,每到一处市镇就一定要拉着晓春去逛市集,顺便瞧瞧有没有值得行快仗义的事好做。
只是她一直感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