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每次都听到蕲洛形容苏容子这个女孩怎么样的好、怎么样的聪明,又是如何的自爱独立,让他自然的也对他这位大学同学有了点印象,不过还不至于有什么交集。
进而又听到蕲洛对她懊恼的抱怨,说苏容子对他的追求怎样地不知不觉,简直是迟钝了。这话听进洛碞;耳里却有了另外不同的解释。不是他夸口,凭蕲洛的条件,他相信没有一个女孩会不心动,何况蕲洛对她的爱意表露得那么明显,依他在商场的经验推断,那女孩玩欲擒故纵的成分多些。
是在蕲洛办生日会的时候,一抹静悄悄、与整个欢乐气氛格格不入的白色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其它在场的女孩都经过精心打扮才赴约,就只有她一身白衬衫、牛仔裤,似乎打算到此一游就翩然离去。而蕲洛那小子殷勤地在她身边转来转去,偏偏场合不对,总有不死心的女同学希望博取蕲洛的欢心,以及爱闹的男孩子来搅局。
他并未现身,是姊姊有事请他来相商,一谈起商业利益,她这个做母亲的好象也忘了今天是什么场合,直到看到楼下一群人聚集。不愧具有洛家的血统,马上亡羊补牢以女主人身分串场,当完好妈妈的角色后,才又匆忙上楼,继续跟他商量银贷的事情。
「我以为妳;会趁此机会好好盘查打量那个女孩。」以他对姊姊的了解,门当户对是相当重要的,因此洛碞;才有此一问。
「什么女孩?」
换成洛碞;讶异。了然一笑,原来洛湘云还是洛湘云,只怕是蕲洛说了又说,她这个做妈妈的根本没搁在心上。
「没什么,事情赶快谈好,我八点还有会议。」
「对、对,蕲澔;的公司打算拓展到南美市场,你帮我合计合计大概得丢多少资本……」
七点半,他的车滑向门口。
沿着阳明山蜿蜒道路直驶市区,到德行东路红绿灯口,那抹白色身影却攫住了他的视线。路边停着一部故障熄火的公车巴士,一群乘客挤着要上另一部巴士。因为正值周末,公车几乎班班客满,过站而不停,就算停下,也挤不上几个人。
她明明一副心急的样子,却不懂得怎么跟一群人涌挤,于是每次都只能望车兴叹;改而招出租车,也是碰到相同的景况。真有趣。
他破天荒的将车开往路边,按下喇叭。
所有的人都望向这边,就只有她一心一意望着前面的车流。直到引起够多群众注意后,有人推推她肩膀,不知道跟她说了些什么,她才循着大家的视线看到他。
他笑笑的招招手,但她却毫无表情的又回身去等车。
第一次有女人没把他放在眼里,洛碞;天生的傲气教他不肯善罢干休,俐落的倒车停在她前面。
「苏容子。」
她奇怪的转过头看他。一点也不显慌乱地告诉他:「我不认识你。」但眼里多少还是有些许的疑惑。
「我认识妳;一个大学同学,你们刚刚去参加生日派对不是吗?」此刻,洛碞;并未意识到自己有什么意图,直到她见公车驶来,连忙拋;下句话:「对不起,我有急事!」又要挤上前去。不过上天并没有眷顾她,她又败阵下来。
「妳;要上哪儿?我送妳;去。」完全没想到会因此耽误到八点的会议。
他可以清楚的看见她满眼的怀疑,没想到他洛碞;也声敦女人怯步的时候。哼!
「妳;要是真的急就快点上车,十秒钟给妳;考虑,不然我要定了。」心里却将十秒当一分钟数,直到他催动引擎。
此时他却清楚听到她慌忙拉住旁边的路人说--
「我有急事要到欣怡医院,我的名字叫苏容子,如果你看到明天社会版有无名女尸,麻烦你记下他的车号和长相,向警局报案。」
然后丢下一头雾水的路人甲,匆匆开了车门,坐上他的车。
洛碞;敢说,如果那天她不是把他惹毛了,看在蕲洛的份上,他绝对不会对她出手;可是她偏偏有本事把他人性最深处的阴影给钩惹出来,非要她对他唯命是从不可。
他和她之间的牵扯就这么延续到现在。
事后他用手段把她纳为情妇,但并没有马上找她上床。一方面是公司有紧急事件待整顿,一方面他要她全心全意跟着他,不用挂虑她母亲的病。所以等到苏女士病情好转稳定后他才上她住家的门。
本以为过一阵子他就会对她失去兴趣,没想到这一纠缠,竟已过了三年。
蕲洛的发现,明明是预料中事,但不知是他已经习惯了和苏容子的相处方式,还是男人本来就有的占有欲,听到蕲洛毫不在意的撂下狠话要与他竞争已经是他的女人的时候,竟更加惹得他心烦。
心烦得莫名其妙,心烦得有个冲动想要做些什么……
苏容子到底是哪一点教人放不下?
尤其是三年的肌肤相亲、耳鬓厮磨,始终看不出她有将他放在心里。或许,除了她妈妈之外,没有其它人能让她挂意吧。偏这点最教他恼怒。凭什么他对她这样坐立不安,她苏容子却波澜不兴,简直可恶透顶!
不知不觉,他来到苏容子的门口。
苏容子开门看到他,隐约也是一脸烦恼。
「蕲洛找妳;谈过了?」他劈头就问。
她无言点头。
「你们达成什么共识?」
「什么意思?」
苏容子莫名其妙的模样,让他确定刚才只是蕲洛个人的决定,不过心里那股闷躁始终无法消除。苏容子这个女人真会给他制造麻烦。
是,对于当一个情妇,她很克守本分。
不争不闹,甚至不要求他多花点心思在她身上,两个人就这么不冷不热的维持这层关系三年。对她,无所谓放不放手,即使他同意结束,可不管洛家或蕲家都不可能见容她带着这段过去进洛家门。这是现实面。
他也如实这么告诉她。也或者,他是存心试探她吧?
「你是想要我趁早死了这条心?」但她脸上却写着「我有说过要嫁给蕲洛吗?」的问号。
「凭蕲洛的身价,妳;很可能一辈子也遇不到第二个。」
「那你到底是提醒我不要抱着麻雀变凤凰的心理,还是鼓励我要把握住这毕生难得的机会?」苏容子仍是不愠不火的「请教」他。
她愈是这样随遇而安,洛碞;就愈是心烦。
「妳;不用管我心里怎么想,我只问妳;心里怎么想。」
她很干脆的这样回答他,「我什么都不想。」
好个什么都不想。却教他更加恼怒。
洛碞;神色难测的端详她,久久方开口:「妳;知道吗?以我的经验判断,嘴里说什么都不要的女人,其实野心最大。」因为这是他自己的亲身体验,且是从眼前这女人身上体会到的。
她没应声,也不知道他说那些话是不是在暗示她什么。
「你--」你到要怎样?
他阻断她发言,低头攫住她的香唇,激情的吮吻。
吻得几乎要迸出火花才停下。
当他离开她的唇,她突然深陷在一种不安和躁动的莫名情绪中,这是告别的吻吗?
她自由了吗?
「妳;知道我还有其它的情妇吗?妳;想不想知道是哪些人?就像妳;知道我很有钱,但不清楚我有钱到什么地步。妳;也知道我很有权势,却不了解我的权势如何有力影响政商金融……」他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愤怒,用力摇晃她削瘦的肩膀。摇得她头晕眼花。
他这是在做什么?
他生气什么?
她有忤逆他的指示吗?
没有。她总是做着她本分该做的事。是气她为什么和蕲洛同校?气她为什么要让蕲洛喜欢上她吗?这是她所能控制的吗?为什么一会儿警告她别痴心妄想,一会儿又要这般折腾她?
他有哪些女人为什么她要知道?她所需要的金钱和权势也不过是够用在让妈妈过好日子就好,其它的她不稀罕。但她又为什么会……有种严重的失落感?
「这些对我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气话不由冲口而出。
「没关系?!」无来由地,心火像爆竹般炸开来。好个没关系!哼!想撇清关系是吧?对她,他就是死也不会放手了,这是她自找的!
步步进逼,步步退,苏容子瞬间被他具优势的强健体魄抵在墙上,后无退路。
下一瞬间,她被他抱到床上,旋风般退去她所有衣物,不顾一切、狂怒的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激情风暴。
「没有关系吗?像我这样夺取妳;的身子,知道妳;所有的敏感处,」满意地看着她在他身下哆嗦,「这样叫没有关系吗?!」
她不知道他只对她有这样难以自制的情绪;她不晓得他对她已是超乎想象的在乎;她也不曾深思今天他说的这些都是希望她有点响应,不虚假、不带客套,她更不曾想过去采知有关他的一切……
所以她不知道蕲洛和他是甥舅关系,活该!他瞇;眼享受着,看她因为他的撩拨而嘤咛扭动的身躯。
所以她东西拿到当代财团柜台扔了就走,不曾主动想过要上去看看他,气死他了!他恶意的揉捏着,只有他最清楚她娇躯上所有的敏感处,不肯轻易让她满足。
所以在她眼底的私人世界仍然没有他……可恶!可恶!他突然爆发地用力驰骋,奋力索取,索取着、索取着……
云雨后,她几乎累摊的虚弱颤抖着。
「你到底要我怎样?你到底生我什么气?」她说的不都句句属实吗?她能有什么选择吗?她唯一能做的不过是保护自己的心,不再将仅有的自尊也给奉上任人践踏……她哪里说错了?
刚被他彻底爱过的身子犹泛红晕,但她挂在眼眶逞强的泪珠却娇怜不已,洛碞;深深地凝视苏容子无可奈何的模样,脑子乱成一团,百转千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从她嘴里听到什么。
他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
商场上的尔虞我诈都不能让他情绪失去控制,可是每每看她、听她心里没有他的存在,总教他无可抑制的愤怒。
为什么苏容子不比其它女人在乎他,会令他如此焦燥,好象心里破了个洞……他必须好好想想。他会找出原因的。
没道理他就这样任由她摆布,没有人可以。
因为他不允许如此。
苏容子隐约听到他气喘吁吁的在她耳边低吟,「差别只在妳;愿不愿意、用不用心而已。」
这又是什么意思?
但他已经着装完毕,完全不像刚经历一场至死方休的欢爱,让她迟疑的不敢问出口。
离开前他清楚的说着:「等一下会有一位艾先生来跟妳;拿证件,办好护照跟签证,后天搭机来纽约。」没有说明,只有指示。
既然他不说,表示那对他而言不重要,她也没多此一举的自讨没趣。
到纽约?是想流放,隔离蕲洛和她吗?真可笑极了。
她不是已经说过,她从未有嫁进蕲家豪门的打算?但或许是她高估了洛碞;对一个女人所说的话有任何一丁点儿的信心吧?
第五章
司机从肯尼迪机场接她到这栋豪宅,时差让她迷迷糊糊睡着,直到天明才意识到他躺在身边。从台北的象牙塔迁居到纽约苹果大都会,日子没什么改变,只是没想到他人也在纽约。
看到她几乎是惊惶失措的跳下床,他只是一身慵懒的摊成大字形,向她伸出手,等她顺从的将手放在他手心,他猛力拉她到怀里拥着。
喃喃轻语:「再睡一会儿。」就睡着了,双手却搂着她腰搂得死紧,不肯轻放。
他是怎么了?
她打量他熟睡的脸庞。说来可笑,他们「同居」了三年,她却从没见过他这番
放松无害的模样。
他不爱旁人近身。
从第一次和她发生关系,事后下床,他一脸冷漠,公事公办的交代要另加张床,方便他有时需要休息小憩,但不要有人吵他,她就一直牢牢记在心底,不断提醒自己。
让她从女孩变成女人的那天,他永远不知道,她心里有多恐惧、多害怕、多担忧;但他的行为却让她遭受了莫大的伤害。即使她心里明白两人间是互取所需的契约关系,但内心总难免会有一丝企盼,盼望第一个和她有肌肤之亲的人能对她温柔。
所以她不停的提醒,不断的要求自己不许再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想望。
她不确定。累积三年的习惯,几乎就要以为天下所有男女关系就是如此了。
而蕲洛却让她见识到什么才是真正的感情,他对她是真心真意……不想了,不该想的。
忍不住要触摸他隔夜长出的胡渣,犹豫了下,还是收回手。
洛碞;突然睁开眼,吓得她心口猛跳,脸颊酡红地晕开颜色。
有趣地看她一脸局促,他温言安抚:「再睡一会,下午带妳;到处去逛逛。」
为了躲避这不像他的他,她匆忙拉住棉被倒头蒙住,心里一阵狂乱,一边大骂自己莫名其妙。
感觉他低笑了好一会儿,随后也跟着躲进她的世界,一起跟她并头齐睡。没多久,棉被的温热、大声的心跳鼓动,慢慢催动睡意,她朦朦胧龙又睡去。
再次醒来,他已叫来午餐,两人吃完,他果然说话算话的带她去纽约的知名观光景点。
时代广场上形形色色的商店、洛克斐勒许许多多溜冰的美妙身段好吃的餐馆……他想帮她选购一件晚礼服,看她试穿换过一件又一件他挑选的衣饰,却都皱眉不觉满意。
其实她觉得每件都很漂亮,不过尺度太露就是了;幸好他不中意,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种勇气在众目睽睽下穿出去秀呢。
女店员婀娜多姿的上前向这位仪表出众的东方人建议道:「我们店里刚好有一件新货从法国寄来,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让您女友试穿看看?但因为是大师级的当期限量设计精品,所以价钱不便宜。」
洛碞;欣然同意。这让女店员心花朵朵开。不久后,手里拿了一件削肩纯白镶银丝礼服,长度及踝。等她穿妥走出更衣室,那女店员几乎快贴身诱惑洛碞;了,于是她又退回更衣室,对镜顾影自怜,相当确定那女店员一定稳赚--不管是钱财,或是男色。
所有的好兴致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般无力。
当晚,他们盛装看百老汇首次公演的舞台剧。星光闪闪,许多从前只能在电影里看到的明星都来观赏这出名剧的演出。她就像个好奇宝宝,不停的东张西望,直到洛碞;好气又好笑的扳正她不安分的脸,瞅住她晶亮的双眼,语带玄机的告诉她:
「待会儿有的是机会让妳;看个够,现在妳;给我好好安分地坐着,不要吵我看戏。」
她只好规矩的坐正,开始融入剧情。
最大的惊喜是结束后的盛大庆功派对,而正就是洛碞;方才告诉她的所谓好机会,因为他也是受邀贵宾之一。
与会人士不仅有方才在舞台上的演员,还有许多衣冠楚楚的绅士、女士,看气质打扮,应都是出自政商名流。洛碞;很吃得开,走到哪儿都有人热情攀谈。
可以看出他们对她的好奇;洛碞;介绍她的名字给他们认识,也一一点名让她记得哪个是哪号人物,她则拿出小笔记本要求某些心仪的偶像签名,大大过足追星族的瘾。
约莫过了半夜,洛碞;被人拉开,说是谈些重要公事,他没忘记她,拉着她手叮咛道:「妳;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即使放开手后,她仍然感觉得到手心的余温。
有些不知名的感动在内心酝酿着,她知道。可是她不知道的是,该逃避还是勇敢的静观其变。
西方男人对异性的追求真真让她大开眼界。洛碞;才走开没多久,陆陆续续的就有许多男士对她表示好感,即使她一一婉谢,仍有些人不放弃,净缠着她要联络电话。
「电话是……」洛碞;走过来,一脸客气地代她解决所有麻烦,不过脸色不是太好就是了。「我在曼哈顿住所的电话,你们可以在我那里找到她。」死紧地搂着她腰的手勒疼了她,让她确实地感受到他的愤怒。
苏容子当然是美丽的,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