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头,只见那位奇丑的女生龇着牙对着他呵呵地怪笑。他吓得忙转过头,埋头佯装认真看书,不去理会。不久又收到了一个字条,打开上面霍然写道:小子!你不回话本小姐可生气了呐!如果你现在还不好意思叫,那么先回答我是内在美重要还是外在美重要?
高寒晓自然不去理会,仍佯装看书。并将这令人讨厌的纸条扔在地上,用脚不停的挫碾。心中自骂了无数句花痴无聊。
不想不过多时又来字条催他,他仍不回话。那边一急就写来字条威胁说,若不回话她就大声哭闹课堂,说他上课偷偷叫她小妹妹。这下严重了,高寒晓只得忍着恶心,硬着头皮写了一串恭维的话。硬把内在美说得天上人间,把外表美贬得一无是处。写完再看一遍,越发生气,就有在背面的折线处补上一句:当然内外都优才是完美,就如我们的孟雨舸老师!
高寒晓准备请同学回传过去,但又怕别的同学看到了笑话,就想找个时机空投过去。等讲台上的孟雨舸老师刚一扭身过去板书,他就转身一蹿顺势将准备好的纸团空投了出去。然后睁大眼睛期盼它能安全的到达目的地。那边奇丑女生更是等的如饥似渴,看到酷呆了帅哥终于给她了回信,感动的似要流泪涕零,一个媚眼抛过来,在空中翻转飞行……不想只听到一声尖叫,才明白过来空投失败。那纸团不偏不倚正击中中间那排女生的眼睛,所以才吓得人家失声尖叫。这一叫自然吸引了不少的注意力。
高寒晓沮丧地伏在书桌上,心里又怨又悔。这时孟雨舸老师也步态盈盈地走了过来,追问究竟。那尖叫的女生硬说他和那奇丑女生上课鱼雁书往,引得同学不断哄笑。自把他亦气得七窍生烟,便蹭地站起来反驳。此时孟雨舸老师正站在他跟前的过道上,他这才看清楚这张曾经在他怀里哭泣过的脸。
“小……”高寒晓没有叫出口,却发现女老师微微地一振,然后豁然开朗似的。孟雨舸忙怔了怔神,示意他解释。
高寒晓自然不能不抓住机会解释,只是心里又惊又喜,怎么那个小妹妹成了他的老师。他伸手夺过失声尖叫女生手里的纸团,拆开一字不漏地念过,并加上背面的那句。孟雨舸听了,又想起半年前的那件事,不免有些羞愧,只转过身冲她微微一笑,说:“上课传字条可不是什么好事,下课后去我办公室接受处罚!”说完回到讲台继续上课。
不多时就放了学,高寒晓自在门口等孟雨舸老师。旁边路过的同学随意地调侃几句,亦有不少男生投来艳羡的目光:“小子耶!你可真会犯错哦!”看着讲台上孟雨舸老师正被几个佯装问问题的同学缠着,高寒晓便暗骂道:“切!怎么也没见你们其他课也如此积极好学,真他妈的贱!”
等了许久,终于等到孟雨舸老师打发完最后一个厚颜无耻的同学。孟雨舸老师出门看到高寒晓还站在那儿,便道:“你怎么还没走?”
“不是在等你吗?”高寒晓有点疑惑地说。嘴上说着,心里却嘀咕着:“怎么着,你看我原来也这般厚颜无耻地赖着你么?是不是想我叫过你小妹妹占过你口舌便宜,你要惩治我?我才懒得理你呢?”
孟雨舸似乎看出了他的心事,突然想起自己在课堂上的话,忙道歉,关切地说:“真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那我们边走边说怎么样?”说着引高寒晓向办公室走去。
二人并肩穿过了回廊,人流疏散了许多。几个头发五颜六色的学生向他们呼呼地打了几个口哨。走路的时候高寒晓就不自觉地接过孟雨舸手里提书的袋子,显得很绅士的样子。孟雨舸走了一段就不再说话,若有所思地笑笑。高寒晓跟着亦不好说话,只是现着一种无辜忧郁的神情,俨然是个犯了错的孩子。又如在护送着一个柔弱单薄的小妹妹的大哥哥。眼前这个女孩太单薄、太柔弱,竟让人不能不自觉产生一种保护的责任。
进了办公室,高寒晓一下子变得有些不安了。“你到底准备怎么处罚我?”他忐忑地问。
“处罚?呵呵,我是要感谢你的。”孟雨舸说着,脸上现出一抹红晕。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你会是我的学生。呵呵,真有意思。”孟雨舸接着说。
高寒晓听她这么一说心里自然舒坦了,又隐隐地骄傲起来,便随口道:“这是什么世道啊!小妹妹居然教起大哥哥来了,哎!”说着摆了摆头,故做无奈的样子。
“嘘——”孟雨舸将食指放到唇边嘘了一下,样子甚是可爱,接着说道:“千万别再叫什么小妹妹了,让我同事听到了又要笑话我的。”
高寒晓下意识地朝办公室里扫视,此时诺大的办公室里已经空空如也。
孟雨舸继续说:“当时我以为你真的比我大呢?你那样叫我才没反驳,现在可不行了,你得叫我孟老师的。”
“我看起来怎么都是比你大的。我今年都二十了呢。”高寒晓不平地说。但他怎么都算不过来,一个看起来比他小的人居然能当上他的老师。孟雨舸看起来不超过二十岁的样子,都是因为诸多如身体、环境等因素的结果。但高寒晓怎么会想到这个柔弱不禁的女孩十六岁就上了大学。他们第一次在小巷相遇时正是孟雨舸来北江大学工作的。现在她的实际年龄是二十一岁。当然这些都是高寒晓以后才知道的。
高寒晓自然觉得叫孟老师太过生硬,叫小妹妹又确实不妥。几经争辩,最终被允许人前叫她雨舸老师,私下里可以直呼其名。
说了许久的话,不觉已过了晚餐时间。孟雨舸突然觉得饿了,便邀高寒晓共进晚餐,算是答谢当时的救难之恩。
狭小的巷道贯穿了从前/故事就像是上演在陌生人之间/每一天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孤单/谁相信偶然相遇还能找到从前//天空下着平常的雨/我的前方有一株仙草/柔弱让人怜惜/情愫自此如游丝在梦里纠缠/所有的理由只是为了在回忆里温暖
第三章 一借友温暖
高寒晓与孟雨舸的重逢、相识是那么的富有戏剧色彩。这很多是被高寒晓后来的话所证实了的,他说若不是他亲身遇到了这般离奇的相识、重逢,他真的只会相信电影导演只是手段高明的煽情骗子。当他第一次被吓坏了的孟雨舸慌乱抱住的时候,他就预感他对她有一种飘渺的依附,就像是劫难。
高寒晓与孟雨舸面对面地坐在一家装潢典雅的咖啡店里。靠着窗。午后暧昧的阳光透过高大的落地窗,窗玻璃是干净的蓝色,音乐似一丝淡淡的忧伤又像一袭洁白的纱幄在幽蓝的湖面浣洗,轻柔而软滑。他们总是喜欢在这样的黄昏坐在这家咖啡馆的这个位置上聊天或者沉默。有时候他们会互相问许多遍同样的问题,但他们从不谈彼此不感兴趣的话题。有时他会像个大哥哥一样关切地问她身体、生活情况。又有时他会像个孩子向她诉说成长的忧伤。而她起初是很难打破老师身份带给他们交流的局限的,那时她像一位彻头彻尾的长者,开始她只是听他说,有时会给他一些意见,而更多的时候只是沉默,她沉默的时候就像山谷里一支幽闭的百合,孤独而骄傲。这时他就会逗她,他告诉她一些有趣的事情,或者跟她讲童年那只用红色丝线拴在苦楝树上的秋蝉。乐了,他们会一起笑,她笑起来嘴角微翘,他说像他们故乡枫溪上的小拱桥。可他讲童年讲着讲着神情就黯淡了下来,眼睛里的光芒明明灭灭,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柔软的沮丧。这时她就会伸过手去抚一抚他的肩,似要抹平他心头的创伤。此时她却像是母亲。她会为他分担部分的愁痛,然后她就开导他,直到天色很浓。他喝完最后一口已经凉了很久的ESPKESSO,然后各自回家。
又是一个黄昏,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场景。春天的午后,咖啡厅里同样有着暧昧的阳光,播放着同样的干净的爱尔兰音乐。面对面坐着,他同样要的是有着浓重苦味的ESPKESSO,她仍然点了健康的香草奶茶。
他对她说,雨舸…她已经习惯他那样叫她了。他说,有人说大学生活就像是前半夜的失眠后半夜的做梦,等到天明被噩梦惊醒了才发现自己一无所有。
她说不是那样的,如果你肯改变。
他说他的精神真的很空虚,生活真的很空洞。
他说成绩单上的优秀只能给他虚空的心灵短暂的麻木,他似乎就要沉于梦境了,可他真的害怕一无所有。
他说十岁那时年母亲去世了他就真的一无所有了。然后又陷于了沉默。沉默就像机遇音乐大师约翰凯奇的《4分33秒》,将语言和答案交付给自己的思想。
他用异常悲苦的神情喝下异常浓苦的咖啡。然后他告诉她他的酒吧就快开业了,他希望工作能让他告别空虚。
她说那是一件好事,你怎么一点都不高兴?他淡淡地笑笑,抬起头就发现一个衣着体面的男子正向他们走过来。
高寒晓心想,他什么时候也有闲情来这里呢?刘晨风这时也正发现了他们。顺口便嚷道:我就说在这儿准能找见你们的。孟雨舸先是吃了一惊,随即漫目打量来客。男子西装革履,装扮的甚是体面。他没有高寒晓那么高挑,却显得厚实肥墩很多。
未等高寒晓开口,来客的手就搭到他的肩上了,气喘嘘嘘的说,你害得我好难找,原来躲在这儿泡……高寒晓忙咳、咳两声,示意他停下胡言乱语。
孟雨舸脸上一红,随即把脸迈向窗外。
刘晨风自觉刚才说话冒失,于是尴尬地抄起咖啡杯咕地喝下一口。这刘晨风倒不是不讲究,只是和这位朋友闹腾的惯了,兄弟一般地友爱随意。高寒晓又去逗他,伸手去抢那咖啡,嚷道:哎…哎!这是我的!二人闹腾,杯子随即从高寒晓的手上晃绕了两圈,回到桌上,才发现半杯咖啡泼得只剩下一只空杯子了。孟雨舸自是有些拘束了,心里却想,遇到这么个无礼的泼皮真是哭笑不得。
高、刘二人这样一撒起泼来就将孟雨舸忘到了一边。闹停下来才发现别着脸看窗外的孟雨舸是那样的拘谨不安。高寒晓自觉失礼,忙要介绍,便随口说道:雨舸…突然发现在“外人”面前这样叫有失妥当,便忙加上“老师”二字。高寒晓如此一叫,刘晨风便知道了这位的来历了,便面带坏笑的伸过手去。
孟雨舸转过头就见这陌生男子的手已经伸过来了,慌忙站起来,心中并有种说不出来是提防还是讨厌的东西。
刘晨风却是一张快嘴,亦庄亦谐地道:想必这位就是传说中的雨舸老师了,久慕大名,今日有幸一见,真是三生有幸,十世积福……一连串的话如同弹珠般发射出来。那话语虽不失体面,但亦带了几分戏谑,很容易让人对他产生错觉,会以为他是个不羁的社会不良少年。
高寒晓看着表情严肃的孟雨舸,忙打断道:晨风别闹了,知不知道你这马屁拍得特令人讨厌?说着向孟雨舸递了个眼色,意思是请她别介意,这人就这脾气。
孟雨舸看着这个有着三分精明三分伶俐还有两分可爱的刘晨风,恼乐不定。但她明白高寒晓的意思,就故作冷漠地不去理采他那伸过来的双手,缓缓地问道,你刚叫我什么?
雨舸老师啊!刘晨风一怔,有点迟疑的回答。他实在没有想到孟雨舸会这样不给他的面子。
不行!你这小孩子要叫我孟老师才好的,真不懂礼貌。
刘晨风遇到钉子显得安静了些。想着眼前这个女孩也就大不了自己两岁,竟然叫他小孩子心里自然不服。眼睛咕咕一转,便道:我是听寒晓叫你雨舸我才叫你雨舸老师的……这话自然将高、孟二人都逼到了狭路。说着朝雨舸狡黠一笑。雨舸自觉这个刘晨风聪明伶俐,突然噗地一笑,遂将手伸过去,礼貌地摇了两摇。
高寒晓这才问起正事。
“还记得那位买水果的老爷子吗?”刘晨风说。
“你是说那位买季节水果的爷爷吗?”高寒晓顿了一顿,才想了起来。
“就是他。前几天买水果的时候他告诉我,今天是他孙女16岁的生日,他想请我们过去为他孙女过生日。他说他孙女没多少朋友,在家过生日只有祖孙两个,孤孤单单的,怕孩子伤心,才想到了请我们一起过去。他还说只要我们愿意过去,以后想吃水果自己去他家摘不收钱呢!”刘晨风兴兴地说。说到摘水果不收钱上时,特地的加大了声音,像是在表述某种重大的利害关系。
刘晨风兴冲冲地说着,却不知道旁边听着的两个人的心里是怎么的滋味。他们同是孤儿,其中的酸楚在他们的心里就像烙印一样早已铭刻。
高寒晓望了望眼神幽暗的孟雨舸,虽然强抑着,但声音还是有点哽咽。他说:我们一起去吧!然后抿抿嘴,别让孩子太失望!
孟雨舸便把晚上要做的事推到脑后,沉重的点了点头。
第三章 二借友温暖
三个人出了咖啡厅,看着夕阳正照在路旁的池杉树上,干净的枝子上隐隐地现出一圈绒绒地绿色,是一种模糊的温暖。
他们一起到隔壁的面包店去订蛋糕时,高寒晓发现自己的衣服早被咖啡泼的不成样子了。他说我总不能穿着一件脏衣服去给小朋友过生日吧,便回去换衣服了。刘晨风和孟余雨舸二人各自去买礼物。孟雨舸看了许多家礼品店,没有合适的。她总想让女孩的生日过得温馨点。后来她终于看中了一份又帮高寒晓选了一份。回到约定的地点却只有高寒晓在那儿等着。瞧他换的衣服仍然是一身很宽松的黑色休闲装,显出一股自然的深沉,衬着他忧郁的脸更加地阴郁。以前很短的头发现在耷下来都能遮住右边的眼睛了。
孟雨舸想:有人说喜欢黑色的人都是有伤口的。他也有伤口吗?那么他的伤口在哪儿呢?
孟雨舸说,我帮你选定了一份礼物,在小雨伞礼品店,要不要去看看。高寒晓却说谢谢,我已经想好了送给她什么,你等等。说着就跑向一家鞋店,几分钟后他抱出了一双雪白的直板球鞋。他说这是我16岁生日梦寐以求的礼物,可是那时没人送我,我寄居在姨妈家,父亲寄给我的钱我还不能自己支配,我想她会喜欢的。说着叹了口气。顿了顿——随即写了张贺卡。
十六岁的那双白色球鞋/是我梦寐以求的/可/它只能展览在商店的玻璃橱窗里/一次次的进入我的梦里/而如今一切随风/我要将它送给一个十六岁的女孩——我即将的朋友
等了良久,他们才看到刘晨风手里拎着一只既丑却价格不菲的长毛玩具狗,气喘喘嘘嘘地跑来。
下了汽车。再走几里土泥路,就到了老人居住青菁庄园。
此时日已泊尽,天空中一轮半悬的玉盘发出安静的清辉,在初春的晚风里瘦如一枝单纯的孤独。眼前的庄园如同悠悠旷野上的一座孤岛,一圈围墙在朦胧的月光下只能显出白色的轮廓。栅门顶上亮着一盏大功率的路灯,灯光明亮温和地照射在门额上“青菁庄园”几个稍显笨拙的漆红大字上,淳朴惹眼。
走进去就听到几声厉害的犬吠,然后看到一位身体稍显清瘦的老者从后面的二层小洋楼里出来开门。见到他们,老人甚是欣喜,忙朝屋里喊道:“秀秀,快来看几个小朋友来给你过生日来了!”话未落尽,就见一位身穿洁白棉质衣衫的女孩,半扶着门框探头出来看。爷爷又叫几声,女孩才娇莺儿似的应着声走出来。见眼前几位哥哥姐姐都是陌生人,显是有些害羞,低过头,拨弄着自己的手指头。等她走近,爷爷让她叫哥哥姐姐。女孩极不愿意,埋头不语。
僵持了多会儿,刘晨风就勇敢打破僵局道:不要紧,秀秀妹妹生日快乐!说着就从背后拽出才买的玩具狗举到秀秀跟前逗她。秀秀忙退两步睁着稚气未尽的眼睛,说:你是谁呀?我可不认识你!疑惑地看着这位身体肥敦,衣着体面的陌生男孩。刘晨风自然讨了个没趣,又不好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