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斯(Pass)啊?」她睨着皇甫别离,一脸的誓在必得,方才连输三局,她非扳
回一城不可。
乾女儿真是有趣了,不但会弄好吃的鸡翅膀,还有新奇的游戏。
「小叔、香怜,麻烦你们起来,这局换大娘和相公来试试。」
两人倒很乾脆的起身,一手烂牌,不玩也罢。
长孙无垢将手中的牌递给婆婆,老夫人还想推拒,「这什麽东西?我可不会。」
「是呀是呀,女儿呀,你让这老妖婆当我对家,是想让我输死吗?」跟她同
组,她该不会连一墩牌都吃不到吧?
「咦,会让你输呀?!那我要玩。追命,坐下吧!」
皇甫追命无奈的看了妻子一眼,不知道她想打什麽主意,只好跟着娘亲仔细
的听着妻子讲解四人桥牌的规则。
原来这是要两人靠默契合作,打败对手的游戏啊!他尴尬的看看娘亲和姨娘,
要这两人合作?!不可能的任务吧!
「……五方块。」老夫人豪气万千的喊牌,意思是她们等一下要吃到十一墩
牌。
「你这疯女人,叫到五,怎麽可能赢啊!」云巧心快昏倒了,枉费她拿到一
手好牌。
长孙无垢耸耸肩,「Pass。 」
「我也Pass。 」娘她们叫到方块五,也许他们拿这种牌还可以赢喔。
接下来陆陆续续出牌,老夫人和云巧心这组出奇的顺利,她们拿到的都是大
牌,已吃下十一墩,皇甫追命夫妻俩连一墩都没有。两个女人交换一个眼神,意
思是再一墩她们就能成为赢家。
「方块七,王牌,娘、乾娘,不好意思,这一墩我们吃了。」长孙无垢笑咪
咪的说。
哎呀,糟,刚刚不应该出方块六的。云巧心懊恼地想。
「我是黑桃二,没戏唱了。」皇甫追命懒洋洋的放下手中最後一张牌。娘子,
看你的喽,能不能赢就看你了。
「梅花九。」不抱希望的云巧心丢下牌,叹了口气,可惜了她拿了六张方块
王牌呀!
「黑桃Ace ?」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的长孙无垢姿态优雅地放出王牌。
皇甫追命见状忍不住欢呼起来,「娘子,你太厉害了,我们赢定了!」
「那可不一定,儿子。」只见老夫人缓缓放下手中的牌,是方块二!
「我们、我们……赢了?!」
「没错,老妖婆。」她可得意的咧,第一次打牌就有如此好手气,心情真是
畅快呀!
「啊!赢了、赢了!疯女人你真厉害!」云巧心高兴得忘了对家可是她恨了
几十年的大仇人,冲过去不由分说的一把抱住她,「哈哈哈,乾女儿,姜是老的
辣,赢啦、赢啦!」
略带尴尬的老夫人任她抱着,心底有一方坚硬的角落,悄悄地剥屑。
「唉,手气真差。小叔,换你们吧,记得要替我跟你大哥报仇。」她对皇甫
别离眨眨眼。
意会过来的他微笑地点点头,「没问题、没问题,大哥,快带嫂子去旁边卿
卿我我,这里……就交给我啦!」保证让两个娘玩得忘记国仇家恨。
皇甫追命微笑地握起妻子的手,满意的回头看了眼热烈的牌桌。天,两个娘
还互相击掌加油呢!这是他作梦都没想过的场景。
而他聪慧的妻子为他办到了。
带着她远离纷杂的人声,两人慢步缓行的走出屋内,踩着光影躲入余荫之下。
天气是还有点炎热,但不致热出一身病,暖风微送,吹落梧桐树的叶片,在
空中盘旋了几圈,落在草上又滚飘了几寸,滚落泥里。
滚滚红尘洗下净世间烦俗,浪花翻来又见白,几度夕阳斜照月,尽看落霞掩
红妆。
人生在世,岂能无烦忧。
「娘子,是我的不是,没能顾及你的心情……」
「夫君,是我的不是,不该对你说伤人的话……」
两人同时开口,却也同时一愕的怔忡当场,为其相同思虑而窘色满面,尴然
以对。
半晌,两人又因为心有灵犀而莞尔一笑,芥蒂一除的了无尬色,手心交握地
传递那股无声的温热,心儿也相连地结成同心。
「无垢,我对你许下的诺言绝无动摇,今生今生我皇甫追命的妻只有一人,
再无旁人。」她已占满他的心,挤不出空位容纳他人。
「那麽妾呢?」眉一挑,长孙无垢在他手心上画圈圈,妩媚靥笑。
他苦笑的一啄她芳唇,「别拿针扎我了,一次就够我惊心,不许再吓我。」
「我有吗?」她只是让他有所选择,不箝制他想飞的双翅。
「那句「相思与君绝」吓掉我十年寿命,瞧你怎麽赔我。」他真慌了,手脚
僵化成木石。
「陪你一生一世如何?」来世会怎样她不得而知,那是星儿的事。
皇甫追命故作考虑的颦起眉,「似乎有点吃亏,最少也得三生三世。」
她一怔,眼神变得迷离,「夫君太贪心了。」
「呵呵……这叫商人本色,利上加利才能家传万世。」他是贪呐!贪她恬静
的笑容。
「若真有来世,夫君可认得出我?」她问。
皇甫追命笑了笑,挑起她的下颚。「我认你的眼,它里面有我。」
翦翦水眸映出深情面容,她眼中看到的是他,而她在他的眼底看到自己,他
们彼此都住在深爱之人的眼眸深处,无法抹去。
「我在你眼里,你不能忘了我呵!」她怕记忆会淡去,不复相思。
星儿那人太不可靠,只会贪玩,想要续今世情缘还是靠他比较令人安心。
「忘了你等於忘了我自己,你是我心中的自己。」爱她如命。
长孙无垢不安的说道:「如果我的性情变了呢?」
「只要你眼里有我,不管你变成什麽样子,我都会找到你。」预定来生,她
永远是她的妻。
「那你要小心了,来世的我可是鬼灵精怪,爱玩又爱笑,活似缺人管教的野
猴子,这样你也要?」她笑了,眼露同情。
「这是一种考验吗?」他当是玩笑话,回以不羁的取笑。
是考验,也是磨练,星儿绝对有把人搞疯的能耐,「时候到了你就知道了。」
「什麽时候到了……」惊地,他的眼神转深,盯视她颈上那抹转为青紫的掐
痕,「谁伤了你?」
「冬月。」不必多问,长孙无垢立即明了他的意思。
「那个奴才──」该死。
「别恼了身子,乾娘已代我给了她教训,日後不用担忧她再有伤人之举。」
相信够她瞧了,不敢再有恶行。
「怎麽处置?」若有疏漏,他会亲自执行。
「你认为以乾娘的手段,她还能好到哪去。」不就杖击十下,皮开肉绽,洒
以盐水又剃去一身毛发,送至庵堂茹素三年再说。
「这倒是。」他怒气一缓,轻抚着紫晕伤处,甚是不舍。
「对了,我绣了条汗巾让你拭汗,以弥补我的失言。」她收回与君绝的恶言,
愿与他比翼双飞。
「真的吗?我瞧瞧。」第一次收到她亲手绣出的巾帕,皇甫追命欣喜万分地
想一睹为快。
长孙无垢取出怀中的绣巾,正欲交给夫君,谁知突起一阵怪风,错手间忽地
被吹走,似鸢鸟般飞高飞低,犹如羽衣轻落向荷池。
它荡呀荡随风漂至池心,让人构不着也捞不着,活似嘲笑两人情深意浓。
「夫君,你等会儿,我去唤人拿根竹竿来捞。」说着,她便匆匆走去唤人,
在花丛间拐个弯便不见人影。
第十章
「小心!」
一阵清亮的女音忽地飘过耳际,犹如狂风席卷而过,扫得人双耳发疼。
隐约见一道白影晃过眼前,若隐若现的面容神似他的妻子,但是不可能呀!
娘子才刚走开一会儿,怎麽淡化成白雾,行迹如疾风。
噗通一声的落水声让他为之一惊,适才跑过的影子不就是往池塘而去,而妻
子为他绣的汗巾正落於其中。
思及此,再也无法多想的皇甫追命两脚一迈大步地跑起来,十分惊慌的往池
边而去。
当看到长孙无垢一身湿,不省人事的倒在石板上,他揪紧的心彷佛被人掐住
似,气喘不过来地差点让黑雾攫去视线,坠入暗冷地界。
蓦然,他想起妻子一句「没用的夫君」,顿生力道如打虎英雄,毫不费力的
抱起轻如羽毛的盈纤娇躯,一边唤下人找大夫,一边抱着妻子往屋子里去,丝毫
没注意池中伸出一只手大喊救命。
「哎呀!究竟是怎麽回事?大夫看了老半天也看不出什麽症状,真有那麽严
重吗?」
瞧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儿,最着急的竟然是走来走去的皇甫老夫人。
「你急什麽,大夫才刚搭上脉还没细诊呢!你别喳喳呼呼的扰人,让大夫分
心。」她这乾娘都不急,恶婆婆有何好急。
「人连一点动静都没有,手脚冰得如十月雪,我就不信你毫不忧心。」瞧这
脸白得吓人,肯定吓飞了魂魄。
「是你手太暖了,不是她的手脚冰冷,说,你偷吃了几只凤爪?」那可是她
的最爱,别给吃光了。
「我光明正大的吃何需偷吃。」笑话,那可是用皇甫家的银子买的,当然有
她的一份。
「啐!贼婆娘,那是我儿子媳妇孝敬我的,你也咽得下肚。」简直可耻。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但有渐渐解冻的迹象。
皇甫老夫人和云巧心如同过往般吵得不可开交,可是没想到瞪着瞪着,两人
莫名其妙的笑出声,好像突然明白自己的行为有多可笑。
「我媳妇比你媳妇手艺好,改明儿叫她做几道好菜孝敬我们这些老人家。」
「咯……大姊,你想的跟我想的差不多,我才想说叫我乾女儿绣些荷花包给
我们配配衣服。」
「唉,先别说这些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无垢媳妇儿得没事呀。」
「现在总算知道要疼媳妇了吧,大姊,不是我要说,那个柳家表小姐还真是
心肠歹毒呀!你真要让那种女人进我们皇甫家门吗?」
「我哪知打小看到长大的娃儿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堤芳这丫头这回可是让我
彻底寒了心。」
稍早的时候她和云巧心连赢皇甫别离和易香怜两个小辈几局,她一时畅意,
偶然间看到侄女咬着帕子在旁生闷气,她有感而发的提了几句,要堤芳看开点,
人生太执着的话反而会让自己过得不开心。
姻缘的事天注定,既然命儿无意,她也就不要再强求。
哪知此番劝慰的话一出,堤芳竟生闷气地走了开,没多久後就传来她落水的
消息,好像还和无垢的昏迷有关系。
「大姊,我知道你是疼小辈的人,不过我乾女儿的冤气我可不能不吐,届时
我教训一下表小姐,你可不要怪罪於我啊!」
「你别做得太过火就好。」她会睁只眼闭只眼。
转头一瞥见大夫正皱着眉头开药,皇甫老夫人连忙靠过去。「大夫,我媳妇
没事吧?」
吴大夫捻捻长须,不发一语。
她可急了,「大夫,请你一定要想办法医治她,不管多少银两我们皇甫家都
付得起,你用最好的药材去治都无妨。」只要人平安就好。
「是呀是呀,我好不容易有个女儿疼,可不能有事呀。」云巧心也凑过来。
「我会开几帖药,注意别再动了胎气,否则我也无能为力了。」
「什麽无能为力,你不用心怎麽……等等,你说胎气?」那不是说……媳妇
有了身孕了?
「少夫人受惊动了胎气,险些小产,往後得多加小心,我这安胎药一天三回
按时煎服,可别疏忽了。」
吴大夫一告辞,当人乾娘和婆婆的两位长辈高兴得嘴都阖不拢,根本忘了什
麽嫌隙不嫌隙,欢天喜地的拜天又谢地,两颗脑袋相靠地到前厅去讨论孙儿经。
孩子都还没出世,她们连名字都想好了,而且各取一男一女,一生下来就用
得着,不用担心不适用。
而初为人父的皇甫追命则眼泛泪光,他从来没想过能拥有自己的亲生骨肉,
他一直以为自己过不了二十五岁这一关。
满脸感动的握起妻子的手,坐在床边轻抚嫩滑面容,他满心喜悦感谢上苍的
垂怜,赐他娇妻爱子,让他人生得以无憾。
长孙无垢悠悠醒转,就见他颊上两行清泪。「夫君,你在哭什麽?」男子竟
也落泪,莫非发生不幸的事儿。
轻轻将手往她小腹一搁,爱怜的摩挲。「我们有後了,娘子。」
「有後……」她看向平坦的孕育地,一脸讶异。「你说我有了身孕?」
「你当娘了,无垢,我们会有一个孩子。」一个冠上他姓氏的子嗣。
长孙无垢满脸的难以置信,轻覆腹部。「我有了你的孩子……」
她先是错愕,後而一怔,接着眼眶含泪一笑,握紧丈夫的手一同感受孩子在
她体内成长,两双泪眼相对,满满的喜悦涨满胸口。
简单的幸福就是一种快乐,不需要附加其他条件。
孩子代表他们生命的延续,连结了两个人的心,也让这个家产生向心力,凝
聚分散的力量,得以发光发亮,再创继起的新生命。
真的,每个人都很高兴,包括即将离去的上官星儿,但她没有机会向她的前
世道别。
「对了,柳家表妹的情形怎麽样?她还好吧!」害人者,终将自食恶果。
一提起柳堤芳,皇甫追命脸色立即一沉。
「她的状况比你好多了,只喝了几口池水和扭伤脚。」伤得实在太轻了,如
果他事先知晓妻子有孕在身的话,定要她付出更惨痛的代价。
「你和乾娘没找她麻烦吗?」这两人都是很会记恨的人,尤其是夫君,只要
与她性命攸关的事,他都会变得很不讲情面。
「因为担心你,我还没出手,至於云姨娘……」顿了一下,他微露冷酷笑意。
「你该去问她。」
要她不动手可能很难,冬月的下场就是柳堤芳的借镜,相信不懂借取殷监的
人会有教训,人若心存不良,天也罚她。
「唉!乾娘那性情肯定让人为难,而你,我不希望你心存恶念,得饶人处且
饶人。」一个乾娘就够她受了。
他不要她,就是对柳堤芳最大的惩罚了。
「她伤害你。」这点,他绝对不能饶恕。
长孙无垢摇摇头地笑着抚抚他手背,要他宽心,「就算是替咱们孩子积阴德,
何况她又没真伤了我。」
她想起婆婆和乾娘的恩怨,如果不是有一方愿意先放下,那麽这段恶缘如何
能了、能转?
「但你倒地不起,又一身湿,我以为……我以为……」以为她遇害了。
「大夫说了,是孩子的缘故才导致气血不顺,再加上突地受惊才昏了过去。」
和她无关。
「反正你动了胎气是事实,她差点害你小产让我失去你们母子,我若不为孩
子和你出口气,枉为人夫。」皇甫追命用她说过的话回敬她。
「你……」她失笑的笑他稚气,大男人也有孩子的一面,「有星儿保护我,
她不会让我有事……」啊!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
「星儿?」
思索了片刻,长孙无垢面带笑意的说道:「星儿是我的後世。」
「後世?」什麽意思。
「你相信人会从很久很久的以後来到我们这里吗?」若星儿不在了,她一定
会很想念她。
眉头一拢,皇甫追命摸摸她的额头,「无垢,你没撞到头吧?」
「上官星儿,她叫上官星儿,你要牢记这个名字,在几百年後,她会成为你
的妻子。」星儿,我先帮你誧路了,你要好好珍惜你的情缘。
我会的,前世,你要保重自己……上官星儿听见前世的呼唤,在心中回答。
「娘子,你躺着不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