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主明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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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主明疆-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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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会为卓轩说情。

    卓轩冲绰罗斯·娜仁托雅挤挤眼,笑道:“既然要和谈,那么,旧债便得一笔勾销。快劝劝你兄长,若与明使过不去,那就意味着绰罗斯家族仍想与大明为敌,而别人却想隔岸观火做渔翁,你们一家人祸不远矣!”

    娜仁托雅一惊,许是被暗中的心念所牵引,目光鬼使神差似的扫向脱脱不花。

    那边也先见自己的妹妹面色有异,微微一怔,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脱脱不花宽大的脸盘顿时映入眼帘,从中看不出明显的表情,却能测出某种渴望和乐观其成的意味······

    尼玛,一个黄口小儿还想当渔翁算计劳资?做你的春秋大梦!

    也先归刀入鞘,数百骑兵相继收起兵器。

    形势比人强!也先走到如今这一步,要想继续对大明用强,先得问问脱脱不花、阿剌会否在背后捅刀子。

    也先的家族太过寻常,做可汗天然就没什么感召力,相反,人家脱脱不花根红苗正,生在与成吉思汗血缘极近的“黄金家族”,年幼时虽与弟弟一道流落至甘肃一带放牧,过着朝不保夕的流浪日子,但仍不失为“可汗”的绝佳人选,宣德八年,年仅十二岁的脱脱不花被也先之父脱欢找到,扶为傀儡可汗。

    当了十七年的傀儡,脱脱不花早厌倦了受人操纵的人生,闲暇时抖抖羽翼,觉得自己的翅膀好像很硬了,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年少懵懂的牧羊小子。

    当太师也先每每在他面前表现得傲慢无礼的时候,事后脱脱不花总会激励自己:我才是雄踞漠北的可汗啊!

    他身上长出了强健的肌肉,胸中的韬略与日俱增,再加上非凡的出身明摆在那里,足以服众,所以,接下来就该与也先叫板,整肃纲常了。

    去年秋天脱脱不花小试身手。也先在大同一带搞事搞得风生水起,阿剌知院在宣府一带攻破大明的数处城堡,最后与也先会师,而脱脱不花也没闲着,在辽东以区区三万余人马,打得辽东大军丢盔弃甲,丧城失地,若非正值用人之际,景泰帝法外开恩,辽东总督王翱、总兵曹义恐怕会身首异处。

    不过,在瓦剌三部相约共同攻打京师,也先率先自野狐古道南进,一举攻破紫荆关之际,脱脱不花却留了一手,率部迁延不进,还暗中派使臣密赴京城,一个劲的与大明眉来眼去。

    脱脱不花不傻,一旦助也先打下京城,也先多半会称帝,他这个傀儡也就做到头了,为人作嫁衣裳还搭上自己的性命,这样的蠢事没人愿意做。

    一年来,也先的人马四处征战,而脱脱不花按兵不动,养精蓄锐,等也先醒过神来一算账,发觉脱脱不花的人马都快追上太师的部众了。

    尼玛,再这样玩下去,不等脱脱不花整肃纲常,自己就得乖乖的跪在他面前,俯首称臣。

    还有一个阿剌也不让人省心,此人明面上与也先交好,暗地里却抱定了扶弱抑强的信念,不想被强大的也先太师各个击破,一口一口吞掉,于是,鞑贼攻打京师时,阿剌跟着脱脱不花出工不出力。

    脱脱不花方才的眼神深深刺痛了也先,也先越想越气恼,一时间怒火中烧,也不与杨善等人见面叙礼,冷哼一声,带着部众策马而去。

    脱脱不花与阿剌对对眼,也不动声色的带着各自的人马离去。

    “哒哒哒······”

    一骑快马穿过高高的草丛,出现在车队正前方。

    “吁!”

    伯颜帖木儿肥硕的躯体翻下马背,几乎遮住了整个马身,腾腾腾,一双大脚如船桨般翻飞,震起了大片飞虫。

    “你,卓轩,跟我来,太上皇帝陛下想见你。”

第169章 上皇三观逆转() 
“卓兄弟。”杨善右手伸向卓轩左臂,拇指与食指张开,摆了个很明显的开掐姿势,途中却变了手势,五指齐张,改掐为握,“你问问太上皇帝陛下,是否还记得杨某。”

    杨善身为大明的正使,竟遭上皇朱祁镇直接无视,他却并不介意,脸上依然是副老不正经样。

    “还有······”杨善凑近卓轩耳边,“鞑女性烈,小心坠入温柔陷阱,伤了少年人的身子骨,哈哈哈······”

    嘿,你个色老,我又没嗑药,再嗨也嗨不散架,哪像您老,就知道望着春药发愁,不嗑嗨不动,嗑了易嗨出人命,横竖没个好。

    还卓兄弟,问问您那五个老儿愿意么!

    “卓某告辞。”

    “嘿嘿嘿······少年人就怕刮骨的钢刀!”

    我去!这可是九卿级别的显赫人物啊,在上皇传召之际,居然口出戏谑之言,其形象与沈固等文官相比,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完全颠覆了卓轩的三观。

    娜仁托雅不知何时离开了,卓轩瞟伯颜帖木儿一眼,就见肥佬一扭脖子,示意他上路。

    “驾!”

    伯颜帖木儿没带随从,卓轩也没带部属,两人并驾齐驱,踏着淡淡的暮色,沿草地上的小径,朝东方奔驰。

    “上皇为何知道卓某来了?”

    伯颜帖木儿移动肥硕的脑袋,从侧面盯住卓轩明亮的眼眸,“自上次你大老远跑过来······偷偷摸摸玩了一番诡计,太上皇帝陛下就经常提起你的名字,今日有人通报说大明使者到了,还说你卓轩好像也在使团里面,太上皇帝陛下担心你······人头落地,就让我赶过来传你前去觐见,并设法保住你的······性命。”

    呵呵。

    你个胖子上次败得很惨,还不服气,何谓偷偷摸摸呀?兵不厌诈懂么!还把“人头落地”这类恶心人的词都给整出来了,有用么!

    卓轩有些怀疑,伯颜帖木儿大概想把他弄到没人的地方,来一场公平决斗。

    不过,伯颜帖木儿接下来的一番话立马否定了卓轩的臆测。

    “太上皇帝陛下显然是多虑了,瓦剌人一向敬重勇士,说实话,娜仁托雅根本就不会让别人动手,还有我伯颜帖木儿······喜欢你!”

    “咳咳咳······”

    卓轩歪着脑袋斜视伯颜帖木儿,表情很痛苦、很抗拒的样子,心想“喜欢”这个词可不能乱说,太特么恶心人了,你妹妹说喜欢我还比较让人愉悦。

    大约奔出三里多远,就见前方一块依林傍水的草甸上,数顶毡房错落有致的散布开来,中间那顶最大的毡房门前,站着一对瓦剌卫兵。

    “你自己一人去见太上皇帝陛下吧。”伯颜帖木儿勒住马,朝值守卫兵挥挥手,那些人立马列队朝这边跑来。

    策马跨过小溪,降下马速,卓轩静静打量这处安静的营地,片刻后翻身下马,缓缓走入那顶最大的毡房,入眼的光线略显昏暗。

    “臣卓轩参见太上皇帝陛下!”

    “你果真来了,快,别行大礼!”

    卓轩本来就不想下跪,听了这话当即行了常礼,而且,瞧见朱祁镇身边有两个鞑女扮相的女子,卓轩更是为自己的失礼找到了借口:鞑女焉能沾光承受我大明男儿的大礼!

    除了两名女子,毡房内再无别的外人,袁彬、哈铭大概早被支走了,这三人世界······也是,朱祁镇正在步入中年,体内燥火极旺,终日无所事事,身边若无女人,日子难熬啊。

    朱祁镇没有就座,站在那里,一瞬不瞬的望着卓轩,眼角带笑,表情比初见卓轩时生动许多。

    “他们······没为难你吧?”

    “承蒙太上皇帝陛下挂怀,臣感激不尽,请陛下放心,卓轩一切安好。”

    “那便好,那便好。”

    朱祁镇亲手掀开一道帐幔,露出被帐幔遮掩的东窗,大概是想采光,不过,除给卓轩的视线平添了一分苍凉的暮色外,此举并没有带来半分明亮的天光。

    “你当初说得对,朕这些日子便呆在营地寸步不出,把自己当成一朵闲云,一只野鹤,反倒想明白了许多事,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哦,朕照你的意思给自己的弟弟写了封家书,据说,百官见了此书无不痛哭流涕,有意思!”

    房内的光线依然显暗,两支红烛营造的氛围只够一男二女三人消遣,用于会客,只怕不妥。

    借助暗淡的光线,卓轩定睛望了那两名女子一会,觉得她们不像少女,更像少妇,年纪应该不小于二十五岁,也不知真是鞑女,还是被瓦剌人掳掠来的大明妇女。

    突然想起杨善那番戏谑之言,不禁暗中骂了一声:老狐狸!

    卓轩没有顺着朱祁镇的话题往下说:“陛下是否知道都察院右都御史杨善其人?”

    “杨善?”

    朱祁镇挥手支走两名女子,然后缓缓入座,微蹙眉头,陷入沉思,看来,北狩天子学会了享受悠闲生活,也有大把的时间进行长久的思考,或许已经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可是,他思考的时间太长。

    时隔一年,朱祁镇显然淡忘了过去曾在他面前反复出现的人物,要想把那些已然模糊的面孔和还算耳熟的人名对上号,这并非易事。

    “杨善?哦,就是那个随曾祖永乐皇帝靖难的杨善,曾任礼部左侍郎,不料如今都做了右都御史,此人躁于进取,精于依附,小人!”

    小人?卓轩吓了一跳。

    朱祁镇给杨善的评语是“躁于进取,精于依附”,意思是说杨善为了升官不择手段,而且很善于依附权贵,总能跟对人。

    卓轩很是不以为然,想官场本就是个不择手段的地方,谁老实本分谁特么就吃大亏,远见卓识、做人做事有底线这些不管用,除了招致怨恨,没人欣赏你,真正管用的还是脸厚腹黑。

    再说,老杨同志能走这么远,还不是您祖孙几代人为他提供的舞台!

    “杨宪台有意迎太上皇帝陛下回国。”

    朱祁镇仍定在座上凝思,连眼皮都没跳动一下,良久后,才淡淡道:“大势已定,朕肯定能回国,却要劳烦某些喜欢摘桃子的人多费心思,哼!朕想明白了,良言不在于言辞多么华丽,声音多么悦耳,姿容多么恭敬,而在于言者是否有诚意和良知,就像你上次直言不讳一样,话不好听,朕却受益匪浅!”

    嘿!卓轩诧异的睁大双眼,上皇的三观逆转得有点吓人,卓轩很难相信此刻不是活在梦中。

第170章 疑似圣君() 
从朱祁镇口中,卓轩得知,杨善的人缘好得羡煞无数士子,朱祁镇刚亲政那会,杨善常被朝中重臣纳入廷推名单,成为擢升的热门候选人。

    当年杨善的儿子杨容伪造御前太监的文书,从工部尚书吴中那里诈取金银,被拆穿后获罪,谪戍威远卫。

    杨善教子无方,诈骗都骗到堂堂九卿头上了,但杨善没受牵连,不久后即升任礼部左侍郎,更有趣的是,其子杨容没过几年便回到了京城。

    可见,彼时杨善的活动能量大得惊人。

    不过,卓轩并不反感杨善的为人,初次相处,杨善好像没给他留下非常糟糕的印象。

    而且,这年头,朝中重臣谁特么不是削尖脑袋钻营?谁特么教子有方?当年一代名臣杨士奇的儿子杨稷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也没耽误杨士奇成为内阁首辅呀。

    这个时代的士大夫享受着广泛的特权,封妻荫子、优免税赋自不必说,就拿他们的子孙来说吧,读书稍微像点样的,日后总能在各级官府谋个一官半职;只要想干点正事的,就能利用父辈的人脉,垄断暴利行业,获取滚滚财源;什么正事都不愿干的不肖子,只管玩乐、欺男霸女就是了,谁管得了他们?有多少罪恶是权势、金钱摆不平的?

    与别人的儿子一比,杨善的儿子既没有欺男霸女,又没有操控豪商敛财,只是耍点小聪明,骗骗有钱的吴尚书而已,也没坏到哪里去。

    卓轩感到奇怪的是,朱祁镇对百官的评判标准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应该是源于远离朝政得以旁观者清的缘故吧,万一他重新回到权力中心,是否还会秉持这一标准?

    “陛下,此番杨宪台说服也先,迎回陛下的可能性极大,不过,凡事都有可能发生意外,瓦剌汗脱脱不花和阿剌知院大概听到了什么风声,突然来到也先的驻扎地,他们未必乐见也先放陛下回国。”

    天光彻底暗淡下来,烛火映着朱祁镇一瞬不瞬的眼眸,里面似有风云翻卷,无情的岁月似乎教会了昔日至尊如何淡定,也教会了他如何面对残酷现实。

    “杨善自以为看清了时局,其实不然,在官场上养成的习性只适用于官场,却不适用于天下!脱脱不花对大明貌似充满了善意,但那全是表象,说到底,脱脱不花在乎的是自己的私利,他巴不得也先继续与大明交恶,故而使些手段,阻碍朕回国,成了他的首要策略。”

    哇,这完全是个心如明镜的圣君啊!

    卓轩惊诧于朱祁镇的巨大转变,就想试探他是否会处变不惊,“陛下担心么?”

    “不,无非是多费些周折而已,朕何必担心!不过,朕上有母后,下有子嗣,谁不愿尽快享受天伦之乐?杨善并未看清时局,但朕相信你最懂瓦剌人,自有办法助朕一臂之力。”

    就是不愿承认京城还有您庞大的后宫,干柴渴望烈火,丢不下如云的绝世美色么?

    卓轩不禁想起了景泰帝,倘若景泰帝早点传他入京陛见,他恐怕早就淡忘了朱祁镇其人,没机会再见上皇了,但造化弄人,他第二次见到上皇,上皇的变化让他无法置若罔闻。

    “臣试试看。”

    闻言,朱祁镇并没有流露出明显的欣喜表情,接下来,如谈家常一般,仔细询问卓轩的家世、经历,还向卓轩介绍瓦剌地界的风土人情,最后,想留卓轩在帐中共进晚膳。

    不料伯颜帖木儿在帐外禀道:“太上皇帝陛下,鄙人的哥哥设宴款待大明使者,请卓兄弟与宴。”

    朱祁镇起身拉住卓轩的手,含笑道:“去吧,在大明使臣看来,若朕在场,这样的晚宴便算礼仪不周,有违规制,朕就不去了,你自己小心一点。”

    “卓轩告退。”

    袁彬、哈铭进来给朱祁镇送晚膳,一见卓轩,立马殷勤的打起了招呼。

    “卓兄弟来了!”

    “卓兄弟一路上鞍马劳顿,不如歇会吧,喝碗羊肉汤再去赴宴。”

    卓轩头一次见到哈铭,不禁多看了此人一眼。哈铭是当年投奔大明的鞑子,身在虏营,却没有背叛大明和朱祁镇,这份忠心殊为难得。

    “鄙人今晚不能侍奉太上皇帝,请陛下用膳,保重圣体!”伯颜帖木儿入内,非常恭敬的朝朱祁镇施礼,然后与卓轩一道出帐,跨上坐骑,奔赴也先的营帐。

    一路上回想着自甘落寞的上皇,遥想着紫禁城那个胸怀远大抱负的景泰帝,卓轩心中非常纠结,等他想清楚迎回上皇并不会威胁到景泰帝的地位时,二人已到也先的营帐外。

    步入帐内,但见主座那边设有三张小桌,脱脱不花、也先、阿剌各据一桌,客座这边也设五张小桌,杨善、赵荣与两名随行的京城军官各据一桌,另一张空着的桌案显然是属于卓轩的。

    杨善的五个儿子在靠近帐门的地方共居一桌,一帮随从的席位则设在营帐之外。

    此番出使瓦剌,杨善和赵荣都是正使,两名随行军官任副使,卓轩只是一名护卫首领,但也先大概听了伯颜帖木儿、娜仁托雅好一顿苦劝,难得释放一回善意,竟让卓轩坐在了副使的席位上。

    伯颜帖木儿、娜仁托雅及数位不知名的瓦剌显要坐在离主、客座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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