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眼看自己的手。“想捉,又提不住的梦,最美丽,也最难忘。”他抬起眼。
“或许她不属于任何人,她鹰于她自己。”
“因为感觉!”对了,我怎么忘了,卖依是个忠于自己感觉的女子,如风。她不属于我。“但是她爱我。”
倪樵扔掉夹在指问的芥蒂。“爱,受有什么屁用‘都已成过往云烟。”他抄起地上的外套,往门口走去。
我楞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过往云烟?不,不是这样的。“等等,欣柴的你先别走。”
“有屁快放。”
“你呢?你对意依,是过往云烟了吗?”
他的背影僵住,而后挺直,有一种刻意。“不关依的事。”
唉,死鸭子嘴硬。“我要告诉你,我还是爱责依,我对她的爱,没有成为过往云烟。”
倪樵走了,头也不回的。
每个人对每一分爱情都有自己的抉择,可以浓。
烈、清、淡,可以放弃或坚持。
我爱又珊,并不冲突我爱意依。这不是为我的出轨合理化或自圆其说,而是感情的归向从来就不是先来后到的问题,而是凭借着一种“感觉”的遇合。意被看清了这点,所以选择离开,这对我们三人来说,或许是一种毁灭,也是一个契机。
我不管你现在怎么想,总之,我的爱,与你们无关,再怎么不被你们认同,那都是我自己的事,顶多也只是我的家务事而已。
连倪樵也没立场千涉的家务事。
倪樵,我就说我早该跟他干一场架的。
又珊真的怀孕了!
四十二岁的孕妇,恐怕已算是超龄多多的高龄产妇。
虽说又珊爱美,一向驻颜有术,让她看起来还像是个三十出头的美妇人,但她与我同年,算算年纪,其的不适合再生产,人危险了。
当年,当意依不肯再为我怀第二胎时,我确实强烈的渴望想再要一个孩子,我难免会想起又珊腹中,那个未成形就被我逼着拿掉的胎儿。
想当时,若把那还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生下来,孩子叫我爸爸的情景。
我想,我确实是人贪心了些。
但是随着秋樱的成长,渐渐的,找也就放弃了再要一个孩子的想法。
秋樱是我的骄傲,她善良、活泼,像个小天使,有她在的地方就会充满欢笑。
秋樱的好,让我断了再生一个孩子的念头,至今依然如此。
又珊第二次为我怀孕,与当年同样出乎我意料之外。
这阵子,因为煮依的事,一直没和又珊联络,待一切尘埃落尽,走的走、散的敬,我才想到意依离开前的话:孩子我和又珊的孩子。
我没事先告知,就退自来到又珊住处。
没想到一进人屋里,才发现早已人去楼空。又珊搬走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才打听到又珊的新住处,几乎是立即赶往,免得又被她给溜了。
我到那新住处时,又珊正要出门,见到我,她可以说是反射性的往屋里躲,可惜我手脚比她略快一步,在她进门前拦住她。也因此,我确定了一件事。
她的不告而别是因为我。
“为什么要躲我?”“有吗?”这明显是跟我打马虎眼。“有。”“快说,我要知道为什么?”“我不是躲你。”又珊还是不肯吐实。“那为何搬来这里没有跟我说一声。”“你太忙了”事后通知也可以啊。“”还来不及通知你,你就来了。“
“不高兴我来?”听她这话,似有这意味。“怎会?你想太多了。”“真的?”老实说我不太信,又珊神色一如往常,丝毫没有异样,又教人难清真假。一不信刺算了。“我是不信。不想在这得不到答案的问题上浪费时间,我直接切人正题。”为什么要去找意依?“如果不是又珊去找意依,或许我和意依还是夫妻。
意依离开我以后,我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又珊不是小家子气的女人,她爱我,但她爱我的方式与意依不同,她对我的独占欲比意依对我来的强烈得多。
我曾偷偷的比较过她们两人,我想,又珊之所以如此,或许是因为我给了又珊强烈的不安全感,情人的身分是不保险的,永远不可能拥有和妻子同等的名正言顷。
又珊眠了眼嘴。“我没有去找你太太。”“意依说你们谈过。”身为她们的丈夫与借人,却在离婚前夕才知道这件事是相当讽刺的事。
“哦们是谈过,但不是我主动约她。如果你是要来兴师问罪,我今天不曾留你。”
又珊的神色显得相当认真,有一瞬间,我还以为我连地也要失去。是了,我失去煮依,是因为我不够了解意依,意依是真正冷静明察的人,我怎能天真的认为她不曾知道?
事实证明,当我第一次留宿又珊房中,她就察觉了不是吗?
又珊看来精明干练,事实上却是个时常委屈自己的人,数十年如一日,甘愿没有任何名分的待在我身边,又怎会去找意依谈判?
“我不是要兴师问罪,我只是觉得被蒙在鼓里的滋味很不好受。”
又珊凝神看了我好一会儿,数了口气。“我们之间,又有谁真正好受过?”
是啊,骄傲如陆又珊,竟要委屈自己当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怎么会好受。但,这都是我们咎由自取,恕不得人的。
“你后悔了?”我仍不禁问道。
她摇摇头。
“后侮什么?人生叉不能重来。”停顿了曾几,又道:“如果时间能够重头来一次,我曾在我们小时候就绑着你不放……偏偏,一个人只有一回一生。”
人生没法从头来过,事情定到这境地,也许早在当年我接受又珊时就注定好了,比起其他人,找吏足没有后悔的权利。
站在屋前,我们沉默良久。
我瞥见她穿着宽松的家居服,直觉的将目光锁定在她仍然平坦的小腹上。看不太出来有身形上的变化,又珊真怀孕了吗?
“你……几个月了?”
当又珊原本如常的神色突然变得苍白无血色,我想,我找到了问题。
见我盯着她肚子看,又珊双手抱住她的腹部,防备地看着我。
“我不管你打算怎么做,这次我是非把孩子生下来不可,我不要再拿掉我自己的孩子了!如果你不要这孩子,没关系,我要,孩子只要有母亲就够了!”
我没想到我一个简单的问旬会引起又珊这样激烈的反应。
“你怕我逼你去堕胎,所以才躲我?”找他没想到又珊对当年那件事会这么耿耿于怀。
“不是,我不怕,因为这次我绝不那么做了。”又珊脸上写着坚持,仿佛甘愿为肚里的孩子与我一刀两断。
我不禁想试试……所以找问:“如果我还是要你把孩子拿掉,你是不是就打算要离开我?”
又珊看着我,一双眼写着不信。“你真的要这么做?”
“孩子有一半是我的,我有权利这么要求。”
“若我不呢?”
我假装平静地道:“那么你就会失去找。”
“天……”又珊抱着腹部,神情显得万分痛苦。“你为什么非得这么逼我不可?
你明知我爱你,你怎么能叫一个女人在爱人和孩子之间做选择,幸弦,你对我太残酷了!“
“我”
“不要说了!反正孩子我是一定要留下来的。”
“又珊,我”
“别过来,你不要过来。”
她像刺帽一般的防备我,扎得我们彼此浑身是伤。
我心疼的跨步上前,将她拥进怀里。“又珊,我骗你的,这次我不曾通你拿掉孩子。”
“真的?”她抬起眼,眼中犹有不信。
“真的,我保证。”
听见我的再三担保,又珊才放心下来,撤除一身防备的刺。
“对不起,我不晓得我伤她这样深,想把孩子留下来就留下来吧。不过……”
“不过?”她紧张地挑起眉。
唉,轨这么不信任我?
“不过,我们得先去询问一下医生的建议,毕竟斤是年轻人了,这年纪怀孕,只怕有危险,如果要我在孩子和你当申选一个人,我要你,懂吗y‘又珊咬着唇不说话,我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这让我觉得不安、焦急。”怎么不说话?“
她眨眨眼,满眶眼泪突然涌了出来,快得让我措手不及。
天知道我对女人的眼泪没辙,别又来了。
我手忙脚乱的想止住又珊的泪水。“别哭、别哭,我又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改就是了。”
没想到我愈说,她哭得愈凶。
“唉,又珊……别哭啊,要闹水灾了……”止不住她的眼泪,我笨拙的一再替她拭泪。
又珊摇着头,抽噎着说话。“跟你在一起这么久,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你有爱我,而不是只有我一厢情愿……”
我得了。
我一直对又珊不够公平,也不晓得我的爱对她来说有这么大的意义。
也许,爱情对男人来说,只是可有可无的调剂品,但对女人来说,便不是这么简单的一回事。
女人看重爱情的程度,也许跟男人看重金钱一样。
在这个世界里,男人与女人所追求的理想,也许一辈子无法交集。
我轻轻抚着又珊流了又乾、乾了又流的泪痕。
“又珊,我跟你说过一句话没有?”
又珊稍稍止住了泪水,湿眼看着我。“什么话?”
我捧住她的脸颊,用我一生的深情吻上她的唇。
“我爱你。”
又珊才刚停的泪又决堤了。
“唉,别哭啊。早知道就不说了。”
“不,我要听,你再说一次。”
“我爱你,秋圭弦爱陆又珊,爱你、爱你、爱你!”我抱起又珊转着圈,她楼着我的颈子,脸上挂着自我认识她以来最美丽的微笑。
“找他爱你。”
爱,将使人得到幸福。
第十章 樱之怒
爱使人幸福。
恨则堕人于无尽痛苦的深渊。如果是不在乎的人也罢,偏偏那人是我所在乎的人。
秋樱恨我。
我的女儿恨她自己的父亲。
意侬原谅,所以离开。
秋樱怨我的出轨,不肯原谅。她一直不同意我和意侬离婚,甚至把这怨气延伸到又珊身上。
不是直接针对又珊,而是报复在季桓身上。
季桓爱惨了秋樱,我则害苦了季桓。秋樱因为恨我的缘故,也许一辈子也不会接受季桓的爱意。
秋樱向来是那样乐观开朗的女孩,她会有这样偏激的反应,是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的。
与意侬离婚后,秋樱仍跟着我住。
不想让秋樱与又珊发生冲突或不愉快,我没让又珊住进我的屋子里来。
而这屋里有太多我与意侬的回忆,我舍不得将它遗忘,所以也没搬到又珊那儿住。
我一直认为时间久了,秋樱或许能够慢慢地接受我已经与意侬离婚的事实,所以当她渐渐出现叛逆的行为时,我总是尽量的包容,因为我相信我的秋樱本性比任何人都善良。
我没想到她愈来愈叛逆,连她自己选的学校也不念了,一天到晚在外头游荡。
原本我仍然相信只要再过一段时间,秋樱会成熟长大、会明白。
我不敢奢求她的谅解,因为伤害确实已经造成,但我不希望她伤害别人的同时更伤害了自己。
直到她那头乌黑的长发也剪烫成时下前卫的发型,甚至还染了一头像火焰颜色的红发时,我才惊觉,我的秋樱彻底的消失了。也许这辈子我再也见不到那个善良活泼的小姑娘了。
这全是我的错。
她不与我说话,由晚归变成彻夜不归。
有时三五天才见得到她一次面。偶尔回来,也只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吃饭,一个人在房里也不晓得在做什么。
每次她不见了,我就很担心不晓得还见不见得到她回来。有一度我想将她禁足在房里,她却打开窗户就要往外跳,吓得我再也不敢试着囚禁住她了。
秋樱,让我操心,只不过短短几个月的光景,我便觉得我又加快衰老了几分。
后来,我没办法,只好雇用侦探来掌握自己女儿的行踪。很可悲……是我自找的,怨不得谁。
我不怪秋樱这样对我,我只担心她糟蹋自己。
看着徵信社交给我的照片,我愈看愈是烦恼。
秋樱已经半个多月没回来过,照片里,出现在秋樱身边的都是一些太妹、太保之类的青少年。
秋樱跑去跟他们鬼混。
照片拍摄的场所都是秋樱最近时常出没的地方,舞厅、PUB……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
天,还有宾馆!
“秋樱……”
我激动的差点没跳起来,几乎忘了我现在是在一家餐厅里和徵信社的人会面。
“她、她还做了什么?她有没有”
对面那名看来年近三十的男人就是我雇用的侦探,他点了一根烟叨在嘴边,眼底时常流露着些许不耐。
“吸毒安非他命。”他一脸见怪不怪的,语气甚至是平平稳稳的说出了我最担心的事。
“天……”秋樱吸毒……难道说她偶尔关在房间里也是在吸安非他命?
“不是天。”那人话说的没头没脑。
“什么?”
“是地狱,她如果继续吸毒,天堂就会变成地狱,如果不希望令暧堕落,为人父母的,是不是该多关心一点?”男人语意中是带有指责的,但口气倒不比忠言刺耳。
“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秋樱今天会变成这样,完全是我的错,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明明是天堂孩子的她,变成堕落的天使。“那,我女儿的事是不是?”
“就到此为止。”
他打断了我的话,我原要请他继续帮忙的,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
仿佛思虑了许久,男人才道:“看你的女儿,会让我想起一些我不愿想起的往事。”
至于是什么往事,男人没说,我也不便追问。
男人意味深沉的看了我一眼,一语不发的将烟蒂放进烟灰缸里,端起桌上的咖啡杯,漱口似的一口含在嘴里,些许时候才咕噜一声吞进肚里。
他什么时候走的,我没发现。
我的心思全摆在桌上那些照片上。
照片上的主角浑然不知已被镜头摄入,原来清亮的一双眼,变得黯淡无神,脸颊也消瘦不少,下巴比以前尖了。
秋樱像我,但那是以前;现在这模样的秋樱根本就是一抹幽魂,她谁也不像了。
唉,秋樱……
真这样恨我吗?
***夜里,依着从徵信社得来的地址,我到了那间秋樱时常流连的PUB。
这是一间充满后现代魔幻风格的PUB,相当嘈杂热闹,五光十色的灯光让人忍不住头昏脑胀。
我不喜欢它的气氛。但是我女儿在里面。
柜台聚集了几个怪模怪样的少年,打量的眼神教人不舒服。
我瞄了眼自己的穿着西装笔挺,在这里或许是不适合的打扮。但我坚持,因为我只是来带秋樱回家。
想装作没看见,他们却群起围绕住我。
“老头子,你是不是走错路了,这里可不是爷爷奶奶该来的地方。”
爷爷奶奶?我还没老到那种地步吧!小鬼。
小鬼难缠,我没搭理他们,迳自往里头走去。
“挺扁的嘛……”少年们在我身后嗤笑着,我愈是不加理会,他们愈是想缠闹我。
PUB里龙蛇杂处,放眼所见,净是一群狂放浪荡、游戏人生的年轻人。
死角相当多,处处都弥漫着引诱与犯罪的气氛,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四处梭巡着,寻找秋樱的身影。
但光线太暗、太混乱,我看不清秋樱究竟在什么地方。
少男少女一群一群的围聚成一个小团体,隔绝了外界的干扰,做着惊世骇俗的事,兽性与性欲的沉沦。赌博与恐吓……也许还有哪个不起眼的角落正有少年人将青春的生命奉献给毒品,换取片刻的快乐幻觉。
我愈想心里愈觉得不对劲,秋樱那样一个天堂的孩子,在这种人间地狱怎活得下去?
我不相信……不相信我的宝贝女儿也成为这群堕落天使中的一员。
一眼望去,每个人都不是我的秋樱、却都像我的秋樱……一时间,我迷糊、迷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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