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艾虽然猜到了钟会的意思,无非料定自己不敢与其叫板,不过钟会始终不了解邓艾的性格,只见他剑眉一竖,星目爆发道道厉芒,夺人心魄。
“来人,将这个草菅人命,枉为民官的东西拿下,审理清楚之后,若有杀人之罪行,斩!”
便有两个虎狼侍卫上前架住这彪形大汉,大汉力气颇为不弱,竟是拼命地挣扎吼道:
“邓艾,吾乃大司马的人,汝敢杀吾,来日必将死无张身之地!”
看着那人被架走,依旧不甘地怒吼,邓艾冷冷一笑,道:
“本将只知道当官为民,不知什么替谁办事,这事来了谁也不行!”
然后看向那帮感激地看着自己的人,顿时一阵忧伤浮现面庞,然后回身令道:
“传吾凉州都督令:凉州辖下百姓一律按战时征税五税一,但凡多征者,如数退还,而在此间闹出人命者,全数捉拿归案,凡事查出有盘剥百姓者,杀无赦!”
这满含杀气的话语让周围目瞪口呆的郡兵捕快一颤,尤其是那几个争抢在前欲求立功的狗腿子,更是双脚发颤,某人胯间竟是开始湿润,传出一股腥臊味,让周围人惊慌又错愕。
与其相反,那些抱着必死之心的百姓则如同从地狱到了天堂,又诚挚地跪下高声喊道:
“谢谢大将军,谢谢恩公……”
“谢谢呐,好人……”
看着这些人真情流露,饶是邓艾在战场征战多年,练就了一颗铁石之心,也是被深深触动,也不禁眼角开始湿润。
他邓艾来自于普通百姓家,自幼过着艰苦生活,尤其是经历了战火纷飞的童年,他才知道粮食对于百姓的重要,此时之举,就算没有谋划也会出手。
邓艾令下,其与朝廷大相径庭的令则,虽然让众多郡县错愕不已,但是当临洮的事件传出,尤其是邓艾亲自主持斩杀都尉后,许多惊恐的都尉连忙写信给钟会,备说邓艾之逆举,希望能给自己主持公道!
这些都尉都是钟会帐下,对钟会的话向来坚定的执行,自以为奉命行事的众人也不禁盘算起自己的罪孽。
此次征税实在太过,使得各地凉州均有抗行之举,收到钟会铁血命令的战场下来的众人自然不会客气,所以邓艾这一把撸下去,竟是抓取了近百位犯事之臣,虎头刀一起,数十位罪大恶极的人被砍杀。
顿时,邓艾解救凉州的无数百姓,“恩公”的叫号越传越远,那仁慈之心和护民之举风潮一般席卷,声威之盛,已全然盖住魏国大司马,更别说傀儡曹奂了。
这下,原本还在为马上就能立马横刀,指点江山而兴奋不已的钟会顿时大惊,看着眼前高高的一摞上书面色铁青。
上书有就实陈述邓艾的抗逆之举,有人直接状告其心怀不轨,而一些人则拿邓艾下令杀死数十人说事,言说的内容让钟会不寒而栗。
他原本打算先挥师长安,再回来收拾邓艾,就算不能将其抹除,也要剪除其羽翼,让其变成没有任何威胁的存在。
但是邓艾这般举动让他措手不及,不仅军粮未能如期筹集,据密探来报,百姓现在大多煲邓而贬钟,这让一直以朝廷栋梁,天下救世主自居的钟会感觉到受了声誉上的损害。
“陛下,这邓艾居心叵测,阻扰陛下伐逆大计,实在罪无可恕,某恳请陛下削去其爵职,吾定要将那厮擒至陛下堂前,让其磕头认错!”
之前钟会一直不愿出手对付邓艾,除了忌惮还有就是不愿自相残杀,但是邓艾之行实在让他忍无可忍。
邓艾不但归还多征收的税收,而且大半留下作己军军粮,只有很少一部分落入钟会手中,眼看十几万大军就要断粮,自古听闻断粮变乱的钟会也是怒了,势要除掉这个居心不轨之人。
“陛下,不可呀!日前老臣就曾言五税三实在太过横征暴敛,百姓离心离德尚罢,然争端冲突不断,如今大将军一举定乾坤,民心归附,说明怀柔政策方位上计。
如今邓大将军即使民心,若大司马兴兵讨伐,以凉州人悍勇,若真心帮扶邓艾,吾等危矣!”
一旁的卫瓘也急忙帮腔道:
“丞相所言有理,切不可因小失大,伐逆之途尚需粮草器械,没有百姓支撑,实在艰难万分!”
一旁的钟会不愿了,卫瓘一直以来都与自己同列,如今却是站在刘寔一边,更是让钟会觉得自己错了,但他是一个骄傲的人,是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的。
“怎么,这时诸位都忧国忧民了?别忘了吾那十多万大军就快断粮了,没有军队,拿什么保平安,拿什么兴复社稷?”
曹奂也是颇为踌躇,看了两边一眼,迟疑道:
“这……”
……
熬夜来一更,明日满课,不说了,多担待!
第八十三章 先攻巢县()
当武功县的残魏还在争执不休时,东吴的水路大军已经水陆并进入庐江和淮南两郡。
水路前军一万大军由先锋大将陆抗乘数十大型舟船沿巢水进入巢湖,路经巢县,这个依水边狭长平地建立的城池。
巢县原本也不过是庐江郡的一个普通县城,然则自从魏吴各立,这里竟成了方圆百里最靠近边境的城池,且乃是把守巢水的唯一城池,所以魏国在这里部署了六千兵士,更是将城池加高到两丈有余,可谓一军事要地。
陆抗想要通过巢水,就必须得拿下巢县县城,不过他手里有一万骁勇水军,而且攻城器械足备,倒也可堪一战。
“诸位,此巢县临水而建,然城池高大,都说说,怎么攻打!”
陆抗对于第一场战斗很是看重,虽说晋国目前面临四面皆敌的窘境,然其他军队还没展开,所以也只起到了牵制的作用而已。
“将军,这巢县不过是小小一县城,末将请命领兵五千,定将其鼓噪拿下!”
站出来的是一个英气勃发的青年,虽然一看其眉间青涩,就知道这是一个战场雏鸟,但是那灵动而明亮的眼神却是很有英锐之气,想必不出几年,又有一个成名战将浴血而出。
他就是孙家子弟,孙悌,大世家孙家青壮一辈,能在孙琳被打压后起来,说明其才能也着实不凡!
孙悌此语一出,顿时得到了大家的支持,在他们眼中,没有什么战局把控,有的只是一腔热血,和勇往无前的决心!
看着大家斗志高昂,陆抗满意地点了点头,心中却是一叹,他原本打算集思广益,听听大家的看法,但是却是如此结果,也没失望。
“将军,末将有一言!”
正在陆抗纠结要不要立马说出自己的想法时,一个成熟稳重的声音响起,转头一看发现是老将伍延,陆抗顿时一喜,温和问道:
“伍老将军征战多年,经验丰富,不知伍老将军有何教吾?”
见到陆抗虽年轻,却一点也不骄不躁,原本还有些忧虑的心顿时大定,拱手道:
“谢将军夸奖,末将不才,却以为敌吾差距不大,且魏军有城池之险,地利之便,正面攻杀却是恐难遂愿,当以智谋!”
听到这话,陆抗不禁一喜,其所虑竟是与自己相同,果然英雄所见略同,见到几个青年武将不服,连忙呵斥平抚。
当将自己的智谋讲出,就连伍延都不禁抚掌赞叹,陆抗却是谦虚依旧,让众人更加信服了几分。
“传令:孙越领兵两千四散埋伏,静听号令!……”
一系列命令传下,原本在巢县南部五十里的舟船开动起来,朝着巢县急速前进,在水上连起一条长龙,颇为壮观!
“报!禀王将军,南方十里地现吴军船队,兵力约万余,正朝县城疾行而来。”
巢县守将乃是王双,靠平定毋丘俭和诸葛诞起家,身高七尺,虎背熊腰,很有气势。
听到吴军来攻,他先是闪过一丝惊慌,然后大眼珠子一转,急忙令道:
“快去庐江禀告王浑太守,令将士们坚守不出,齐备巨木滚石,待到敌人力竭,嘿嘿!”
显然,这是一个颇通军事的人,这一安排,无疑是最好的防御手段。
靠近县城五里,两千兵士悄然靠岸蹿入芦苇荡中,隐藏之后,没有半点声响。
陆抗领军来到渡口,却发现所有守兵都退入城内,城上人影绰绰,一片奔忙。
泊船靠岸,八千士兵在城外三箭之地列阵前行,陆抗一挥手,孙悌领命上前吼道:
“城上的人听着,贼子司马昭大逆不道,如今吾大军兴王师,诛叛逆,但凡投降者,一律不究!”
城上的士兵虽然有些惊慌,但是却没有引起骚动,因为这皆是司马昭当初班师留下的部队,忠诚自然没问题。
见到城上没动静,陆抗眉头一皱,然后环顾身后将士道:
“眼前就是接下来要征服的城池,那不仅是城池,更是军功,还是财富,攻进去,这些都会有的!”
“杀杀杀!”
待得将六架高梯抬至,陆抗举剑喝道:
“脚下有石,提脚踢之,前路有敌,与吾拿之,谁敢!”
还没说完,孙悌就抢先而出,惹得几个反应慢的一阵艳羡,陆抗也不啰嗦,开口道:
“与汝三千兵,攻打城池,吾当亲为汝擂鼓助威!”
孙悌也不啰嗦,抱手而退,片刻后,三千兵士在孙悌的领导下呐喊着冲向城下,数路清扫铺路小队在前,数百弓箭手紧随其后,后面才是担着六架高梯的兵士,其后就是刀盾兵,他们是夺城主力。
“冲呀,给吾杀!”
孙悌朗声一喝,竟是跟随军队一起靠近城脚,距离城脚六十步,刀盾兵立下盾牌,弓箭手在盾牌后弯弓搭箭,而清扫小队则冒死清理路障,拔除鹿角,铁藜。
看到前面的人已进入射程,王双急忙高声唤道:
“全军听吾号令,目标清扫小队,弓箭准备!”
眼看清扫小队靠近了护城河,孙悌直接下令让弓箭手射箭,对城头军士进行压制。
“射击,射击!”
几百弓箭仰射而上,箭矢在空中发出“嗖嗖”利响,划出美丽的弧度,然后要么撞在城墙之上,碰撞出“笃笃”响声,有的则越过城垛,向那满脸惊惧的魏兵飞去。
“噗嗤噗嗤!”
利器进入身体,那如同丝帛撕裂的声音让众将士心神一震,面色悚然,竟是开始缩头躲避。
“起来,给老子起来消灭他们!”
王双见士兵大部皆是伏下躲避,顿时一怒,抬脚就对旁边两人狠狠地踢了两脚,深知这位将军脾性的将士不得不咬牙起身,弯弓对着城下射击。
“嗖嗖嗖!”
“噗嗤!啊!”
身上只有简单衣甲,却在最危险的地段清扫的将士成了王双的主要攻击对象,箭矢汇聚成乌黑箭雨,带着**无匹地威势冲来。
两方面都开始对射,占据地利之利的王双残忍笑着眼前那被无情吞噬的小队,已有近五十的将士永远倒在血泊之中。
虽然知道此时是十死无生,但在孙悌的监督下一队队清扫之人前赴后继,无谓生死的扑上。
终于,在死了近白的将士后,城墙外才被清理出一条路,早已急不可耐的孙悌一把推开身前士兵,领先扛起高梯往前冲去,竟是要充当冲锋队员,十分大胆!
“上上上!”
一边左右躲避的同时还不住用手中的长刀劈开一支支箭矢,不待梯子架稳就双手扶梯而上,刀柄却是被咬在口中。
见到孙悌如此冲动,陆抗顿时一急,连忙吼道:
“快去将他拉回来,怎能亲临险境呢!”
……
不说了,好困!求推荐退支持,谢谢!
第八十四章 芦苇埋伏()
可惜陆抗的吼叫孙悌是听不到了,只见他手脚并用,快速往上爬,如同壁虎一般敏捷。
眼看孙悌已经上到一半,将其他将士落后半截,却在此时一个冷厉的声音传来,让其心里一紧。
“滚石檑木,给吾扔!”
虽然孙悌已经做好准备,没有铁盾的他紧贴梯子,依旧快速向上。
“咚咚咚!”
“咔嚓咔嚓……”
顿时无数无数巨木滚石被城垛内的将士扔下,城下以及梯子上的将士顿时惨遭重击,便听见一声声骨碎血溅声音。
“啊……”
听见周围的惨叫,孙悌很是恼怒,刚刚一根巨木砸在他背上,虽没有造成影响,却让其背骨传来碎裂般的痛觉,全身竟有一阵麻痹,眼看就要仰身滚下,全奈旁边眼疾手快的偏将扶住。
孙悌正给对方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却发现一重逾百斤的滚石顺着坚固的梯子翻滚而下,还不待其说话和闭眼,便见偏将那头颅如同嫩瓜一般轻易破口,红**体四射,将旁边的孙悌喷得满脸都是。
虽然液体朦胧了他的眼帘,却怎么也掩盖不了他内心的恐惧和悲愤。
“张雄……”
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似要将其那无穷的怒火宣泄而出,若是怒火可以凝成实质的话,想必城上的人也会被这滔天之火吞噬!
城下的弓箭手一见城上兵士全部都在对付攻城的袍泽,顿时凶焰在眼中汹涌,手中的弯弓也被拉至满月。
“放!”
“嗖嗖嗖!”
“噗嗤……”
便听见许多惨叫,这数百箭矢覆盖而上,数十正在探首扔石头的兵士被射杀,其余士兵不得不立马躲避。
王双见自己的手下皆畏缩,且吴军又开始登梯,顿时大急,急忙令弓箭手射击,两千晋军片刻不停地对付敌人。
如此一来,汝攻吾伐,伤亡数字开始迅速变大,而城下早已堆满巨木擂石,而在石堆中四处是裸露的吴军衣甲,人早已被砸得面目全非,尸骨不成形,汩汩鲜血汇聚成流,将护城河染的鲜红。
看到将士填命,陆抗眼中除了愤怒还有就是羞愧,但是表面却不动声色,眼看自己的将士伤亡近千,眼中一缕精光闪过,继而吩咐道:
“传吾将令,大将后撤至渡口,令孙悌快撤!”
旗官将令旗一挥,坐镇的偏将急忙传令至城下,让将士们后撤。
传了两次,却发现孙悌依旧不理,副将却是自顾带着刀盾兵和弓箭手退去。
孙悌在离地一丈许的梯子上左闪右避,虽然身体灵活,身上却依旧有好几处伤,衣甲也有些破烂,他多次想暴起突上,依旧被压回,就在其向再做努力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却让他亡魂皆冒。
“来人,让这帮死顽的东西见识一下铁汁的滋味!”
听到这话,孙悌便心道不好,急忙大吼一句“退”,便转身腾身而下,“咚”,身体在地上翻滚两周,孙悌爬起来就往护城河外奔。
“啊……”
回首一看,却是见到几个来不及撤退的兵士被那滚烫的铁汁溅到,身体顿时大片气泡,皮肤破裂,露出里面腥红的血肉。
受到伤害的士兵难忍那钻心的痛,手在脸上一挠,顿时鲜血飞溅,杀猪般的惨叫愈发惨烈,偏偏不能立马死去或者晕死,在地上翻滚,触目惊心,毛骨悚然!
铁汁即是废铁加大火烧成的液体,温度之高,可灼万物,岂是区区凡躯可挡?
“撤!”
从牙齿缝里蹦出一个字,强忍内心那几乎快要爆发的疯狂,带着残余的几百人仓皇退去。
“哈哈!东吴大军,不过如此,来人,给本将追!”
王双见孙悌那一副狼狈像,再看已经前行了近千米的千余人,便知吴军出现了溃逃,急忙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