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很烦恼。」
「妳;烦恼?」
她瞪大眼,「我不能烦恼吗?」
「也不是不能,只是不太可能。」
「我也会烦恼!」
「好,好,妳;在烦恼什么?」秦嬷嬷不跟她争,一争就问不出来她这小丫头到底在烦恼什么天大地大的事情。
「我不喜欢小太爷讲月朗明的事。」
「妳;嫉妒她漂亮?」
「我也不错啊。」
秦嬷嬷不懂,「那有什么好烦恼?」
「小太爷喜欢她,我不高兴。」
「那妳;也去喜欢小太爷就好了。」
「但是……小太爷很好,我怕我配不上他。」她第一次有患得患失的心情。
「喜欢小太爷就勇敢的表示啊,这才是妳;。」
「是这样吗?是这样吧。」她思前想后,找不出害怕的理由,用力的点点头,「对啊,我怕什么呢!」
茵樱挺起胸膛,鼓励自己,她既然决定了一件事当然就要努力,就像为师父的遗命努力一样。
她往回跑,站在楚弦月面前,「小太爷!」
楚弦月静然不动,整个人彷佛不在这里:心已经跑到天外去了。
没有回应,她看了好一会儿,决定不打扰他,自顾自坐下来,又泡起茶来。
「小太爷,你好像很无聊?」她心有所感的说道。
他慢慢回头,「会吗?」
「是很不高兴。跟你第一天回家时一样。」茵樱点点头,「那一天,你就像现在这样,恨不得插翅而飞,但又不能走。」
楚弦月惊愕,她知道他的心情,这绝不会是巧合了,一次是偶然,两次是必然,茵樱的心思不如她外在行为那般莽撞,她有颗纤细的心。
茵樱品着茶,因为茶香而泛出满足的笑,大言不惭的提出她的意见,「小太爷,你不喜欢回来就不要来嘛。」
「茵樱,我爹的九十冥诞,我不能不回来。」
「人都死了,庆祝有什么意义!」
「对朔望来说很重要。」楚弦月苦笑。
「你不喜欢,为什么要勉强自己?」
楚弦月遥望远方,「还不到时候。」
「不懂。」茵樱干脆说道。
楚弦月一笑,「茵樱,如果妳;会懂我在想的事,妳;就不是茵樱。」
「你在取笑我?」
楚弦月暗忖,是啊,是在取笑她,因为有她在,楚家不再是牢笼,而是块有趣的宝地。
「不是去提水,水没提来,妳;是做什么去了?」
茵樱低头,好久不说话。
楚弦月泛起不好的预感,头隐隐痛起来,只要她的态度一失常,表示她又要语出惊人,只是这一次似乎是有关于他。
「小太爷,」茵樱轻唤,双颊染上红晕,可爱动人。
「说吧,我在听。」
茵樱站起来,大声表白,「小太爷,我要喜欢你。」
「喔。」楚弦月的反应冷淡。
「你只有这种反应?」茵樱不信她的真心只得到他的一句喔,她高昂的情绪一下子冷却到极点,她试着鼓起勇气,不让自己在他的无动于衷下退缩。
楚弦月微笑,「我不觉得有什么需要大惊小怪。」
「这是很重要的事。」他的反应不合她的意,茵樱不满的抗议,她头一次喜欢一个人,怎么可以不受到热情的回应?
「是吗?」
楚弦月的淡然,让她感到受伤,「你至少要受宠若惊吧?」
「很难有事情让我惊讶了。」楚弦月的前半生全在楚朔望的宠爱之下,连远在呈宫内的珍宝,只要他说一声,楚朔望都能为他拿到,茵樱的喜欢他并没深刻感受。
茵樱很生气,「你一点都不在乎,我家乡这么多人喜欢我,这里也有不少人想娶我,那表示我是个好姑娘,你应该对我的喜欢欣喜若狂。」
不让她恼羞成怒,他敷衍道:「我很高兴。」
她跳脚,「小太爷,你根本在说假话!」
这种事怎么说都不对,楚弦月哭笑不得,但他舍不得不见她这种气怨交杂的表情,他故意再说:「我真的很高兴啊。」
「就这样?」茵樱气到快怒发冲冠。
再逗弄她,她真的要生气了,楚弦月找了个借口敷衍她,「妳;知道这里的风俗是一个姑娘家不能对自己喜欢的人说喜欢。」
她恍然大悟,「你们都是这样的啊?」不能说,那可不可以做啊?
「没错,别再说了。」
茵樱点点头,「我知道了。」
她到底知道什么?
楚弦月瞇;眼,她隐隐兴奋的表情,他一点都不认为她知道,接下来她会做什么,他拭目以待。
第五章
这一天,晚饭过后,茵樱回到房间,将棉被折好抱在怀中。
秦嬷嬷看见,好奇的问:「茵樱,妳;抱着棉被做什么?」
「去陪小太爷睡觉。」
「妳;说什么?!」
她的话让秦嬷嬷跌落床下,让众家姊妹合不拢嘴,她却一副理所当然、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不能当面说喜欢,她就直接做。
「嬷嬷,以后我会自己起床,不用妳;叫我了。」
匆匆交代完,她奔到楚弦月的厢房,推开门,走到床边。
「小太爷,我要跟你睡。」她大声宣告。
他撑起身子,盯着她小脸蛋上的笑意,「妳;要来跟我睡?」他完全无法反应,只能傻傻的重复她的话。
「对啊,有什么不对?」
他沉下脸,断然否决她,「不行。」
「为什么?我喜欢你啊,我家乡的女孩子只要喜欢一个男孩子就可以到他家去。」
「这里不是妳;家乡。」
「可是喜欢人都是一样的。」
她把棉被放在他床上,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跳上去,冲着他一笑,合眼睡觉。
望着她的睡相,听着微微的鼾声,他揉揉太阳穴,轻叹,他不知道她会来这招,以为她宣告她的感情之后,露骨的盯着他瞧,他不介意,对他直接说喜欢,他没有心动,只是她这一陪睡,他一瞬间想不出该怎么解决这道难题。
老天,他是该继续睡,还是把她踢下床?
啧,为什么他要烦恼这个?
简单得很,赶不走她,他决定把她踢下床。
心一狠,脚一伸,砰的一声,茵樱抱着棉被躺在地上,这惊天动地的转变并没有惊醒她,只见她一个翻身,又继续睡去,完全不受影响。
既然赶不走她,他又困得很,将就一下她的呼吸声也是能睡着,打个呵欠,他头一沾枕便不再理会底下的可人儿怎么睡。
这一晚,他嘴角不自觉的漾着笑,进入梦乡。
早晨起来,伸个懒腰,茵樱睡了有史以来最舒服的一场大觉。
她跳出来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忽然想起她睡在小太爷的房间。
秦嬷嬷曾训诫过她,男女授受不亲,姑娘的身体不能让不是丈夫的人看见,那丈夫的身体也不能让妻子以外的女人看见,也就是说,要是看到小太爷的身体,他不就是她的吗?她赶忙转向另一头,已经床空人去。
可恶,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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茵樱哼着家乡的小调,捧着这段时间在楚家辛苦学到的手艺,献宝似的呈给她喜欢的人,想讨他欢心的含意极为明显。
「小太爷,午饭时间到了,吃吃看我煮的。」
楚弦月眉头轻拧,「何必这么辛苦?」他知道她喜欢他,但她露骨的喜欢和讨好并没有让他有喜悦的感受。
「不辛苦,为了你能喜欢我,这点事算什么?」
他不发一语,多少能体会她单纯的只想为自己的心情努力,只是他已经承受太多的宠溺,无法坦然高兴的接受,但她眼中的快乐,他不忍浇熄。
不同于对楚朔望的冷然,她的喜欢他有点暗自得意,但又有一股不耐升起,他是矛盾的,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心态。
望着佳肴,他举箸吃了几口,「很好吃。」声音平淡,却听得出他心情不好。
茵樱摇摇头,拿走他手上的筷子,「不要吃了啦,吃得不情不愿,我看了都难过。」
「我并没有勉强自己吃妳;煮的东西。」说出口,他终于明白他真的不讨厌她的喜欢,「只是从来没有人光明正大的要求我的喜欢,我一下子不知该怎么回应这种感情。」
「小太爷,你娘不是老要你去看她,她也不需要你的喜欢吗?」
「她的确不需要我的喜欢。」他吐出无情话。
「但你还是喜欢她吧?」
他紧绷的神情放松,「是喜欢,可是她不需要。」
「喔,喔,明白。」
「妳;明白什么事?」
「明白你一点都不冷淡,害我更喜欢你了。」
他讲的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他无法控制住这丫头的举止思想,一股战栗滑过心头,他是不是该连夜离开奉天城,以免扯上他今生最大的意外?
他此次回来并不想就此留下,奉天城不是他永远的落脚之处,故乡就是要远离才值得人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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茵樱在佣人房和楚弦月的院落来回奔跑,手上的东西陆续消失。
总管严厉冷斥:「茵樱,我不是跟妳;说过别在回廊上乱跑,撞伤人可要受罚。」庄严的楚家一有她在就变成了大杂院。
「我知道,我不会撞伤人。」
总管摇头,他不是这个意思,为什么他跟平常人说话都有用,可是对这丫头就永远都不是那回事?
总管忍了再忍,身影晃过来晃过去,再也忍不住,「不要再跑了!」
「什么事?」她停下来,一脸迷惑。
「我才要问妳;,妳;在做什么?」
「我在帮小太爷整理房间。」
总管瞅着她,戳破她的谎言,「是把妳;的东西搬进小太爷的房间吧。妳;这样做,小太爷同意了吗?」
「他没有反对。」
「但他也没有同意吧,妳;怎么可以这样欺负善良的小太爷?」
「他善良?会把姑娘踢下床的人都不算善良。」
「那也一定是妳;的错。」
「怎么这样说!」她不平,「小太爷既然不说话,我当然可以随心所欲。」
「别得寸进尺,小太爷不说话不代表他同意。」
「我当然知道,当然也不代表他反对。」反正他不反对她睡他的房间,只是床不能睡,勉强睡地上,她也可以接受。
「强词夺理!我们去问问当事人,看小太爷怎么说?」
「好!」
找到站在莲花池畔的楚弦月,他们将事情讲清楚说明白后,两个人的双眼不由得直盯着他,想知道他的心意来压过对方的意图极为明显。
他阴沉不语,一向清静无聊的楚家生活,以及他的身世带给他的困扰,在茵樱介入后,有了与以往全然不同的感受,望着两个各有心思的人,他实在想把这两个人踢入莲花池,可惜他舍不得那小丫头受凉。
在他久久不应答后,总管升起一抹忧心,「小太爷,你真的不反对她搬进你的房间?」
「她睡地上。」她要是能睡上十天半个月,他会佩服她。
她得意的哼道:「你看,他不反对吧。」
总管大惊失色,「小太爷,你要娶她?」
楚弦月还没说话,茵樱倒是先语出惊人,「嫁他?嫁给小太爷,我想都没想过。」说着,脸上浮起贼笑,「不过,这倒是个好方法,也许我该开始想。」之前曾经退缩的意念又熊熊燃烧起来。
楚弦月挑眉,「妳;不是要我喜欢妳;,怎么没想过要嫁我?」
她老实说道:「是啊,我是想要你喜欢我,可是我倒没动过这脑筋,因为我只要想着一件事,其他就顾不到了。」
总管跳出来讲话,「嫁给小太爷有什么不好,说人才有人才,还是楚家最得宠的人,连老爷都让他三分,妳;要是成为太奶奶,谁敢对妳;怎么样?」
「总管,你讲得实在是很好,但问题是小太爷他愿意娶我吗?」她贼头贼脑的望着被逼婚的那一方。
楚弦月一愣,问题怎么又回到他身上来了?
茵樱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小太爷,你愿意娶我吗?不说话就是愿意了,只要你不反对,我可以马上嫁给你。」
「告诉过妳;,要妳;别欺负善良的小太爷。」总管敲她脑袋。这个没大没小的丫头,有小太爷撑腰后,更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摀;着发疼的头,她小声抱怨:「到底是谁欺负谁!我只是问他要不要娶我而已啊,只要他说不愿意,难道我能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娶我?」
「不……」楚弦月轻吐,但又觉得不对,以致语调并不确定而有些虚弱,却足够让总管满意。
总管实在是太得意,顾不得应有的威严,大笑出声,「哈哈哈……就说小太爷的眼光没那么差。」
茵樱嘟嘴,她以为能顺利把自己嫁掉,早该知道小太爷没这么容易摆平,他太聪明,而她则是太喜欢他了,不想娶就不想娶,反正她也不是嫁不掉,他不愿意做的事谁也不能勉强他,她可不想见他皱眉头。
「够了,总管,你下去吧。」楚弦月遣退总管,再谈下去是他和茵樱之间的事,不需要有外人在。
「是。」
他觑着她,她的眼神有点坏、有点邪,显然不是在想正事。「茵樱,在想什么?」
「想怎么得到你的人,还有你的心。」
「真是……」他微微脸红,她的直接开朗逐渐令他招架不住,含蓄内敛是他与人相处一贯的方式,没遇过茵樱如此大方公开自己心情的姑娘家,他一下子不知该喜还是该斥。
「我家乡的女孩子要婚嫁简单多了,只要喜欢就可以在一起。这边好麻烦,什么都不能做。」
妳;已经做了,所有家当搬到我的房间,还不够惊世骇俗?!楚弦月好气又好笑,这丫头行动力十足,想到就做,不管别人怎么看她,损了闺誉还当自己占便宜。
「我记得妳;师姊没这样,她是个贤淑温良的女子。」两个人的个性真的相差太多,要不是茵樱是拿着信物前来投亲,真不敢相信她们会是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
「我不记得她了。」她的心情突然变得恶劣,从他口中讲出别的女人的事,她就是想抱怨,她不好吗?先是月朗明,再是她师姊,她好歹也是个姑娘家,心上人老是在她面前称赞别的女人,她当然会吃味。
他不喜欢她,也别老损她。
「茵樱,怎么了?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我去整理房间。」再待下去,她真的会在他面前哭,她可不想这么没用。
楚弦月神情一凛,「茵樱!」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站住,再也隐忍不住,转身就说:「小太爷,你根本不喜欢我,对不对?所以你才能老是在我面前说别的女人好,我就不好吗?我自认个性好,外貌也不差,虽不如月朗明美艳,但好歹称得上是清新脱俗,姑娘家该会的我都会,不会的我也会,在这世间,我绝对是独一无二的。」
她的自夸已经不是脸皮厚可以形容,而是她的坚强了,已经孤单一个人的茵樱靠着这份信念走到这地步,他何忍破坏。
楚弦月怜惜的摸摸她的头,「妳;根本不知道喜欢是什么。」他想他是喜欢她的调皮、开朗,但这样的喜欢绝不是男女之情,而她的喜欢更值得质疑。
茵樱生气了,「我当然知道喜欢是什么,我喜欢吃包子,喜欢月亮,我也喜欢我师父,现在我最最喜欢的人是你。」
「那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
「这个……」他不知该从何处切入才能使她明了。
「看吧,连你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你相信我是真心的吧?」茵樱毫不客气的说。
「茵樱……」
他的为难,她看在眼里,她一点都不喜欢。她气愤他没把她的喜欢放在心上,珍贵的心意被践踏的委屈,她红了眼眶,从没有过深得令她失落的难过紧抓住她的心房,从南苗到奉天城,一路上被人奚落她行为有问题,对她指指点点,她不得其解,又很不好受,但她没有哭,因为她不认为那值得她费心去介意,后来即使在楚家被总管追着打,被楚朔望指着鼻子骂,被两个气死人的楚家少爷冷言冷语的嘲讽,她也都没掉过泪,可是他的嫌弃,她几乎无法承受。
「茵樱?」他完全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