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一股说不出口的疲累,同样身为医生,他们两个很明白这种心情。
“我决定,我要去做一件事。”像是下定什么决越似的,简瑞淇用力的—拍手。
霍之云冷冷的看着她,“拜托,你别乱搞了。今天的事,你应该有得到一些教训吧!”
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迳自道:“子容心里有个愿望,我可以去帮她达成。”
他一脸怀疑,实在很担心宝贝太座会乱搞。
“她是个孤儿,”她拉着他的手走向电梯,“我们可以动用一些关系去找她的父母。”
他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什么关系?”
“拜托!你阿嬷是德国最大制药厂日纽的总裁。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家族有几个很厉害的人物,他们对打探消息很灵通。”
“那是用在公事上。”他咬牙切齿的说。
不可否认,他们公司确实是有个情报系统,但那是商业间谍。
“这次也是公事啊!”简瑞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交代的,要帮不帮一句话?”
霍之云无奈的摇着头,看她一脸的坚持,他似乎无法说不。
“我可以派人去查。不过结果如何我不给任何保证。”
“只要你愿意就行了。”她拍了拍他的脸颊,兴奋的说,只要有个开始,就代表了一个希望。
第8章
她以为自己这次再也不会醒来了!
但她回来了,当看到熟悉的白色天花板,龚子容眨了一下眼,又闭上,熟悉的消毒药水味,规律的机器声,她沉沉的呼吸——她可以清楚的听到自己缓慢的呼吸声。
她再次张开眼睛,有些困难的转动着头部,意外的看到了颜家佑。
他正坐一旁打着盹,看起来似乎有些疲累,她想要伸手摸他,却提不起任何一丁点的力气。
颜家佑醒了,他先是眨了眨眼,目光落到床上,一看到她张大了眼睛,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来到她的床边。
“感觉还好吗?”他注意着她的一切。
龚子容虚弱的扬了扬嘴角,罩着氧气罩,连说话都吃力。她想问他,她是不是快要死了,但她没有办法开口。
“你不会有事。”像是知道她想问什么似的,颜家佑轻抚着她的耳朵,“我不会让你有事,不过单单靠我一个人也不够,你也得要答应我,一定要撑下去,知道吗?”
她眨了下眼睛,虽然动作轻微,然而她的头还是点了下。
他拉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印下轻轻的一吻。
她醒了——代表她再次闯过了一关。
只是只要一天没有等到适合的心脏,这种情况将会不停的持续下去,直到她的心脏功能全然失去的那一天。
她看出他脸上的担忧,感到一股说不出的心疼。
他原本该是开朗阳光,现在却因为她一她疲累的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便又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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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加护病房待了一个星期,龚子容在颜家佑的检查之后,终于可以转回普通病房。
“你那天真的吓死我了。”简瑞淇进了病房,劈头便说。
“对不起。”她的语气依然有些虚弱。
“别这么说。”简瑞淇仔细的看着她,她更加苍白瘦弱,果然如颜家佑所说,她的身体是随着时间而损耗。
“我就知道你又跑来。”当颜家佑一进医院听到简瑞淇又出现在台中分院,他就知道这女人又跑到了子容的病房来。
他不以为然的回视着她。然后走到龚子容的床旁,也顾不得有简瑞淇在一旁,低头吻了她的唇一下。
“今天好吗?”
龚子容笑着点点头。
“真是羡慕死人了,”简瑞淇有些嘲讽的说,“怕我不知道你们有多恩爱,也不用在我面前表演吧!”
“因为我指望你能够因为懂得非礼勿视这个道理而走人啊!”颜家佑也反讽了回去。
“你认识我不是一天两天,我最喜欢看人家亲亲爱爱,如果你们要在我面前演全套我也照看不误。”
要论口才——他明显输她一大截。
“其实我今天除了来看子容之外,还有一点事要找你。”简瑞淇对他挥了下手,“刚好你来,出来谈一下。”
语毕,她率先走了出去。
颜家佑不解的看着她的背影,但还是站起身,他贴心的替龚子容拉好被子。
“我去去就来。”
龚子容点了点头。
“什么事?”他将病房的门关上,走向站在门口不远处等待的简瑞淇。
“她现在的情况还好吧?”
他点头,“还不错,只要不要太过刺激或疲累就好。”
“太过刺激?”她闻言思考着,“我有一件事想要告诉她,可是又怕刺激了她。”
他皱起眉头,“什么事情?”以他以往的经验,通常扯上简瑞淇的事情都是麻烦事。
“放心吧!我没有惹麻烦。”她对天-翻自眼,“我只是找到了一些资料。”
“什么资料?”
她考虑了一会儿,最后打开皮包拿出一个信封,“告诉你应该无妨。”
他怀疑的看了下信封,最后还是将信封接过手,然后打了开来。
里头有几张已经泛黄的纸张,包括了一张出生证明。
这个女婴是个早产儿,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几乎夺去她的性命,但却在当时被个在台南的王姓医生给救回来,只是可惜的是,这个女婴的母亲在生下这名女婴的当时心脏病发死亡,上头也记载着女婴母亲的病史。
遗传性的先天心脏病——他的脸色因为看到这些而越来越沉重,最后他越看越快。
包括这名女要最后被送进了育幼院,在育幼院长大,到目前为止都受心脏病所苦。
“这是什么?”他抬头问着简瑞淇。
“子容跟我说过。她想要知道她的父母是谁。”她耸了耸肩,“所以我就叫之云要他们家的人出面去找。他们的效率还不错吧!没花多久的时间,他们就查到了,只不过—一她妈妈在生她的时侯已经死了,可以肯定一点,她的病是遗传来的。”
他根本就不在乎她的病是怎么来的,只是……
“她的父亲还在?”他问。
“对,在子容出生前半年公费出国留学,而且在美国结婚拿到了绿卡,_直以来都没有回台湾,现在他在一家科技大厂服务,还是个年薪近百万美金的总经理。”
“他知道子容吗?”
“以资料来说,他应该不知道。”简瑞淇摇着头。
“不知道……”
颜家佑斟酌着眼下的情况,若让子容知道这些事,她或许会开心,但若是子容的父亲不想认她的话,又该怎么办?
毕竟以他手边的这些资料看来,当年是她父亲抛弃她的母亲,在美国另娶他人,是个标准的负心汉。
“之云已经派人跟子容的爸爸联络了。”
颜家佑闻言十分意外。
“干么露出这种神情,以为我做事靠不住吗?”简瑞淇没好气的说。
他现在不想跟她讨论这个话题,“她爸爸怎么说?”
“她爸爸很意外,”她顿了顿。“他打算来台湾一趟。”
“他愿意认子容?”
“应该吧!”她的口气带着嘲讽,“因为他老婆不孕,所以他结婚二十几年都没有半个孩子,现在凭空冒出一个也算赚到。”
她讲话很呛,却也贴切,所以颜家佑一阵沉默。
“你的女人,”她拍拍他的肩,“所以你决定吧!”
“谢谢你。”他诚心的表示。
“就算功过相抵吧!”她笑了笑,“我找不到一颗新的心脏给她,就替她找她的爸妈。我进去跟她打声招呼就走。”
“这么快?”
“拜托,你少来了。”她嗤了一声,“每次都巴不得我不要出现在你的面前,说我是个麻烦制造者,现在帮了你就觉得我是神了吗?”
简瑞淇就是简瑞淇,讲话永远不给人留任何的情分。颜家佑摇着头跟她进去向龚子容道别。
手中的资料他先放护理站,该不该告诉她,他需要一点时间思索一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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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于容的报告显示一切稳定,颜家佑一边翻阅报告,一边走进她的病房里。
“颜医生。”龚以刚一看到进门的他立刻站起身。
“以刚。”他听到声音才将注意力从报告中移开,他对龚以刚点了点头。
虽然颜家佑说过叫他名字就好,但龚以刚依然坚持要称呼他为颜医生,见他如此,颜家佑也不好表示什么,只好随他。
“子容的情况很好。”颜家佑直截了当的对他说道,“这点,我想,我们都可以放心了。”
“是可以放心了。”龚以刚深深的看了龚子容一眼,然后说:“我的事务所还有点事,我先走一步。”
“这么快?”龚子容有些意外,龚以刚以往总是在这里留个大半天,今天却坐不到三十分钟就打算离开。
“对,”龚以刚点点头,“事务所有点事情。”
“是吗?”闻言,她也不好勉强些什么,“既然如此,那就再见了,开车小心点。”
“我知道,你自己也小心。”龚以刚对她挥了挥手,跟颜家佑点了下头便起身离去。
颜家佑目送他的背影离去,最后垂下目光,感情的问题总是难解,龚以刚需要时间去解开心结。
“你在想什么?”亮着笑容,龚子容侧头看着他问。
“没什么。”他轻压着她,要她乖乖的在病床上躺好。“你不能太累,知道吗?”
“知道。”她顺从的躺回去,手指把玩着自己的头发,“家佑,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你想出院了?”
“当然。”她皱了下鼻子,“没有人喜欢像个犯人似的待在医院里。以前我只要住院一段时间。情况控制住了,医生就会让我回家。”
“你回家要干么?”颜家佑好笑的看着她问。
“工作啊!”她理所当然的回答,“我都在便利商店打工。赚的钱不多,但至少可以维持一些基本的开销,我毕竟已经二十几岁,不能再造成院里的负担。”
他心疼的揉了揉她的头,“别傻了,你以后不用再这么辛苦。而且,这次你的情况还不稳定,要出院,我看至少还要等一个月。”
“那么久?”她的声调微扬。
“才一个月,很快就过了。”他细心的拨开她脸颊上的头发,“对了。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我希望你能有心理准备。”
看着他的表情转为严肃,她不由得收起了笑容。
“瑞淇派人去调查了一些事情。”
她露出不解的神情。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的爸妈是谁吗?”
她的眼底闪过一丝光亮,激动的想要坐起身。
“不可以!”他制止了她,“不能激动,冷静下来,不然我不说了,听话,吸一口气。”
龚子容立刻听话的照做,然后她异常心急的紧盯着他不放,“结果呢?你快说啊!”
“找到她了。”
她惊愕的捂住嘴,有如在梦中。
颜家佑拉下她的手,然后将之包在自己的掌里。
“你妈妈跟你有一样的毛病,先天性的心脏病——她在生下你之后就死了,来不及留下什么资料,只知道她是个未婚妈妈。”
听到这里,她的眼眶有点泛红。
“死了?我妈妈死了?在生我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吗?”这真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对。”他捏了捏她的手,“答应我,你别胡思乱想,生老病死都是天意的安排,虽然你没见过她,但我相信,你妈妈一定很爱你,才会在明知有危险的情况之下还把你生下来。”
龚子容沉默着,缓缓的消化这件事所造成的冲击。
“我爸爸呢?”她像是鼓足勇气似的问,“你说我妈妈是未婚妈妈,代表她跟我爸爸没有结婚。那他呢?我妈妈死了之后,他在哪里?”
“他不知道有你的存在,因为在你妈妈生下你之前,他就已经离开台湾,而且二十几年来,他也没回台湾过。”
“他抛弃我妈妈吗?”她小心翼翼的问。
“上一代的事,我想,我们晚辈不懂也不便置喙。”
她不认同他的理论。
“你爸爸要来……事实上,他已经到了台湾,只要你愿意,你立刻就可以见到他。”他抚着她的脸颊,“但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大可不要理会这件事,就当不知道。”
对颜家佑而言,最重要的是她的身体状况,至于她认不认自己的父亲这件事倒在其次。
她沉默的思索了好一会儿,最后下定决心的露出一个笑容。“好!我要见他。”
“你确定?”他再问了一次。
她肯定的对他点点头,“放心吧!如果我有任何的不适,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颜家佑弯腰吻了吻她,既然她决定见父亲,他立刻联络吴廷安——龚子容素未谋面的父亲。
龚子容要自己不能思索,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有知道父母亲是谁的一天,她深吸了一口气。
她不能多想;不然她会太过激动,而她不能激动,不然家佑会担心。她不停的在心中反覆的对自己说。
第9章
颜家佑再三告知吴廷安目前龚子容的情况,也事先要求龚子容不能激动得影响了病情。
“我知道。”吴廷安慎重的点点头,有些紧张。
虽然年过五十,但他保养得当,看上去仍相当的年轻,五官和龚子容有些神似。
“就是这间病房,你先进去吧!”颜家佑将门给打开,让他先行进入。
站定在病房前,深吸了口气,吴廷安拉了拉自己的领带,缓缓的走了进去。
颜家佑随后进门,将门给带上。
龚子容的头发整齐的梳成了两条辫子,虽然苍白,但精神还算不错的半卧在病床上,等着自己的父亲。
看到女儿的那一刹那,吴廷安忍不住心中的激动,眼眶红了起来,看到她就如同看到她的母亲一般。
“子容?”他试探的叫了一声,“他们告诉我,你叫子容。”
龚子容看着进门的中年人,虽然已有心理准备,可心中依然涌现强烈的冲击。
“对,”她细声的说,“我叫子容,你是——爸爸?”她对这两个字真的很陌生。
听到这一声爸爸,他情绪几乎溃堤。他想对她伸出手,又怕伤害了她,毕竟她看上去是那么虚弱。
似乎看出他心中的想法,她对他伸出了手。
他握住她的手,他的女儿——他真是作梦也想不到,他竟然还有个女儿。
“你跟你妈妈长得好像。”他的声音有着哽咽。
“是吗?”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听到这个,她不自觉的感到有些开心,她没见过妈妈,但她相信妈妈一定很重视她,不然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将她生下来。
吴廷安肯定的点点头,“不过她也跟你一样的虚弱。”一思及此,他的脸色不由得一黯。
“是吗?”这一点应该不令人意外,毕竟她与她有着同样的毛病。龚子容露出一个笑容,“不过我跟妈妈不一样,我会努力的活下去。”
“当然、当然!”他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我对不起你,我真的不知道有你,不然我……”他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你为什么不知道?”她好奇的问,“你没有回来找妈妈吗?”
他听到她的问话,身体微微一僵。
看到他脸色转变,她不解,“我说错了什么吗?”
“没有,”他摇了下头,“你没有说错,是我错。”
颜家佑站在一旁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不动声色的朝龚子容的病床移动了几步。
之前子容一直追向她父亲为何不回台湾寻找她的母亲,他不愿说实情,便是怕她会不谅解自己父亲的所做所为而引发身体不适,只是她还是自己问了,这个情况并不好—一
“什么意思?”
“是我辜负了你妈妈,”吴廷安的口气显得有些沉重,“当初,她希望我不要出国,但我为了自己的理想坚持要去。”
“然后呢?”
他叹了口气,“为了顺利的取得学位和工作,所以我娶了一个美国籍的华侨,我当时给了你妈一封信,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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