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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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柔情-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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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个字像是在薛戎绍的心中深深地刻画而过的两柄利刃。

    思及这两个字,所有的程序和过程都在他的脑海中以更加快速的速度演绎完成。

    他明白了!

    “额驸!”廷玉看见薛戎绍待的地方,立即失声惊呼出来!

    天哪!

    但是她的呼唤太过微小和薄弱,除了引起了三位公主的恐慌之外,并没有能够拉住薛戎绍气冲斗牛的脚步。

    他的耳朵根本就失去了功用,他的脑袋中唯一下达的指令,就是——

    “能不能麻烦解释一下什么叫做‘就是失踪了’?我早该知道的,早就应该深究我心中的不安和疑惑的!我所担心的事情原来始终就是这个!我一来到你身边,想要交给你我的心,却把临风推进了死亡的陷阱!我根本不应该让临风躲在宫里,也根本不应该安分地和你成亲!”

    “额驸,你冷静一点!”怡平叫道,阻止薛戎绍再对昭平继续吼叫,但是压根就没有收效。

    “冷静?!说得真好听啊!难怪我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蒙蔽!但是现在我不会了!你给我听好了,公主!”他咬牙切齿地瞪着昭平,而昭平面对他再度爆发的盛怒,已经无措,只有傻乎乎地听着他说话,“难怪你那天在潭柘寺里那么反常,我还当你想通了什么呢,只怕是你那聪明绝顶的额娘,我们大清国高贵非凡的皇贵妃殿下算清楚了我这个像傻瓜一样的额驸的心情,于是告诉了你,是时候要临风的命了吧!我以为你和你额娘有什么厉害之处呢!还说什么会一直等我,结果是什么?也不过就是将我最心爱的人从我的身边夺走,然后再塞了一个你过来妄想抵冲她在我心里的地位,是不是?只怕从成婚以来,你摆出的这副样子这副性格心性,也是你额娘早就调教好了的,好来唬我们薛家上下吧!你想要的不就是我的心,我的爱情,想在我心中取得可以代替临风的地位吗?这不就是你不择手段想要夺去的吗?我告诉你,既然是你亲手掠夺了临风的生命,那么你就别再指望能够得到你想要的东西!是你亲手扼杀了你得到这些的可能,就在你夺走临风生命的那一刻起!你听到了吗?那些再也不会是你的了,并且连同我在内,再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他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扔下三个目瞪口呆的女人,调头就从正殿的大门哗啦一声拉开了大门,跑了出去。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昭平。

    她几乎是后脚就跟着薛戎绍冲了出去,目送他的身形在苍茫而昏暗的暮色中向院子的大门走去,然后迅速地离开。

    她没有哭泣,尽管她的眼眶红得像是要渗出血来,但是她没有哭泣!她甚至没有发出任何一声呼喊想要把他叫回来。

    够了,她看得很明白了,这就是她的下场了。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她和她敬爱的额娘都成了薛戎绍心目中最十恶不赦的人了!

    她虽然追出了房间,但是却止步于院子的露天场地中,瞪着洞开的院子大门,她的思绪被抽离,她的灵魂被抽离,她的骨血被抽离。

    她就这么无所思亦无所想地站在院子的正当中。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两个妹妹来到她的身边。

    “皇姐,大皇姐……”怡平和澜平两人同声呼唤着她,但是没有得到回应。

    “公主,公主……”廷玉跪在她的身前,“是奴婢无能,奴婢知错了,您罚我吧!”

    昭平眼神空洞,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似的。

    “公主,公主,您怎么了?”戚嬷嬷从门外仓皇地奔入,她刚才看见了旋风般卷出来的额驸,心知不妙。廷玉在边上抖着声音悄声叙述着事情的经过给戚嬷嬷知道。

    “皇姐,你没事吧?你听见我说话吗?你看着我好吗?看着我……”怡平恳求她,但是她还是没有反应。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任凭澜平和怡平怎样呼唤,任凭廷玉和戚嬷嬷怎样恳求,任凭满院的宫女和太监怎样磕头呼喊,昭平公主居然就是保持着那无动于衷的表情和呆若木鸡而立的姿势。

    她不知道月升星现,也不知道深秋的阴风在夜间更甚,冰冷的空气侵袭着她的身躯,可惜此刻这副身躯已经不是她的了,她又怎么还能再有感觉?她又何必再要有感觉?

    眼见时间已经入深夜,戚嬷嬷毕竟年纪大些,终于不再恳求,她跪在地上对两位公主说:

    “怡平公主,澜平公主,请两位公主现在马上想办法将公主带进屋去,再在外面,公主身子受不了,我这就进宫,把这里的事情都告诉庄妃娘娘去!”她说着看向怡平。

    怡平也拿不出更好的办法,道:“嬷嬷快去快回。”怡平同意了。

    于是戚嬷嬷连忙进宫,连衣服也没有换。

    ※※※

    然而任何的努力都是徒劳。

    戚嬷嬷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带来了庄妃,因为她没有办法在半夜三更的时候进宫,直到后来在宫门口见到了史宽,才算是见到了庄妃。

    而这一夜,昭平是站立在寒冷的院子中度过的。陪伴她的虽然有两个妹妹,而且她们两人也拿来了保暖的披风为她披上,但是却阻止不了昭平逐渐打起寒颤的身体和打架的牙关。

    谁也不能把昭平带回去,有人碰到她的身体,她立即会有激烈地反应,直到那人把放在她身上的手拿开,否则她的脸会有一种可怕的狰狞。那种能够驱散一切的狰狞。

    “天都亮了,皇姐怎么办呢?”澜平无力地问道。一夜的无眠,她的身体和精神都处在崩溃的边缘,但是她知道此刻更接近崩溃危险的,是她可怜的大皇姐。

    “听……是额娘的声音。”怡平凝神细听,忽然像是得到了神的助力一样说道。两人同时看向身后的大门,正巧看见庄妃急匆匆的身影。

    一身深红色旗装的庄妃显得雍容而华贵,但是她的脸上刻着的却是天下间慈母尽皆拥有的忧子之心。

    “昭平!”她呼唤道。

    毕竟是自幼敬重爱戴的人的呼唤,昭平有了点反应,“额、额娘……”

    庄妃不顾自己脚上踏的是三寸高的花盆底,冲到了昭平的身边,将她揽到自己怀里,道:

    “昭平,是额娘来了,额娘知道你受了委屈,额娘不想看见你再伤害自己,因为你是额娘的女儿啊!”她说着眼泪就滑了出来。

    对不起,德姐姐,珍儿没有保护好昭平,珍儿和昭平两个人打输了这场战争,你能原谅我吗?

    “额娘!”昭平寻找到了温暖而无害的怀抱,终于可以松懈下来。

    搂着泪如雨下的爱女,庄妃道:

    “我们进去,好吗?我们进去,昭平,来,跟额娘走。”她试图将昭平带进屋里去。

    于是浑身发抖的昭平被庄妃安顿在床上。

    怡平和澜平两人跟进房间,站在一边看着额娘指挥下人送热水,生炭炉,传太医。

    “啊!”一个送热水进来的小宫女刚来到昭平的床塌边,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干什么!”庄妃厉声呵斥道。

    “娘娘,娘娘,你看……”她指着昭平。

    “什么呀?”庄妃回头看着昭平的脸,苍白,嘴唇发紫,满头的虚汗。

    “额娘!”澜平也叫道,手指伸出。

    庄妃以为她指着昭平的脚,于是将视线调向后,却终于明白了是什么让她们那么害怕。

    是血。

    昭平的血。

    汩汩地流出,淌在被褥上,又开始向床沿下滴下来。

    “太医!太医在哪里?”庄妃心头掠过了害怕。

    她是太熟悉这场景了,十四年前的这个时候,是的,也是这个时候,同样的场景第一次出现在她的面前,那次,让她年轻的生命第一次明白了生死之隔的含义,也让她失去了她生命中很重要的人。

    “娘娘,贺太医已经到了。”廷玉的声音适时地响起。

    贺太医进来,还没有来得及下跪,就听庄妃说:

    “不要跪了不要跪了,快来看看昭平公主。”

    没有见过庄妃这么紧张过的贺太医连忙省却了繁文缛节,前来诊脉。

    “请娘娘让两位公主和其他闲杂人等都出去。”贺太医来到昭平身边,一会儿之后道。

    “都出去吧,你们也是。”她对怡平和澜平两人道。

    “是的,额娘。”两姐妹看了看皇姐和额娘,揣着不安,出去了。

    房间里只留下了太医、庄妃和廷玉以及戚嬷嬷。

    寝殿外,当镇国将军夫人薛刘氏和她的媳妇薛钟氏来到的时候,她们才知悉了昨天以来发生的一切。

    两婆媳面面相觑,有点不知所措。

    正彷徨间,庄妃从吱哑哑打开的房门里出现了。

    两人扑通一声跪下,庄妃来到她们的面前,沉着声音道:

    “和你们没有关系,昭平和额驸之间的事情……”她声音低沉了下来,没有再说下去,转了个话题,道:“有件事情,我必须要告诉你们,昭平刚刚失去了一个孩子。

    你们不要说话,我说了事情和你们没有关系,昭平身子虚弱,过几天等她好些,若她愿意,我想将她带回宫去,她现在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很差。”

    她的声音因为说到了这里而有丝消沉,但是头一转,马上恢复了她以往的神情,她道:

    “到时候如果额驸还想要昭平这个妻子的话,那么让他自己来带妻子回来。”说着,她挥手,“你们下去吧,都下去,我要好好安静一下。”

    薛家婆媳两人不敢有所违拗,只能无言地退下。

    庄妃看着天空,苍茫的天空阴沉得很,秋天的寒冷在一夜之间,忽然间变得那么的明显和,伤人。

    ※※※

    穿着官服就冲出公主府的薛戎绍在一阵毫无目的的狂奔之后,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是身处郊外了。

    可是到底是东郊还是西郊?他没有概念。

    天很黑,不见底的黑色,就像他现在的心情。

    望着眼前茫茫的夜色,他忽然就一屁股坐在了官道的泥地上,脱虚似的浑身都是虚汗,支撑不住自己地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四仰八叉地平“铺”在地上,一声悲鸣嚎啕而出——

    “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临风有什么错?不就是曾经被他薛戎绍,这个当朝额驸爱过吗?为什么素来温柔的昭平和一贯慈和的庄妃会容不得她活下去?她并没有喜欢过他呀!从头到尾,都只是他一个人在痴心妄想罢了,和临风一点关系都没有!

    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拗绞起来似的在疼痛。

    临风真的就这样去了吗?他不相信,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昭平啊昭平,你说过你会等我的,一直都会等我的,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做出这样断送我们将来的举动!?

    你亲手埋葬了我们之间的情分,也亲手埋葬了我,还有你自己!

    薛戎绍眼睛逐渐聚焦起来。

    他们的将来是被昭平断送掉的吗?他自问。

    是的。他倔强地立即以肯定的方式回答自己的疑问。

    她在他认为应该重新开始,认为可以掀开生命新篇章的时候,给予了他们两人的婚姻一个致命的打击。她不应该这样,不应该像容不得眼睛里的沙子那样容不下临风!临风,他从小就呵疼备致的人,在昭平如同行尸走肉的那段日子里,突然从他的思想中消失了呀!当他看到昭平终于找回精神的那刻,他才恍然记起,原来自己已经有很久都没有牵念过临风了——他怎么可能为了只是单纯地想要去保护一个需要保护的人,而放弃自己这一年多来始终相守相伴,给予他温柔的港湾妻子?正是她的陪伴,才让他逐渐从冰封自己的地步慢慢地解脱了出来。当他准备敞开心扉去拥抱她,拥抱他们的将来时,看看她带来给他的又是什么!

    再一次的白费吗?还有再一次的心碎啊!

    他怎么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了自己的感情和寄托呢!就在他以为自己放下了旧的枷锁时,新的枷锁哐啷一声又套上了他的脖子,他再一次锒铛而入,却不是深渊,而是地狱……

    心中凄苦更甚——他喜欢过的人,总是伤害他的人,这一次,甚至是更胜于以前……薛戎绍嘶吼着,只为了散发自己心头撕裂般的疼痛,昭平啊,你可知,你伤我何其之深,你太让我失望了……

    夜色中,暗龊龊地出现了一个佝偻着的身影,间或还有连续的咳嗽声,一个孩童在一旁搀扶着,清脆的童音道:“爷爷,我们别过去了,我怕……”

    “又是一个被害的人吧!咳……鹰儿,我们,咳……过去看看,他还,咳……还活着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那好吧。”

    祖孙两人向薛戎绍的方向走去。
第二十六章
    十天后,镇国将军府坐在正堂上长吁短叹的是薛夫人,她至今仍然没有决定是不是要把京城中发生的事情写信去告诉老爷。

    “夫人,夫人,二少爷回来了,二少爷回来了……”一个长随跌跌撞撞地从正堂外跑进来。

    “人在哪里?”薛夫人柳眉一竖,嗓门不由得提高了。

    “在这里。”薛戎绍虎目圆睁,阴沉着嗓门进来。

    “你知道你失踪了几天了?”薛夫人拦着儿子的脚步。

    “十天吧。”要不是带他回自己家的那个老爹劝他,他还不乐意回来呢!全身的烦躁和郁闷没有地方宣泄,只想再去好生斯杀掉些山贼土匪,好去去心头的怨气。

    “绍儿!我不知道你这些都干了些什么荒唐的事情,我这个作娘的先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你那天牛脾气又上来,对昭平公主的伤害有多重你知道吗?啊?”她调高了声浪。

    “重吗?哼,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比起他们要了临风的命,我只是……”

    一记惊天动地的耳光打掉了他下面的话。

    薛夫人忍着手掌的疼痛,道:“谁也没有要了临风的性命!我不知道是谁让你有了这个荒唐又可笑的念头,那真是个荒谬绝伦的念头!临风是在赴宴回宫的途中失踪的,至今仍是生死未卜,你为什么要咒她死!”

    “娘,你别自欺欺人,‘失踪’?谁跟你说的?庄妃,还是昭平?这么低级的借口也亏她们说得出口,也真亏了还有你相信!唐朝时相王李旦的刘妃和窦妃不就是在武则天的后宫里‘失踪’的吗?”

    “你放肆!你怎么会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比喻出来?这就是你对你自己妻子的人格的评价吗?你未免太小瞧了她!你知道她为了你,付出了什么代价吗?她失去了你和她之间的孩子!你的孩子就是丧命在你这个没有良心的父亲的手里,昭平公主到现在,都没有恢复过来!你知道丧子之痛对一个母亲来说意味着什么吗?那种锥心刺骨的疼痛有如剜目炮烙啊!我或者没有告诉过你,在你之前,我曾经还有过一个儿子,但是他生下来却没有能够养住。但是他好歹是生下来过了,可看看你这狠心的父亲,你连个出生的机会都不肯给你的孩子,而你的妻子以一国公主的身份,现在也是站在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再滑一寸就是粉身碎骨的悬崖!而你就是那个在背后拼命推着她的手!”

    “不、不可能……”薛戎绍死盯着自己的母亲,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为什么要欺骗你?哼,是我这个当娘的不够合格,所以说的话不值得你相信,是不是?”薛夫人被他气得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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