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平犹豫了。的确,宫里的生活是有些呆板,可是,还是不行啊!
“还是不要了,怡平要去的话,就让怡平和你一起去好了,我留在宫里,万一出了事也好给你们挡着。”
“哎呀,不用不用。谁要你一个人担那么重的责任?我们自然是要一起行动的,是吧,二皇姐?”澜平说着推了推身边的怡平公主。
怡平已经被澜平说得动了心了。偶尔做做规矩以外的事情还的确是满刺激的,她已经是满心的雀跃期待了。当下也加入了澜平的阵线道:“皇姐,像今天这种得胜班师回朝的场面老百姓是几十年也未必等得到一回,咱们长在宫里的公主格格,就算有了这样的时机,也轮不到我们观看到这种大场面,要是错过了这一次,这辈子可能也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我觉得三皇妹的建议不错啊,咱们这些公主在这方面的确需要开开眼界呢!”
“你也觉得我们应该和澜平一起出去,疯一疯?”昭平心里的天平开始向一边倾斜。
“不是疯,是出去见见大场面!”澜平说道,知道自己的大计划马上就要成功了。
“那我们就出去?”昭平问道。
“当然当然,我们一起出去,三个人一起。”澜平说。
“可是我们要怎么出去?”怡平问道。外面的天已经亮得差不多了,再过不多久,嬷嬷和宫女就要来叫起了。
“跟我到我房里来,快。”澜平一手拽了昭平出被窝,另外一只手拽了怡平,三个人挽着手都穿着睡衣悄悄地跑到房门口,听了下,还没有什么动静,于是打开了门,跑过过道,到了澜平的寝宫。
她们姐妹三人都住在翊坤宫的东殿,东正殿的前殿是她们姐妹的书房,后殿是她们的寝宫,东偏殿就是她们平时起居的地方。
在后殿澜平的房间里,只看见贴身伺候澜平的宫女香儿和太监添福早就已经在恭候大驾了。澜平一进门就道:“香儿、添福,快把准备好的东西都拿出来吧!”
“主、主子,您真的劝动了大公主?”香儿结结巴巴地问道。天啊,这次连一向被皇上说成是宫里最温柔恬静的大公主也被自己主子的三寸不烂之舌给鼓动了吗?早知道就不和主子打这个什么赌了。她和添福每月就那么点儿月例银子,没有想到一下子就输掉了!幸亏给爹娘的银子早就托人捎回家了!
“喏喏喏,你看,这不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固伦昭平公主么?”说着将大皇姐向香儿面前一推。把香儿吓得倒退一步,才想起来要请安,连忙蹲身道:“昭平公主吉祥!怡平公主吉祥!”她这一行礼把添福也给叫醒了神,连忙也依样画葫芦地请安。
“好了好了,都起来,你们这么一罗嗦耽误了主子我多少时间啊?快点快点,动手啦!”
“喳。”两个人于是都开始忙。添福手脚麻利地开始给主子梳长辫子,而香儿则开始给怡平公主换男装。
过不了多大的功夫,只见三个美得千秋各异的公主都摇身一变成了粉妆玉琢的翩翩公子哥儿。
澜平看了看两个皇姐的装扮,没有发现什么破绽,于是道:“香儿,本宫告诉你的话你可都记住了?”
“回主子,”香儿吞了口口水,回道:“记住了。”
“那就好,你可要知道,要是我有什么麻烦,我倒霉,你也跑不了。”然后转头道:“添福,来跟我们走吧。”
“喳。”
只见四个人从翊坤宫的后门出来,添福从边上搁杂物的房间后面的马棚里赶了一辆车出来。
“天啊,你从哪里弄来的?”怡平诧异地问道。
“我当然有我的办法啊!”澜平得意地说道。
“我看肯定是黔贝勒给你弄的吧!”昭平说道。
“大皇姐,别说那么多了,咱们快走吧。”澜平来了个默认,把两个姐姐都拉上了车。
“我们要去哪里?”昭平问道。这种离经判道的事情既然已经做下来了,那么就先痛快地玩玩吧,至于回去以后的事情那就等回去以后再说好了。
“我提前了一个月就打听好了大军入城的路线,然后再叫添福到实地来勘探,最后就定下了一个最好的地方。”澜平得意地宣布她的功绩。
“在哪里?”怡平问道。
“大军是从大清门还朝……”
“不是应该在得胜门的吗?”怡平问。
“本来兵部也是定的在得胜门,但是皇阿玛说,这样特殊的胜利要用特殊的光荣来对待远征归来得胜的将士,所以御笔钦定要在大清门。”澜平解释道,“离大清门三里路远,在外城进内城的霜乡胡同口有间邀月楼,添福看了好几次,觉得那里的角度最好,所以我就决定定了那里的位置了。”
“花了不少银子吧?”怡平接着问。
“才没有呢,我早知道老板肯定会乘机哄抬价格,所以在礼部颁诏前就定了位置啦!”澜平说到这个就得意了。她这个人,大聪明是没有的,只有小聪明小见识,而这样的小聪明足以使她不吃任何眼前亏就是了。
“二皇妹,三皇妹怎么可能让别人平白占便宜?”昭平笑道。
“那倒是,我不仅定了最好的位置,我还定了邀月楼里的名菜名茶名点心,所以我一大早就要你们出来呀,不然没得吃了,多划不来啊。”
说话间,已经到达了神武门口,那是皇宫后门,虽然这样绕路到大清门有很长的距离,而且到了邀月楼可能已经人满为患了,但是好处还是有的,那就是神武门的侍卫因为澜平长期偷溜出宫的关系已经被买通了,没有泄露机密的危险。
神武门的当值侍卫前一天就被澜平吩咐添福关照好了,见添福驾着马车来了,侍卫便会意打开了宫门,当然还是拦下了车,道:“请公公劝着公主早些儿回来,要不奴才们吃罪不起。”
“当然当然。”添福道,顺手从怀中将公主事先交给他的一封银子拿了出来,塞进了侍卫的手里,然后就出门去了。
第三章
两匹马的马车飞快奔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赶在人流密集如织前到达了邀月楼。添福跳下赶车人的座位,将三个主子一一搀扶下来,然后自己吩咐店里的店伴照料马车,随后向掌柜迎了过去。
“哟,是您呐,您这可来了,楼上您定的座空到现在,从早上算一起儿一起儿的来人要座儿,老板亲自出马都挡回了好十几拨儿了……”
“位置现在还在?”添福问道,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要不回去不知道怎么给公主罚了。
“在在在,”掌柜的一叠声道,“咱门这可是百年的老店了,当年民不聊生那会儿咱们老爷子也没敢停了生意,怎么着也得讲个先来后到,您说是不?何况您老给了定银,点着的菜也一早准备了,哪有让人的理儿呢?您说呢?”掌柜边说,边亲自将主仆四人引上了楼。这添福一看就知道是老公儿,身后的三个年轻后生又是一眼见的气宇非凡,掌柜见多了南来北往的客人,早就练得精滑,隐约也猜到了这三个人必定身份非常,而看添福对三个人的恭谨态度,越发不敢怠慢了。
上了楼来,添福将三位公主引到临街靠窗的一张台子上来,只见台子边上的屋顶上已经垂下了一道薄纱,既隔开了和别的客人的距离,又不怎么影响别人的视线,而由于添福事先给了三倍的定银,所以在桌子的周围三丈都没有其他的桌子了。
添福伺候了三个主子做下,见老板和掌柜都在身边,于是摸出了银袋,拿出了一锭十两的银子,轻轻放进老板已经自动摊开的手掌心里,对着不住点头哈腰的老板和掌柜,道:“咱们正主儿来了,吩咐好的点心茶水外加小菜都慢慢儿上来吧。”
老板见了那锭银子,连珠价道:“您放心吧。”于是掌柜的吩咐店伴上茶上菜,添福见老板和掌柜的没有离开的意思,又看了看三个主子不悦的颜色,于是道:“老板,我们主子爱清静,您这么多人在这儿也不是个事儿,您呐就先下去吧,有事儿呀,我再叫您来,啊?”说着手势一摆,示意老板暂时可以先走人了。老板于是和掌柜的打了个千儿,就下去了。
待闲杂人等走完了,澜平看了看四周,道:“添福儿,你没告诉我这老板那么罗嗦啊!”
“主子,奴才这也巴结得够了,老板要他不罗嗦,也成,您呐只管用银子狠狠打发了他就是了。”
“数你是个贫嘴的!”澜平白了他一眼,道。
而昭平和怡平已经被街上的热闹情景吸引住了。只见沿街的店面人家门口无一例外地都摆上了香案,街上的人也是满脸的喜气洋洋。街上百姓的交谈也使三个人深切感受到了身为一个帝国公主的骄傲和荣光。
“要是不出来,真的不知道我们的国家是这么伟大。”怡平道。
“所以我爱往外跑。”澜平道,吃了一块桌上的桂花茯苓饼。
“我看你是不安分的成分比较多吧!”昭平笑着说道。
“难道你今天出来错了吗?”澜平问道。
“这是两码事。”昭平说道,“能出来,我真的很高兴。”也许,她是压抑自己太久了,要做一个皇阿玛期许的温柔恬静的公主不是那么容易的,她真的很努力才做到今天的样子,但是也做得很累。
“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快乐地享受难得的自由,回去之后我们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应付呢。”怡平说道,这才是她目前最为担心的事情。
“怕什么?额娘才不会罚我们呢!”澜平很有信心地说道。
“对啊,你每次出去,其实额娘都知道,只是不加追究罢了。”昭平道。
“可是这次是我们一起出来的,真的不会有什么吗?我看啊,额娘会先好好地说我们一顿,然后再和我们分享今天的感受。”怡平道。
“我听说当年额娘和阿玛就曾经在上元灯节的那天偷偷出来把臂同游呢!”澜平说道。
“额娘当年的事情,我听四福晋她们说过一些,从前额娘的精灵可不比你差。”怡平道。
“可是现在额娘身上担了好大的责任,没有原来的心思了吧,额娘现在只是一个雍容的贵妇喽。”澜平道。
“你别小看额娘现在,有时候额娘眼中那种灵光一现的迫人精气,经常让我看了想要对她敬而远之,可是她却是全天下最好的额娘。”怡平脸上浮现了惶惑。
“快来了,快来了,看下面……”澜平手指着窗下的街道道。
只看见盛装打扮的司礼太监和礼部的官员从大清门的方向跑来,身后跟着顺天府的兵丁衙役,向已经预定的路线一路跑去,不时有兵丁因为到了预定好的地点而分两边在自己的位置上一一站立好,将宽阔的街道腾空,神情在肃穆中带着溶溶的喜气,每隔开一定的距离就有一名司礼太监宣读礼部的公文,公文的内容就是早就颁发下去的“百姓在大军入城时的各项守则和注意事项”。司礼太监都是这次特别挑选出来的嗓门特别响亮的人,好让他们的声音让每一个人听见,昭平、怡平和澜平三人倒是第一次听见这份诏书,澜平道:“设香案?阿玛怎么会同意下这种诏书的?”当然是压低了嗓门说的,不然实在是有露馅的危险。
“你没有听见还要跪迎?”怡平公主也不满地说道。跪迎?太抬举了他们吧?
“那我们要不要跪?”昭平担心的是这些。
“主子们不用担心,跪迎指的是在大清门前的百姓和百官,而且按律薛将军见百官跪迎是一定要立即下马反跪的,而且皇上不叫起他还得一直跪着,在路上夹道欢迎的百姓只是设香案以减其杀戮之气消其戾气而已。”添福道,这些事情他事先都打听得清楚。
“添福儿,没有想到你也能掉两句文话了。”怡平笑道。
“二……哦,二小姐过奖了,奴才这也是听别人说的,这话还是四爷的原话呢!”
“都准备好了,怎么还不来呀?”澜平着急地问道。
“主子,得等到巳时正,才有薛裴忠将军的先锋官飞骑入城,在大清门下向皇上请旨入城呢,然后此先锋将和礼部尚书一道回到城外的大营,由尚书大人宣读皇上的恩旨,这个时候啊,畅音阁就要在大清门外演吉祥喜庆之乐,直到薛将军大军到达大清门下才止,待皇上接见过全军将士,允许薛将军及众位将领入太和殿对奏才算是完呢。”
“那得等多久?”昭平吃惊道。那么繁复的礼节!虽然添福说得简单,但是她是从小在宫里长大的,知道像这样的盛典会有多么麻烦。
“怎么也得午末未初吧。”添福犹豫了下,估计道。
“那咱们回去不是一定会露馅?那么长时间,早被额娘发现了!”昭平惊呼道。
※※※
庄妃早就已经发现了。
在三个公主胜利大逃亡后不到半个时辰,三个公主的精奇嬷嬷就来到了庄妃寝宫中,报告三位公主失踪的消息。
那时候,天刚蒙蒙亮,庄妃和宁熙皇帝两人刚刚才起身,庄妃正为她的皇上梳洗着装。
“要累你四天了。”宁熙皇帝握住庄妃已经冰凉的手道。庄妃身体很好,就是自打生完大阿哥后,便有四肢冰冷的怪毛病,不管多热的天,她的手脚总是会冷得像冰。尤其冬天的早晨,刚起身离开被褥没有多久就会完全手脚冷却,所以她很少亲自为皇上更衣,到了白天更是整天要把手炉抱在怀里。
“你不是也一样?”身边只有夏儿、缡儿、飞红和迎翠四个贴身的宫女,所以她的称呼也比较随便一点。“坐下,我给你结辫子。”
宁熙皇帝顺从地坐下。有多久没有这么温馨的享受了?不记得喽!国事繁忙,通常都是庄妃还没有醒,他就要起身看折子了,然后忙到上朝的时辰就正式开始一天的忙碌。
庄妃很细心地结完后,道:“皇上,换朝服吧。”
四个宫女捧上了衣装冠带和靴子,庄妃亲手为皇上换上衣装,待飞红和迎翠为皇上穿上靴子,然后在皇上的身后为他带上朝冠。
“你们都先下去,告诉他们,朕一会儿就出来,先去养心殿。”
“喳。”四人识相地立即蹲身退下。
“又要干什么?”庄妃成熟了然的笑容中带着少女特有的纯真和活泼伶俐。
“过来。”他张开双臂,示意他到自己怀里来。
庄妃依言让他搂到怀中,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的气味。她起身后只随便找了件外袍先穿上,连头发都没有盘过,忙了那么久,纵使是在自己这暖洋洋的寝宫,也不禁感到微浸的寒意。
“要好几天不能和你在一起了。”他幽幽地道。
“你忙不开交的时候,我可以偷偷过来见你呀!我失踪一会儿,皇额娘不会吃惊的,何况还有郑福晋、黔福晋,还有皇姑姑呢!”她宽慰他道,真是的,这种偷偷去见他的事情又不是没有做过,皇后还在世的时候,她不是常常要轻装简从穿御花园,绕个圈子到养心殿去吗?又不新鲜了。
“可是我逃不开呀!”他的声音中有着浓浓的眷恋。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
“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唉,那就只好用我的办法了。”说着轻轻吻上了她的红唇。
庄妃笑意更浓,昂首迎合他的深吻。
“皇上,娘娘。”门外煞风景的声音响了起来。
庄妃一惊,想逃开,但是却不成功,直到她那个皇帝丈夫吻够了放开了她,才算可以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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