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仕德。”他出手阻止。“你会打死他的。”
“就让他死啊!”游仕德还没打够,伸脚踹那已经无法反击的家伙。
酷帅摄影师搔搔下巴的胡碴道:“嫌你身上衬衫的血渍太好洗?”
“妈的!”游仕德不爽的爆粗口,想到要弄掉身上这些血迹的大工程,他就想再踹那臭小子两脚。
“咳,若若。”倒在地上被揍得很惨的男子,还是不死心。“你是我的。”都咳血了还坚持。
“我不是你的……”阮若岚在几个夜校女生的安慰下,情绪稍稍平静,但还是不敢靠近他。“你不要这样子,昱庭老师……”
她想起那臭小子的名字了?!游仕德走向她,将她拉到身边,搂着她的肩膀,给她支持的力量。
“没有亲口告诉你,是我的错,对不起,我不能跟你在一起,我只把你当成哥哥。”她想起那段被她刻意遗忘的往事。“我不是看不起你……”
当年她面临大考,对她寄予期望的父亲,为她请来优秀的家教。
第一学府法律系高材生,家境优渥、相貌堂堂,父亲是立法委员,他是一个立志成为检察官的少年。
她崇拜家敦老师,就像崇拜哥哥一样,她也喜欢家教课,恨不得天天都上课,因为唯有那两小时的教课时间,是她在家中最放松的时刻。
他幽默、风趣,讲课生动活泼,对她提起大学多采多姿的生活,以及他同为法律系的女友,有时候两人也会一起为她上课,她很喜欢那种气氛。
“若若,十五岁的女孩,该为自己的将来打算喽。”昱庭老师的女友,是一个很有知性美的女孩,她记得她叫映薇。“你以后想做什么?”
“爸爸要我当中文老师。”她嘟着嘴回答。
“若若太野了,又爱顶嘴,不适合当老师。”那时候的昱庭老师,带着对妹妹的宠溺眼神看着她。“我的映薇立志成为法官。”亲匿的摸着女友的头发。
“我哪有?我很乖!”
“哼。”映薇睨了他一眼,转头对小女生笑说:“若若,他是臭男生,我们不理他,我们来说正经事,我看你的成绩应该可以成为我的学妹,加油。”她高中是穿绿制服。
“啊啊,不公平,若若是你学妹不是我学妹啊!若若,你一定要考上我们学校啊!”
“好啊,那你们要继续念研究所哦,不然我考到你们都毕业了,我被欺负了没人罩我。”法律啊,听起来很有趣。
昱庭摸摸她的头,温柔的笑说:“要来当我学妹哦,若若,我等你。”
没有多久,映薇姊因为和他理念不合,提出分手,接着,立刻与研究所学长交往,两人双双出国。
他被劈腿了——系上每个人都这么说,心高气傲的他为此消沉,被打败了。
她只是……不忍看哥哥意志消沉,原本他眼中闪耀着对未来的希望,因为一个失恋,就什么都不在乎了,学业、家人、健康,连命都不想要了,觉得活在这世间上一点意思都没有。
她只是安慰他而已,要他加油,他一定会再遇到喜欢的女孩。她不停的说着他的优点,说着正面的鼓励话语,他确实是一日日振作,但态度也一日日怪异。
他变得暴躁、独占欲旺盛、敏感、神经质、咄咄逼人,本来一直谨守师生份际的他,突然对她很亲匿,摸脸、握手……说些她听不懂的话,不再是她熟悉的那个昱庭老师,她很怕,但没说出口。
一日他在上课时接到同学来电,他笑笑回答他在女友家里——她才慌慌张张的告诉爸爸,希望不要再上课了。
“我杀了那臭小子!”听到妹妹豆腐都被吃光了,在念研究所的阮才人气红了眼,把昱庭揍了一顿,踢出大门。
当晚,就发生了那件她一辈子都不愿再想起的往事。
她很喜欢很尊敬的人,用强迫的手段对她——她想忘了那一夜,也连同忘了他这个人,当做生命中从来不曾有他存在。
“我说不行,你不可以伤害我。”六年后的今天,她不是当年不懂拒绝的小女孩,她要把话说清楚。“就算这样,你也无法挽回什么,我不会是你的,我不要!你不可以强迫我!”
“若若……”头昏脑胀的昱庭,没了十九岁时的意气风发。“不要离开我……映薇……”到现在,仍是一个走不出情伤的男子。
“若若,你很坚强。”游仕德赞许的吻她额际,她明明惊魂未定,仍站在这里面对二次伤害她的男人,坚持把话说清楚。
她也明白,对一个精神失常的人讲道理,他听不进耳里的。
警方匆匆赶到,以及得到失踪儿子消息的知名立委夫妻,游仕德不想给那对夫妻任何解释的机会,高声对系主任道——
“主任,我可以先走了吧?”再看了看阮若岚,她已经躲到他背后,不想见任何人。
系主任自然同仇敌忾。若若可是他老同事的掌上明珠,就跟他女儿没两样啊!
“快滚,你自己跟阮老头说啊!”他才不敢去接炮灰咧,在自己系办发生这种事,他想老同事会非常不开心。
“老狐狸……”游仕德啐了一声。
接着他带着阮若岚离开,当警方挡在前方希望她协助做笔录时,他一脸不爽。真正出事才要来协助办案,有什么用?他正要破口大骂时,衣服被扯了扯。
“没关系,我可以。”阮若岚开口说,脸上带着令人心疼的笑。
“若若。”游仕德皱眉,一脸的不赞同。“你需要休息。”
“我不想再逃避了。”她淡淡地道。“我都想起来了。”那污秽的回忆,重重的压在心口。“我想解决。”
许是知道她意指为何,他也不再反对了。
“若若……不要走,你是我的,不要抛下我,不要背叛我,映薇……”昱庭眼神涣散,分不清楚他爱的人究竟是谁。
映薇?还是若若?她们的脸为何如此相似?
游仕德额上青筋浮起,那执迷不悟的臭小子,把他搞得很不爽。
“没有你我会死,若若……”
“昱庭老师……”阮若岚不知道该怎办,她哭了,她好怕,又好难过。一个本该有大好前程的男孩,就这样……情关过不了,成了这个样子。
游仕德把她的脸转过来,压在胸口,不让她看那倒在地上的男人,不要她面对这残忍的一刻,而他正要对那臭小子吼两句,他的家人上前将他扶起来。
“昱庭,你怎么在这里?映薇在等你,她找不到你。”他的立委父亲老泪纵横道。“快回家,爸爸带你回去……”声音哽咽。
“真的吗?映薇在等我,那若若……我的小若若……”
“你在说什么?哪来的若若啊,再提到别的女人,小心映薇会生气哦。”他的母亲也在一旁帮衬,“回家吧……”
“啊,映薇……映薇……”昱庭傻笑,在父母的扶持下,一同上了警车。
游仕德到了嘴边的咆哮怒骂,全数吞回肚子里,而他怀里的小女人,难过到泣不成声。
昱庭的立委父亲,临去前特地走回来,站在阮若岚面前行大礼。“对你造成的伤害,一切……对不起。”是他没管好自己的儿子,是他的儿子伤害了无辜的人。
阮若岚没有办法原谅,没有办法开口回应他的道歉,那记忆太深、太伤,就算道歉也无济于事。
对方也知道,道歉是得不到原谅的,他只是……觉得欠这女孩这三个字,不顾丢了脸面也要说,说完后他便转身离开,没有回头。
游仕德见场面已被控制,他问:“可以走了?”
“还不快点滚!”摄影师懒懒地道。
“交给你?”游仕德朝他睐了一眼。
那酷酷的男人朝他挥挥手,示意他可以滚了。
“他——”阮若岚从他怀中探出头来,指着那留着胡子的摄影师,一脸疑惑。
“嘘。”游仕德抓回她的手,拎着她离开。
“你们认识?他就是我说的那个奇怪摄影师耶!他是谁?怎么这么晚还在我们学校?”她鼻音浓厚地问,睫毛上还有未干的泪珠,看起来好可怜,好令人心疼。
“他是我拜托来看着你——好,保护。”被她一瞪而改口。“连你都认不出来吧?哈,他是吕骥。”
仕萱姊的丈夫?怎么可能?差太多了!而且他什么时候留了那脸胡子?
“骗人——”她不禁回头,看向那双手环胸、酷酷的摄影师——好,更正,是吕骥。
只见吕骥对她的方向眨眨眼,埋在胡碴下的嘴唇微微上提,冲她一笑。
她突然觉得……他存在感非常强烈,想到自己送他的那朵玫块,不自觉的脸红害羞。
糗了!希望他不会告诉仕萱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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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啊,我老公常常收到花,但是会跟我说,就表示送他的人是很特别的人,他很乖,你送花给他这件事情他有跟我报备,我不会吃醋的,放心。”
听见游仕萱这么可爱的回答,阮若岚只觉得很糗。
“那、那才不是,我只是……看他很喜欢那朵花的样子,才转送给他。”
“没关系,你不用解释,他真的常常收到女生送的花,不差你那一朵。”只是她送的那一朵,特别风干成干燥花,放在他们家里当摆设。
因为吕骥非常欣赏她送他花时说的话,觉得这小女生很不赖。
“我没有……”游仕德吃味了,拿刀戳着盘子里的牛排,怨恨的瞪着恢复原本清俊外貌的吕骥。感受到杀人视线,吕骥朝身旁的妻子拐了拐,示意她噤声。
游仕德这举动让所有人的视线都调到他身上——
“真幼稚。”游仕晋嗤了一声。
“无聊。”跟他不对盘的管曼妃翻白眼。
“唉。”游仕均长长一叹。
“吃醋?”游仕萱可爱的偏头问。
嘘——每个人都做出噤声的动作,示意她不要踩地雷,可惜来不及了。
匡啷一声,游仕德没风度的丢下刀叉,任性大喊,“我不吃了!”离开餐桌,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转台。
“我的!”大胃王游仕晋立刻抢走他盘中最大块的牛排。
这是大嫂精心腌制、慢火煎烤的,一人只有一份啊,能多吃就不要放过机会。
“我也要!”游仕萱也跟着抢了两块,放进丈夫和儿子的盘子里,催促他们,“快吃!”
游仕均猛笑,管曼妃把他盘子里最后一块牛肉,推到阮若岚的盘子里。“先吃完的人要洗盘子,仕德,今天你洗哦。”
还真的不理他,让他一个人生气?游仕德更不爽了。
“我不吃了,就算叫我吃我也不会吃!”
没有人叫他回来吃啊,是叫他洗盘子吧——游家人发挥天性,没有同情心的大笑,阮若岚也习惯了加入大口吃肉、大声笑的行列。
游家人的假日就是Familyday,就算有时候手上有工作得忙,但还是会抽空一起吃吃饭、聊聊天,看看电视什么的。
后来阮若岚才明白为何大家都聚集在十楼,那是游仕德的提议,因为大哥身体未愈,虽然出院了,但体力大不如前,无法像以前一样正常上下班。
不想让大哥去上班太累,但又看大哥闷在家里养肌肉,看来怪可怜的,于是,他便提议假日都到大哥这里来聚会,如果大哥累了,就直接进房间休息,而且大嫂也不会罗罗嗦嗦。
“不过在他们两个‘相亲相爱’之前,我们就常常来打扰了,只是大哥中毒差点……之后,我们假日可以整天泡在这里。”游仕德补充说明。
因为不放心,害怕失去,他们的兄弟情深真的很令人感动。
“我去洗澡,哼!我不会吃,叫我吃我绝对不会吃!”游仕德气到流汗,干脆进大哥的浴室洗澡。
“等一下又要穿游大哥的衣服出来了。”阮若岚哀叹。“其实,仕德最爱的人是大哥吧?不然为什么做这么奇怪的事?”
“对啊,他连大哥的内裤都会偷穿——哎哟,为什么打我?大哥。”游仕晋哭丧着脸,看着痛下杀手的大哥。
“你有资格讲别人吗?”游仕均懒懒地道。
“哦,对。”想到自己的衣服“忘了洗”没得穿,也会来偷大哥的衣服——不能偷仕德的,他有洁癖,别人穿过他的衣服就算洗干净他也不要,而且会记恨一辈子。
女人们发出嫌弃的“恶”。
东西吃光了,真的一点也不留给游仕德,依阮若岚对游家人的了解,他们是绝对不会去管他的,但她觉得……好可怜哦。
“你还好吗?”管曼妃在流理台前清洗盘子,微笑问她。
她心中一动,那关爱的“姊姊”眼神,让她明白,她被关心着。
“都过去了。”她嘴角轻扬。
虽然没有家人在身旁陪她处理那些事,笔录、验伤、指认,但她一点也不怕,因为游仕德从头到尾都陪在她身边,和她一起听女警在做笔录时提出的“深入”问题。
他握着她的手,说是给她支持的力量,其实也是在给他自己忍耐的气力,他很不安,很心疼,恨不得杀了伤害她的人,恨不得掐着女警的脖子叫她不要再问了。
能说她幸运吗?两次都被她逃过一劫,但对受害者来说,有没有做到最后根本没差,一样是“痛”。
经过这件事情,她想了很多,原本就叛逆的她,有个未成形的想法,那个念头会让父兄非常不开心,还有游仕德也是……
想到他为了她送吕骥一朵花而气到不吃肉,他最爱的牛肉,还是从管曼妃那里污来的,他未免也太可爱了吧?
“大嫂……”
“嘿,若若,你叫我什么?”管曼妃好笑地挑了挑眉。“大嫂别乱叫,你想变成游家人吗?看看客厅,你还有考虑的机会。”
她看向客厅,那打成一团的男人,有吕骥、小任、游仕晋,以及在旁加油呐喊的游仕均,至于游仕萱,她就跟小男生一样,勒住她小哥哥的脖子玩摔跤。
“大嫂,不能生女儿。”她回头很认真的对管曼妃说。仕萱姊太恐怖了,原来她是这样的人,以前都被她可爱的外表给骗了。
管曼妃噗哧一声笑出来,边笑边摇头,嘴里说着,“又一个笨女人!”摇头晃脑的走到冰箱前,拿出一个保鲜盒,交给她。
“这是?”
“你说咧!”
两个女人相视而笑,从来没下过厨的阮若岚,为了那吃醋中的男人下厨,笨手笨脚的把牛排煎得过熟,好几次差点烫伤手,多亏管曼妃的帮忙才没造成灾害。
然而当游仕德洗完澡穿着大哥的衣服走出来,看到玩成一团的兄弟们,而且没人理他,他气更闷了。
“嘻嘻。”躲在门边等老半天的小任,就是为了等他二舅舅出来,他伸出小小脚,企图书人绊倒。
“小鬼,你在干么?”可惜他的窃笑露出马脚,游仕德眼一扫,就看到鬼鬼祟祟的小任躲在门边,他弯腰把小鬼拎起来,高度与他眼睛平视。
“啊——放我下去!”小任猛挥手踢脚。“我要丢白手套跟你决斗!”
“你哪来的白手套?”游仕德冷笑。
“我、我……”对啊,他哪来的白手套可以往舅舅脸上丢?“没有白手套,我有这个!”小小的四肢用力挥舞,用非常高难度的技巧踢掉脚上的袜子,拿在手上,往他舅舅脸上丢。“丢白袜子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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