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神兰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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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神兰青(上)-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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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青本事调开目光,而后又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见骨伤口上。事隔一天,伤口没有迅速收缩,可见云家庄的刀伤药没有好到哪去。
长平低嘶一声,兰青又撇开脸,不想再看下去。一看她忍痛冒汗的表情,就知那伤药不含麻药。
「好了好了,不痛不痛。」江无浪摸摸她的头,帮她自宝贝袋里拿出一颗蜜饯,送到她嘴上。
她一口含住,把脸埋进红毛巾里咬住。
「再忍忍,过两天会好转。」江无浪有一下没一下拍她头顶安抚着她。「没有麻药,对你比较好。」他有意无意瞟上那放着白玉瓷瓶的车柜。这兰青,良知还剩一点,那白玉瓷瓶里的药,固然伤口好得快,但里头的麻药用了一、两次,从此断不了。
兰家控制人的方法太多钟,难怪傅临春要他跟着长平来。
也许十七岁的姑娘早已可以嫁作人妇,但在归岛或云家庄眼里,长平只是个孩子,一个在十二岁忽然醒来的孩子,为了这恶名昭彰的兰家家主停下时间无法前进。
华初雪看看她,再看看江无浪,同情道:「大妞姑娘一定很疼吧?」「别叫大妞,叫长平吧。」兰青忽道。
「长平很耐疼的。」江无浪笑眯眯的,还是抚着她的头,顺道轻柔梳开她长长的湿发。「当年她习武时,被她师兄弟们拐了个四脚朝天都没吭声,我在旁看了真是……没法子,我对弱小动物最没辙了。」外头的雨下得正大,偶尔有白光大雷,照在华初雪的面上,一闪闪的,宛如兰青的鬼面。
她笑道:「真好。长平姑娘有人这么疼真好。」江无浪始终笑容可掬。他又看向兰青,道:
「既然长平有意一路跟着兰主子,直到猎捕到兰绯,那我得问,兰主子你,心里有什么计划?」兰青懒洋洋靠在车墙,慵懒身姿连江无浪看了都赏心悦目。他笑道:
「有了鸳鸯剑在手,又何必出什么计策呢?下个月兰家将要展示鸳鸯剑,在此之前,只要兰绯还没死,他一定会出现。」「可是,他随时会出现,我们不也是同样受到煎熬吗?」华初雪满面疑惑。「咱们煎熬,他也跟咱们一样。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明知偏假居多,但只要一份可能性,他就会出现,这种反复疑心是兰绯所长,如今回报给他,也算是他自作自受。」嘴角一勾,兰青意味深长地说:「就算他心中自知是假,他的疑心也要让他赌上一赌。」江无浪深深看他一眼。「兰主子感同身受过?」兰青不置可否,又不经意地瞥向长平。
长平已经微微靠在江无浪肩上,状似睡着,连大雷也惊不动她。
江无浪小心拿出她先前咬住的红色毛巾,那毛巾带有轻微的香气,是无害的迷药。
「多谢兰主子。这丫头真是耐疼得很,也是傻呆得很,练武这事她不擅长,也不擅以巧劲化去对方招数,偏她要学武,没人可挡。」兰青轻哼了一声,当着车里的人取过鸳鸯剑盒。华初雪心一跳,微地倾前,看着兰青打开长盒,盒里正是一对青铜剑。
其中一把,状似钥匙,但其锋利的程度要用来杀人也是可以,另一把则较为普通,就是普通的青铜剑。
如果有一把真在关长平身上,那盒里的应是……华初雪指向普通那把。「这把是真的?」「哦?怎么说?」「因为这把才像一把剑,另一把,像钥匙,是云家庄人设计的吗?未必太过古怪了,钥匙是用来开门,不是来许愿用的。」这话一出,有什么晃过兰青心头,一时捕捉不清。他嘴里笑道:「华姑娘,你是写史的华家庄人,要记清楚这对剑。虽然其中有一把是假,但鸳鸯剑可是牵动许多人的人生呢。」江无浪看着兰青白玉般的手指慢慢抚过青铜剑的剑柄。美人是毒,这男人也是毒。现在可好,鸳鸯剑全上了毒,这兰青是想毒谁?
在毒兰绯之前,只怕其他摸上剑的人会先中毒吧?
「嗯?」兰青对上他疑惑的眼。
江无浪保持笑容道: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愿望。如果兰主子真有机会,不知会许上什么愿?」「我么?」兰青目光又移向那睡着的长平。长发半覆住她苍白的脸,隐约可见她眉间皱起,显然是带着疼痛入睡的。「我啊,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亲眼目送兰绯入地狱,再无其他。」白光大雷,大雨直落车顶,啪啦啪啦——白光巨雷惊动了长平。
她微地一动,神智回拢,她意识到自己埋在膝间睡着了,连忙抬头,对上兰青的目光。
他迅速移开,又转眼扬眉望着她。
外头下着雷雨,车里却是异常安静,也没有前进的迹象,她连忙往左右看去。
车里除了她跟兰青,无浪跟华初雪都不见了。
「他们呢?」她的声音沙哑,一听就知有些发烧。她将车门帘子掀开,大雨打了进来,茫茫雨势里,没有无浪他们的身影。
「有人来抢鸳鸯剑了。」兰青嘴畔扬笑:「才出城呢,就得到消息了,真快啊。」长平看向他。「谁来抢?」「自然是相信鸳鸯剑真能许愿的江湖人了。」「江湖人……这么多人都想抢吗?」「有愿可许,自然有人前赴后继。难道,你就没有愿望吗?」「我……」她眼色朦胧。倘若能愿望成真,是该许关家血案不曾发生,还是兰青不曾被封上妖神兰青之名……她,应该许关家血案不曾发生,可是、可是……她内心充满对父母的内疚。
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内疚表露在她的神色上,兰青忽地喝止道:「好了,还想什么想。剑能许愿,多半是骗人的。」一顿,他又笑:「长平,你的伤,现在不疼了吗?」「……疼,好疼,兰青,为什么你不叫我大妞?」她低声问着。
兰青眨眨眼,神色自若地在笑着:
「叫什么不都一样吗?你要我叫你大妞,我叫就是。大妞,云家庄是虐待你吗?出门在外,连个上好伤药都不让你带着。」「纸伯伯说,少年愈合能力好,用不着太好的药。」「哼,不过是好听的说词罢了,你是傅临春的徒弟,却没有入云家庄名册上吧。」「没有。」「傅临春要求你成为云家庄人么?」「没有。」果然是把大妞当外人看啊,兰青又问:「傅临春又收徒弟了么?」「没有。师父本就不打算收徒,收我已是破例。」「他对你好么?」「师父对我很好,每年他都陪我过除夕。」兰青闻言,撇开头不再理会她。
马车里一时出现窒息的沉默,长平千言万语,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她仔细看着戴着面具的兰青,看着看着,又觉得心里有些她无法控制的痒意。
「别再看了。」他心里有些不快,但转向她时,又是面带微笑。「咯,把手伸出来。」她包扎过后的双手伸到他的面前,他轻轻替她调整一下,笑道:「依你这伤,要是半夜闹起高烧也不意外。」「兰青要不要摸摸我的额头?」他一愣,又保持笑容。「好啊。」他抚上她的额面。
「兰青,你的手好凉啊……」跟记忆里的温暖,完全不一样了。「是么?」他不以为意,笑道:「你自己小心吧,有点烫儿。」他要抽回手,哪知被长平紧紧抓住。
他眉头一动,忍住拨开她的冲动。他笑:「别闹了,都是几岁的大姑娘了。放手。」见她没有动静,他看着她的伤布又渗着血,他语气略重:「放手。」「兰青,为什么你不要我?」她豁出去,扑前要报住兰青。
这小蛮牛!
兰青直觉袍袖一挥,将长平震开,他坐在靠近车门的地方,这一弹,眼见长平就要跌出车门。
他又出于本能地,拉了她一把,她整个人不受控制扑进他的怀里。
兰青呼吸短暂停顿。大妞、大妞,这姑娘就是大妞吗?为何他还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他冰凉的手指想要抚过她的头发,但始终没有落下。
「大妞,这几年来,你都作着什么梦?」他轻哑问着。
「……只要一闭眼睡觉,我就梦见小时候。」梦着那段最美好的日子,就算傻也好,不知道血海深仇,只有兰青疼着她。
「是吗?」他轻轻一笑:「我虽记不清那一年地牢里的细节,但这几年来,只要我一闭上眼,我就梦见那一年里无止境的痛苦。大妞,我怎么也梦不到那十年里的日子,更别说梦上你了。如果没有那十年松懈我的心防,我又如何会落到那犹如地狱的一年?」说到最后,他已隐有恨意。
他察觉这姑娘蛮干要抱住他的腰身,他一怒之下,也不想理她是不是发烧,袍袖一挥,任她滚出车外。
兰青咬咬牙,这么烂的武功,傅临春是怎么教她的?他寻思片刻,跟着下了马车,她正狼狈地跌在大雨冲刷的泥地上。
她双手不便撑地,所以他弯身扶起她,笑道:
「大妞,听见鼓声了吗?」大雨之中隐约有着咚咚击鼓声。
他也不理雨势有多大,拉着她走向鼓声之处。
「这鼓……昨晚听过。」她轻声道,目光四寻,但雨势过大,地上都起了阵阵白雾,掩去部分视野。
他回头看她一眼,柔声笑道:
「大妞,你一直惦着我的好,是不是?」她看向他。「不会气我,是不是?」「……我会气兰青,可是,我绝不会伤害兰青。」他不理,硬是牵着她往某处走去。
鼓声渐大,她看见隐约的黑影,正是那个叫兰墀的跟其他兰家弟子在与人搏斗,有弟子在击鼓,华初雪在旁看着,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华初雪面色带着兴奋,无浪也在帮忙兰家弟子,但在她眼里,无浪像是在玩耍,根本没有用心打。
「哼。」她看向兰青。
兰青停步,朝她笑道:
「大妞,这鼓声多好听,是不?它是兰家杀人时的鼓声。这几年我就靠它活着,这声音真好听,兰绯当初加诸我的一切,我也可以回报在他们身上,让他们恐惧让他们害怕。」「兰青,都过去了!」她用力说道。
他狠狠瞪向她。「都过去了?你说得这么容易!关家血案对你来说都过去了?」她目不转睛,重复一次:「都过去了!」他咬牙,忍气笑道:
「关长远有你这种女儿,是他一生的遗憾啊,连仇都没人替他报啊。」「仇人卫官已经死了!」兰青撇开头,不看她。
远处有人窜出兰家弟子的围攻,江无浪微地一侧,有意让那人逃走。偏偏这名江湖人逃走的方向正是兰青这头,江无浪一回头,面色异变,喊道:
「长平避开!」长平见兰青似乎没有要让开的打算,直接展开腰间流星锤,硬是接下来人一招。
兰青冷冷地看着她被踹中肚腹,整个人弹了出去。江无浪一急,疾步的同时,捡起小石击向那江湖人的背心。
无巧不巧,长平忍疼跃起,小石与她差距不过一点距离。
「长平低头!」江无浪大惊。
兰青绕到长平身侧,以气劲震开小石,夺取那名江湖人手上的剑,接着,他嘴角泄出狠笑,迅雷不及掩耳,反手就是一剑。
头颅落地,溅起一地的泥水。
鼓声终止。
长平动也不动。
兰青没回头看着她。
「好快乐哪……大妞,你懂吗?必追,就是我现在的快乐。」他笑,笑得非常愉快。
啪啦啪啦,雨落屋檐。
一入夜,她还真的发了烧。
江无浪端着苦味四溢的药碗推门而入。
长平满面睡意,刚好从床上坐起来。「怎么不多睡点呢?」江无浪笑道,坐在床缘,要将药碗递给她,但见她的双手还伤着,又瞄了眼客栈薄薄的墙壁。
隔壁,是兰家家主呢。
「来,我来喂你。」他故意说着。
「谢谢无浪。」她以袖尾抹去满面的汗,张嘴任江无浪亲热喂着。
「瞧你,老说自己跟牛一样健康,这次,真的伤到根底了,是不?」他笑着说。
长平连喝了好几口苦药,先暂停一下,自腰袋拿出蜜饯塞进嘴里掩去苦味后,才老实说着:
「现在才知道药这么苦。」难怪以前兰青都一脸古怪地喝下它。
「哈哈,你自己写的药方,可自尝苦果了。这药你在晚饭前已喝一碗,还要再喝几次?」「喝完这次再睡个觉就没事了。」她道,示意江无浪将碗举到她唇边,她一鼓作气一口喝完。
苦药一喝完,她又出了满脸大汗,面色依旧红扑扑,却跟先前那病态的烧红不同。
江无浪在旁看了,只觉惊奇。
照说,江湖人的孩子,最终该走入江湖,怎么关长远的女儿好像走到另一条道上去了?
他不由得衷心赞美:
「你真厉害,要是公孙纸的医术能让你传承,不出十年江湖必有个小神医。」平常要他赞美她的功夫他只会心虚,但在治风寒高烧这上头,他必须说,她极为出色到曾有一度他怀疑关长远根本是不世出的神医,才有这样的孩子。
她十二岁那年神智大开后,李今朝受了场风寒,长平担心她,主动守在榻前替她把脉,李今朝也不拒绝,就这么任着她搞小孩子游戏,哪知李今朝才喝了碗药,一觉起来居然生龙活虎了。
把云家庄弟子吓得差点以为长平被哪个神医魂附身了。
后来,他才知道,是兰青曾受过风寒,那时她翻过公孙纸誊的医书,里头她挑上风寒治病替兰青抓药,那记忆留存下来,这才能融会贯通替李今朝把脉看病。
他也深受其惠,自然明白长平的厉害,只是,很可惜兰青只生过风寒,所以,长平从未翻过医书的其他部分。
兰青、兰青,在她的生命里影响何其巨大啊!「你今天看见了,那样的不眨眼,已非昔日兰青了。」他柔声道。
长平没有吭声。良久,她才道:
「如果我在地牢里一年,也许我连撑也撑不下去,兰青能撑下来,我只会感谢老天。无浪,如果没有他,就算我活了下来,我脑海中只会留下在关家庄的最后一夜……如果我变成只记得血海深仇的长平,你还会喜欢我吗?」「……」可能不会喜欢。有谁会喜欢一个成天仇恨的孩子?
长平嘴角微翘。「所以,无浪喜欢的是兰青吧,是兰青把我教成这样的。」「……」他摸摸鼻子,这种歪理他是完全不想理会的。
「我全身都是汗,想换衣服。」她道。
江无浪替她取来买来的衣物,先替她拉开腰带,又瞄瞄那薄墙,大声笑道:
「换衣服要我帮忙吗?」长平看他一眼,摇摇头。「我自己来。」他耸肩,背过身,笑着:「饿不饿?」「有点儿。」他眼儿一亮。「我包水饺,好吗?」都半夜了还包什么水饺?长平心里这么想着,嘴里却道:「好啊,我吃。」「因为我做的很好吃?」他步步追问。
「嗯,因为无浪做的很好吃。」「比兰青以前煮的还好吃?」「嗯,比兰青煮的还要好上百倍。」她面不改色道。
他喜滋滋地击掌。「冲着你这句话,我熬夜也要做出世上最美味的饺子儿,你等我!」他兴匆匆出门去抢小客栈的厨房去。
长平早已习惯他的作为。一谈到煮菜,无浪比她还像小孩,不是她喜欢吃,而是无浪喜欢做菜。
如果是以前她还傻气时,无浪要她赞美,她可能不理不睬,躲到兰青身后,但现在,身为一个正常人,她必须学会配合。
但,这样的配合她也不讨厌就是。
她好不容易穿上衣物,再费力地重绑起头发。无浪一沉迷在厨房,除非水饺包到他满意,否则他是不会出门一步的。
思及此,她看向左边那面薄墙。她出了房门,来到紧邻的房门,轻声问:「兰青睡了吗?」她耐心等了许久,才听得兰青道:
「还没睡,进来吧。」她闻言,面色抹着喜悦,推门而入。兰青正在桌边喝着茶,抬眼瞟向她。
他注视的时间过久了,她嘴角上扬,自动当成兰青在注意她的脸色是不是好转了。
他一身艳红长袍还没有换下,显然之前并未入眠。
长平要开口主动跟他说话,他却不经心地说道:
「你知道你几岁了么?」「……快十八了。」他瞄她一眼,笑道:「都要十八了,也对,思春了。小姑娘容易被俊俏的男人骗是人之常情。他替你换的衣衫?」「我自己换的。」「自个儿换,让一旁的男人在旁看着,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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