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看自己的帐篷,又看看李斯洛。
仿佛连老天爷都在捉弄他,一道闪电划过夜空,雨丝又开始变得密集起来。
李斯洛颤抖了一下。入秋的夜晚本来就带着几分寒意,而且,她已经半湿了。
文攸同烦恼地摸摸眉。
“你最好把湿衣服换下来。”
他冲自己的帐篷挥挥手,示意她过去,然后转身钻进那顶破帐篷。
李斯洛并没有动。
十二岁那年,比她大十岁的姐姐李斯涵出了车祸。李斯洛的父母觉得他们没办法同时照顾到她,便把她送到爷爷那里。爷爷是个挑剔而严厉的人,不能容忍孩子犯下的任何一点过错。因此,从那时直到至今,她都对做错事有着一种根深蒂固的恐慌。
文攸同提着李斯洛的登山包走出帐篷,惊讶地发现她并没有按照他的指示进帐篷去,而是沮丧地站在雨中。
微弱的光线下,她那头凌乱的短发软软地贴在额上,使她看上去异常的年轻和……脆弱。有那么一瞬,她的神情再次让他联想起那只受了伤的小鹿,孤单、警觉、胆怯又彷徨……
蓦的,一股陌生的情愫在文攸同胸臆间翻滚开来。他不假思索地上前一步,伸手揉揉她的短发。
“进去吧,又要下雨了。”他冲她温和地一笑。
灯光在文攸同那洁白的牙齿上闪烁了一下,李斯洛的心跳也跟着闪烁了一下。有那么一瞬,他又让她想起了徐唯一——很多年前刚刚认识的那个徐唯一。
虽然几乎从一出生她就认识了他,可直到搬去跟爷爷同住之前,对于李斯洛来说,徐唯一都只不过是个陌生人,一个父辈朋友家的孩子而已。
也是在那一年,徐唯一的爷爷过世了,年仅十六的他正式成为一个孤儿,一个富有的、脾气暴躁的、没有人敢小看的孤儿。而根据遗嘱,李斯洛的爷爷成了徐唯一的监护人。因此,他们才有了很多的接触机会。
由于徐唯一是个男孩——还是个聪明能干的男孩——他正是李爷爷一心想要、却从来无缘得到的孙子,所以在挑剔李斯洛同时,他自然也成了爷爷口中她该学习的榜样。
和李斯洛不同,徐唯一一点都不怕那个不苟言笑的老人,并且还经常在他挑剔李斯洛的时候站出来为她说话。那时候的李斯洛简直把他当作天神一样来崇拜……
直到多年后她才发现,从本质上来说,徐唯一和她的爷爷其实没什么区别,他们都只想要把她塑造成另一个他们喜欢而她却不喜欢的她……
她突然又想起文攸同纠正她烤香肠的姿势时的固执——也许,本质上他跟他们也是一样的吧……
她眨眨眼,收回停留在他背部的目光,低头钻进他的帐篷。
同样是单人帐篷,文攸同的看上去要比她的宽敞好多。
李斯洛好奇地打量着。
和她的帐篷一样,一盏头灯被固定在帐顶支架上。在苍白的光线下,文攸同的东西整齐地堆放着——看得出来,他也是个有条理的人。
李斯洛好奇地看着睡袋旁一卷黑乎乎的东西。这是什么?
她正研究着,文攸同从未拉上的帐门缝隙间将她的外套扔了进来。
“把湿衣服换下来。睡袋旁有毛毯,别感冒了。”
毛毯!李斯洛捅捅膝边的那卷毛毯,不禁冲自己做了个鬼脸。这家伙是不是把整个家都背在身上了?
依言脱掉湿T恤,把它挂在帐篷的帐杆上,看着手心里捏着的胸罩,李斯洛不禁犯起愁来。这玩意儿可不适合挂在男人触目可及的地方,而文攸同随时都有可能进来……或许,她可以把它挂在T恤衫的里面……
“我要进来一下。”
李斯洛刚藏好胸罩,帐篷外就响起文攸同的声音。
“噢。”
她慌乱地应了一声,转身盘腿坐好。
文攸同拉开帐篷拉链,以手肘支撑着上半身爬进帐篷。
“我需要……”
他解释着抬起头,却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
李斯洛已经听话的换下了湿T恤。但要命的是,她同时还换下了她的胸罩——他是怎么知道的?因为在那件轻薄柔软的拉链式全棉长袖外套的下方,有两朵无意躲藏的“小花”正毫不害羞地抵着衣衫冲他招摇着……
文攸同猛地倒吸一口气,身体本能地往后一缩,却被窄小的帐门卡住肩部。他不由咒骂了一句。
李斯洛正担心地看着那件在文攸同的头顶摇晃的湿T恤。听到骂声,不禁垂下眼帘瞟了他一眼。
被T恤遮住的灯光在文攸同的脸上投下重重阴影。阴影中,那双微眯的眼眸显得有些不可捉摸。但她注意到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在他粗壮脖颈的一侧,一根青筋在奇怪地蠕动着。顺着脖颈往下,是锁骨与胸肌所构成的三角形阴影。诱人的阴影。
突然间,帐篷里的空气变得炽热而稀薄。
李斯洛抬起眼,视线与文攸同的对上。
“我……需要……毛巾。”
文攸同的脸一红——至少李斯洛认为那脸颊上异样的阴影是红晕——嘟囔着从帐门处挣扎出肩膀,伸手从帐篷的侧袋里抽出毛巾退了出去。
这一回,他没再被帐门给卡住。
站在细细的雨丝中,文攸同深吸一口清凉的夜风。这清凉还没到达肺部,便被体内燃烧着的欲望给灼热了。
她所引起的反应是立即的。这害得他几乎忍不住想要顺应那股原始冲动,将她扑倒在地垫之上……从她那明亮的眼眸来看,他苦笑着想,她也许都不会反抗,甚至还会火上浇油……
想像着她的反应实在是件十分不智的事。文攸同一咬牙,甩甩头,甩掉那些危险的绮思。他想他真是疯了,竟然会对一个陌生人产生这么强烈的感觉……
陌生。可为什么他觉得他们之间有着一种无法解释的契合?就仿佛他们上一辈子曾经一起生活过,曾经十分熟悉、十分亲近……
文攸同再次摇摇头。他不喜欢这种感觉。自从与林晓解除婚约后,他便再也不相信这些虚无飘渺的感觉。
身后传来帐门拉链被拉开的声音,文攸同的背部不由绷紧。
十三
看到文攸同与帐门纠缠在一起,李斯洛这才猛然意识到,她一直在臆想着的事情很有可能会变成事实。
这帐篷虽然看上去较为宽敞,可到底仍然是顶单人帐篷。要容下一个一米九零的高大男人和一个一米七零不算矮小的女人,实在是有些勉强。除非两人抱作一团。
李斯洛下意识地摇摇头。有些念头只能放在脑海里玩味,真要实施起来……她想她还没有那样的胆量。
帐篷外的雨声开始变得越来越大——这表示除了这顶帐篷外,他们没有任何其他可供遮蔽的地方——李斯洛咬着唇思量了半天,最终决定让一切都听从天意的安排。
可她在帐篷里忐忑了半天,也没再见到文攸同的身影。终于,她忍不住拉开帐门伸出头去。
从帐蓬里泻出的灯光打在密密的雨丝上,看上去像是在帐篷前挂了一道闪亮的珠帘。文攸同就隐身在珠帘后的那片黑暗之中。
风声仍然很急,带着幽幽的呜咽。微弱的光线中,隐约可见不远处的他微扬着头,像是在倾听着风中的声音。一道闪电划过,映出远处山峦与天际交界的模糊边缘,也映出他那像剪影般黝黑的身形。
蓦然间,李斯洛的眼前跳出这样一幅画面:听从风中的呼唤,文攸同四肢着地,仰头发出一声长啸,转眼间化为一头巨兽消失在群山之中……
李斯洛的血管里滚过一道意外的热流。
这男人,骨子里充满了原始的野性。他就像是一头出没于这片山林的野生动物,应该让她这“城里妞”感到害怕和退避三舍才对,可她却想像着自己抱住那巨兽的脖子,跟着他一起在风雨中狂野的奔跑……
感受到身后的目光,文攸同转过身来。
灯光打在李斯洛身上,映衬出她那玲珑的身体曲线。这不禁让他想起不久前将她抱在怀里的感觉……柔软、芬芳……
她的吻就像是春天里刚刚采下的蜂蜜,有着需要细心才能品尝得到的微微的甜和弱弱的香。而就是这么一点点的细微,令他忍不住想要一再地去品尝、回味……以及再次的确认……
他的脉博沉沉地跳着,几乎还没有意识到,已经走到她的面前蹲下。
他直直地盯着那双在黑暗中闪烁的眼眸。那眼眸里清晰地印着沉默的邀请,可……
李斯洛仰望着他。雨丝在他的发间闪烁着,他的目光像黑色的火炬,闷闷地灼烧着她的肌肤。突然间,那些被刻意压抑住的感觉全都回来了。他炙热的唇舌、有力的怀抱、在她掌下激跳的心脏,还有他留在她口中的味道……她忍不住吞咽了一下。
……可是,他也不想做那个先出手的人。文攸同的喉结随着李斯洛的吞咽而微微一动。
“真是糟糕,这样的天气不可能露宿。你睡帐篷,我守夜。”他懊恼地摇摇头。
李斯洛眨眨眼,他那压抑着的企图就像这不断飘落在她脸上的雨丝,一点一滴地刺激着她的末梢神经。她立刻就意识到,他也不想当那个主动的人。他在等着她的暗示,只要她的一个行动、一句话语,一切便会滑向一个未知的领域……
可,她有那样的勇气吗?
她从睫毛下窥视着他脖颈一侧激烈搏动的脉搏,强烈地感觉到那股正在体内四处乱窜的热流正在渐渐失去控制……不,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她想要控制的愿望越来越低,而想要投降的欲望却越来越强……
她垂下眼帘,听到一个几乎不像自己的声音在轻声低喃。
“这帐篷……两个人挤一挤……应该没问题。”
文攸同的眼眸一沉。
“你知道,这不是个好主意。”
李斯洛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眸。
“也……未必。”
文攸同的双眸再次一暗,“你会后悔的。”他警告道。
李斯洛悄悄握紧拳头,那股冲动所带来的勇气正以短跑冲刺的速度在迅速逃逸。就在她准备放弃的同时,文攸同又沙哑地道:“你知道,我们不是一路人。”
是的,她当然知道。李斯洛咬住唇。她当然知道他们不是一路人,他甚至是她目前最该躲开的那类人……可,令她始料不及的是,他的拒绝竟然让她有点难过……
李斯洛深吸一口气,拿出她所有的表演天赋笑道:“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占了你的帐篷实在是太过意不去……”
她往帐篷里退去,头不小心碰到那件挂在帐杆上的湿T恤。
T恤衫滑落下来,掉在她的膝边。一团粉紫色的织物自T恤衫里滚出,落在离帐门不远处。
文攸同低头打量着眼前那团奇怪的东西。它似乎是一件胸罩,有着精致的蕾丝花边……
他还没来得及细看,李斯洛便惊喘一声扑上来,飞快地将它攥在手里。
文攸同几乎是本能地伸手按住另一端的细长肩带。两人扯着胸罩,视线在空中相遇,不约而同地想起他们的初次见面。
空气中再次窜过那道无声的电流。
看着不远处那张充满诱惑的脸,文攸同的自制力开始崩溃。他微微喘息着,半跪在地垫上,不自觉地挤进帐篷。
“这不是个好主意。”他沙哑着重申。
李斯洛放开胸罩,如同一只被催眠的鸟,明知道危险却义无反顾地靠近他。
“我知道。”她低声回应,手指忍不住抚上那条激烈搏动着的脉博。
最后一根稻草落下,骆驼轰然倒地。文攸同闷哼一声,一把将她捞入怀中。
在他的唇落下的那一刻,李斯洛隐隐感到一丝慌乱。她害怕他留在她脑海中的那些令人血脉贲张的印象只是自己虚构出来的,而当他拥抱的力道、亲吻的味道和唇舌的热度一一重现时,那些感觉也跟着一一复活。她不禁心醉地低吟一声,收紧手臂,柔顺地贴近他,心甘情愿地付出自己。
文攸同拥紧她,模糊地想着应该先脱掉鞋。可她的人是那么柔顺地依贴着他、回应着他,令他不忍、也无法放手。他的头碰到了帐顶,有东西从帐杆上滑落。他对此不加理睬,此刻,就算是天上的雷将地面劈成两半,也没办法将他从她的身边拉开。
头灯掉了下来。灯光斜斜地打向帐门,使得帐篷里的光线一下子变得幽暗起来。李斯洛半合着眼眸,微微仰起头,任由文攸同的唇舌游走过她修长的脖颈。不明的光线下,文攸同的身形更显高大。她的手指游移过他那宽厚的肩,感受着他背部肌肉的坚实,和那潮湿T恤下肌肤的惊人热气。这热气包围着她,令她愉悦地蜷起脚趾并发出一声轻吟。
文攸同沉重地呼吸着,嘴唇停留在她肩颈交接处,一边细细地啃咬着,一边轻轻地吸吮。一道细细地火线沿着李斯洛的脊背扩散开来。她不禁倒抽一口气,无力地向后仰起身体。
老天,她无法呼吸了。她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缩,无助地扣住他的头,那短短的发茬刺过手指,令她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欲望。高热、悸动的欲望。这是李斯洛初次认识它。
她学习着,并且在他的身上温习着。她学着他的样子,毫不害羞地亲吻、啃咬着他的耳朵、下颚、太阳穴和那条搏动着的青筋。她的身体因这陌生的激情而狂野的扭动着,她想要让他也产生他让她所产生的这种感觉。
然而,这种感觉早就已经控制住了文攸同。他将自己压向她,让她的每份柔软都贴着他的坚硬。她与他是那么的契合,就仿佛是上天为他特制的一样。他忍不住搓揉着她,急切地深呼吸着,几乎控制不住那如脱缰野马般奔腾的欲望……
可他还不想这么快就结束。
他抬起头,捧起她的脸,眼皮沉重地垂着。这女人,简直就是山里的妖精,有着令人无法抗拒的魔力。
他微微放松了一点拥抱,以唇细细地描画着她的五官,让她那短促的呼吸喷在脸上,直到她再次不安地扭动着往他怀里钻,这才微微推开她,一只手撩起她的外套轻抚着她柔软的腰际,另一只手以令人着恼的缓慢,缓缓地拉下她外套的拉链。
随着那一点点露出的肌肤,他感慨地叹息着将外套推下她的肩,随意地扔到一边。现在,那两朵不知羞的“小花”再也无处躲藏。它们在他放肆的视线下慌乱地轻颤着。他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指节轻柔地拂过它们,低下头深深地吸吮着其中一朵;而另一朵,则在他指间怒放。
李斯洛羞怯地弓起身体,下意识地抱着他的头,既想让他离开,又想命令他继续。这矛盾的感觉在她喉间转化为一声声不受控制的低吟,却只是刺激得他更加用力地吸吮着她。
那令人全身虚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渴望触摸他的肌肤,她不甘心只有他享用着她,便急切地拉扯着他的T恤,想把它们从他头上脱下来。
文攸同不得不中断,协助她脱掉衣服。终于,他的手臂重新环住她,将她按在胸前。她那微凉的肌肤触及他那火热的肌肤,微妙的感觉令两人同时一震。文攸同闷哼一声,飞快地低头摄住她的唇,那粗糙的手指急切地拂过她的身体,继续弹奏着那首“欲望序曲”。李斯洛难耐地呻吟着,一股热气从她的下腹升起。在下腹的下方,某个令人羞怯的地方正因莫名的需要而抽痛着。她不安地扭动着,让他的坚硬更加紧密地贴着那抽痛的部位。
文攸同浑身一僵,差一点毫无预警地爆炸开来。他放开她的嘴,扬头深吸一口气。
“别急。”
他将她推倒在地垫上,替她脱掉牛仔裤,并转身去脱自己的鞋。
看着他背部肌肉随着动作平滑的移动,李斯洛忍不住坐起身,嘴唇印在他的脊椎骨上。感觉到他肌肉的紧缩,她微笑起来,以舌尖沿着那一节节的椎骨向下滑动,手指则沿着他的腰侧缓缓向上。
文攸同几乎没办法脱掉自己的冲锋裤。他胡乱地蹬掉缠在腿上的裤管,转身将她压在身下。
“妖精,你会遭报应的。”他嘶吼道。
李斯洛沙哑地笑着,承受着他所施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