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绪如蚂蚁攻城般袭上心头,又恍如酒精中毒怎么也醒不过来。
原来要坠入过去,身陷哀鸣,五个字就够了。
“昨晚,你找情书干什么?”
枫醒来问。
林沣睁着眼,昨夜不曾做梦。
“是不是参照参照给别的女人写,你好象很长时间没写信给我了。”
“现在不流行了。”
“可我喜欢。”
“等我何时有感再写给你。”
“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最主要的是我们没有时空的距离,相思未起,又见面了。”
“那倒也是。”
“昨晚回忆起许多大学的事,真羡慕那时的我呀。”
“这什么话?”
“你不觉得我没从前嚣张了吗?”
“你是比以前乖了,脾气也小了,但这种变化我不喜欢;我还是比较喜欢以前的你。”
“什么意思?”
林沣一脸的茫然,有时他认为自己成熟了些。
“难道你不清楚我最喜欢的是大学时的你?”
“照你的意思,如果不是因为曾经,现在可以离我而去了?”
“差不多。习惯了,也就不想了。”
“其实我跟你一样,也最喜欢那时的我。大学的我的那些特点还在,只是藏了起来。我想只要有机会它会跑出来的。”
“不管你承认与否,毕业至今你的变化不小。”
“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不好说是好是坏,总之怪怪的,打个不恰当的比喻,有点霉烂变质的趋势。”
“是呀。尽管许多时候我表面上从不承认我在变,可我清楚相当多的东西在变,至少劲头少了,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可能大凡太有个性的人都如此吧。”
“也许。”
“前几日方松跟我说也感觉你比刚来上海时有些变化了。”
“怎样?”
“好象是没以往念旧了。”
“他的意思是我有段时间没与他联系了。”
枫点了点头。
“不是你让我就当没这个兄弟吗?”
枫没有回话。
“你怎么还再与他联系?”
“是他找我。”
“奇怪了,那他为什么不找我呢?”
枫摇了摇头。
“他就跟我联系过一次,主要是想让我帮他翻一下个人简历。”
“怎么?他要换工作?”
“好象是吧。”
“他也许只能成为我的永远不联系的兄弟吧,当然我也不排斥他的消息;不过这肯定是非主动的。”
枫没有吱声,她心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我是不是真的变了?”
林沣喃喃自语。
枫起了床,穿好衣服。
“我们最近还要看房子吗?我听同事说一定要早买,上海的房子大有空间。童敏过几天就要结婚了,跟我们单位的司机;他们两人也是刚刚买了房子,还借了些钱。”
“你是说你同部门的童敏?”
“嗯。”
“还是过一阵子吧,这段日子工作有些忙,我要赶几个广告方案。”
林沣见枫没有回话,接着说:“要不你有时间先看,看到特别满意的就立即打电话给我,我保证第一时间赶到。”
“这还差不多。我们也应该有自己的房子了。”
枫笑了。
“你什么时候带我去你们拍片现场看看,让我也长长见识。”
“有什么好看的,乱得不得了,都是一群烟鬼。”
“我想出去逛街,你陪我去吗?”
“逛哪里?”
“陕西南路或者襄阳路服饰市场。”
“上午不行,我要再睡会儿,昨晚失眠了;下午,好吗?”
“怎么了?做亏心事了?”
“我做什么事你会不清楚?”
“难说,你泡妞肯定不会告诉我。”
“瞎说,如果真泡妞的话,我也会让你给把把关。”
“那倒是,比我差的你就不要让我看了。”
“好了,别吵我了,让我再睡睡。”
“你睡吧。要不今天我来做饭?”
林沣瞪大眼珠定定地盯了枫好一会,索性爬起来靠在床背上。
“你干吗?”
“我还要问你干吗?我本来打算好好睡一觉,你却又要弄得我失眠。”
“有这么严重吗?你别以为我做饭比你差。”
“可平常你都是洗洗菜,再说有陈成在,他不会让你动手的。”
“老叫他做总不好吧。”
“不是我叫他做,他上班了,就做得少了。”
“难得我今天心情好。”
枫一个劲笑。
“我知道了,你肯定有事求我。”
“你别把我说得这么功利好不好。”
“我才不会让别人瞧不起我,说我眼光差。”
“晚上我不陪你吃饭了,我有约会。”
“跟谁?!我认不认识?”
林沣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林沣故意这么大反应,他一向不反对枫有自己的朋友圈子,许多时候他还鼓励枫出去跟朋友聚聚。
“你当然认识了。”
枫得意地笑了。
“那我就放心了。”
林沣又躺了下去,盖好被子。
“你想吃什么?”
“随便,有得吃就很幸福了。”
枫不再理会林沣,走出了卧室。
“你还没告诉我是谁,晚上要不要来接你?”
“文章出差来上海了。”
枫把头伸进门,回答。
“来来来,你进来。”
“你又要干什么?”
“文章我哪认识?”
“你怎么不认识,不就是我的老情人吗?”
枫走了进来,笑着说。
“是你的老情人没错,我只是知道,可我并不认识。”
“你们以前不是见过一次面吗?”
“见过面也没错,那次我不是刚好眼镜摔坏了,根本就没看清。”
“他倒是记得你。”
“当然了,我没看清他,他肯定把我看得清清楚楚的。”
“说真的,我挺想会会他的。你们也交往两三年了,我还得感谢他,让你多了一个可以说说心事的地方。”
“真的?”
“我是这么小气的人吗?”
“你帮我问问他,他也难得来上海出次差。”
“别人可不敢,他觉得我们俩挺好的,有自知之明,他已经做好了一辈子当替补的打算,不过……”
“不过什么?”
“别人要的是第一替补。”
“你叫他死了这条心吧,这辈子他没机会了。”
“别人可说了,这辈子没机会,就等下辈子。”
“你是不是存心气我呀?世上哪有我这么大方的男人,举双手赞成自己的老婆找异性知己,还让你们联络了这么长时间。”
“那是我乖嘛。”
“你去忙吧,我要睡觉了。”
“文章待几天呀?”
林沣又问了句。
“你看你紧张得这么多话。”
枫嗔怪地笑着说。
“大概三四天吧。”
“他没有雇你做导游吧。”
“还不清楚,晚上回来再告诉你。
四
“到上海了?”
文章给枫打来了电话。
“到了一会儿。”
“宾馆定下来了?”
“静安希尔顿,刚checkin。”
“升官了,住这么好的酒店,还会checkin了。”
“升什么官?还不就是销售经理,公司有规定出差不能低于四星级的宾馆。”
“待遇这么好。你可以住差一点的,报五星级的发票,多出来的钱可以请我吃几顿好的嘛。”
“还那么贪吃。”
“不是贪吃,是爱吃。”
“反正我也难得有机会让你宰,晚上吃饭的地方随你挑好了;你最好宰狠点,下次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有准备就好。你先休息吧,过会儿我直接到宾馆找你,到时再商量吃饭的地方。”
“好,我等你。”
枫到希尔顿差不多六点。文章早已坐在大堂等候,看见枫时,笑得很洒脱。
“看样子洗过澡了?好象比以前注意形象了嘛。”
枫的语速不快,林沣比较冷幽默,枫说话有些受他的影响,她是故意的。
“要见朝思暮想了快两年的淑女,怎能不准备一下呢?否则你要说我不够重视你了。”
“想吃什么?便宜点,还是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吧。”
“不行,说好了我请客。”
“这第一顿就让我来,接下去的开销你承包好了。”
“这样也行。”
“想想吧,你是客人,到底想吃什么?”
“想吃的可真是为难我,上海我又不熟。要不这样,你有什么没吃过,我们就去吃。”
“这可难了,上海每开家新餐馆林沣就会带我去,几乎没有什么没吃过。”
“好幸福呀。”
文章晃晃头,语气跟陈小春一样。
“为什么上天如此不公,就不能让我拥有个你的第一次?”
“你该满足了,你可是我的第一个异性好友。”
“有什么可满足的,说好听点是朋友,说直接点就是没希望。”
“说正经的,不要开玩笑了。我看我们去吃寿司吧,我有好长时间没吃了。”
“行。”
“我们就近找家元禄吧。”
“缘禄是什么玩意?”
“上海比较有名的寿司连锁。”
二人来到附近的元禄寿司,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在我的印象中,你一直对西式的食物比较感兴趣。”
“西餐简洁爽快,但不能常吃,一则贵,二则容易生厌。”
“想不到你对吃这么有研究。”
“难道你不知道吃穿对女人是最有吸引力的吗?”
“我以为女人只在乎甜言蜜语。”
“甜言蜜语在乎,可那充其量算汤,永远都无法成为主食。”
“两年不见,你越来越会说话了,还很哲学;进培训班了?”
“可能是跟林沣待久的缘故吧,他说话喜欢夸张,文学味,有时玩点深沉。”
“俗话说‘夫妻相,夫妻越过越象’,看来一点都不假。哦,对了,他知道你跟我在一起吗?”
“你说呢?”
枫瞥了文章一眼。
“应该是先请示,后报告吧。”
“对我挺了解的。他说了你难得来次上海,想见见你。”
“开玩笑吧?”
文章试探地问。
“真的。”
“我们以前不是见过一次吗?”
“你说我们刚认识没多久那次,那天他眼镜坏了,根本看不清东西。”
“算了吧,有什么好见面的。我可是替补,没到合适的时候怎能登台亮相。”
“随你了,他也只是随口说说。我们点菜吧,你喜欢吃什么?”
“你拿主意好了,我很少吃中餐以外的东西。”
“老土,这么好吃的东西居然不喜欢吃,用上海话说,‘乡下人’。我点了。”
“少点点,我要个套餐就行了。”
一会儿小姐就上齐了菜,除了一个刺身以外,全是些寿司。
“很好吃?”
文章见枫吃得津津有味,不信地问。
“我特别喜欢吃寿司,价格不贵。”
“也不便宜,这不就是生菜加冷饭吗?”
“这米跟我们的米不一样,你吃不惯,要不给你叫份饺子,他们的饺子做得挺好吃的。”
“试试吧。”
枫向服务小姐要了份饺子。
“待会吃完东西你要不要逛逛夜上海?”
“当然好了,晚回去要不要紧?我可不想让林沣产生敌意。”
“放心吧,林沣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再说我已经跟他请了假,只要不是太晚。”
“怎么区分?”
“我的脑子里是不超过一点,林沣则是十二点。”
“那我该参照哪个标准呢?”
“看情形了。”
“哦,知道了。”
文章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我是说我看情形。”
“哦,懂了。”
文章又点了点头。
“讨厌。”枫接着说,“吃完东西你想去哪玩?”
“没想好,上海不熟,以前来的次数不多,也就知道有什么步行街、淮海路、徐家汇和襄阳路服饰市场,还有衡山路酒吧一条街,最近听得比较多的就是什么新天地;许多人说去上海不去逛逛新天地就等于没去。”
“这么说不错,但也不对,新天地的确已成为了新上海的标志建筑,但她毕竟不能代表上海。我看我还是带你去新天地吧,反正你又不购物,商业中心就没什么好去的了。”
“谁说我就不能购物了?”
“你一个单身大男人买东西送谁?”
“我可以买给自己,也可以送给朋友呀。”
文章的语气有些试探性。
“你有女朋友了?那你就不会对我象以前那么好了。”
“谁说的。我们去新天地吧,名气这么大,是应该去见识见识。”
“一般去新天地要晚上十点以后才会比较热闹,周末则会早一些。”
“在我的印象中,你来上海的时间并不长,对上海好象挺了解的。”
“不是好象,是还可以;来上海大半年,其实要真正了解一座城市没几年时间很难做到;林沣经常会带我去没有去过的地方,所以大半年时间下来上海许多热闹的时尚的地方都去得差不多了。”
“看来你过得的确幸福,林沣是个不错的男人。”
“那还用说,只是目前赚钱的能力还不够显著,我对他有信心。套用股市的话来讲,是绝对的潜力股。”
枫的口气认真坚定,脸上全是满足。
“说起股票,我们公司过不了多久要改制了,股票肯定能涨到八块。”
“现在几块?”
“五块不到,到时你可以放心地买进。”
“可我不炒股,也不懂,听到的都是人间悲剧;他们说中国的股市太不规范,最适合喜欢刺激的人,那种昨天山顶明天深潭,比蹦极还刺激。”
“我这个人比较保守,也不炒股,但机会还是有的,关键看你获取的信息的含金量。”
“有时想想还真感慨,大学学得经济,可根本不懂股票。”
“林沣炒股吗?”
“他跟我一样,股盲;不过现在懂了点,可能因为工作的关系,他干广告的,要接触各行各业的人,知识面一定要广;前段时间他去股市开了户,很少的钱,他只是找找感觉。”
“炒股说到底就是个心态,千万不能倾其所有,用来炒股的最好是闲钱。”
“聊了这么久,忘了问你要待几天?”
“三四天吧。”
“你不会叫我陪你到处玩吧?我可没时间。”
“没想过,你有老公,又要工作,而我这次出差任务挺重的,我们上海市场做得不好,几乎没什么占有率。”
“经理不容易当呀,像我平头百姓一个,朝九晚五,只要不去参与什么争斗,轻松自在得很。”
“我也想,难啦。”
“男人嘛,事业才是真正的脸。这几天你肯定要忙死了。”
“说不准,事情不多,也就是拜访两三个大的经销商,顺利的话,一天就完了;不顺利的话,三四天也没用,可能就是持久战了。”
“我相信你能行。祝你成功。”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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