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海”那封情书吗?
“……海呀!我看见了你,的确看见了你,你已吻过我的脚尖,冲走我歪斜的脚印。我抿着嘴微笑地看着你,看你层层不断的波浪,看你错落有致的蓝,看你晶莹剔透的光泽。我在陶醉之余,准备脱衣解鞋去游泳。你却无限地退了下去,退下去,眼前的沙滩变得越来越宽大。这是为什么?难道刚才只是涨潮吗?那你为什么在退潮时带走我的一只鞋呢?
……
海呀!还涨潮吗?还来亲吻我的脚尖吗?潮还退吗?退潮时,能给我足够的时间宽衣解带吗?退时,我能跟着你去吗?
海呀!还蓝吗?蓝得五彩缤纷,还照亮我的双眼吗?蓝里还有红色的玫瑰吗?能允许我
轻轻地欣赏你吗?
海呀!还有海鸥吗?彩云深处,海鸥还在飞吗?”
如果你觉得今生都无法原谅我,想清楚了,你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吧,我绝不阻拦;但如果……,我会在某某路某某室(林沣新家地址)等你。
读完林沣的短信情书,枫翻出了那篇“海”的情书,昔日的感动如零散的水珠,渐渐地滚到一起,成了一泓清水。
还是给我三个月,一个人过
枫回复了短信。
我怕
林沣回了条消息。
这么没信心
枫反问了句。
要不晚上到我这里来,看我们共同的黄色
看到这条短信,枫笑出了声。
你倒挺天马行空,我说这,你扯那。黄色顺眼吧
林沣也笑了,他知道枫多半同意了,紧跟着回了条。
如果有你就更顺眼了,晚上我来接你
谁让你自说自话,我自己会坐地铁,不要耽误我跟同学约会
是。我等你。
给我买点提子
好贵
林沣将房间快速地收拾了一通,等待枫的光临。
枫到来已是十点。
“怎么样?这满屋的黄色好看吗?”
“当然,你也不想想是谁的杰作?”
“英语到第几极了?”
“十四了。”
“哇,这么厉害。看来我们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如果用你作标准,我简直优秀到天上了。”
“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再去买地毯?”
“干嘛问我,这是你的家,又不是我的家。”
“我的家不就是你的家吗?”
“谁说的?你把产证拿出来看看,那上面有我的名字吗?”
“如果你想,我可以改成你的名字。”
“算了,说说而已,我才不是那种趁火打劫的人。”
“真是的,我就不会这么爽快了。”
“这么说你又在敷衍我?”
“别那么敏感,好不好?”
“我就是不够敏感,否则怎么可能会走到今天这副模样?”
“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当收租婆?”
“又开始打如意算盘了?”
“你看我们这样成本多高。”
“是你成本高,不是我。你要我搬过来,可以,这房子我一个睡。”
“我睡哪里?”
“自己去找呗。我可是答应你搬过来,你还不满意。”
“不是不满意,是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你还要好处?”
“要不你睡房间,我睡客厅,你晚上把门关死?”
“想得挺美的嘛,我又不像有些人,心肠那么硬;再说我晚上上厕所,你就不有机会窜进来了。”
“我保证不会。”
“我可不会拿我的清白开玩笑,尤其是你这种无赖。”
“我以人格担保。”
“你以为你还有人格?”
“那怎么办?”
“等我想好再说吧。”
枫的内心乱如麻,但又好象井然有序。
林沣知之不多,枫也知之甚少。
第二天是十二月一日,礼拜六。
林沣醒得出奇地早,索性起了床,六点不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独自一人抽着香烟,想难得这么早起床,应该干些什么呢?是下楼跑几圈,还是上床继续睡?
跑步就免了,继续睡觉只会炒醒枫,还是找点其它事。
要不……
对,熬粥,做顿早餐。最近一次吃早餐恐怕是半年前的事了,上次为枫做早餐估计距今已有七八百天了。
说动手就动手,枫醒来肯定高兴无比。
枫喜欢吃高压锅煮的粥,就用高压锅熬吧。
说来也奇,粥刚熬好,枫也起了床,以往枫在休息天一般要睡到十点。
“不睡了?是不是我吵着你了?”
“我还以为这么早你跑到哪里去约会了?”
“粥熬好了,待会我们就可以吃早餐了。”
“还有什么?”
“有榨菜,酱黄瓜,再煎两个荷包蛋。”
“蛋我来煎怎么样?”
“好呀。可我这里没有平底锅,要不你煎起来就方便多了。我们以前买那个平底锅,你有用过吗?”
“没有。你走了后,我就没进过厨房。怎么了?惦记那平底锅了?”
“不敢。”
“给我把蛋和油拿出来。”
“是。”
林沣跟着枫进了厨房。
“如果你搬过来,我就天天做早饭给你吃。”
“真的?”
“那是当然。”
“鬼才相信你。我要是真搬过来,到时你不遵守诺言,我拿你也没办法。”
“我说到做到。”
“你越是这样说,我越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怕了?”
“我有什么好怕的?”
“如果我做不到,任你处罚;不过,你主动放弃除外。要不试试?”
“试就试。”
“好,我们现在就去搬家。”
林沣得意地笑了。
“瞧你那得意样,我才不上你当。”
“我是认真的。”
枫停顿了片刻,不言语地翻着锅中的煎蛋。
“说搬就搬,也太快了,我都没想好,可不能便宜了你。”
“还想什么?”
“也总得等到吃过早饭再去吧。”
“是,是,你看我一高兴,就弱智了。”
“是吗?!怎么我觉得关键时候都是我弱智?”
“又挖苦我了?”
“那么多东西用什么装?”
“我上回搬家不是留下很多编织袋吗?”
“够不够?”
“不够,再买几个好了。”
林沣还是颇感意外,没料到枫就这样答应了搬家。自己苦苦努力,却无结果;想不到无意的玩笑式表白,居然效果奇佳。枫搬来后,不管自己有多忙,一定要每天做早饭给她吃。
“我那边房子怎么办?”
“挂到附近的中介公司,那边的房子好租得不得了。”
“不许叫搬家公司。”
“我一个人能搞掂。”
两人收拾了整整一上午。枫的东西远远多于林沣,另外再买了三个编织袋。
“不要以为我搬过来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这我当然清楚,革命靠自觉,看表现嘛。”
“我有权随时搬回去。”
“老婆大人,我的明白。”
林沣学了回日本腔。
“哦,对了,你不用天天烧早饭,你上班很忙,就双休日做给我吃好了。”
“真的?”
“你看原形毕露了吧。”
“不是,只是我觉得我老婆大人简直太有风度了。”
“哦,对了,你这样一说倒是提醒了我,不许叫我老婆。”
“那叫你什么?”
“叫我名字好了,总之不许叫老婆。”
“什么时候才能叫你老婆?”
“等我考察完了。”
“我怎么知道你考察完了没?”
“完了我会告诉你。”
“要是你不说,怎么办?”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耍赖。”
“那倒是。”
二人终于回到一起生活了。
两人的轨迹几乎照旧,枫除了上班,就是去学习;林沣每天忙于工作,顺便处理原先住处的出租;但林沣对租金坚持得十分厉害,不轻易让价,枫不去管出租的事,林沣承诺自己一人处理此事。
因此,二十天过去了,房子仍没租掉。
枫有些急了。
不过林沣认为他的坚持是对的。
二十三日的下午。
林沣溜出公司逛街,想着该买点什么圣诞礼物送给枫。
路过美特斯邦威专买店,人头攒动。林沣走了进去,原来是女式羽绒服在对折销售,花钱买的人真不少。枫冬季的长大衣很多,惟独缺少长的羽绒服,枫穿起来肯定漂亮,白色高雅纯洁。
给你买件长羽绒服如何?林沣给枫发了条短信。
枫收到短信,一定高兴极了。
几分钟过后,收到了枫的回复。
算了。
林沣有些不解,拨通了枫的手机。
“这里很多人买,又便宜又好看,你不是没有羽绒服吗?今年冬天流行羽绒服。”
“你看着办吧。”
“那我就买一件。”
“行。”
枫的语气比较平静,林沣略感意外,随即忙着选购衣服了。
在顾客中,林沣找了个跟枫身材差不多的女孩,让她帮着试穿了一下衣服,确信枫穿上漂亮无疑,爽快地掏钱买了件。
晚上,枫回家早,林沣更早。
“这是给你买的衣服。”
林沣指着羽绒服说。
“哦。”
枫心不在焉地应了一下。
“要不要试穿一下?”
“先放着好了。”
林沣觉得枫有些反常,她的表情好象是抽搐后的别扭。
“我要跟你商量件事。”
枫的声音不大。
紧张一下子紧紧抓住了林沣。
“算了,我还是直接给你说好了。”
枫没有直视站在对面一动不动的林沣。
“我要搬走。”
怎么可能,太意外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心倏地一下被拉到了喉咙口。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说过,我有权搬走的。我想我们已经不合适了。”
“我以为等待我们的只有将来,想不到……既然已经搬来了,为什么又要搬走?”
“当初也不是我主动搬过来的。”
“我……”
“跟你没关系,只是我无法忘记以前的事。”
“这是全部理由?”
林沣的目光直逼透心。
“我必须搬走,不是跟你商量,只是告诉你而已。”
“一定要走?”
“一定要走。我已经答应做别人的女朋友了。”
“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怎么可能?如果你硬要为搬走找个借口,可不可以找个别的理由?”
林沣满脸的苦笑。
“今天晚上我跟你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
“不可能?”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我要搬走。”
说完,枫进了房间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林沣楞在那里,才清醒地意识到枫所说的全是真的,事情也全是真的。
“这是为什么?你在报复我?”
“我没这样想过,你一定要这样认为,我也没办法。”
在那万分之一秒,林沣彻底地崩溃了。难道这二十几天都是在作梦?
“为什么一定要离开我?我不是已经改变了吗?”
“我已经没有折腾的资本了,你就当放过我好了。”
“放过你,可谁来成全我?”
枫没有回答,走到客厅找了几个塑料袋,又回到房间,埋头收拾东西。
“我就这样被判了死刑?”
“没有谁判你刑,只是我自己做了选择。”
“既然是死刑,我总该知道因为什么招至杀身之祸。”
“这重要吗?”
“我想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了。”
“其实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知道得少一点,就活得轻松些;以前我就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才让自己过得不开心。”
“我想知道。”
字字如扣。
“好吧。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好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下午,就是你买衣服给我发短信的时候。”
“那为什么我跟你打电话的时候不告诉我?”
“我怕你伤心,这种事当面讲好;再说当时我还没作决定?”
“什么决定?”
“做别人的女朋友。”
枫极力控制着语气,平静地讲述。
林沣愤怒的心理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体内全是悲凉,原来自己不仅心理脆弱,而且生理也脆弱;俨然一条菜板上剩下最后几口呼吸的鱼,生存的权利已剥夺,等待的只是刀落下的位置和刀落下的次数;未曾想却是一枪击中心脏,生命立失。
“在我的印象里,你好象没认识什么新朋友。”
“他是我华尔街的同学,就是你上次在地铁里碰到的那个人。”
“追你多久了?”
“两个多月吧。”
“我真傻,这么长时间居然都没感觉。”
“我都没感觉。平常我们聊得还可以,今天他约我去星巴克坐了一下午,说他刚认识就喜欢上我了,只是一直觉得我冷漠,他在感情上也受过伤害,本想再试试,不行就放弃,后来发现我不是表面那么冷漠,就有了今天下午的谈话。他讲了很多他的事情,再谈恋爱就要找个适合的人结婚过一辈子,他很直接地说喜欢我,问我愿不愿意做他女朋友,我考虑了一会儿,就答应了。”
“你就这么确信他会比我对你好?我可以说这世上没人比我更爱你比我对你更好,除了你老爸。”
“这一点我不否认,那又怎么样?我相信他至少不会伤害我。”
林沣愤怒了,更准确地说是绝望了。猛地抓起床头柜上的台灯发疯地砸在了地上,这台灯已经跟了他们六年。
“他妈地原来运气才是最重要的。我不许你走!”
枫显然被吓着了,恐惧浸袭了双眼。
望着枫受惊吓的样子,林沣蓦地醒了回来,自己不应该朝枫发火,枫有选择的权利,对枫只能是爱,即使她离开自己,也只能是关心。
“对不起,刚才我没控制好自己。”
林沣一屁股跌坐在床上。
“没什么,你的心情我能明白。其实过些日子就好了,我当初给自己两个礼拜的时间,我做到了;我相信你能做到,你比我坚强。”
“那是秀给别人看的。”
“想开点,我已经没有什么吸引力了,你会越来越成熟有味道,肯定能找到比我不知道好多少倍的老婆;你看我们两个在一起,只能组建一个家庭,这样能组建两个家庭不是更好吗?”
“为什么成熟就一定要流血?”
“男人为梦,女人为爱,何必勉强呢?你就放过我吧,我把青春最宝贵的六年都给了你,为什么就不允许我再去寻找一份感情呢?”
“要是房子早点租掉就好了。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房子租掉了,你还会搬走吗?”
林沣觉得自己的问题很幼稚,立即补充道,“你可以不回答。”
“也许吧。这可能就是天意。”
“什么天意?!其实是可以改变的。”
“我们再在一起,始终会存在芥蒂和阴影的,没事时就没事,有事时就会加倍,像你这样追求完美之人又怎么会没有想法?”
林沣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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