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哭完后,径直奔向洗手间,用清水洗净脸上的泪水,擦干脸;回到床上,扔下一句话,就裹被侧睡了过去。
“你明天就给我搬走。”
“有什么事你一定要记得告诉我,无论怎样,这一辈子我都不会放弃对你的关心。”
林沣说的真是肺腑之言。
所以就出现了本故事开篇的那一幕。
十五
林沣刚搬走的那一晚,枫并没产生太过特别的感觉,好象林沣在外打牌鬼混回家晚些而已;只是在翌日早晨醒来发现自己身旁的枕头是凉的,才深刻刺心地意识到,林沣真的走了,他不会再回来了。
原来六年的感情就象一场梦,既然注定是梦,当然就有梦醒时分;醒就醒吗,可为什么要把我重重地摔倒在地,还踩上一脚?原来六年的感情脆弱得是这样地弱不禁风,比秋风中纸糊的窗户还烂。
生活的节奏照旧,可晚上回到家里,物是人非,枫再也忍不住痛哭起来,任凭泪水四溅。
此时,林沣接连收到了两条短信息,全是枫发来的。
之一:为了你,我愿意梦一生!在情海几番浮沉,昨日梦里的余温,够我抵挡那世间的寒冷!为了你,我愿意放弃一生!爱你有多深,就是苍天捉弄我几分!
之二:我想留泪但还是流泪了,不知为何要受惩罚,这次伤得很深,不停地舔伤口,但好象唾液有毒;
读完消息,林沣震撼了,从未听见过枫说出如此文学味的话;林沣拨通了原来的家电,电话那头响起了枫的声音。
“你怎么了?”
“没什么,哭一场就好了。”
“一个人习惯吗?”
“有的是人关心我,你不用在这里假惺惺的了。”
“我真的有点担心你。”
“是吗?!走都走了,就走干净点吧。”
“你真的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
“没事就好。”
“有事我会告诉你的,我真没事。”
“那我挂了。”
“你在那边睡得还好吧?”
“我这个人适应能力很强的,你是知道的。”
“就这样吧。”
林沣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打这通电话,他只知道放不下枫。
挂上电话,林沣又给若风去了电话。在跟若风好之前,许多与枫的事都会跟若风讲,有时让她帮着拿点主意,有时叫她帮忙办些事情;这个习惯一直保留着,哪怕是在相好以后。
“你在哪里?”
“我在竺海这里。”
“习惯吗?”
“还好。”
“反正你适应能力强。”
“我刚刚给枫打了电话。”
“她说什么来着?”
“也没说什么,好象在哭。”
“哭是难免的,哭哭就好了。你很担心?”
“有点。”
“后悔了?”
“没有。”
“怎么说得这么没底气?”
“又不是向党宣誓?”
“后悔也是很正常的事,真后悔的话,你回去好了,我没有任何意见。”
“你把我看成什么样的人了,既然做了决定,我就不会后悔。”
“那你干吗这么担心?你以为没有你,别人就活不下去,省省吧。”
“以后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会多吗?”
“难说,这要看我忙不忙,你可千万别要求枫那样要求我,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我知道你厉害,怕了你。”
“知道就好,那样地话,我能陪你更长久些。”
“说实话,我做了最坏的打算,有一天两个都失去。”
“要玩就要玩得起。”
林沣听到这句话,有些愤怒,但快速地控制住了自己,他不想也不愿意立即回敬若风一句;如果换成其他不相干之人,林沣准会用更刺激的字眼开涮。他知道这不是若风的完全意思,她想表达类似心理,只是一下子找不到什么词语。
“我不喜欢听你这样说话。”
林沣说得极慢,每个字都在咀嚼。若风已察觉到林沣的不悦。
“不喜欢,不说,总可以吧。”
若风得意又可爱地笑着说。
林沣脑海里一下子就浮现出若风那柔美舒心的表情,略带鬼脸。
听到林沣熟悉的声音,枫固然高兴,可一想到这声音已与自己有那么远的距离,心就悲凉了;刚才与林沣说话时强忍住的泪水顷刻间又狂坠不已。
走都走了,还来关心我的死活做什么?要关心,早跑哪里去了?林沣,也许你的担心是真的,可你知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是一种残忍,比凌迟处死更甚的残忍。六年了,你从来没让我受过伤,你几乎不生病,可一旦生病就是要命的病,难道这些都是你性格的组成部分?相同得不分场合与对象。虽然我们在一起六年了,可我真正在心里爱上你是近一年多来的事,我好不容易改变自己说服自己来爱你,可你却置若罔闻,抛弃我,还说什么分开对双方都有好处,有这么分开的吗?
明明在我身上刺了一刀,鲜血直涌,你还要撒把盐,然后再在我的伤口随便地涂了点过期白药,叫了一辆出租车将我送到医院,可你没有上车。
这到底是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与若风相比,我没有哪一点比她差,更何况我们有六年的基础?想当初父母那样地反对,为了你我坚持到底,他们才逐渐接受了你。春节你已经开始称呼他们为爸妈,你知不知道由于你的恣意流情,伤害了一个家庭,把我推向了万丈深渊。我把青春最宝贵的六年都给了你,为什么全世界的人都在反对,你还要固执到底?这不是在做事业,为何一定要尝试到尴尬收场呢?
我不会再傻了,即便有一天你明白过来后悔不已,我都不会再理你,你将是我今生最大的仇人。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我要彻底忘掉你,不要以为没有你我就活不下去。
枫翻出全部相册,抽出所有二人的合影和林沣的单人照,在床上铺了几张报纸,一张一张狠劲地撕了起来,每一张至少都要撕上六七下,她要撕得彻底,忘得彻底。
这几年在上海的照片很少,大多数都是学生时代的,两人无比亲热,笑得十分地幸福;可此刻在枫眼睛里,是那样地刺眼伤人,一切都是假的,假的!
“我叫你抱!我叫你虚伪!撕碎你,看你怎么笑。”
手上的劲头足,心头的悲愤更甚。
为什么?
为什么?
林沣,你这个阴魂不散的坏蛋,每撕你一张照片,我都要陪葬一次。是你对不起我,为什么对我的惩罚却是一样的?!老天爷,你有眼睛吗?!这公平吗?!
我的确痛苦不堪,无法适应。可谁来拯救我?没有,只有我自己,这个时候只有我自己才最可靠,两个礼拜,就十四天我一定要从痛苦的阴影中走出来,开始崭新的生活。
照片很多,枫用了两个小时才撕完,报纸上堆成了小山。盯着这临时的山丘,枫在想是直接扔进垃圾篓里,还是一把火烧掉。既然要彻底,就烧掉吧,可家里没有铁盆,放在哪里烧呢?
枫把报纸裹得紧紧的,出了家门,来到小区的垃圾屋,把报纸放在垃圾桶旁,用打火机点燃了。烧透的纸屑四处乱扬,好在夜已深,没有人路过。望着摇曳上天的纸灰,枫感觉到无比的解脱与轻松。
照片烧尽,枫回家拿来扫帚和畚箕,将纸屑全部倒进了垃圾桶;又担心起风,就浇了些水。
待枫忙碌完停歇下来,已是夜里两点。
该睡觉了,明天还得自己一个人过,枫告诉自己。
林沣有点不确定,不知是自己太过敏感,还是真实的感觉,当自己搬出来后,以为可以很多时间跟若风在一起,可事实上若风陪自己的时间并不比以前多,相反还少了些,好象若风的脚步有后退的迹象,至少没有前行。
有时林沣真怀疑自己是否到底了解若风,她简单随和的背后,是绝对的难以琢磨。
但有两点林沣是确信的,他爱若风,若风也爱他;要说两者的爱有什么区别的话,可能就是爱船所驶往的目的地不一样,或者更准确地说,前者有着清醒的到达码头,而后者没有,后者的油料也未装满。
同屋的竺海几乎天天劝解林沣,但都被林沣用已经存在伤痕,就无法再回到以前推脱。
林沣渐渐知道了竺海的近况,竺海比自己小,可林沣特佩服他对理想的追求和对市场的敏锐,也许在许多人眼里,竺海就是个典型的眼高手低之人。竺海常跟林沣说起的一句话,打工永远没有希望,一年挣五十万的职业经理人少之又少,可一年赚五十万的老板比比皆是;所以只要一有机会,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创业。
对于竺海目前所从事的事情,林沣不得不佩服。竺海从IT直接跨越式地跳到了地产业,经营的不是房产中介,而是与一中介公司的同学一起开了家房产后市场的服务公司,专门解决贷款上的疑难杂症。业务做得相当好,竺海说了许多他们的专业服务,诸如什么百分之百贷款,消费贷款,转按揭,加按等。竺海告诉林沣他没打算长做,事实上也无法做长,趁现在房地产市场火热,投资客多如牛毛,狠狠地捞上一笔,再找其它可为之项目。
竺海讲了许多,林沣似懂非懂,但竺海踌躇满志的面孔显然证明他走得很好。他甚至建议林沣把广告公司的工作辞掉,跟他一起干。
林沣没有答应,他的理想是有朝一日拥有自己的广告公司。
六月八日的下午,枫忍不住给林沣去了电话,她说今天是她们六周年的日子,虽然已不复存在,但原本说好了今天分手,只是因为太气愤时间提早了;但不能因此而便宜林沣,没必要替林沣省钱,要林沣请客吃饭。林沣爽快地答应了,问枫要吃什么,枫说很久没吃必胜客了。
林沣打电话告诉了若风,若风没有反对。
比萨几乎是枫的最爱,以前林沣每月都要陪枫吃一次,也就一次,枫一般不会在同一月里吃两次比萨。
林沣对比萨的喜好程度在百分之五十下面,但他喜欢陪枫来吃,他也喜欢陪枫吃各种好吃的东西。
“以后每月你还陪我吃比萨吗?”
林沣想都没想,开口就答。
“只要你想,有人顶替了我,就不陪了。”
“潘若风会吃醋吗?”
“应该不会,如果我是那么容易地忘掉过去,我想她会对我的人格产生怀疑。”
“那我们说定了,是你请。”
“如果你心情好,你要付钱,我绝不拦你。”
“谢谢。”
“怎么这么客气?”
“我应该学会礼貌。”
林沣多想日子过得快些,早日搬进新家,可日子好象故意掰成一秒秒走的。
枫偶尔给林沣打打电话,她为自己高兴,两个礼拜的决心,她做到了。博士生自从上次以后,好象消失了一样,既没电话,也没动作,这家伙真不会把握,多好的时机,只要她勤快些,也许我就答应做他的女友了。枫一想到博士生就会产生这样的念头。
真是个木头。
这段时间,有一个人出现了,萧楚荆。他打电话到枫的住处才知道林沣的事情,两人本是无话不说的兄弟,不知怎的,林沣没告诉他。
萧楚荆得知后的第一反应,打电话给林沣问个究竟,可他没做。接着第二反应顺序成了第一反应,他原以为今生都没戏,机会却赫然在眼前。原来他从认识枫起,就爱上了枫。这点枫没有想到,林沣更没有想到。萧楚荆以前有女友,林沣和枫曾同她一起吃过饭,后来不知为什么两人分手了,萧楚荆不愿谈论,自然也就没必要询问了。
萧楚荆决定行动。
晚上萧楚荆去了枫的家,手捧十一只玫瑰。
枫见着萧时,惊了一下,她十分清醒萧不适合,自己也不会喜欢萧,他的许多性格与林沣相似,只是林沣更成熟些。但在此阶段,枫看见玫瑰花仍是无比的高兴,她没有拒收,权当做一般朋友的礼物。
萧倒是非常地坦诚,他说他知道自己此时的举动非大丈夫所为,但他必须抓住这次机会,否则会遗憾终生。
枫笑了,把萧的表白当作是一时冲动。可当夜渐渐深了,萧不肯离去,枫才意识到萧的真格,心中涌动几丝担忧。
“这么晚了,你就不要走了,睡隔壁房间好了。”
“睡这边不行吗?”
萧采用平时开玩笑的口气,可明显地透露出一些紧张,话有些发抖。
“你说行吗?你可是林沣的兄弟。”
“你专点我的软肋。”
“我说的是事实。”
“可你跟林沣已经不在一起了。”
“我们只是暂时分开一段时间。”
没有多想,枫说出了这句话,说完后,枫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
“我不会放弃的。”
“随你了,过去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第二天,枫给林沣去了电话。
“现在有两个人在追我?”
“是吗?这么有市场。”
“你以为只有你才会欣赏我。”
“一个是博士生,另一个是谁?”
“你猜。”
“我怎么猜得到?”
“你认识的。”
“我认识的?”
林沣一听认识,心跳倏地加快。
“不会是萧吧?”
“想不到吧。”
“你怎么想?”
“看看再说。”
“没有什么看看再说,我绝对不允许你跟萧。”
“凭什么?你又不是我什么人。”
“可我是你朋友,萧不适合你,你就考虑博士生吧。”
“我知道了,你真狠,自己不要我,也不准朋友要我。”
“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你到底是怕朋友,还是紧张我?”
“我在担心你。”
“哦,那要谢谢你了。不过我知道萧根本不适合我,他也许是闹着玩玩的。”
“他绝对不是闹着玩玩,以他的性格知道我们的事后,他应该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可他没有这样做,证明他是来真的。”
“这家伙有一点跟你挺像的,脸皮厚。”
“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你放心好了,我会应付的。”
“我不放心。”
“那你想我怎么办?”
“你肯听我的?”
“先说来听听。”
“以后不管他什么时候上你家,你都不要开门,有事在外面谈,这点至关重要,你可千万要记住。”
“还有呢?”
“他人还不错,你得尽快跟他谈清楚。”
“估计困难,我讲明白,他不听我就没办法了。”
“如果你真的处理不了,告诉我一声,我出面跟他好好谈一谈。”
“这倒是个办法。”
“记住,处理不了的时候,一定要跟我讲。博士生最近跟你联系没?”
“这个木头怎么可能?”
“你可以主动出击吗?”
“那不行,我又不是没人要。”
“你可以叫罗毓敏暗示他吗?”
“再说吧。你跟潘若风相处得还好吧?”
“还行。”
“她是不是没我这么好花?”
“你跟她两种类型。”
“这点我当然清楚,否则你干吗那么费劲?”
林沣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接下来的十多天里,萧楚荆不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