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舒瑀忐忑不安地来到五行集团的钢铁部门,一进入大门内,她就仿佛进入一个活生生的战场,里头又忙又乱,每个人都神色肃穆地抱着资料走来走去,好像下一刻世界末日即将到来。
她来到总裁办公室的楼层,这里更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看来,袁祖烨正努力做好所有应变的准备作业!她不由得心生愧疚,但是想到舒玮因为他而受了那么多折磨,她就无法原谅他。
她走进袁祖烨的办公室,看见袁祖烨正脸色凝重地和一名六十岁左右、穿着西装的老先生谈话,贴身秘书邹永杰则是一脸快哭出来的苦瓜脸,而身旁一名艳丽的女子,倒是真的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简舒瑀认出那个女子,她正是上回溜进袁祖烨的公寓,裸体抱住自己──那个名叫莫妮卡的女人!
袁祖烨看见简舒瑀到来,脸上一僵,但随即开始发号施令。“邹永杰,把录像带放给简小姐看!”
“是。”邹永杰半秒也不敢耽搁,连忙跑到录放机前,按下开关,顺道打开电视机。
简舒瑀狐疑地盯着画面,不知道他们想放什么影片给她看。
电视屏幕首先出现的,是稍嫌偏暗的黑白画面,但是影像倒还算清楚,看得出这是某个停车场的监视录像画面。
摄影机拍摄的是车库里的三辆车,一辆是吉普车,一辆是黑色奔驰轿车,另一辆则是──那辆银色保时捷!
她终于明白,这是袁祖烨车库的监视器所拍下的录像画面。
她再看录像带上方的日期:二OO四年三月二十一日,时间则是晚上七点四十八分──这正是舒玮出车祸那天!
“你们怎么会有……”她不禁激动起来,他们居然找得出那么久之前的监视录像带。
邹永杰看看冷着脸沉默不语的袁祖烨,战战兢兢地解释道:“一般住宅大楼的监视录像带不会保留这么久,但因为总裁所住的公寓是众多名人汇集的高级住宅大楼,管理费也很昂贵,所以录像带会保留半年,方便住户调阅。”
“半年?”舒玮发生车祸是五个多月前的事,正好还在半年的期限内,所以录像画面还保留着!
她将视线转回电视屏幕,这时原本空无一人的车库,忽然被人开启,一道修长的身影走进车库,笔直走向那部保时捷。她屏息细看,那个人是──
“莫妮卡?!”当她看清那个坐进保时捷车内,新奇地东摸西摸片刻,才兴奋地将车驶出车库的人,霎时大吃一惊,因为那竟然是个女人--而且正是莫妮卡!
袁祖烨冷然开口说明:“那天我人正好到南非出差,根本不在国内,当然更不可能开车出门,还撞伤妳妹妹!是莫妮卡趁我不在家时,偷溜进我家拿走钥匙,然后把车开出去兜风,想要炫耀一番。没想到会不小心撞伤人,她因为害怕,所以不敢停下来查看,事后发现车头有些凹损,就偷偷把车开去修,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阴错阳差,还是被人揭发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撞伤舒玮的人,竟是莫妮卡!
“是妳──”她倏地转向缩在一旁的莫妮卡,悲愤交集地质问:“妳为什么开车撞伤我妹妹,还不肯停下来?”
原本只是小声啜泣的莫妮卡,害怕得开始嚎啕大哭。“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害怕……哇……”
此时,她再也不是美艳的性感女神,瞧她蓬头垢面、衣衫凌乱,眼睛更是肿得像核桃那般大,良心与众人的谴责,让她只能以泪洗面。
撞伤舒玮的人不是袁祖烨,她误会他了!这个事实,让她比得知肇事的驾驶是莫妮卡,更加惊恐慌张。
她误解了自己最心爱的人──她该怎么办?!
“烨……”她不由自主伸出手,想请求他的原谅,但他随即一脸嫌恶地起身走开,让她尴尬得不知如何反应。
而他身旁那个像律师的老男人突然问:“袁先生,关于莫妮卡小姐的行为,您打算提起告诉吗?还有简小姐窃取并出卖您的机密数据造成您的损失,您要怎么处理?”
这个问题让简舒瑀倏然一颤,忍不住惊慌地望向袁祖烨,他面无表情,只是漠然地看着她。
简舒瑀黯然垂下头,没有开口求饶。她知道自己的行为本就不可原谅,没有要求宽恕的权利;反倒是莫妮卡不断哭泣哀求,要袁祖烨念在他们过去的旧情,放她一马。
袁祖烨完全不理会莫妮卡的哭求,只是沉默而严厉地望着简舒瑀,心中完全不若他外表表现出来的,那般冰冷不在乎。
他心中波涛汹涌,对她又气又恨又怜。才两天不见,舒瑀就变得更加憔悴,苍白虚弱的模样,仿佛风一吹就会被吹跑。
她那么会料理,却不懂努力喂饱自己吗?她明明将他最要的宝贵资料出卖给敌手,为何还露出那副悲恸无辜的样子?
袁祖烨捏紧双拳,想上前狠狠掐住她的脖子,但他更想张开双臂,好好地拥抱她。然而他不能!他受伤太重,她的报复残酷地谋杀了他的爱。他想爱她,但是不可能再爱她,他的尊严不允许自己那么做!
他猛然扭过头,对律师吼道:“让简舒瑀走!我决定只对莫妮卡提出告诉。”
“什么?!”这样的决定,让大家都很惊讶──包括简舒瑀本人。
“为什么要对我提出告诉?!这不公平!这不公平啊……”莫妮卡还在拚命尖叫大闹,但心烦的袁祖烨已经挥手让人把她给赶出去。
这女人自作自受,有什么好不公平的?他无故受她牵连,平白毁了一段甜蜜爱情,他才冤枉吧?
简舒瑀不敢相信,他竟然决定不对她提出告诉。
毕竟她的行为是那么可恶,根本不值得原谅,而他却──喔!她想告诉他,她真的好爱他!
“烨……”简舒瑀忍不住露出惊喜之色,想快步上前,和他说话。她天真地猜想,会不会他仍深爱着她,所以才不忍控告自己……
然而袁祖烨只冷冷地扫她一眼,随即转身走出门外,对她的呼唤置若罔闻。
“烨……”她好难过,因为他还生她的气,她看得出来!
她不奢求他尽释前嫌,只希望让他明白,她真的真的不愿伤害他……究竟该怎么做,才能求得他些许原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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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袁祖烨避着不愿见她,简舒瑀不再到办公室找他。她改变策略,在他下班时,到公司门前等他。
如果他要上车回家,一定会从大门出来!
为了怕错过,简舒瑀不到五点就在大门前等候,没多久下班时间到了,五行集团的员工开始三三两两地走出大门。她站在大门前雄伟的大圆柱旁,仔细在人群中搜寻他的身影。
然而从五点、六点、七点……眼看着下班的人潮全走光了,还是不见他踪影。
时值隆冬,越晚天气越冷,她虽然穿着外套,但是薄薄的长裤根本遮挡不住不断呼啸而过的刺骨寒风。她缩在大圆柱旁,像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八点、九点……她固执地继续等下去,就在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得等到天亮的时候,两个穿着深色西装的男人从大门走了出来。
她打起精神一看──皇天不负苦心人,出来的正是袁祖烨和邹永杰!
他们一面交谈,一面走向停在门前回转道等候的轿车,她急忙追过去,高声喊道:“烨!烨……请你给我一点时间,我想跟你谈谈!”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袁祖烨略为一愣,僵硬地伫立片刻,他才转身面对那个他最挚爱、却也伤害他最深的女人。
“妳来做什么?”他冰冷的语气,使呼啸而过的寒风相形之下变得温暖。
简舒瑀缓下步伐,但仍坚定地一步步走向他。“我来见你!”
他冷漠的样子,令她害怕又难过,但她坚持把话说完,这是她欠他的。
“见我?我有什么好看的?妳没看过公司即将倒闭的男人的狼狈样吗?”他一出口,就是恶毒的讥讽。
“不会的!你的公司不会倒闭,你听我说……”
“该死的我不想听!”袁祖烨暴跳如雷地怒吼,震得简舒瑀倒退一步。她看过他生气的样子,但是她从来不曾见过他这么愤怒──甚至可说是怨恨的模样。
他之所以这样,全是自己害的吗?她感到万分惊惶。
“烨!我知道这件事是我错了,我错得离谱,是我不该……”
“妳守在这里,就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些屁话?如果是的话,劝妳可以免了!我气妳,不只是因为妳将储存大量机密的随身碟出卖给我对手的公司,我真正无法释怀的是,妳为什么不信任我?为什么可以在没有亲自向我求证的情况下,就妄自定了我的罪!我在妳的心目中,到底算什么?”
被自己最爱的女人当成肇事逃逸的凶手,远比被她出卖更令人悲愤、气恼。
“对不起!”简舒瑀哭了,哭得既愧疚又伤心。“我知道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无法弥补我的过错,但我还是要说──对不起!”
“很好!我接受妳的道歉,妳可以走了,希望以后,我们永远不会再见了!”袁祖烨讥诮地扭唇痛苦一笑,然后转身走向那部黑色轿车。
“不……烨!我还有话想说,求你再给我几分钟……”简舒瑀奔过去拉住他的手臂,想挽留住他。从她身上飘过来一阵熟悉的芬芳,让袁祖烨猛地一震,他几乎是反射性地将她用力挥开。
“别碰我!”
“啊……”她一不留意被推倒在地,膝盖直接撞击地面的人行道砖,痛得她几乎喷出眼泪。
“妳……”袁祖烨见她跌倒,本来紧张地上前想搀扶她,可是转念一想:谁知道这是不是她的另一个阴谋诡计呢?
于是他心头的温情与怜惜顿时消失,他冷觑着她,讽刺地抛下一句:“这下妳也和我一样,尝到从天堂坠落地面的滋味!我不同情妳,因为这是妳自食恶果!”
接着,他头也不回地钻进车里。
“烨,请你等一等──”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她还没告诉他!
简舒瑀立刻爬起来,一跛一跛地想追过去,但是被邹永杰挡住。
“简小姐,对于妳所做的事总裁虽然不追究法律责任,但是妳真的伤他很深!我想总裁不想再见到妳了,请妳以后别再来比较好!”
说完,邹永杰很快地上了车,黑色汽车立即疾驶而去。
空旷的广场上,只剩她孤零零地站立在寒风中,偶尔有几个经过的路人投来好奇的眼光后,又冷漠地走开。
简舒瑀站了好久好久,隐忍许久的悲痛情绪终于还是忍不住,完全爆发出来。她掩着脸缓缓蹲下,尽情地放声痛哭。
他们之间的感情,真的画下句点了……她知道,自己失去他了!
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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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姊?姊──姊!”
简舒玮足足叫了好几声,简舒瑀才猛然回神,歉疚地问:“舒玮,什么事?”
“我的稀饭……”她指指简舒瑀手中端着的碗,里头装着特地为她熬的稀饭。
这碗稀饭本来是热腾腾的,但姊说要帮她稍微吹凉些,结果居然就端着那碗稀饭发起呆来,害得原本好吃的热稀饭,都成了道地的冷稀饭啦。
“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回事……”简舒瑀羞愧地低下头,喃喃道歉。
“没关系啦!只是最近妳好像经常发呆,我想妳大概累了,先回去休息吧!”简舒玮关心地劝道。
“没有的事,我不累!我去把稀饭热一下,妳在这等我。”她朝妹妹笑了笑,然后快步走出病房。
她端着稀饭走出病房,忽然有人自身后喊住她:“简小姐!”
简舒瑀转头一看,原来又是妹妹的主治医师萧文章,近来他好像经常在这里走动出入。
“萧医生!”她虽不喜欢他,但碍于礼貌,她还是打了声招呼。
“来帮妹妹热稀饭啊?”他堆着一看就很虚伪讨好的笑脸,找话和她攀谈。
“是啊。”她胡乱地点了点头,转身走进医院的茶水间,没想到萧文章也跟了进来,简舒瑀只好又转头问他:“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是关于令妹的手术……”
提起妹妹的手术,简舒瑀就一脸抱歉地说:“喔!我正想跟您说,您本来已经排定好手术时间,但是我们因为临时有些问题,所以手术恐怕得延后。”
“我可以冒昧地问,是因为金钱的关系吗?”他好像对她的状况很了解,一下子就命中了问题的核心。
她叹了口气,轻声回答:“不瞒您说,确实是因为手术费的缘故,我才不得不将妹妹的手术日期延后。”
自从和袁祖烨决裂分手之后,她便失去稳固的收入,而先前存下的一笔钱,并不足以让妹妹动手术,更别提术后请看护及复健的费用。
当初袁祖烨曾答应借给她,好让她妹妹动手术,但是后来他们分手了,那笔费用无论如何她也不可能厚着脸皮登门去借。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简舒瑀只得忍痛暂缓妹妹的手术。
“简小姐,容我明说,妳的这个决定,是非常不智的行为!”
“什么意思?”
“妳不要以为只要存够钱,任何时候动手术都可以!脊椎外伤这种毛病,是越早医治越有胜算,等妳筹到钱,妳妹妹说不定早就没得医了!”萧文章以严肃的语气冷酷地说道。
“真的吗?”简舒瑀没想到会这样。“那该怎么办呢?”
“最好的办法,当然还是在预定的时间里,尽快动手术。”
“可是……”萧文章说的,她当然明白,但是她实在付不出高昂的手术费。
“如果简小姐是考量经济上的因素,我说过可以帮助妳!妳若嫁给我,我不但会替妳支付这笔费用,还会帮妳妹妹请看护、做复健。如果简小姐不答应……”
他话中隐含的威胁意味让简舒瑀心惊。“如果我不答应的话,那会如何?”
“那么即使妳筹到钱动手术,我也不保证手术能够成功……”话说到此,他要挟的意味已经相当浓厚。“妳知道的,虽然我是神经外科权威,但法律也没规定每个手术都得顺利成功不可,万一临时发生什么状况,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喔……”
简舒瑀从未觉得,有任何人的笑容像萧文章这般好险、令人讨厌!
“你威胁不了我!我!我要替我妹妹转院,天下医师多的是,我不必受你要挟!”吃软不吃硬的简舒瑀气得大吼。
“请便!如果妳想让妳妹妹一辈子站不起来,那么尽管让她转院。不是我自吹自擂,放眼台湾,还有哪个神经外科医生比我高明?况且我的临床经验和成功案例是最多的,像妳妹妹这样的病患,我也曾治疗成功过不少,这些不是我瞎掰的,都有资料可查。如果妳真的有心想救妹妹,怎么舍得让她转院呢?”
简舒瑀霎时脸色刷白,她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当初正因为他是神经外科界的权威,她才会经由前任医师的推荐,带着妹妹转院到这里来接受治疗。
见她明显犹豫起来,萧文章接着又假意叹道:“我原以为,妳是个愿意为妹妹牺牲一切的人,没想到──唉!是我看错人了,我现在就去取消手术。”
说完,他掉头作势要离开,简舒瑀果然立刻紧张地喊住他:“请等一等!”
他阴险地得意一笑,才转身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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