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赋,只消他想要做的生意,必能为慕府带来丰厚的利润。
二少爷慕撼城则是对武术多所沉迷,只要有关武术之事,无一不知、无一不晓,一心向往着过武林侠客的生活,因此一年到头总是在外头闯荡。
那三少爷则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阅览的经书无限,要不是懒得参加科举争功名,那状元之位说是探囊之物也不为过。
至于四小姐,好像精通厨艺,而且打小就嗜吃,对这方面也十分挑剔,若非精致新奇的菜肴,她可是食不下咽,所以身子骨一直不是顶好的,一向都待在自己的院所之中,即使在府中待上一年半载,也未必能见上她一面。
这慕府的四个主子,听起来好像个个是人中龙凤,可问题是,那脾性也都异于常人,就是因为这样,那牙子才会镇日烦恼,找不到适合慕府这些怪主子的仆佣。
不过,如今传言中那个任性妄为,又喜怒无常的主子竟然主动拉着她的手,要带她去给府里的大夫瞧手伤,也难怪她觉得惊讶。
心思虽然快速的流转,黎谨言依然在最快的时间之内,对他的行为做出自认为最正确的反应。
“不必劳烦大少爷了,这点伤不碍事的。”
对这份来得莫名其妙的好意,她想也没想地就要回绝,毕竟在这偌大的慕府中,她不过是一个新来的小丫鬟,哪敢劳动尊贵的慕青城带她去找大夫。
“麻烦!”对于她的拒绝,慕青城口里啐着,但拉着她的手却没有松动半分,而就在拉着她走了几步之后,他却突然停了下来。
因为是那样的突然,只差一点点,她就要朝他厚实的后背撞上去,还好她机伶地停下来。
瞪着他的背,黎谨言心中暗暗期待他是后悔了自己一时的“善心大发”,所以才会停下来。
谁知道,他又往后递来一条白巾,见状,她瞪着那条白巾不解其意,他却不耐烦的转了过来,粗鲁地拉起她还滴着血的手,将那条看起来就很高贵的白巾往她的手上裹去。
他……在帮自己止血吗?
望着他的举动,黎谨言完全傻了。怎么眼前的他和传说中完全不一样啊?
还来不及为他的举动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慕青城便又回过身,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往外走去。
很显然,任性的他一点儿也不在乎自己的举动,看在门外那些来来往往的仆佣眼中,会传出怎么样的流言蜚语。
迎着那些带着探询和批判的眼光,黎谨言只能视而不见,默然垂手地跟着他走,但走着走着,双眸却又不由自主地扫上那条被白巾。
不知不觉中,走过曲曲折折的回廊之后,鼻端蓦地沁入一股清香的药味,她诧异地抬头,映入眼帘的竟是几间与慕府的气派显得格格不入的小屋。
小屋的四周甚至还有一畦畦的田地,只是这般远瞧,她也看不出田地里种的是什么,但这个地方却让她有一种熟悉的舒适感。
忍不住,她闭上眼,用力地深吸一口气,让那淡淡的青草药味窜进鼻尖,深入身躯之中。
听到身后传来的细微声响,慕青城停住脚步,好奇地回头。
看到她那全然放松的模样,又让他心生几分讶然。
印象中,她总是非常小心翼翼,彷佛任何时候都武装着自己,不露出半点儿的情绪。
不过是几间小屋和一些田地,值得她那么陶醉吗?
“妳很喜欢这里吗?”向来对旁人的心绪不放在心上的慕青城忍不住这么问道。
他的问题让黎谨言惊觉自己的失态,只见她很快敛起心神,再次回复到冷静自持的模样。
面对她的沉默,慕青城莫可奈何地翻了个大白眼,虽然动作稚气,却是此时的他唯一能做的。
方才的失控已是大意,他竟让自己在愤怒之中错手伤了她,虽然在这个年代里,奴仆就等于是主子的财产,可是错手伤人却不是他能允许自己做的事。
而他向来不会让自己犯上同样的错,所以对于她的忽视与无言,他除了忍耐之外,还是只能忍耐。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遇上了对手,她真的很特别……特别到完全不像任何他见过的女子。
她的出现出乎他意料之外,却也让他对总是觉得无聊的生活多了一点点的期待。
“没事到这儿来干么?”一记没好气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同时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映入黎谨言眼帘的是一个身着布衣,却散发着傲然卓绝气息的男子。
“她受伤了!”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已经代表了全部。
但他那句简单的话,却换来米横天诧异的目光。
“那不过是个小伤。”只消一眼,他就可以断定那伤口虽然还流着血,可是并不严重。
“替她包扎上药。”完全不理会米横天质疑的眼神,慕青城口气坚决的交代道。
“你……”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米横天对于他的命令有着明显的不满,他斜睨着看起来寒酸的黎谨言说:“这种小伤,一般大夫就可以处理了,干么来找我麻烦?”
“我叫你包,你就包。”咬着牙,从牙关中迸出来的声音明显宣告着他的耐性已经到了极限。
“给我一个好理由。”当初被慕青城“买”来慕府,条件之一就是他只要出手十次,就可以得回自由。
十次?!
其实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他来这儿一年,也不过才出手过那么一次,而那一次,慕青城这个老奸巨猾的男人可是将他利用得淋漓尽致。
像他这样一个“物尽其用”的男人,居然为了眼前这个寒酸的小丫鬟浪费一次可以利用他的机会,这其中的理由的确耐人寻味。
“包!”这命令来得更简洁了。
如果说人的七窍真的可以生烟,只怕现在慕青城早已笼罩在浓浓的烟雾之中。
“不!”他的要求简洁,米横天的回答一样不遑多让。“你叫我替她包扎是在侮辱我的医术,除非你能给我一个好理由,否则我不包。”
“你……”手刀横伸,慕青城一改斯文商人的形象,浑身散发着张狂的杀气。
眼看局势似乎一触即发,黎谨言不禁对站在不远处的米横天投以崇拜的一眼。她还以为这府里除了她之外,再也不会有人敢触怒慕青城了。
没想到,还有人比她更张狂,敢这般直接挑战着主子的权威。
看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还真是一点也不假。
“想打吗?我好久都没有活动、活动筋骨了。”面对慕青城那排山倒海而来的怒气,米横天是一点都不看在眼底。
他笑着摆好架式,眼角儿下意识地往“伤者”一瞄。
啧啧啧!
真是不简单呵!
这不瞧还好,一瞧倒瞧出一点兴味。
这丫鬟还真是够从容,没有一般伤者的惊惶失措也就罢了,面对眼前很有可能出人命的情势,她竟然……竟然只是用衣袖拍了拍身旁的大石,便大剌剌地坐了下来,那模样悠闲得活像是在看戏似的。
她……真是好样的!
米横天的唇角悄然往上勾起,带着一丝的赞叹和惺惺相惜的味道。
望着损友脸上原本布满的不耐迅速被笑意所取代,慕青城不解地顺着他的目光瞧去。
结果,只差没有气得吐血。
她、她竟然……他正忙着帮她找大夫,而她却像是个没事人似的当看戏?!
“我不想打了,就如你意替她包扎吧!”一看到慕青城那气得要吐血的模样,米横天立刻就改变了心意。
基本上,如果没出差错的话,他应该还会在慕府吃几年饭,他可不希望这个负责撑起慕府一片天的男人被活活气死,所以他只好委屈点了。
毕竟,他勉强也算得上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满满一室的药草味飘荡在三人的鼻尖,一排排的药柜吸引了黎谨言全部的心神。
这样的药柜其实她并不陌生。
在还没进慕府之前,每次娘亲病得重了,她总会跑到药铺去抓个几帖药。
“这伤怎么来的?”用清水仔细洗净已经有些干涸的血迹,米横天随口朝着一脸不痛不痒的黎谨言好奇地问。
那伤口不长,不像是不小心划伤的,不过倒挺深的,似乎有些人为的迹象在里头。
大夫问话,伤者不答,只是将眼神往慕青城的方向睐了睐,那清亮的眼神就像是一记鞭子一般,狠狠地鞭上元凶的良心。
“没事就安静上你的药,你不多话,没人会当你是哑巴!”恶狠狠地瞪了米横天一记,慕青城作贼心虚的模样全都落入旁人的眼中。
呵……这倒奇了,向来自负过剩的慕青城竟然会表现出这种心虚的态度?
以往,他就算是做错事,也总有那本事将黑的变成白的,“心虚”这个词儿应该离他有着很久远的历史了吧!
“她这伤口……”彷佛嫌刚才的试探不够,米横天故意用带着点迟疑的语气开口,话还不肯一次全说完,摆明了是要吊人胃口。
“伤口如何?”
这是一个饵,可是完全被罪恶感笼罩的慕青城压根不理会他眸中的戏谑,毫不犹豫地张口咬下诱饵。
“伤口太深,要是不好好休养的话,若伤口化脓,只怕会废了。”
多夸张的危言耸听啊!
黎谨言抬眼,虽然不懂他这么说的用意,仍是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那伤口不过就是被碎片划过的皮肉伤,就算深了点,只消几日也能愈合。
她粗人粗命,这种小伤口还不看在眼底,却教他说得好像要风云变色一般,真是让人搞不懂这个大夫葫芦里头卖的是什么药,又在算计些什么。
他的言过其实连黎谨言都听出来了,偏偏一向精明的慕青城这会儿却像是白痴一样的信以为真,只见他一听到事情的“严重性”,立时严肃地朝着米横天吩咐,“用最好的药,我不要她的手有任何的后遗症,就算是条疤也不行。”
“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米横天带着满脸的笑容颔首。
今天的慕青城真的怪怪的,完全不像是那个纵横商场的精明商人,反倒是个容易唬弄的市井小民。
这个转变……是因为她吧?
想着想着又将目光移到黎谨言的身上,他完美地在包扎好的伤口上打了个结,正准备交代些什么,不料一阵风吹来,拂起她的宽袖。
不过是随意一瞥,米横天整个人却如遭雷殛一般地定住。
他的视线快速地扫上黎谨言的脸,瞪着她的目光却活像是见鬼似的,久久不能回神。
“米大夫,你怎么了?”被人怒视她从来都不放在心上,可是被人这么奇怪地盯着,她却觉得很不自在,索性打破沉默,开口轻唤。
“我……”在她的询问下,他稍稍回神,但那涣散的眸光仍残留着惊讶。
“没事,只是……”
柳眉微皱,她偏头瞅着欲言又止的他,总觉得他的眼神带着一点点的激动,与方才那种笑睨完全不同。
黎谨言一向是个敏感且细腻的姑娘,她察觉他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真的没事吗?米大夫有话但说无妨。”
也不知道是看在他刚刚帮她包扎的份上,还是他对待慕青城没有那种诚惶诚恐的模样,让她多了份亲切,所以她打破以往对待别人的漠然,主动以带着关心的口气问道。
“我……”望着那双清亮的明眸,米横天原本沉稳的神色中忽闪过一丝的激动,他开口想说,却──
“包好了吗?”
慕青城粗鲁地打断,然后不等他的回答,便一手扯住黎谨言完好的那只手,二话不说的把她像个木偶似的往门口扯去。
“大少爷!”她挣扎着想要抽回手,可是慕青城却握得死紧,从他那僵直的身影中,可以看出他浑身上下正散发着一股怒气。
他又怎么了?
刚刚不顾旁人目光扯着她,还可以说是因为急着替她疗伤,可是……现在呢?
“记得,她的伤口好一阵子不能碰水,要是碰了水,出了什么事,可别又来这儿喊打喊杀的。”
米横天的交代从他们身后传来,一样是充满戏谑的,黎谨言方才心头骤起的异样顿时又被不以为然所取代。
倒是慕青城听到这话时,原本踩得又急又快的步伐突然一顿,才又向前走去。
是她吗?
刚刚那雪白手臂上的红印还依稀残留在他的眼前,米横天忍不住再次将目光眺向早已没了人影的一角。
真的会是她吗?
他的心头再次漾起这个疑问,如果是的话,未免也太巧了吧!
皱起浓浓的剑眉,他的脑袋转得飞快,翻腾着无数的可能性。
“喂,你在想什么啊?”
重重的一掌击在米横天宽阔的背上,虽然不痛不痒,但他仍是没好气地睨了来人一眼。
“别用那种眼光瞧我,好像本姑娘是什么害虫似的,我已经乖乖在房里待了十二个时辰了。”
一看到他眸中的不赞同,慕青岚便直摇着手,连忙为自己喊冤。
“如果我记得没错,妳应该待在房里三天,不能吹到风。”
“我已经好啦!”像是要证明自己的话一样,她双手微张,利落地转了好几个圈。
“妳是会好却不见得是完全吧!”米横天瞪了她一眼,很受不了的说。
他是一个大夫,虽然常常不想医人,可是一旦医了,就想要将人给医好。
问题是,眼前这个娃儿总是让人头疼,除非她已经病得只能随人摆布,否则要她好好听他的话,简直比登天还难。
“才不是呢!”慕青岚皱了皱小巧的鼻头,彷佛对于他的评论很是不满,她小声咕哝,还在米横天正要展开长篇大论之际,快一步地开口问:“你刚刚在看什么啊?连我喊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听见。”
“我……”被这么一问,刚才满腹的疑问又重新抬了头,他目光复杂地瞥了眼前看似弱不禁风,却娇俏可人的慕青岚一眼,没有说话。
“喂……你别光是瞧着我,你说说话啊!”
活像个缠人的孩子,她好奇的直催着,毕竟米横天刚才严重失了神,而他很少这样的。
“我……”该怎么告诉她呢?
唉!
米横天在心底长长地叹了声。还是别说了吧。
一切只是场不经意的发现,压根就还没有肯定,也未成定局,多说无益。
“方才,妳大哥带了个丫鬟来让我包扎伤口,我只是在好奇她的身份。”
为了不让话题在自个儿的身上打转,米横天索性将焦点转移到慕青城的身上。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话才说完,慕青岚脸上已经浮现万分惊讶的神情。
“你是说我大哥带了个丫鬟来让你包扎伤口?”她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
“嗯!”米横天点了点头,其实他也还弄不清楚慕青城为什么会带着那丫鬟来这儿。
“那丫鬟是谁?”一改方才的讶异,慕青岚的眼中渗染着一抹浓浓的兴味,那模样就像是孩子发现新玩意儿一般的兴奋。
这可是个大消息呢!
她那个精打细算过了头的大哥,竟然会带个丫鬟来让米横天这个昂贵的神医包扎伤口?
让这个男人看一次病可是要价十万两的呢!
这天是要下红雨了吗?
看着她那带着狡黠与好奇的眼神,他缓缓地摇了摇头,“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