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忘我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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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忘我的婚礼-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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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车子要去哪里,只是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也不知道我一个人是否可以活得下去。
那时候我过得很迷茫,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还要活着。在那座陌生的城市,我流浪着,决定要放弃自己——说白了,我只是在找一块自杀的地方。但是我不要干脆地死去,既然每个人都在折磨我,那我就不能那么快死去,我也要折磨我自己。
那时,我没有生气、没有色彩地在残喘着,我相信我是已经死了。
我生活的城市离你并不远,屿枫,只有四百二十二公里,即使后来你去读大学,我们之间也不过是一日的车程之遥……然而你从没有来找过我,我知道,我地离去对你是一种解脱。
你们知道那段日子我是怎么过的吗——我没有交任何朋友,孤独的躲在租来的小屋里,天天把自己浸在酒精里,抽着烟麻痹自己的神经,当自己清醒后马上又开始折腾自己……我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不这么做我只会哭,只会用一切最恶劣的手段伤害自己的身体;有时我会停下来,哭着写日记,写寄不出去的信,一封又一封。
后来有一次,我酒醉迷迷糊糊地走出公寓,在马路上乱逛,最后倒在了公路旁,一个好心的男人把我捡回家,给了我另一种全新的生活,他就是我现在的男友——仕奇。
是仕奇让我又一次活了起来,是他让我又点了一把火照亮了我心中黑暗的那个角落,是他又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
他教我要爱自己,教我反抗、保护自己和说‘不!’。
你们若以为我就此得到了幸福那就错了。仕奇是一个思想负担很重的人,他本身就是一个缺陷,所以我们爱得很辛苦——我的辛苦是因为我仍是恨着你们,所以我无法给仕奇一份完整的爱;仕奇的辛苦则是因为他无法正视我的过去,所以他无法给我一份正常的爱。
我的过去是什么?只是一堆无知的人在犯着一个又一个的错误。
我很累,时常委屈地哭泣,就只是因为我爱他同时恨着你们。
仕奇与我谈得最多的是死亡。
终有一天,要么我先离开他,要么是他先离开我,我们没有未来,没有婚礼,因为——
我发现我怀孕了,而孩子的父亲不是仕奇。
孩子的父亲是一个伪君子,他为了一个与我姐妹相称了十几年却轻易背叛我的女人,把我一脚踢进了绝望深渊,根本就不念我们过去半点情份——这样的男人,不配做我孩子的父亲,不配!
你们永远也想不到那份痛苦,因为你们是幸福的,快乐的,根本就不用去烦恼我的问题。
你们也要为人父母了,可你们能了解我当时的感受吗?不能!因为你们的孩子是幸福的,他不必担心他的母亲流浪街头,不必为自己是生存或是死亡这个问题忧愁;你们的小孩注定要活着,他会在众人的祝福下长大,会有很多玩具,会有他爸爸的肩膀骑着玩;他可以开开心心地背着书包去上学,大一点点的时候他也会有自己的玩伴,会有自己的朋友;再大一点点,当他可以给自己做主的时候,他就可以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他爱的和爱他的人……而我的小孩却注定要夭折!要躺在冰冷的托盘上,还来不及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就被剥夺了生存的权力。
医生告诉我,孩子已经四个月大了,要拿掉是很危险的。我当然也很希望孩子能保下来,可是那时我只有二十岁,年轻得让自己害怕。
我失去他的时候,身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有一个仕奇。他的手紧紧地握住我,不让我放弃自己的生命。
是的,当孩子被强迫从我体内取出时,我也准备要放弃自己。我绝望无助的大声嘶吼,我清晰地感受着那份痛楚,感受着那脆弱的生命是怎样在我身体里反抗着、挣扎着,他是不愿离开我的身体的,可我没有办法,只能用我的鲜血和仕奇的眼泪做他的陪葬——除此外,我什么也给不起。
手术并不是很成功,医生告诉我,我再也不会有孩子了,而这便是我付出的最惨痛的代价。
从仕奇手掌里传来的温暖让我在最痛苦的那一刻缓了过来,而对你们的恨却使我更加坚强地活了下来。
我对自己说,我一定要把这一切痛苦加倍的从你们身上取回来!
珏儿,你纯洁,你美丽,你曾看不起那样的我。你说好女孩应该守身如玉,于是你纯洁地破坏了我的爱情。你觉得自己没有错,因为你至始至终都保留了完美的自己,你并没有使什么卑劣手段去得到屿枫。
我肮脏,是的,我不纯洁,我正是你看不起得那一种人。但你为什么不看不起你的丈夫?因为男主角正是他!你一味的地认为我可怕,那他呢?他可是我这辈子的第一个男人!
我无法再拥有完美的恋情,因为我始终认为爱情的最终形式是婚姻,但你说,一个内心已无完肤而且又无法生育的女人可以有什么?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你们是王子和公主,我只不过是小小的配角,是每个作者笔下了了几笔便掠过的小角色——所以我没有你们那么好的命可以上大学,无忧无虑地过着大学生活,然后毕业、找工作、结婚……你们唯一担心的也只不过是在某一天遇见我时该换上哪一张面具来对我。
这九年里,我做过很多份工作,我今天所有的成就都是我自己拼回来的,这当中没有你们的鼓励,事实上,我也不需要你们地鼓励;这当中也没有你们再来参插一脚,你们一定以为我就这么死了,对不对?
而我所受过的苦与累,只有仕奇一路陪我走了过来。他不是一个有钱人,所以他只能陪我一起吃苦;他也不是一个懂浪漫的人,所以我总自以为委屈的独自伤感。但是我爱他,虽然我们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我仍是爱他的。
渐渐的,我感受到自己的苍老了,满腔的怨恨开始懂得该如何去积压,所以我今天才可以平和的和你们并肩坐在这里。亲爱的,你别怪我太小气,过了这么久,又找到了一个我爱的人,却还这么坚持憎恨你们。
我相信我有足够的理由去恨你们,也有足够的恶毒言语可以决裂我们之间的一切。但是我没有足够的时间,也没有足够的力气。
孩子不可能再有了,每当我想起这一点,心就有如刀片在割。我被剥夺了做母亲的权力,就在我年轻的二十岁这一年开始;婚礼也不会再有,因为我无法忘记你们当初对我承诺过的话,我无法握着仕奇的手,心里却布满你们所给的阴影走进礼堂。对你们而言,诺言并不后悔当初出口的理由,那也只是你们一时动情许下的。
珏儿,你记得你当初对我承诺过的话吗?你说你不会再涉入我们之间,你说你爱的根本就不是屿枫,可是你最后还是背叛了你给我的承诺,直至现在做到最彻底,与他结婚,有了小孩;屿枫,你也说过,你的世界真正爱的、用心爱的、永远爱的只会有一个人,你承诺过要回我身边,你说你会好好照顾我的——可你却在我的床上想着她,我只是一个影子,你爱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我,是我自己太傻了!
别否认我对你们说的这些过错,也别否定我的话。我没说错,你们自然是另一个角度地评价我。你们也痛苦,因你们之间卡着一个我,左边是友情,右边是爱情,拿捏不到一个平衡点,越是无法在一起,你们就越是相互爱得痴狂。
我走了,退出了,不再过那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日子,不再和黑暗中的宿命做斗争。然而无论我走到天涯海角,对你们的恨却从未停止过地跟在我身后,我几乎崩溃,要疯了……
流浪了九年,你们知道我拥有了什么?我什么都有了,就是找不到用来抚平你们给我伤痛的理由。
对我而言,你们掠夺的不仅仅是我年轻的生命里小小的一段感情,你们还掠夺了我的孩子,我做母亲的权利,还有我的婚礼……哦,珏儿,别哭,该哭的人是我。你已经很幸运了,有什么好哭的?是因为我可怜吗?你要同情我吗?还是你要用泪水来赎回我地谅解?错已经错了,回不去了,也已经改不了了。
如果你们的生命有足够的时间,那你们要做什么?如果你们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那你们又要做什么?再如果我告诉你们,我的生命只剩下不到300天的时间,那我是否可以光明正大地告诉任何一个人——我恨你们!可以,对不对?
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你告诉我,如果我的寿命只剩下一年的时间,我可以做什么?去旅行?不!我害怕流浪;留在这里?不!这儿已经陌生得不如我想象,已经不是我所记得的那个城市了。或许不用想太多,我决定继续恨下去,便无所谓在哪一片土地上苟延残喘了。”
——我停住了述说,浅尝了一小口酒,向身后的沙发靠去,把手中早已燃烬的烟蒂放进沙发边的垃圾桶里。
屿枫的头很低很低,突然,他叹了一口气,是为我与他的那个未出世便已夭折的孩子还是为那孩子的母亲?
珏儿的面前已经叠了一大堆用过的面巾纸,我虽已经没有再讲话,但她仍止不住泪水。
沉默又入侵了我们之间,将我们可以呼吸的空气一一赶走,我有点心寒,赶紧拉紧了小外套。
许久,那男人终于开口了,声音却有些哽咽:“你那时为什么不对我说呢?”
“说了又可以怎么样?你可以为二十岁的生命负责吗?你可以让这孩子出生见到太阳吗?你可以给我一个家吗?你可以放弃珏儿拉回你走失的心吗?你不可以!”我厉声尖叫,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你真的认为自己很委屈吗?”他抬起头大声地质问我。
“不是吗?”我反问他:“当你和珏儿快乐地在感叹你们的爱情有多浪漫的时候,你可知道我在干嘛?我在为自己青涩的二十岁生命烦恼着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
屿枫重重地站起来,那声音也是这么重重地甩了下来,一点也不留情:“你应该告诉我的,那孩子不止是你一个人的,我也有份!别以为你的泪水多,就一定最委屈!”
我摸上自己的脸,原来,我的泪水已经泛滥成灾了。可我并不是想用我的泪水来乔装自己的可怜,我才不要别人施舍我虚伪的同情心,所以我拿出面巾纸擦去泪水。
珏儿拉拉屿枫,屿枫自觉失态,只好轻轻的坐下去,又叹了一口气说:“对不起!”
“别对我说‘对不起’,这辈子对我说这句话最多的人就是你了。”我苦笑着应他。
屿枫拿起装酒的杯子摇了摇,一贯的沉默让他有一丝苍老。他把酒一口吞下去,看着空杯子,说:“你永远也猜不到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也不忍心将自己过去所受的一切痛苦全部抹杀。每个人都一样,记得自己的苦,不舍得揭开自己伤口上的疤;想着要为自己心爱的人受苦,却无法弥补别人的伤口。于是便一味的决定将自己的伤口越撕越大,大到有一天发现,伤口已经面目全非了。”
我和珏儿都呆了——这个男人,到底在说什么?他是在说我吗?他在批判我过去所受过的伤对吗?
见我不说话,屿枫又接下去激动地说:“我们想过你的日子会很苦,可是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得到你地原谅。伤害造成后,你别以为我们就那么顺利地在一起了,我们今天能在一起很不容易的,经历了多少坎坷你知道吗?你别以为我们就不苦!”
“你们是很苦,”我反驳他说道:“你们的苦全因为我就是你们所谓的那些坎坷。从我走后,你们决定要在一起就落了个骂名,一直熬到了所有人都祝福了你们,却过不了我这一关,因为你们永远都在内疚,因为你们无法安心!“
屿枫冷冷地看着我,不屑地说:“不!不止这一点,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们心里的苦。”
我的眼神也冰冷了起来,看着这个男人,我真地希望我有那个本事可以用眼神冻住他。
对于他说的心里的苦,我是不愿承认的,因为从一开始,受害的人是我,他们操纵着我的一切,他们会苦吗?
慢慢地站起来,我拉过手提袋,背好,然后仍是用冷冷的口气对他们说:“谢谢今晚的款待,我走了。”
“别走!”珏儿伸出手想拉住我,无奈我们之间距离太远,拉不到。
屿枫不再说话,却换成我和珏儿对话。
“扣儿,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口,你的伤口在外面,哪个人都会看见;你的伤口在心里,你若不说便没有人会去心疼你。”珏儿边说边淡淡地笑着,渐渐恢复了她以往平日里的态度。
我安静着。
她低下头,用手摸摸自己的大肚子,再看看丈夫,然后微笑着说:“忘记过去吧!过去已经过去,我们伤害了你,其实老天已经帮你惩罚了我们,我们也付出了代价,也很惨痛,真的。”
“你们付出了什么代价?”我紧接着问下去。
他们能付出什么代价?我不相信。
珏儿欲说还口,屿枫一把打断了我们的对话,他朝我大声吼叫着:“你恨吧!恨吧!恨到世界末日,恨到你所谓的生命尽头吧!”
我被彻底地激怒了,狠狠一甩头,离开了他们。
我从没指望可以和他们回到原点。原点是什么?是一部老旧的机器在倒着生命的录像带;原点便是陌生;原点便是母亲的子宫;原点便是前世;原点是一具石化的尸体;原点也只不过是小小的尘埃……
我深深的,清楚的明白——我们回不去了。
第三章 林和仕奇
    走在街上,风无情地入侵我的身体,我的脸烧得厉害,我知道,我是在生气。
我在生那两个人的气。
我不会这么轻易地放弃我的坚持的!
家越来越近了,突然,我感觉到身后有动静,似乎有个人靠我很近地在走路,我甚至还可以感觉得到那个人轻微地喘气声。
猛地回过头,我的鼻子撞上一堵肉墙,痛得我赶紧捂住鼻子,眼泪立即流了出来。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突然会转过身来。”对方惊慌失措地向我道歉,手往我的鼻子摸了过来。
“别碰我!”我拍开他伸过来的手。
他无奈地笑笑,手放在口袋里。
我用“恶毒”的眼光扫视着这个男人,发现他其实长得不错,尤其是脸上的那两撇小八字胡子很漂亮。他的脸在我脑海里定格了很久,我却找不到一个适合他的名字,我想我不认识他吧?但是对他似乎又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他——是谁呢?
他看到我迟疑的目光,立刻从口袋里翻处了一个漂亮的名片夹,抽出一张名片双手递到我面前。“我叫林,请多多指教。”
我没有接他的名片,只是往上面瞄了瞄——我知道这样做很没有礼貌。他是个医生。
我讨厌医生。
他又笑了一下,又把名片往前推来。
我的眼神开始冷了起来,尽管他有一小撇很好看的小八字胡,尽管他的穿着很有品味,尽管他的笑容让人看起来很放心——但我还是对他没有多少好感,我甚至不想与他有什么瓜葛。
他没有因此而死心,反倒是胆大包天地抓住我的手,想把名片放到我手里。
我警觉地避开,一个漂亮地擒拿将他的手扳到他身后,他痛得哇哇大叫:“别,别这样,我没有恶意的,扣儿,相信我!”
他知道我的名字?他认识我?我猛地推开他,他往前踉跄了一步,随即站住,整了整衣服,回过头又冲我笑着。
“你是谁?”我冷冷地问。
“我是林啊!”他指着他名片上的名字,又说:“ALING是我的英文名,如果你喜欢可以叫我ALING。”
“你认识我?”
“何止认识!我很高兴可以再见到你,要知道,我刚刚可是在珏儿的家门口等了快一个小时,天啊,冷死我了!”他越说越兴奋,还不忘来几个动作增加气氛。
他的话无疑吸引了我,什么叫做“再见到”?我和他以前很熟吗?为什么他要在珏儿的家门口等我?他——是谁?
“可以请你去喝杯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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