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手无策怒火万丈的日军果断行动,派出驻扎上海、福建的日本海军七艘军舰,组成特遣舰队,浩浩荡荡杀向南洋,炫示大日本帝国的威严,展示日本军队维护本国战略生命线的坚定决心。
英、美两国表面上和和气气,暗地里立刻展开针锋相对的行动。分别从夏威夷和中东调来十三艘军舰和两个陆战旅,保护本国的远东利益和南洋的统治权,以实际行动告诉日本人:浩瀚的南洋乃至马六甲海峡,可不是日本人横行霸道步步鲸吞的中国,容不得日本人在此撒野。
中国的官方报纸和电台对此事件大肆报道,但是仅限于消息报道,没有任何的观点和立场,让满怀怨恨的日本人无处发泄。
唯有安毅掌控的川南人民广播电台一如既往地特立独行,每天都发出幸灾乐祸的声音,请到电台发表意见的嘉宾阵容鼎盛,有的怀疑“鼎山丸”号油轮很可能是自己起火发生爆炸沉没,有的则推测很可能是触礁后引发爆炸所致,几乎没有一个人认为是飞机扔下炸弹酿成的惨祸。
到了第三天上,接受采访的安家军政治部主任展到更是出奇的嚣张,搬出“皇姑屯事件”的真相、“九一八事变”的导火索、“淞沪战争”的“日侨遇害”阴谋、“河北事件”的前因后果等等例子,揭露日军不择手段的卑鄙伎俩,最后煞有介事地推断:不排除“鼎山丸事件”是日军的苦肉计的可能,至于日军目的为何,敬请天下人拭目以待!
展到的讲话一经广播,立即被唯恐天下不乱的中外舆论转载宣扬,而且迅速获得绝大多数民众、各国驻华使节和侨民的认同,民意几乎一边倒地认为:“鼎山丸”号之所以突然起火沉没,并非日本宣扬的“卑鄙的空中偷袭”,而是飞扬跋扈、野心勃勃的日军自编自导的一出闹剧。
日本方面大为光火,驻华大使、各地领事馆立即向南京中央政府和各地政府提出严正抗议,强烈要求中央政府撤销第二路军政治部主任展到的职务,以“破坏中日邦交”、“污蔑大日本政府和军队”等等罪名。迅速予以逮捕审判,并要求展到向日本政府和军队公开谢罪。
蒋介石为此恼火不已,大骂安毅得意忘形,躲过一劫还不会韬光养晦偷着乐,竟然干出画蛇添足的愚蠢勾当来。
可骂归骂,暴跳如雷的日本人那里还是得应付的,蒋介石无奈之下,密令外交部长张群向日本人解释,强调展到的言论只是代表他个人,与中国政府和军队毫不相干,而且第二路军也和广西的李宗仁桂军、蒙古的德王自治军、新疆的盛世才边防军一样,全都是与中央对着干的地方军阀,中央政府无法管束他们。
处理完外交麻烦,蒋介石一份密电发到坐镇华北督查训练和演习的安毅手里,狠着劲儿地对安毅痛骂重责,最后命令安毅立即给展到撤职调查的处分,以缓解中央政府面对的巨大压力和外交麻烦。
安毅立即回电,虚心承认错误,表示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就是不愿意处理展到,而且句斟字酌为展到狡辩。认为展到的意见只是对“鼎山丸事件”的一种逻辑推测,并没有肯定就是日本人自己干的,展到其他的讲话都是真实可信的,没有任何夸大和编造,全国军民都明白这一点。
安毅在回电最后,非常文雅地表示,展到的意见完全属于军事学术讨论范畴,在性质上与欧美各国军事专家的分析一样,是众多可能性分析观点中的其中一种,不应承担责任,因言获罪。
蒋介石看完安毅的回电,气得半死,可除了大骂娘希匹之外也没有办法,只要安毅不同意处理他的手下大将,谁嚷嚷都没有用,安家军不用中央政府一分钱,相反还是中央政府的大债主,更为要命的是,安毅这个天不怕地不怕又极为护短的统帅,有钱有势,有人有枪,还有一身熊心豹胆,惹急了能给中央政府惹出无数的麻烦来。
蒋介石不再坚持处理展到,却苦了外交部长张群、上海市长吴铁城、军政部长何应钦等人,每天都得硬着头皮,与咬牙切齿的日本矮子虚与委蛇,始作俑者安毅却乐呵呵地与宋哲元、张自忠等华北将帅跃马平川观看演习,亲切慰问二十九军将士,召开各种总结会和分析会。不时与表现优异的将士们大碗喝酒,兴致来了还亲自上阵,让随行的第十七军特务营讲解示范,偶尔随手扛起老旧的汉阳造,与二十九军的普通一兵比赛枪法。
不管上海南京等地的日本使节怎么闹,关东军和华北日军却没有这份精力打口水战。
绥东战场上,傅作义部突然发力,在两个骑兵师的协助下,打得分裂军阀德王的伪蒙军死伤惨重,弃城失地,短短三天后撤百里,损失三千余众。冀中一线,第十七军鲁逸轩师突然向东运动,直抵大海,鸟枪换炮的万福麟部一一六师迅速北上,威风凛凛地接管鲁逸轩师防区;驻扎石家庄的十七军张承柱师突然快速集结,其中的骑兵团八百铁骑,飞速北上,直逼廊坊;驻扎保定机场、石家庄新机场的西南空军频繁出动,成群结队,耀武扬威地盘旋在平津地区上空。
驻屯军司令田代皖一郎、参谋长桥本群见势不妙,火速约见华北政务委员会的一群亲日派官员,强烈要求与督查麾下三万将士演习的宋哲元见面座谈。并要求宋哲元、张自忠对演习目的和第十七军充满敌意的大规模调动,做出解释。
“乱套了,整个华北和绥察地区全都乱套了!关东军一个师团匆促调往绥察交界地区,对宜生兄(傅作义)的绥东进行恐吓,日军驻蒙古军政府特务机关长田中隆吉暴跳如雷,亲自率领五千伪蒙军增援红格尔拉图,敌我主力在百灵庙一线定有一场大战;平津方面,天津日军风声鹤唳,北平日军全都紧闭营门,进入战备状态,驻扎山海关的日军独立混成旅团火速南下支援天津。大有山雨欲来之势。”
二十九军副军长吕秀文频频长叹,眼中露出不易觉察的忧虑。
冯治安和赵登禹等将领随声附和,都说整个北方局势突然变得极为复杂,一时间有点儿难以把握了。
宋哲元脸带微笑,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从容吩咐参谋把会议室的窗户打开换换空气,完了望向悠闲喝茶的安毅:“安老弟怎么看?”
安毅嘿嘿一笑:“乱得好,越乱越好啊,乱中才能取胜,哈哈!”
“安将军此话怎讲?”吕秀文不解地问道。
安毅对二十九军中将副军长吕秀文很尊重,闻言不再开玩笑,放下茶杯,指着桌面上的华北地图的边沿,耐心解释起来:
“就着这份平津地图,我随便说说。诸位请看,百灵庙这个绥远门户位置和作用越来越显眼了,伪蒙军在此早早驻扎了一个师的兵力,从师部到连队,都是日本军事顾问在具体指挥。
“根据宜生将军的情报,一年来,关东军通过伪蒙军队在此囤积了大量军火和物资,现在看到宜生将军四个旅又一个骑兵师势如破竹,连克三镇,士气如虹乘胜逼向百灵庙一线,哪里还顾得上相对平静的察北和山海关?
“关东军匆匆忙忙集结一个师团西进,就是错判形势、措手不及之下,不得不干的被动应对。”
众将仔细观察地图,纷纷认同安毅的意见。
安毅继续指向地图:“再看平津地区,自前日开始,各地日军再也不敢到处横冲直撞招摇过市了,几乎全都收缩防备,严阵以待;香河、通县、唐山、塘沽等汉奸武装销声匿迹,日军驻屯军驻守天津的两个大队,因五十三军和第十七军两个主力师的快速运动,不得不尽数聚集于天津以南地区,日夜戒备,生怕一个不小心老巢不保。
“纵观全局。我们就能清晰看到,华北日军在关东军无力南下助战的情况下,只能采取守势,被动应对,绝对不敢在近期内主动挑起事端,引发战火。
“所以,整个局势看起来很乱,平津各地民众也因为二十九军将士的大规模演习和第十七军、五十三军异常调动,闹得人心惶惶,流言四起,加剧了整个华北的紧张气氛,加上突发的‘鼎山丸事件’引发各国的矛盾,舆论大肆渲染,谣言此起彼伏,日军可谓四处扑火,顾此失彼,其嚣张气焰消减了很多,再也不敢轻视已经仰首奋起反击的二十九军将士。
“这种混乱看起来很乱,实则对我们非常有利,相信演习一结束,华北局势就会大为改观,平津民众就会更有信心,被误会的二十九军弟兄也会在民众的理解和支持下,再度扬眉吐气。”
“说得好!这一天盼望很久了。”赵登禹兴奋地叫起来。
宋哲元听完安毅的分析,心中为之大定,哈哈一笑亲热地拍拍安毅的手臂:“兄弟,老哥不能陪你回保定了,散会之后立即赶回北平,我倒要看看,田代和桥本急巴巴跑上门,到底有什么话对我说,哈哈!”
安毅谦逊地点了点头:“明轩兄尽管去吧,小弟这就赶回保定去。另外,先告诉诸位一个好消息,明天上午小弟就飞往太原,争取百川将军同意,尽快让返回宜昌休整的西南空二团两个大队转场太原机场。
“关东军的战机不是对宜生将军率领的晋绥军将士展开狂轰滥炸了吗?咱们也来凑个热闹,要是能能激怒关东军在绥察一线大打特打,局势发展将会对我们更为有利,至少对华北非常有利。”
宋哲元等将帅大喜过望,终于卸下巨大的心理包袱,发出阵阵爽朗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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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一七五章 寒潮突至
第一一七五章 寒潮突至
二十九军演习结束。深受鼓舞的平津各界爱国民众涌向宋哲元司令部和各师大营,二十九军将士接过一面面寄托着千万人民敬意和希望的锦旗,望着一车车粮食、棉被、棉鞋等物资,无不深受感动,士气大振。
十四日下午,与阎锡山密谈了三小时的安毅飞往洛阳,转乘汽车赶到巩县,陪同蒋介石一起视察巩县兵工厂。
在乘火车返回洛阳的一路上,安毅向蒋介石详细汇报了华北演习、绥远抗战和密会阎锡山的情况。
夜幕深沉,寒气逼人,专列在怒号的寒风中高速向西行驶,指挥车厢里的顶灯,忽明忽暗。
蒋介石端坐在宽大的软座中,纹丝不动,双唇紧闭,静静地望着坐在对面汇报的安毅,听到不明白的地方才间断地提出疑问,大部分时间都在专心倾听,严峻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意见。
“辞修、墨三,你们怎么看?”
安毅汇报完毕,蒋介石沉思片刻。望向坐在安毅身边的陈诚和蒋鼎文。
陈诚客气地望向蒋鼎文,蒋鼎文爽快说出自己的看法:“很显然,百川将军提出飞机油料供应不足和天气突然恶化的理由,实际上就是不愿让小毅的空军进驻太原和大同机场,归根到底,他还是怕得罪日本人,还是顽固地坚持首鼠两端的立场。”
“没错,属下同意墨三兄的意见,百川将军说至少需要一个月时间的准备,完全是一种托词,他不会不知道小毅的空军一旦进驻,各种物资就会源源不断运到,就算空中运力有限,郑州兵站也能在五天之内运去大量油品和补给。属下窃以为,百川将军很可能是对逐渐脱离晋绥军的傅宜生部心怀怨恨,更不愿意在如此敏感时期,公然得罪虎视眈眈的日本人,让日本人认为他玩两面派手段,在背后支持傅宜生部抗击日伪军,因此才搬出诸多托词来。”陈诚补充道。
蒋介石点了点头:“说得不错,这也是我为什么一再派人到太原做工作的原因。也许你们不知道,上火车前,我收到百川将军的密电,他对我表示,要拿出八十万元现金送给傅宜生将军部,另赠送十五万发子弹,以表寸心。意思说得很明白了。就是宁愿花钱,也不愿出兵,更不愿安毅借他的两个机场,去打击日本人指挥的伪蒙军。
“这个阎老西儿,两头讨好两不得罪,双方不管打赢打输,都不能对他生出怨言来,果然会做生意啊!”
安毅与陈诚、蒋鼎文对视片刻,转向蒋介石低声说道:“校长,山西长此以往不是办法,傅宜生将军部、骑兵师门致中将军部虽然兵力占优,但在武器装备方面吃亏太多,如果这次中央不能给予绥远抗战大力支持,对傅宜生将军和四万将士愧疚不说,在政治上产生的负面影响就让人头大。先不说共产党会大肆攻击,就连汉卿将军恐怕也会对中央提出强烈批评,不得不速做决定啊!”
“这也正是我最担心的问题。汉卿最近越来越糊涂了,受杨虎城糊弄,他的军队如今竟然阳奉阴违,在剿共战场边沿原地踏步,停滞不前。政治思想上很成问题。”
蒋介石说起张学良有些激动:“汉卿背着我,两次悄悄飞抵太原,去和百川将军密谈,动员百川将军停止剿共,和他一起共同抗日,哼!我看他是烧坏脑袋了,就他那两下子,还好意思高喊抗日?一年多来,他指挥的八万东北军,以绝对优势的装备和兵力,进攻只有两万多人的小米加步枪的共产党,却屡屡被共产党打得损兵折将、颜面扫地,何况是对付如狼似虎的日军?要是他有点儿主见,有点儿担当和勇气,怎么会流离失所一退再退,走到今天寄人篱下的这一步?这个关键时刻,竟然放任覆灭在即的共产党,去高谈什么联合抗日,幼稚!扯淡!”
安毅三人沉默了,听得出蒋介石动了气,如此不留情面地责斥张学良,三人都还是第一次听到。
蒋介石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激动,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放下张学良的问题,转而询问安毅的下一步打算:
“既然阎百川不愿意借机场给你,你打算怎么办?”
安毅说出自己反复考虑后的决定:“只能暂时放弃空军助战的计划了,昨夜开始,华北天气骤变,根据军事气象局的预测。入冬来北方最强烈的一波寒潮很快就会到来,未来三天内极有可能再次大幅度降温,有很大的几率出现暴风雪天气。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的飞机不能飞,日军的飞机同样也失去作用,对我们来说还是比较有利的。其次是,学生原打算明天飞往绥远,但是在没有获得百川将军支持的情况下,去了也没多大用处,反而会因为学生的出现,引起日军和伪蒙军队的警觉猜疑,按目前宜生将军的行动速度和攻击方向分析,他很可能已经有了一整套成熟的计划。”
“哦?你说说看。”蒋介石关切地吩咐。
“是!学生妄自猜测,宜生将军的指导思想就四个字:兵贵神速。”安毅回答。
蒋介石、陈诚马上领会其中意思,蒋鼎文思考片刻也反应过来,大赞傅作义的坚决果断,感叹傅作义不但守得好,进攻一样出色。
蒋介石与陈诚商量几句,转向安毅微微点头:“你不去绥远也好,这个时候华北离不开你,形势刚刚有所好转,绝对不能麻痹大意。至于傅宜生那边,我会给予他大力支持的。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只要守住绥远就是胜利。另外,我会命令汤恩伯部徐徐逼向察北,牵制住日军西进的第十二师团,为他进攻百灵庙一线提供最大的帮助。这一仗打好了,至少能让绥远平静数月。下去就是冰天雪地的季节了,日本人和伪满军就算是想大规模调动也不容易,特别是重武器的牵引行进,困难重重,发生大战的机会不多。倒是华北,就成了重中之重了。”
“学生遵命!”安毅答应下来。
回到洛阳行营,安毅拉上陈诚和蒋鼎文,回到自己的临时宿舍,一起喝上两杯。
陈诚和蒋鼎文从寒风刺骨的室外进入温暖如春的室内,再看到林耀东和侍卫早已摆上的铜炉火锅,热气腾腾,香气四溢,二话没说过去坐下,搓搓冻得麻木的双手,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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