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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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骨- 第7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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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无人问津,村民们宁愿走远一点儿去打柴,也不愿进入阴森恐怖、“时常闹鬼”的骑龙岗。

警察署长丁志诚创建特警大队之后,急需一个距离市区不太远的训练基地,由于警察的培养主要是在政法大学,所以警察署不好意思长期占用士官学校和警备司令部的训练场地,于是丁志诚找到了骑龙岗,而且进去逛了一圈之后,立即相中了这片有山有水巨树覆盖的幽静之地,请示安毅批准并获得当时的绥靖公署各部开会讨论通过,丁志诚立即以最快速度聘请专业设计师和建筑队,仅仅用了四个半月时间便建起了一个占地一百二十亩的警察训练基地,拥有完善的办公楼、宿舍区、教学楼、大食堂、足球场、篮球场和一个室内训练场,能够同时容纳八百五十人进行封闭性训练。

去年下半年,特警大队扩编为特警支队,特警支队的队部随即设置在这里。去年底,情报局长杜易急需建立一座秘密监狱,一眼也看中了骑龙岗,便以安家军总司令部的名义,秘密派遣工程兵部队的一个工兵团在特警训练基地东北角紧靠山体的乱石区,建起了一座半隐蔽的秘密监狱。秘密监狱没有悬挂招牌,进出的大门就是警察训练基地的大门,看守监狱的则是警备司令部直属特务团的一个营,战士们身上穿的黑色军装与受训的特警们几乎没有差别,唯一不同的是臂章。

三月十二日下午。从云南处理完诸多繁琐事务回来后,安毅悄悄与龚茜抱着孩子来到翠湖边游览合影,然后便乘车前来。

安毅的车与司令部所有弟兄们的专车均采用一种款式,那就是喷涂了军用迷彩色的新式吉普车,没有固定的车牌号码,进入训练基地大门时,照样需要提交证件,等候检查。

执勤的特警中尉非常机灵,晃眼看到车内安毅微笑的脸,不动声色地把证件交还给坐在前面的机要秘书赵伯翰,后退一步敬了个礼,手一挥命令放行。

吉普车在宽阔的绿荫道上转了两个弯,开到高墙环绕、戒备森严的监狱那紧闭的铁门前,转入大门右侧的停车场时,监狱大门中的小门应声而开,身穿便服的情报局长杜易、陆军医院院长李梅生少将、麻醉科主任晏子通中校等人鱼贯而出,迎上钻出车厢的安毅,快速敬礼。

大家没有停留,直接进入监狱小门,安毅放眼一看顿时乐了,漂亮的小亭、圆形观鱼池和一个占地近三亩的优雅的小花园。竟然藏在高四米、上方再树立起层层电网的坚实围墙之内,要不是监狱四角高高的警戒塔和荷枪实弹的警戒官兵,还真看不出这儿是个监狱。

杜易跟随在安毅身后,缓缓走向两层高的办公楼,低声介绍:“司令,咱们正在走的脚下就是关押重要犯人的丙、丁两个区,直接利用原本的低凹乱石区构建,全都是钢筋混泥土浇注而成,每个牢房都有自来水和便池,这两个重犯区另有一个出口在花园东面,放风时就从那个出口走到后方的篮球场。办公室后面是审讯室、羁留室和治疗室,再后面的甲、乙两个区全都在地上,一半面积隐入山体里,是个完全独立的空间,一百七十四名日伪特务就关押在里面。”

安毅停下脚步,仔细看了看脚下结实平整的水泥地板,再看看两旁栽种的冬青树绿化带和两个小花圃,非常赞赏地夸道:

“这个因地制宜的设计非常了不起,一个占地不到二十五亩的山脚角落竟然给弄成这幅模样,设计者一定是个经验丰富的建筑专家。”

“对,设计者是长江建工集团老总郑经纶先生,南昌军事监狱和咱们的泸州、叙府城北的两座监狱都是他亲自设计的,完了还不收咱们一分钱,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让任何无关的人知道监狱是他设计的,估计他担心名誉受损。”杜易笑道。

安毅哈哈大笑:“老郑这家伙有意思……听他的吧,他如今已是全国最著名的设计师了,随便动手画几张图,就是十万、几十万地装进口袋,不缺钱了。”

众弟兄也都笑了。杜易和安毅简单商量几句,叫来典狱长一起前往丙区,看望一下刚出院的英军准将和俘虏们。

此次昆明之行,安毅成了中外各方瞩目的焦点,尽管中央政府和中央军委派来的两个谈判小组就在一旁,但是英、美两国驻京副领事和红十字会的负责人瑞典人麦科特先生仍然围着安毅转,利用原先建立起来的良好私人关系,请求安毅尽快促成英国战俘的释放。

安毅则极力保证所有英国战俘都会得到最人道的照顾,但是也表示释放战俘的事情自己做不了主,必须等候中央谈判小组达成系列协定后才能开始释放俘虏,决定权在中央军委手里。

连续两天,安毅都留在昆明,应付中央特派小组、滇军司令部、云南省政府以及各界人士召开的这样那样的会议,并没有亲自陪同国际机构的考察团前往滇西前线。

由于此时湘西、黔西的两个旅已经秘密撤出战场,驻扎在比邻保山的北面两个县城,滇南二十六军独立旅和特种大队也已退回滇南,安毅一点儿都不担心最后一天在空地一体的进攻下死伤惨重、被赶出中国土地的英缅残军还有勇气卷土重来,再加上蒋委员长也不愿意让立场强硬的安毅领衔谈判,所以安毅布置好一切之后,就在朱培德、李鸿祥、林蔚等前辈的礼送下飞回叙府。

与安毅同机到来的还有肩负着重要使命的美国记者卡普兰,和年轻漂亮的英国女记者罗兰,安毅把两位令人头疼的女记者扔给叶青就悄悄走掉了。

安毅之所以急急忙忙来到监狱,是因为三天后国际红十字会的视察团将来到叙府。如约探视被转到此地关押的三十四名英军指挥官。安毅可不想让这座秘密监狱曝光,只能尽快把英军俘虏转移到士官学校临时设立的战俘营去,转移之前特来看望一下,也算是尽到应尽的礼仪了。再一个,及时把这些令人头疼的英国战俘转移,就是为了腾出两个区监舍,羁押更为重要的间谍和奸细。

位于地面下的两个狱区过道宽大,左右宽达三米,高四米,昏黄的防爆灯将阴森的过道和每一个监舍照亮。

监舍三面是四十公分厚的混泥土墙壁,面向过道的一面。则是用粗大钢枝焊接成的栅栏,看守人员透过栏杆,可以清楚地看到通铺上的人犯和毫无遮拦的便池,犯人任何时候都可能会置于看守的观察之下,毫无遮拦的空间,也就不存在什么隐私,对犯人的心理无疑是个巨大的压力。

由于栅栏位置深入两边墙壁五十公分,相邻监舍里的人无法看到对方,就连把手伸出钢枝间隙挥动相互也难以看到,有效地杜绝了犯人互通消息进行串供的弊病。

典狱长麻利地打开一号监舍,沉重铁门的撞击声,惊醒了睡在里面的英军十七师参谋长吉尔伯特准将和副官雷德雷格斯,两人惊恐地坐起来,看到身穿便装的安毅和之前见过的杜易在典狱长恭敬地引领下进来,立刻意识到有事情发生了。

“你好,吉尔伯特将军,身体好点了吗?”安毅带着微笑,静静坐在典狱长搬来的椅子上。

吉尔伯特凝视安毅好一会儿,再望向捧着个纸箱的年轻尉官,生硬地点点头,冷冷回答:“非常感谢将军的问候。请问将军,你要把我们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到什么时候?”

安毅有些惊讶地问道:“每天不是有两个小时的户外活动时间吗?”

“我的上帝哪……将军,你来住几天试一试。”

吉尔伯特猛然站起来,激动地挥舞双手,一旁的副官雷德雷格斯连忙冲上来抱住他,在他耳边连声安慰,让他冷静些。

安毅再次露出个微笑:“将军,既然你不喜欢这个地方,我就给你换个环境,如何啊?你和你的军官们可以住在同一座军营里,住同一个大营房,每天都可以见到阳光或者下雨,也可以在看守人员的管理之下打打篮球,或者做些别的什么运动,但是不允许到处乱跑,也不能胡乱询问任何事情,如果你答应的话。我今天就给你处理此事,如果你还是现在这种极为不礼貌的态度,那么你和你的军官们就继续待在这儿吧。”

安毅说完站起来就走,吉尔伯特傻在原地,一时间不知所措,他的副官雷德雷格斯几步冲到门边,挡住安毅的去路,不住哀求,安毅想了想转过身来,看到吉尔伯特沮丧地点点头,这才满意地笑了。

“将军,请留步!”

醒悟过来的吉尔伯特走到门边,指指赵伯翰怀里纸箱露出的苏格兰威士忌酒瓶,和蔼地笑道:

“既然将军把礼物带来了,为何又要拿走呢?在我的记忆里,将军可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啊!”

安毅呆了一下,随意摇头大笑,吩咐赵伯翰把箱子交给雷德雷格斯,和颜悦色地与吉尔伯特低语几句便离开了。

接下来,安毅还要到关押日伪奸细的监狱和审讯室去,必须在第二批重要人犯秘密押解到来之前,见一见即将要被处死的几个日本间谍。

正文 第一〇一七章 特别审讯

第一〇一七章  特别审讯

全封闭的四号审讯室。设施极为简朴,里面没有熊熊燃烧的炭炉和烙铁,也没有血腥狰狞的各种刑具,整个十二平米的方形密室内,只有一张结实的实木长桌,以及长桌正前方两米处安放的一张沉重椅子。

由于这个时代微型送话器和透视玻璃这些高新设备都还无踪无影,安毅只能亲自走进这间设施简单的审讯室,默默坐下之后,凝视着坐在审讯椅上、手脚被不锈钢镣铐紧锁着的疲惫汉子。

身材精壮、长着鹰钩鼻的中年男子似乎听出与以往不同的脚步声,缓缓睁开被强烈灯光直射的眼睛,却怎么也看不清楚坐在审问席上的人长得什么模样。连续四天四夜的不间断审讯,让这个精壮男人的体型足足缩小了一圈,灰色的脸上发黑的眼睑和血红的眼球已经没有多少生气,但他仍然顽强地企图睁开眼睛,看一看这会儿坐在自己正对面的人是谁,但是强烈的疲惫感再次袭来,这一次没有人在他闭眼的时候煽他的耳光,揪他的头发,更没人用鱼钩敲直的锋利细针刺入他的脊椎、腋下甚至下阴,所以他很快进入了神志迷糊状态。

安徽籍的审讯科科长樊涛与安毅低语片刻,抬起头望向至今仍然没有崩溃的顽固男人。在连续四天四夜的审讯中。这个名叫张东岳、操着一口北平一带口音的汉子没有吐出一个字,审讯人员拿着他两个东北籍同伙的供状读给他听,他都一言不发,神色如常。

到目前为止,除了从过境资料上知道此人曾在日本留学五年、在上海经商三年之外,杜易的情报局至今依然无法证实他的身份,通过他的两个同伙得知,张东岳是去年十一月底才以上海恒通进出口公司特派经理的名义来到叙府恒通贸易公司的,但是从未管过公司具体的经营业务,每天到处游览名胜古迹,似乎乐此不疲,每周三、周六两个晚上都会在固定时间发报。

从上海站紧急发来的调查报告,证实了位于日租界的恒通公司疑点重重,进进出出均是全国各地的汉奸买办和东北、华北等地的客商,但是无法进一步查实该公司的具体背景。

从上海发来的调查报告、情报局技术科长期监控的无线电信号、突击行动中搜查出来的美制新式电台、密码本、四只手枪,以及两个以副经理身份为掩护的低级特务的供状中可以推测出,这个名叫张东岳的男子身份绝不简单,而且从张东岳每周接到一份信函的情报中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叙府本地有一个隐藏很深的特务与其保持秘密联络,由于每一封信函张东岳都是看过后随手烧毁,没有任何痕迹供情报人员循迹追查,他的两个同伙只知道信函的邮戳是本地的,字体是常见的毛笔正楷字体,其他的则一概不知。

因此,只要犯人不开口,所有线索只能到此为止,根本无法查出隐藏很深的另一个特务是谁,以杜易和审讯科长樊涛丰富的经验。知道所有的酷刑对这样意志坚强的人根本没有作用,只能用屡试不爽的疲劳轰炸方法进行审讯,可是此人经受过无比严格的反刑讯训练,潜意识里总有一股坚强的意志在支撑着他,除了在审讯开始后的第六十七小时暴怒之下喊出一句“八嘎”之外,再也没有一丝破绽可循,而正是这一句“八嘎”,让审讯人员喜出望外,同时也迫使杜易下决心冒冒险,用上一种目前仍在实验之中、却从未在活人身上使用过的辅助方法。

根据德国籍犹太药剂专家的论点,要给犯人注射药物,必须辅之以心理诱导,这才可能攻破犯人由坚固精神力量筑起的保护外壳,才有可能从他嘴里套出些不一定真实的话语来。因此,杜易想到了日本人最为痛恨也最为尊敬的安毅,安毅刚刚从昆明飞抵叙府,杜易就找上门来请求帮忙,细心的杜易还把理工大学外语系的年轻日语教师任素宁请来,以备万一。

婉约漂亮刚从江南理工大学毕业一年的女教师任素宁此刻非常紧张,身边是自己心目中最为尊敬、最为钦佩的安毅将军,前方是外表颓丧、面目阴鸷的日本特务。她长这么大,还从未经历过这样令人紧张的场面,从坐下到现在,她就感到手足冰冷,修长秀气的指头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她悄悄望向身边的安毅和另一边的杜易,发现杜易的脸上和平日一样,没有任何的表情,安毅俊朗的脸在反射的灯光映照下,露出令人心动的漂亮轮廓,这让任素宁心里为之安定不少。

“开始吧!”

樊涛低沉的声音没有丝毫感情。

身材高瘦的麻醉科主任晏子通在两名助手的陪同下,捧着个精致的不锈钢方盒进来,把盒子放到长桌上,开始有条不紊地打开,取出药剂、酒精和棉球,细心摆弄着,就像是给自己的病人治病一样,一丝不苟。

安毅在杜易的示意下,微微点了点头,等晏子通把一管药剂注射进昏昏欲睡的男子的静脉里,一旁的技术员按下录音机的按钮,就慢慢站起来,走到缓缓睁开眼的男子面前:

“我叫安毅,估计你听说过,很难得来见你一面,如果你想说话就说吧,不想说的话也不勉强,你死后我们将火化你的尸体,保留着,希望有一天能送到你的家人手里。”

“安毅……你就是安毅……”

张东岳终于激动起来。拼命想睁开沉重的眼皮,试图看清楚面前的人,终于在艰难的努力之后,确认说话的人就是安毅,神智和躯体立即呈现剧烈反应,只见张东岳嘴角抽搐,浑身肌肉跳动不停,剧烈的挣扎把坚实的镣铐牵扯得咯咯作响,咽喉里不由自主吼出如野兽一般的含糊字句。

“过了三十五秒,药物起反应了!小任,该你了……上去吧,别怕,我和将军都在你身边。”

杜易温柔地搀扶起瑟瑟发抖的任素宁,很快来到闭上眼睛胡言乱语的张东岳面前。

任素宁再次看了一眼手中的纸条,紧张地用日语提出第一个问题:“张君……辛苦你了,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你是谁……不不……你不是东京人,你的口音不对……”

神志不清精神几近崩溃的张东岳终于用日语回答了问题。

任素宁紧张地看了一眼纸条,继续用日语尽可能温柔地说道:“嗨……张君说得是,张君,请问你有姐姐或者妹妹吗?她们知道你远离家乡远渡重洋,为了天皇甘愿冒巨大的危险吗?”

张东岳没有答话,脸上露出极为痛苦的神色,像是正在激烈的挣扎一样。眼皮频频跳动,青紫的嘴唇哆嗦好久,吐出一段迷乱的话语来:

“惠子吗……不!你不是我姐姐……姐姐,我天天思念你,姐姐……我答应过你,今年要回去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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