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将会全部到达,我只想问你借几个人,看看能不能放他们过去?”刘文辉握住安毅的手,低声问道。
安毅轻松地笑了:“看上谁前辈说个名字就行,小侄立刻致电,让他们做好准备,再派空军的飞机给前辈送到成都。对了,雅安机场的施工得加快速度。如果现在建好了,小侄的航空运输队天天都能飞过去。”
刘文辉有些遗憾地搓了搓手:“是啊、是啊!施工进度还是太慢了,这次我会亲自督促,务必在一个月内完成机场的修建工作。贤侄,我非常喜欢你的那个警备部队参谋长赵东全,上次我军对联军展开反攻的整个计划和奇兵闪击成都,就是赵东全这员良将一手促成的,我军上上下下对他可是钦佩万分、无比敬重的,让他去给我当前敌总参谋长,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哈哈!小侄一猜就是他,行!让他的参谋小组一起去。我再加派士官学校特别班的一个二十五人侦察小队去帮忙,两架运输机就能运完,也不影响时间,前辈意下如何?”
安毅大方地答应下来,还送上一小队在关键时刻很可能起到巨大作用的尖兵。
“好!我就不谢你了,等打完这一仗,我再到叙府来和你好好聚一聚,现在得赶紧回去,我这心里火烧火燎的……对了,你回去替我向蒋委员长道个歉,就说我压力重重,归心似箭,得罪之处敬请海涵!”
“好的,小侄一定转达到。”
刘文辉站起来,重重握了握安毅的手,与他一起并肩走出房门,一群将校忙不迭跟在后面,很快到楼下坐上数辆军车,匆匆赶赴机场。
沈凤道目送车队远去,在安毅身边低声问道:“委座会不会因此责怪你?”
安毅挥手让侍卫把车开来:“不会,刘文辉的臭脾气委座是很清楚的,要不然也不会有在行营尴尬的那一幕了!只要刘文辉打定主意,就会一直咬牙坚持走下去,哪怕是九头牛都拖不回来,没有这份恒心和毅力,他哪里会有今天这份实力和家业?相比之下,刘湘就要狡猾多了,可偏偏这个刘湘就能够在川中左右逢源,各路豪强也愿意跟脾气更好的刘湘相处。委座要是问起来,我直说就行,老窝都被人捅了,你说谁能沉得住气?”
沈凤道笑了笑:“估计你不止在政治舆论方面帮他吧?要是我猜得不错的话,很可能夏俭那里也会弄出些动静。”
“那是自然的,既然英国人能在川滇地区全线施展阴谋诡计,咱们为什么不能?回头让夏俭和卡瓦族几个头人好好商量一下,只要雅安那边打起来,就去把炉房矿区的所有坑道和简易公路全都炸掉。放在原处始终还是咱们的,咱们不能开采,谁也别想动,卡瓦族人肯定也会支持。你也清楚,银价很快就会嗖嗖地往上涨了,咱们如今只有盐津乐马矿区的一座中小型银矿和元江的青龙铜银矿区,现在才开始投产,估计年产白银不到五吨,只要把炉房银矿拿下来,和卡瓦族乡亲一起商量着干,咱们每年分到的白银至少有个五六吨,这笔巨大财富,怎么可能拱手让给英国人?”安毅低声解释自己的计划。
沈凤道释然地点了点头:“只要矿坑和道路一炸,恐怕不可一世的英国人就会跳起来了。”
安毅冷冷地一笑:“我正是要他跳起来,否则出师无名啊!委座和杨永泰不是反复强调有礼有节吗?很好,咱们慢慢来,讲道理,以德服人,看看谁更能沉得住气!等开完会,跟德叔说说,让他命令焕琪继续封锁滇西边界,最好把封锁线扩大一倍,继续停止和缅甸的所有贸易,发现鸦片走私者全都抓起来,没收之后还要强迫苦役,一粒盐巴、一尺布匹、一件农具都不允许过境,我倒要看看,缅北那些走狗汉奸和不知天高地厚的缅族野人怎么熬。”
“这么做非打起来不可,哈哈……”沈凤道终于放心了。
安毅赶到行营时,发现军委的会议也开不成了,邓文仪把安毅领进自己的办公室,等候召见,告诉安毅说校长还在和益公单独会谈,刘文辉拂袖而去,的确让校长非常尴尬和担忧。
安毅不置可否地应了几句,告诉邓文仪刘文辉已经赶往机场飞回成都了,估计接下来非得打上一仗不可,否则刘文辉如何向四川三千多万人民交代?如何向全国人民交代?
邓文仪非常同意安毅的意见,但是对因此而引发的中英关系问题非常担忧,看到安毅大大咧咧的样子,邓文仪靠近安毅,低声透露了一个重要消息:美国人已经说话了,说华北和东北主权问题、以及咱们的币制改革不能缺少英国人的支持,你明白吗?
安毅有些惊讶,沉思片刻连连点头,低声向比自己还小半岁的邓文仪致谢。
正好这个时候蒋介石陪同朱培德一同走了出来,看样子商议已经结束,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似乎带有隐隐的忧虑。
朱培德向安毅询问刘文辉的事情,听完安毅的陈述,摇摇头叹着气走了。
蒋介石送完朱培德回来,挥挥手让安毅跟自己进去,安毅捧着个茶杯跟随而入,邓文仪在身后轻轻地关上房门。
“报告校长,自乾将军去意已定,学生不管怎么游说也拉不回他,他委托学生禀告校长:压力重重归心似箭,得罪之处敬请海涵!”
蒋介石抬起头:“罢了,由他去吧,只要你们这边不乱就行,西康那边怎么打都属于中国内政,就是打死几万人,英国人也不会心疼的,最多也就像从前那样,做一番民主、人权的抗议。而中缅边境则不同,打起来就触及英国人的切身利益。
“刚才我和益之将军谈了很久,做了下他的思想工作,他以无法约束地方军队为由敷衍我,看来他还是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你坐下,我好好和你说一说,完了你去劝劝益之将军,他对你就像对自己子侄一样,这么些年来你也不少帮助他,所以现在也只有你能够劝得动他。”
“校长,要是益公也急着回去,怎么办?”安毅故意出难题。
“不行,哪儿也不能去!至少在初八的中央军政会议结束之前,你们两个谁也不许回去,特别是你,一放你出去还了得?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等英国政府做出正式答复之后,你就回南京总部去,参谋本部不能没有人,明白了吗?”蒋介石严厉地说道。
“可是——这……”
“这什么这?坐下!”
蒋介石从抽屉里拿出一摞文件,扔到安毅面前,大声说道:“拿到沙发那边,自己看,看完再说说你的体会,说说什么才是顾全大局,什么才是党国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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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九二章 暗度陈仓
“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礼义,治人之大法;廉耻,立人之大节……为将为帅者而无廉耻,天下岂有不乱、国家岂有不亡者乎?同志们,欧阳修早在九百年前就对此有过精妙阐述,礼义廉耻被尊之为立国之本。试想一下,如果我们的国民一个个寡廉鲜耻、贪赃枉法,久置身其中我们怎能幸免?党国伟业将何以为继?人民是要造反的,国家势必大乱……我现在所提倡的新生活运动是什么?简单的讲,就是使全国国民的生活能够彻底军事化……要养成这种临阵时可以与敌人拚命、为国牺牲的国民,就要使全国国民的生活军事化。所谓军事化,就是要整齐、清洁、简单、朴素,也必须如此,才能合乎礼义廉耻,适于现代生存,配做一个现代的国民……”
正月初八,安毅本以为会围绕一年来的军事计划和行动展开讨论的中央军委扩大会议,就在蒋委员长吹响的大力展开“新生活运动”的号角声中进行。蒋介石从“新生活运动”说到立国之本和民族复兴,从礼义廉耻、从衣食住行做起,再到“生活艺术化、生活生产化、生活军事化”这个实践理论的行动指引。听得安毅眼界大开,却又有一种莫名的悲哀。
从现实上来讲,“新生活运动”的开展确实有其迫切性和必要性,可是要在这内忧外患、民众连饭都吃不饱的情况下推广普及,难度实在太大。
安毅之所以在此次会议上和一系列宣传中,被蒋介石树立为“新生活运动”的杰出模范,原因是安毅从领兵第一天起,就受不了麾下弟兄随地吐痰、随处大小便、长期不洗澡的恶劣习惯,不但自身被熏得难受,对官兵身体健康也是个巨大威胁。
因此,安毅从工兵连起家开始,就痛下决心加以整治,内务条令上第一条就是严格遵守卫生制度,安毅的部队每到一个地方驻扎,最先干的事情就是挖茅坑搭厕所,夏天不洗澡的官兵,会被班长、排长、连长扔进烂泥或者臭水沟里,第二次再犯,基本上次次都会被安排去挖茅坑搭厕所。
正因为从一开始就有了极为严格的规定,并与以后的升迁进行挂钩,安家军将士成为中国军队中最注重个人卫生和军容仪表的军队,成千上万的将士在军中养成了讲卫生的好习惯。
再一个,安家军中有个不成文的传统,从进入安家军的那一天起,不管多长多漂亮飘逸的头发都不能留,此后每个月一次理发,也是连里的司务员拿着推剪在一个个脑袋上贴着头皮推。剪掉所有头发了事,只有团长以及团长以上的军官才能蓄头发,但只要打起仗来,师长也得老老实实先去剃个光头才行,就连司令安毅本人也和普通一兵一样,不能免俗。
安家军就这样,在艰苦的岁月中,逐渐养成了一套优于各军的良好习惯,经过数年来的坚持,逐渐丰富内容,提高要求标准,形成了一种人人自觉遵守并维护的良好道德观,营造出新时代革命军人严于律己、团结向上的精神风貌。
这一良好习惯和精神,又被安家军退伍或者转业官兵带到四面八方,从老南昌到叙府,再到滇南,加上士官学校这一军队基层军官摇篮的存在,起到了超出安家军范围之内的巨大影响力。
成军的数年中,无论是军队内部的内务管理、个人仪表和卫生情况,安家军都在历次考核中名列前茅,获得的考评分数。远在中央军其他各军之上,成为有口皆碑的模范。
安毅一直觉得讲卫生和维持一个良好的仪表,是一个人最起码的要求,也是非常自然的事情,但在这个连生存都受到威胁的时代,在其他人眼里却不是那么简单,此时仔细听了蒋介石的演讲,安毅突然有了很多的明悟,也从最初的嘲弄,慢慢体会到蒋介石的良苦用心。
但是,把“新生活运动”大张旗鼓地拿到春节后的第一次中央军委扩大会议上来讲,安毅觉得完全没有必要,眼下日本人极力渗透的华北、英国人步步蚕食的西南,才应该是军委扩大会议上最需要通报和群策群力对待的首要问题。
两个多小时的会议终于结束了,将领们整齐起立,恭敬地目送蒋委员长退场。
蒋委员长前脚刚走,整个宽大的会议室里顿时“嗡嗡”一片,欢笑声吵闹声不绝于耳,安毅晒然一笑,突然间怀疑身边这百多名与会同僚,究竟有几个人能把老蒋苦口婆心的宣讲听进去?
眼前的情景,有点儿像观看描述苦难生活的电影一样,一个个名流士绅、红男绿女擦干泪走出电影院,看到围上来乞讨的乞丐,直接不屑地恶狠狠骂走,甚至干脆拳脚相加。
开完会一众将领集体到食堂就餐,吃完饭休息一小时,又要继续下午的会议。
将领们三三两两进入食堂,领取简单的饭菜。坐在一起边吃边聊。由于剿匪需要,南昌往来将校极为频繁,故此行营的食堂修建得很大,三五百人聚在一起就餐,一点儿也不显拥挤。
坐在朱培德身边的安毅胃口很好,好得让吃不下饭的朱培德嫉妒不已:“你小子好养,年轻就是好啊!”
“德叔,下午还得开几小时的会,就算是吃不下也要让自己多吃点儿,你的胃不好就喝汤吧,这骨头汤熬得不错,趁热喝。”
安毅说完,几口扒完碗里的饭,“咕噜噜”喝下大半碗热汤,拿出手帕擦了擦嘴,看到朱培德只喝下小半碗汤用了几夹大白菜,无奈地摇摇头,从兜里掏出张电文:
“这是雅安发来的急电,一个半小时前刚收到,沈副官先看完了,由于我们一直在开会,没能没拿进来让我第一时间看。德叔,你瞧瞧吧。别大声读出来就行了。”
朱培德连忙接过去,左右瞟了一眼,然后细细阅读,看完后心情更为沉重:“这么说,自乾将军用了三天时间,摆出一副兵力不济、严防死守的阵势,就是为了让一个旅悄悄绕过西南谷地,再沿金沙江东岸,截断德格叛军的后路,力争全歼?”
安毅拿回电文,微微点了点头:“从年初五开始。雅安守备旅两个团连续激战,依照计划逐步放弃了柯洛、玉里两镇,现在已经退到了甘觉寺,第三师在甘孜摆出一副死守的架势,天天修筑防御阵地以迷惑叛军,现在看来计划基本上实现了。只是,小侄担心突击旅将士的体能扛不住,都是在海拔四千多米的高原上隐秘行军,眼下又是大雪封山的季节,真是要命!换作咱们安家军去,不熟悉地形气候,恐怕更糟。”
朱培德深有同感:“这确实是最要命的,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叛军和英国人肯定会放松警惕,加上连续两日激战……咦?怎么会是激战?叛军能有这么强的战斗力?”
“电报上虽然没有细说,但是赵东全是个非常实在的人,绝对不会有半点儿夸张,我细细琢磨了一下,估计这次的叛军与去年的叛军相比,得到了英国人的严格训练和先进装备,去年、前年他们和刘文辉各打一仗,结果都被打得抱头鼠窜,现在卷土重来,英国人肯定是从中吸取了经验教训。再一个,那些叛军本来就生活在高原上,体格强壮,非常适合稀薄的空气和寒冷的气候,此消彼长,川军两个团被打退是很正常的事情。”安毅低声说出自己的分析。
朱培德频频点头:“要是这样,叛军就真上当了,骄兵疾进通常是得意忘形,只是,自乾兄的兵力恐怕消耗很大了。”
安毅轻轻叹了口气:“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看来咱们这边要弄出点儿动静,分散一下英国人的注意力才行,焕琪已经在滇西成倍地扩大了中缅边境的封锁线。严格执行咱们原先定下的计划,对面的英缅军和叛军已经蠢蠢欲动了,小侄让夏俭今天晚上展开行动,先把炉房矿区和边境两条道路毁了再说,给他们再加把火。”
“嗯,是时候了,该出手时就出手,不能再犹豫,否则时机就会失去。”
朱培德非常支持安毅的行动,他仔细审核安毅的行动计划之后,挑不出半点儿毛病,因此对安毅引蛇出洞、再迎头痛击的作战计划很有信心。
朱培德在和安毅走出食堂的时候,低声问道:“昨天的《中央日报》登出了玉里再度失守的消息,估计实地派出记者的《东方新闻报》和《申报》、《时报》、《大公报》、《益世报》等报刊描述得更为详细。看到报纸上那些被砍断手脚、割去舌头和鼻子的汉民照片,我都悲愤不已,全国民众的反响可想而知了,估计今明两天,就会引发全国性的声援和声讨浪潮。但奇怪的是,委座竟然没有因为西康的消息找我,是否是先去找你了?”
“找了,可我有什么办法?西康地区又不归我管,也不是我的兵,刘自乾的资格可比我老多了,大家职务平级,互不统属,我能怎么样?再一个,估计委座早已猜到结果会是这样,也准备好了一套说辞面向中外,找不找我们其实意义都不大。”安毅非常赖皮地笑道。
朱培德嘿嘿一笑:“看着吧,只要滇南炉房矿区的爆炸声响起,委座绝对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