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五长吁一口气,竟然也笑了:“想不到老子这辈子还能坐一次飞机,而且是和闻名全国的猛将坐在一起,值了!哈哈……”
夏俭大声喝彩:“五爷好胆识!果然是名震川湘鄂三省地界的黑道枭雄啊!可惜,五爷挑衅太过,所言所行大伤我安家军的颜面,不杀不足以振奋军心、鼓舞士气!否则说不一定咱们能做朋友!”
刀疤五佩服地点点头,没有接过夏俭的话自吹自擂,而是很从容地咧嘴一笑:“我也不废话了,称你一声夏老弟吧,希望临行前给我顿饱饭,还有三斤叙府名酒,老哥我在九泉之下也瞑目了。”
“没问题,就凭你这句话,公审大会也不开了,小弟给你个痛快,完了厚葬你!五爷,小弟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要是五爷还有什么未了之事,不妨说说看。”
夏俭也被勾起了豪气。
刀疤五心里一动,随即放弃了:“没什么了,也不知道被你们攻下山寨后,那几个女人是死是活,唉,算了!”
“活着,都送回家了,咱们安家军从不为难女人。”夏俭知道那几个女的是刀疤五的压寨夫人。
刀疤五点点头不再说话,夏俭想了想,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才低声说道:“我记起来了,其中一个叫玉容的女人挺着个大肚子,这样吧,要是老哥你放心的话,明天我就派人从涪陵乡下接到叙府,等孩子生下来,我帮你养着,怎么样?”
刀疤五猛然睁开眼睛,看到夏俭眼里没有任何的敌意和欺骗,感激之下,再次闭上眼睛缓缓点头,躺在舱板上一动不动地喘息,两行浊泪从他黝黑的、满是横肉的脸上滚滚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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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八〇章 随波逐流
匪首刀疤五落网的消息见诸全国各大报纸铺天盖地的报道。安家军猛将夏俭、三十九师特务团团长夏雨凌、四十师情报科长孝宗骅等人的名字,至此被全国军民所熟悉,一个个精彩的特种作战、千里追踪和跨越租界的迅雷抓捕过程,在报纸和电台的连续报道中很快流传于大江南北,再经过无数的口口相传,被崇拜英雄的人们有意无意地夸大和添枝加叶,竟然成了民国历史上最为轰动的系列传奇故事。
国民党中央党部、宣传部对安家军坚忍不拔、锲而不舍的战斗精神大加赞扬,出于围剿红军的政治宣传需要,中央党部这次不遗余力地推动川湘剿匪的宣传,全国剿总司令蒋介石特为此给予二十四军和夏俭、夏雨凌、孝宗骅等通报嘉奖,号召全军向川湘剿匪各时期取得一个个优异战绩的第二十四军学习。
能接触到诸多绝密资料的著名记者叶青,一周内就写出了情节跌宕起伏的纪实文学作品《川湘剿匪记》,在高效的安家军政治部印刷厂的支持下,于元月一日在全国各大城市发行;已经成为全国最大广播电台的西南广播电台文学艺术频道获得叶青的授权,以广播剧的方式,从元月一日开始了《川湘剿匪记》的连续播报。
没过几天,位于上海的东方电影公司隆重宣布把《川湘剿匪记》拍成电影,并借此机会面向全国招收特型演员和扩招艺员训练班学员。
一个千里抓捕,不但维护和弘扬了安家军的威名,还能形成巨大的政治影响,并成为一个赚钱的契机。多少让安毅和他的弟兄们感到意外,但在新年到来的数日中发生的诸多重大事件,没有给安家军的将校们多少沉缅追忆的机会,他们的目光再次死死盯住了闽赣、川鄂和华北这三大焦点地区。
刚刚过去不久的民国二十二年底,中央红军果然紧紧跟随苏联的政治道路前进,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发表宣言,谓“福建之生产大众党及人民革命政府为国民党进一步的动摇与崩溃,但并无任何真正反帝国主义与反军阀官僚豪绅地主的实际行动,此政府仍非人民政府,仍是不革命的。共产党希望福建工农劳苦群众立刻自动组织起来,取得武装,与苏维埃政府及红军联合一致进攻共同敌人,只有工农兵以及劳苦民众革命的胜利,才能保障中国民族解放的胜利。一切想在革命与反革命中间取第三条路者,必然失败”。
随即,共产党中央几名重要的国际派领导人纷纷发表通告,痛斥福建人民政府为中间派,实乃革命之敌人!至此,形单影只、孑然无助的福建新政府和十九路军十万将士,陷入了极为不利的艰难处境。
福建政府在大兵压境、盟友背离的情况下,仍然坚持主张加快政治和军事斗争的准备,福建共和国把福建省划分成四个省,委任何公敢为闽海省长,萨镇冰为闽北(延平)省长,戴戟为泉海(兴泉)省长,许友超为龙漳(龙汀)省长,每省又另外任命一批副省长。俨然成了一个独立的国家。这一分裂国家的不明智举动,终于招来全国各势力的强烈谴责和围剿呼吁。
蒋介石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看到众叛亲离的福建十九路军开始出现慌张动摇,终于举起维护国家统一的正义之旗,命令蒋鼎文率领东路大军发起攻击,第四纵队李延年、第九纵队刘和鼎、第十纵队汤恩伯,共十四个师同时发动三路进攻,其中王敬久的第八十七师、孙元良的八十八师一日之内攻克福建古田,十九路军三万队伍一触即溃,师长赵一肩立即率领麾下三个团缴械投降,原本以为至少能守住一个月的福州北部防线,至此分崩离析,门户大开。
与此同时,陈诚率领的第五纵队黄维第十一师、霍揆彰第十四师、傅仲芳第六十七师、李树森第九十四师,以及周浑元第八纵队,先后击败红军彭德怀第三军团和董振堂第五军团,连克黎川东南之东山等数个重镇,欧震的第九十师、邹洪的第四十三师也击败了猛攻宜黄五都的林彪第一军团。中央红军临时最高军事裁判法庭却在这个关键时候,由何叔衡、董必武、何长工组成特别军事法庭,判处红军闽浙赣军区司令员、第七军团政治委员萧劲光五年监禁,把红军的失败归罪为萧劲光执行错误的路线所致。至此。闽赣地区的红军和十九路军都遭受了重创。
中央军抓住机会高歌猛进,在蒋介石“先荡平福建叛军、再自东向西合围红军”的命令下,蒋鼎文加快了作战步伐,在中央军空军两个大队三十六架战机的协助下全线猛攻,冷欣第四师、宋希濂三十六师、刘和鼎五十六师三路夹击,攻克福建延平,守军司徒非师放下武器投降;第九师李延年、第三师李玉堂克福建水口,大破谭启秀率领的一个军主力,海军司令陈绍宽率领的舰队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两个陆战旅轻轻松松登陆厦门并完全控制。
全线溃败的福建军队原本拥有的三十几架飞机,开战数日内似乎没睡醒,等他们想到起飞拒敌的时候,中央军的十几架战机、轰炸机突然杀来,十分钟不到就把福建空军的三十几架飞机全都被炸毁在机场上,唯独剩下的两架飞机还是因为飞抵广州才逃过一劫,结果成了陈济棠欣然笑纳的小礼物。
安毅对福建新政府能保存多久已经没有兴趣,转而把目光投到华北,原因是元月二日驻扎保定的胡家林发来一份密电,陈述叛军刘桂堂在万福麟指挥的一个军和关麟征指挥的一个师夹击下,经高丽营南窜至通州、北平间,晋绥军华北主帅商震的一个师配合刘多荃师夹击堵截,刘桂堂损失惨重,一如丧家之犬,正在调转方向逃向沧州。胡家林询问是否遵照何应钦的指示,将刘桂堂的七千余残部尽数歼灭在沧州至衡水一线?
三十九岁的刘桂堂绰号“刘黑七”,山东费县(今平邑县)人,是流窜华北七省的巨匪,早年当过木匠和搬运工,十五岁便开始拦路抢劫。打家劫舍,逐渐成为鲁南地区最大的匪帮。由于他面如锅底,在起事的八个土匪头目中排行第七,便得了“刘黑七”的浑号。刘匪到处打家劫舍,烧杀抢掠,祸害华北七省近二十年,当年的张宗昌和现在的韩复渠都拿他没办法,这家伙先投靠阎锡山,再投靠韩复渠,反出去之后再次投靠冯玉祥,冯玉祥下台谁也不愿再收留养不熟的刘黑七,不约而同地决定联手打击这个危害多年的大祸害。
安毅自然明白胡家林担心的是什么,虽然东北军、晋绥军和宋哲元的部队都对刘黑七部展开打击,但刘黑七仍然能率领七八千残部逃向沧州,很显然是各军都不愿做灭掉刘黑七的“罪魁祸首”,只是把这个惹是生非的土匪头子赶出自己的地盘即可,因为刘黑七在华北绿林中名气太大,二十余年经营下来,与华北各省的帮会和地方大族保持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各军才故意把刘黑七从长城脚下一路赶到胡家林镇守的冀中、冀南地区,让同是出身华北武林的中央军大将胡家林来做这个恶人,否则,以万福麟、商震、宋哲元的实力。刘黑七就算多出数倍人马,也早把他灭掉了。
众弟兄反复讨论之后得出一致意见,建议胡家林对刘黑七部展开重兵合围,就当是一次难得的军事演习,收缴绝大部分武器弹药之后,给被俘的匪众每人发几个大洋放他们回家,遇到好苗子还可以招收进来,但不要抓住刘黑七,最好让他率领百十个人突出重围,逃进韩复渠的地盘,让韩复渠头疼去。
胡家林得到安毅的回电。心领神会,立刻召集麾下四个师长暗中布置,一个近百公里的夹击通道很快被确定下来。
从内心讲,同样是十五六岁便开始行走江湖的胡家林,也不愿杀掉同是武林同道的刘黑七,而背上屠戮武林同仁的骂名,至少刘黑七良心未泯,不像东北军诸多将校那样,在走投无路之时去当日本人的走狗。
相对于华北的剿匪,日本军队肆无忌惮的野心才是安毅最为重视的。
进入民国二十三年的第一天,日本军队的战机就飞越长城,炸毁密云以西的龙王庙,如此恶劣的挑衅行为,在何应钦的主持下竟然不让华北所有报纸揭露,民怨沸腾、群情激动之下,何应钦顺应日本人的要求,称之为“误炸”。
安毅正为此恼火不已,劳守道从南昌发来密电,电文只有一句极为愤慨的询问:安毅,你知道新年第一天龙王庙被炸意味着什么?
安毅立刻把沈凤道叫来,从识字开始就背诵道德经、易经的沈凤道根本不用掐算,一句解释就让满堂将帅勃然大怒:
“司令知道咱们中国人信奉什么,新年到来祈求什么,今年是西历一九三四年,农历却是甲戌年,天干为阳之木,地支为阳之土,小日本炸掉龙王庙,就意味着他们希望咱们中国今年缺水而干旱,用心非常歹毒。”
安毅勃然大怒,当即下达命令:“狗日的小日本,老子想清闲几天随波逐流都不行,既然这样;谁也别想安稳地活着……给华北局下达死命令,不管他们用什么手段,爆炸也好,放火也罢,必须给全国人民一个满意的交代!”
“是!”
刘卿领命走向电讯室。
正文 第九八一章 分身乏术
第九八一章 分身乏术
国民党第四届中央执行委员会扩大会议于元月二十日隆重开幕。大会推举蒋中正、汪兆铭、孙科、戴传贤、于右任、顾孟余、居正为主席团成员,而此时蒋介石还在福建前线亲自指挥中央军对落荒而逃的十九路军残部发起追击。
接下来的两天里,安毅和一群老家伙一起坐在会场里,睡又不敢睡,走又不能走,耐着性子倾听各部大员拖沓冗长的工作报告。
虽然安毅在新任行政院副院长孔祥熙、经济委员会执行委员宋子文的推举下,以全票通过的方式成为全国经济委员会委员,但是各委员先后上台发表长篇大论的报告中,没几件事和安毅相关。
到了第三天上午,安毅终于失去了耐心,借口给即将远赴德国进修的尹继南送行,缺席了这一天的会议。
一大早,安毅就和尹继南待在一起,整整密商了五个多小时,吃过午饭催促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眼看着要到开船时间了,才亲自驱车把尹继南送到中山码头。
段馨儿知道安毅和尹继南之间亲如手足的关系,由始至终带着微笑,没有半点儿不悦,反而因为送行途中安毅与尹继南貌似普普通通的对话里蕴含的浓浓亲情而感动不已。
令安毅非常意外的是,军事顾问团团长魏采尔也来到了码头。
这位作风严谨得有些近乎固执的军事顾问团德国籍团长一看到安毅。就露出亲切的笑容,远远地和安毅举手打招呼。
待安毅一行走近身边,魏采尔指着身后三十余名身穿便装的精壮德国人,笑着问道:“安,你还记得他们吗?”
安毅一眼就认出这些金发碧眼斗志昂扬的年轻人都是德国陆军访问团的成员,这时才想起这群来自德国的客人在自己的叙府士官学校足足待了三个月,如今访问交流期满,如期回国了。
安毅连忙道歉,上前与访问团成员亲切握手,礼貌问候。
这些年轻人大多是德国军校从事军事教育的少壮派教官和从陆军中选拔出的具有一定实战经验的尉官,经过三个月的交流学习,他们对创造出诸多新颖战术和思维的军校缔造者安毅非常钦佩,此刻再次见到安毅本人,无不目露崇敬之色。
一圈走下来,安毅回到魏采尔身边,有些愧疚地说道:“非常感谢贵国同行对推动我军正规化教育的大力支持,遗憾的是本人事务繁忙,只去军校看望过大家一次,照顾不周,对军事方面的交流也很少,还请多多谅解。”
“安,你实在太谦虚了。你的军校对我们的访问团照顾得非常好,在长达三个月的交流中,各小组成员与叙府军校各专业教官学员共同生活和训练,增加了我们两支伟大军队的了解,结下了深厚友谊。
“我们的团员普遍反映此行收获很大,姑且不说你们军校从事的利用飞机、装甲战车协同进行闪电战的探索。只说你们最为精擅的山地专业和特种专业,就给我们的访问团成员留下了深刻而难忘的印象。”
魏采尔一脸的轻松。对于这次交流,德国方面总体上是非常满意的,虽然士官学校在特种专业训练上有所保留,但是在山地战的教学、训练和理论交流中,拿出了真功夫,中德双方参与这两个专业交流合作的教官、学员在这三个月里,基本上都是在实打实的紧张训练和贴近实战的演习中度过。普遍瘦了一圈的教官、学员均感收获很大,整个访问团对此都很满意,认为素来对德友善、与德国军工企业有着密切合作的安家军充满了诚意。
安毅微微一笑,知道这个空地协同的闪电战战术不过是拿来忽悠德国人的,现在德国国内关于集中运用坦克进行突破的研究刚刚开始,希望这些德国学员回去后能加大自己和安家军在德国的影响,为川南的军工建设捞取足够的好处。
安毅友好地向排队上船的德国朋友挥手告别,待众人都上了甲板,慢步走到魏采尔身边,低声问道:“乔治,听说你申请回国,对吧?”
“是的,说实话,我能留在中国近四年。已经非常不容易了。最近一段时间,我和你们总司令之间的分歧似乎有加大的迹象,当然,这些并不涉及个人感情,都是在某些具体事务上出现某些不同的看法,因此我想,要是我再不主动离开的话,恐怕会对贵军正在展开的庞大军事行动产生某种消极影响,何况,我离家的时间也太长了……安,你能理解我的想法吗?”
魏采尔静静望着安毅的眼睛,在这么多中央军将领中,魏采尔只有和安毅在一起时没有任何的拘束和客套。
安毅知道这个前德国国防军总参谋部作战处处长最近与蒋委员长吵了两次,两次都是因为蒋委员长擅自变更既定作战计划使然。
严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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