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继承等人也齐齐点头,李玉堂想了想建议道:“如果卫长官、军座和胡师兄一起到汉口走一趟,或许能解决问题。”
卫立煌三人相视一眼,最后大家都望向最受蒋委员长器重的胡宗南。
胡宗南沉思片刻,当即表态:“如能促成此事,去一趟汉口面呈校长又有何妨?校长历来尊重卫长官和军座意见,卫长官和军座领着属下一起去更好一些。”
“既然这样,事不宜迟,咱们明天上午就走,坐火车到南京再想办法通过军委向航空署申请飞机,直接飞武汉,否则又要耽误三四天。”陈继承说道。
胡宗南笑了起来:“军座你忘了?次长大人拥有自己的专机,比校长的专机还要好,请安次长派他的飞机来帮个忙吧,直接从他的老巢南昌机场飞蚌埠,带上我们飞到武汉不就行了?”
陈继承眼睛一亮,咧嘴笑道:“就这么定了,哈哈!”
安毅爽快地答应下来,众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便提出告辞。安毅指指一旁年轻的一师第四旅旅长,向胡宗南请求:
“师兄,给冬子一晚上的假吧,明天上午八点,我让他准时回去报到,如何?”
“我带他来就是这个意思,走了啊!明天早点儿把飞机派来,还有,答应过我的事情别忘了。”
胡宗南说完,示意卫立煌和陈继承先走,安毅和沈凤道、赵瑞等人礼貌地送到门外,又寒暄一番这才相互告别。
走出院子,卫立煌询问胡宗南:“寿山麾下那个叫冬子的第四旅旅长,和安将军是什么关系?”
“他叫罗韶东,是安师弟的异姓兄弟。”
胡宗南颇为感慨地解释:“安师弟当年流落到广州,正逢商团叛乱被肃清的混乱时候,差点儿被工人纠察队和赤卫队当成商团军給砍了,安师弟接着大病一场倒在街头,被当成倒毙死尸拉到东郊掩埋,当时冬子在广州民政局收尸队工作,看到安师弟还有一口气,就用板车把他拉回自己的住处,倾尽所有把安师弟治好,两人就这样成了生死弟兄。后来,冬子以优异成绩考上黄埔五期,毕业后分到属下所部,从见习军需官干起,屡立战功,终于升到现在的上校旅长,六月底丁德隆师弟独立旅被徐向前部两个师合围,就是冬子身先士卒率部快速驰援,苦战四个小时成功解围,他小腿的枪眼至今还没愈合呢。”
卫立煌大为感慨,同时对胡宗南和安毅之间的交情,又多了一层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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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四二章 其心可诛啊(二)
第七四二章 其心可诛啊(二)
由于卫立煌、陈继承赶赴汉口请示剿总。副总指挥王均亲赴鄂东前线观察敌情,右路军的一切军事行动暂时中止。安毅乐得逍遥自在,和冬子盘桓一夜后,连续两日骑上久违的战马,前往胡宗南第一师、李玉堂第三师视察部队,观摩训练,官兵们看到自己的师长旅长簇拥着年轻的安毅将军四处游走,安毅将军却彬彬有礼,一口一个师兄的叫,都觉得有趣,也感慨不已。
第二天晚上,安毅告别李玉堂等人返回蚌埠,和从徐州赶来的骑一师师长张承柱、副师长兼参谋长李金龙等人把酒详谈。由于战马奇缺,饲养成本抬高,加上嫡系各部队逐渐获得新式武器和运输车辆,骑兵部队风光不再,难以获得原有的重视,中央军委开始酝酿大规模的骑兵缩减和转型,原有的四个骑兵师将缩减为五个骑兵旅,张承柱和李金龙这些日子整天愁眉苦脸,心中很不好受。
五月底军委就骑兵改革征求参谋本部意见的时候。安毅就对张承柱的骑一师有了详细的考虑,由于其中无法确定的因素实在太多,加上张承柱和李金龙对骑兵有着深厚的感情,安毅一直没有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两人,现在两人找上门来诉苦,安毅不得不把问题挑明,希望两人放弃保留骑兵师的想法,安毅承诺将会想办法为他们全力争取一个正规师的番号。
张承柱连连摇头,怎么也舍不得:“四弟,没有了马,你让大哥干什么啊?大哥从十岁开始就伺候马,如今说没了就没了,这心里……大哥实在受不了啊!”
“是啊,老四,哪怕缩编成骑兵旅,咱们也认了!”李金龙说完,仿佛牙疼般猛吸凉气。
边上的沈凤道、赵瑞和展到等人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脸色发红实在难受,安毅挠挠脑袋,有些无奈地说道:
“大哥、二哥,如今胡子独立师的骑兵团也改成独立旅了,箫无兄都主动申请进入陆大深造,就是为了日后成立机械化师做准备,他留下两百匹战马也就是当成特种部队和各级军官的交通工具,唯独后勤部门和工兵营保留了些驮马,以备复杂地形使用,骑兵在各步兵师基本取消。这是大势所趋啊!
“许多人都说我的川南各部马匹众多,那是因为两位大哥所在的中原和江北地区与西南地区迥然不同,西南地区山多平原少,保留的马匹也相应多一些,但也都是用来代步和运送物资的,没有谁再用来作战,就连小弟的那匹小黑驹也闲着,小弟回去能骑上跑跑,不回去它都成了军马场的专职种马了。你问问老沈,他那匹一人高的纯种母马怎么样?除了下马仔还是下马仔。”
众弟兄听了哄然大笑,张承柱气得直翻白眼,李金龙忍不住笑了两声,接着又开始发愁:“老四你说,怎么办吧?”
“好办!还是听我的,全力转型成立新编师,保留一个骑兵团的编制,训练个一年半载等军委考核检验完毕,弄个正规师番号继续干。要是你们不愿意打内战,小弟想办法把大哥二哥的整个师调到海边去驻防,分期分批挑出优秀士兵送到川南士官学校,学驾驶学机炮学特种作战。争取三年内练就快速反应能力,学成一批小弟配送一批装备,最多只需要三年时间,就是个响当当的主力师了。”安毅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张承柱和李金龙对望良久,低声商议几句,张承柱有些无奈地说道:“就算装备上去了,可我们恐怕难以胜任这种新型步兵师的指挥啊!”
安毅责怪地瞪了张承柱一眼:“有道是一通百通,别看各兵种花里胡哨的像是千差万别,其实打起仗来本质上都一样,就是快准狠!这和骑兵作战的本质有何两样?以大哥二哥的才华,只需熟悉数月就能随心所欲,要是还担心存在纰漏,等箫无明年毕业,让他给两位大哥当参谋长。”
安毅把话说到这份上,为两人想得如此周全,并承诺提供大批装备,张承柱和李金龙尽管不情不愿,也只能认了,毕竟军队的发展、新式武器的运用、作战方式的变革实在太快,骑兵这个古老的兵种虽然仍有生存的空间和时间,但是再也不会当成单一的兵种大规模独立使用,骑兵的地位和作用也逐渐降低,正如安毅所言,这是大势所趋,不是自己想保留就能保留的。
解决了难题,大家继续喝酒,张承柱忍不住心中的疑惑,询问南昌士官学校是不是要取消了?
安毅解释说,因为大部分师资力量已经转到了川南叙府、军委和蒋委员长早就有了把南昌士官学校和步兵学校合并的想法。以后全军只会保留一个士官学校。那就是川南的士官学校,由于士官学校几年来培养出众多优秀人才,毕业生成了中央军各部的抢手货,齐全的科系和聘请众多德高望重经验丰富的中外教官执教,教育质量与学校规模都堪称全军院校之冠,就连德国和美国都已提出要求,希望能接受他们的学员进入士官学校特种作战、山地作战等专业学习交流,因此学校倍受蒋委员长和中央军委的重视,学校的全称已正式更名为“中央陆军士官学校”,蒋委员长兼任校长,教育长为侥幸逃过一劫的王庚少将。同样,拥有数十架先进飞机和百余名中外教官的川南航空学校,也被中央军委命名为“中央航空学校叙府分校”,极为重视教育与传承的蒋委员长照样兼任校长职务,教育长为安毅,安毅不在的时候,由川南绥靖公署主任杨斌代理教育长。
没到十点,张承柱和李金龙都喝醉了,心事重重的哥儿俩醉得这么快,出乎很多弟兄的预料,安毅却非常理解他们的心情,与赵瑞等人一起把两人扶进卧室抬上床,弄得一身大汗这才回到正堂。
赵瑞看到安毅端起茶杯默默想着事情。吩咐撤下酒席清理干净,端起茶杯询问卫立煌和陈继承去了两天为何还不回来?
安毅提出两种可能:一是右路军的作战计划没能获得蒋介石和剿总的支持,中路军正在酝酿把卫立煌纵队调过去使用,这个时候从全局考虑的剿总不会因为右路军的局部计划而改变初衷,虽然这个计划很大胆新颖,也很见谋划者的军事功底,是一份非常有见地也非常值得实施的优秀计划,但是在剿总那些思维呆板固执的将领眼里,不一定就觉得优秀了;二是可能已经引起剿总的极大重视,正在反复推敲和完善。
展到兴致勃勃地询问会出现哪一种可能?安毅毫不犹豫回答第一种可能性居多?展到再问为什么?安毅望向天花板长叹一声:因为到目前为止,剿总和卫立煌将军几个都没有来电征求自己的意见。由此推测不言而喻。
事情果然不出安毅所料,次日上午十一点,卫立煌三人乘坐黄禀一领着三个徒弟驾驶的飞机降落在蚌埠机场,一下飞机安毅就能从三人难看的脸色获得答案。
安毅乐呵呵迎上去却根本不问正事,反而询问飞机怎么样,感觉又如何?紧接着接过黄禀一递上的公文包,两人悄悄说了五六分钟的话,黄禀一敬礼告辞,随即驾驶飞机飞回南昌。
卫立煌三人目送飞机消失在天际,看到安毅回过头来仍然没有询问结果如何,都暗自佩服安毅的沉着和耐性,想了想也没有心情细说两日来在汉口所受的一肚子气,唯独卫立煌颇为歉然地告诉安毅:自己的纵队已经被划归委座亲自指挥的中路军,虽然防区没有太大变动,但是今后只能听从中路军司令部的指挥,除非剿总下达命令,否则再也无法与右路军同仁协同作战了。
下午两点半,右路军召开旅长及其以上级别的军事会议,卫立煌最后一次出席会议。
会议由副总指挥王均主持,陈继承在会上传达了从汉口带回的剿总最新指示精神,仍然是坚持贯彻“分进合击”的战略方针,右路军要把主要精力放在皖南与鄂东一线,争取尽快拿出一份稳妥可行的作战计划,力争在皖南鄂东一线打个上规模的歼灭战。
安毅端坐在正中位置,一言不发,陈继承传达完毕,王均按例询问与会各部主官有何建议和意见?看到众将校没有任何动静,王均与陈继承低声商量片刻,请求安毅转到隔壁的作战指挥大厅。
七十余名将校离开会场,鱼贯进入指挥大厅,参谋人员已经揭开正中央硕大沙盘上的盖布,将校们分成两层围在沙盘周围,休斯、白朗特和德国顾问组正好站在安毅的正对面,陈继承提起两米长的指挥棒,开始详细讲解皖南鄂东的地位态势,结合剿总的指示精神,请求大家对从剿总带回的新作战计划畅所欲言。
正文 第七四三章 其心可诛啊(三)
第七四三章 其心可诛啊(三)
一众将校盯着沙盘。开始紧张思考,放下指挥棒的陈继承与身边的王均低声交换意见,胡宗南和李玉堂几个看了片刻,脸上均泛起疑虑之色,但又不敢随意发表意见。
“谁主持制定的这个计划?”
安毅宏亮的声音突然响起,所有人都听出其中蕴含的不满。
陈继承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报告总指挥,是剿总作战处在顾问团的协助下制定的。”
“顾问团?具体是哪一个小组?”安毅再次大声发问。
陈继承这次却没有回答,颇为尴尬地望向卫立煌,卫立煌微微皱眉,暗自琢磨安毅是什么意思?
众人发现平时很好说话的安毅突然变得这么严厉,不由吓了一跳,看到安毅身上散发出的凌厉威严,随即联想到安毅铁血的作战方式和严苛的治军手段,不由得心中一凛,齐齐收起轻慢之心,不知不觉站直了身子。
休斯上校扬起高傲的头颅,用略带上海韵味的官话大声回答:“这个计划有什么不妥之处吗?这可是本人负责的三人顾问小组,在半个月前刚刚向委员长先生提交的呕心沥血之作,这一计划从酝酿到出台,耗费了我和我的同事们三个月的心血。并得到了总司令部十余位将军的鼎力协助,在此,请允许我向我的同事和参与计划制定的总部将军们致敬,并对委员长先生和剿总副司令何将军的支持致以崇高敬意。安将军对这一作战计划有何意见,不妨开诚布公地说出来,久闻将军是中国年轻将领中最为优秀的指挥官,能得到将军的指正,本人将感到万分荣幸。”
安毅看到休斯英俊硬朗的脸上没有半点儿荣幸的意思,沉下脸吩咐参谋把指挥棒递过来,抓住指挥棒指向豫皖交界处的叶集一线:
“按照新的作战计划,第一军和第三军将从南北两路进攻这片约为一百三十平方公里的区域,根据刚才传达的最新情报,此地是共军徐向前第四军团蔡申熙二十五军的藏身之所,但是并没有明确蔡申熙部的兵力数量,只是按照该部原有的兵力再减去已经战损的五千人估算,大致认为该部共军约为一万多人。
“有一点我得提醒诸位,这一地区是苏维埃的老根据地,自古民风彪悍桀骜不驯,共产党军队经营多年,完全可以用全民皆兵来形容,根据五月份参谋本部第二厅下发的内部通报,商城至固始地区拥有共军地方武装三十一支,总人数大约为两万六千人左右,共产党把这些地方武装称之为赤卫队,在我们的固有印象里,这些武装力量通常是扛着长矛大刀的乌合之众,所以通常也就直接忽略了这部分力量。但是在这里我想声明一点。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这些武装往往能起到左右战局的作用,比如情报传递、比如全方面大面积的监控、比如对地形和隐秘路径的熟悉等等,都是我们的正规军队无法比拟的,数年来我军只要进入苏维埃的根据地,就遇到无处不在的监视和破坏,因此而暴露踪迹,遭受共党正规军队或者赤卫队迅速集结快速打击的例子不胜枚举,一年前张辉瓒将军就是这样被突然集结的共军主力围歼最后被砍下脑袋的,我希望能引起大家足够的重视……”
休斯打断了安毅的话:“安将军,你说了这么多,究竟想说明什么问题?难道你是想告诉我们,那里的老百姓都是能扛起枪的赤匪吗?就算他们能扛起枪,有那么多的枪给他们扛吗?这也太过未免危言耸听了!”
安毅瞪了休斯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上校,我是想告诉大家什么是人民战争,人民战争的威力如何,诸位可从刚刚过去不久的淞沪抗战中有所体会,这一点也许休斯先生或者西方军事家还没有足够重视。中国兵法非常重视天时、地利、人和这三大要素,用西方军事学的说法是战争的政治环境地形气候等自然环境与人文环境。天时咱们暂且不说,就说地利与人和吧。这两个要素现在并不在我们手里,可以说,长矛大刀鸟铳松炮带来的危害,并不比步枪和机关枪逊色多少……不少人笑了,不相信我的话,对吧?好,不妨根据计划咱们来好好推演一下。”
众人的胃口立即被安毅吊了起来,三个德国教官目光炯炯地望着安毅,显得非常期待,白朗特也露出非常感兴趣的微笑,唯有休斯仍然是一脸的不屑,根本就没拿正眼看安毅。
从庐山军事会议开始,休斯就对安毅的狂妄自大便很有意见,一起登船之后,安毅并没有主动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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