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差遣。
蒋介石不费任何口舌,就达到招揽这位昔日桂军主帅至今仍在两广军队中拥有深远影响力的大将非常高兴。也从黄绍竑对安毅的敬重和赞扬中,意识到这是安毅的功劳,因此对其“偶尔的放纵”毫不在意,反而意识到安毅在某些方面针对某个特定对象具有的影响力和说服力非同一般,因此一看到安毅进来,心情就变得很愉快,特意让安毅留下,参加核心问题的讨论,以示嘉许。
两个多小时后,讨论被打断了,听闻蒋介石复出特意前来拜访的人实在太多了,而且一个个背景深厚,对蒋介石的复职举足轻重,因此蒋介石也丝毫不敢怠慢,只能暂时休会,出门迎接。
安毅借此机会,悄然离开,带上副官沈凤道前往后院的通信车,命令仍在车上学习的侍从室几个机要人员暂时离开一下,吩咐担任教官的部下们尽快与各部弟兄和南昌本部取得联系,一个小时后拿着厚厚一叠电文返回宿舍,开始整理研判局势变幻,重点是研究上海方面传递来的情报。
此后数日,汪精卫从上海秘密到来,与蒋介石两人闭门密商半日,随即联名致电身在广州的党内元老胡汉民返回南京,主理国事。
此电文的发出。标志着蒋、汪之间再次为了各自的利益达成谅解,重新走到一起,说得难听点儿便是完成了又一次的政治分赃,为蒋介石的再次复出奠定了坚实的政治基础——至少,目前已经没有任何势力可以阻挡蒋汪联合之后的再度称雄,蒋介石退一步获得了反对党的支持,汪精卫退一步就能再度留在国家主要领导人的宝座上,不用再去巴黎无所事事地买香水逛大街了。
汪精卫前脚刚走,被严酷处境和危险形势逼得满头大汗做梦都要被惊醒的孙科接踵到来,结果没有达到任何的预期目的,蒋介石仍然是彬彬有礼,热情相待,就是不给一分钱,也不给任何承诺,不得要领心中无比失落的孙科,只能含恨离去。
二十日下午,蒋介石收到上海市长吴铁城的密报,以及日本僧人在与国内三友实业社工人突发冲突斗殴死伤数人的消息,中方工人学生和日本数千侨民均在紧锣密鼓地筹划下一步游行示威和报复行动,形势一触即发。
蒋介石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于次日上午率领文武心腹赶赴南京。为复职做最后的铺排与准备。
已经成为蒋介石军事问题上不可或缺的高参的安毅,这个时候却被蒋介石密令前往上海会晤吴铁城,要求安毅对当前形势和日军可能的决心进行评估,并一再叮嘱安毅极力避免事态的恶化,尽一切可能,减少日军的进攻借口,为军事准备赢得必要的准备时间。
分手之际,蒋介石命令通信车跟随安毅、康泽一行,紧急开往上海,以备不时之需。
这时的蒋介石,早已体会到通信车的妙用和宝贵,眼光独到的何应钦尽管对安毅素有成见,也不得不对这一新型通信设施的出现由衷赞叹,觉得可以极大地提升军队战力和加强控制,主动提请安毅加快建造步伐,郑重地表示中央军各部都非常需要这种方便快捷的新式设备。
这天傍晚,安毅的车队悄然进入上海龙华卫戍司令部。
提前接到消息的蔡廷锴将军,率领麾下将领热情迎接,此时安毅名义上仍然是参谋本部次长,从军衔和职务来说都是各军的长官,另外,由于安毅本身在粤军中一直享有念旧情、重义气的良好口碑,与粤军间从无仇怨,相处极为融洽,月初更是为十九路军解决了冬衣问题,因此深受将士们的欢迎和亲近。
蔡廷锴拉住安毅的手,一起走进司令部大门,共进晚餐。
由于军饷迟迟未发下,餐桌上的菜式很简单。除了一盘只能见到两三片肉片的回锅肉外,便是几盘素菜,不过安毅毫不在意,一边吃一边与蔡廷锴等粤军将领详细深谈,询问目前日军动态,并就十九路军驻防区的布置调整和应急方案交换意见。
蔡廷锴等将领对目前的危机虽然忧心忡忡,但也豪气干云,表达了誓死抵抗的决心和勇气,唯独抱怨本部弹药极度缺乏,武器也极为陈旧,深恐万一打起来将会受此拖累。
安毅当即表示,三天内给十九路军秘密调集三百万发子弹和一万发迫击炮弹,遗憾地说弹药是自己南京兵站库存的现货,武器装备由于各军正在换装、江南厂任务繁重,实在无法很快弄到,而且就算弄得到,也需要呈报上峰批准方能调拨。
蔡廷锴等人对安毅如此仗义已经非常感激了,哪里还敢奢望能够获得武器装备?感动之下要安毅留下来继续夜谈,无奈在路上的时候安毅已经与吴铁城约好了会面时间,无法爽约,而且一旦中日之间开战,还需要上海政府的鼎力支持,只得将安毅送进市区。直达法租界入口,看到安毅和康泽乘坐驻扎租界的办事处车辆离去,这才返回。
蔡廷锴等人回到司令部,听麾下汇报停在院中的通信车十分神秘,安毅的卫队警卫严密谢绝任何人靠近,好奇之下一同前往,得到林耀东的允许后走近通信车,左看右看,啧啧称叹,完了询问从美国买回来得花多少钱?
林耀东也没点破,含笑回答说几近四十万元。顿时把蔡廷锴等人羡慕得不行,长叹安毅的富有和门路宽广,心里琢磨老蒋复出后军饷下发,手头松动些时是否也弄回一辆用用?
二十二日上午,安毅与国民党元老、曾在平息广州商团叛乱后任公安局长,又在北伐时担任广州卫戍司令的上海市长兼淞沪警备司令吴铁城在自己寓所里详谈一夜,待客人离开后刚想要打个盹儿休息一下,就接到麾下侍卫报告杜先生投来请柬。
安毅接过请柬看完,询问来人还在不在?侍卫点了点头,又依照安毅吩咐把人领了进来,双方一打照面安毅便高兴万分,上前一把抱住来人,畅声大笑。寒暄了一会儿,戴笠笑容满面地后退一步,指了指安毅的手,询问伤情?又聊了挺久,戴笠才发现冷落了身后中等个子身穿笔挺西装的冷峻汉子,连忙引荐。安毅转头一看是辛逸,笑着致歉,礼貌地将两人请进客厅吩咐上茶,坐在一起低声交谈起来。
安毅对不苟言笑彬彬有礼的辛逸实在是了解不多,但是能从他沉静的眼睛、从容不迫的风度中体会到此人的不凡。之前安毅曾打算在南京见见辛逸,但为了救佟倩萍提前赶赴南昌,与其失之交臂,不过从何京与胡家林的介绍中,还是知道这个辛逸是杜月笙手下干将之一,名声不显,地位却仅在万墨林之下。坐在安毅身旁的沈凤道看到安毅转过头来,微微点了点头,默契地传递一种隐秘信息:此人确实是个藏而不露的高手,值得一交。
辛逸同样也沉稳地望向沈凤道,眼中微微吃惊的神色一闪而没,礼貌地向沈凤道颔首致意,随即端起茶杯,缓缓品茶,极为悠闲。
戴笠熄灭打火机,吐出口烟雾:“贤弟。校长是怎么处罚你的?”
“大哥还不知道?也对,这儿距离溪口和杭州远了些,不知道也正常……放心吧,处罚不轻不重,网开一面!”
安毅看到戴笠一脸期待,就低声笑道:“降衔中将,党内记大过处分,禁止小弟再开飞机,今天小弟穿的是西装,否则大哥一眼就看出来了。”
戴笠欣慰地笑了:“小意思,以贤弟的能力,晋衔上将还不是迟早的事?党内记过算什么?汪兆铭还开除过校长的党籍,校长和李德邻也先后开除过汪兆铭的党籍,现在还不是一样过得好好的?照样当他们的中央委员,怎么了?看来校长对你还是非常关照了,否则其他人单只一个私纵共匪就吃不了兜着走。”
安毅微微一笑,拿起请柬低声致歉:“杜镛先生那里小弟这次没时间去了,等会儿见过何京等朋友,小弟就得赶回龙华,与蔡将军他们开会,完了立即赶回南京,实在抱歉了!辛兄,烦请兄长替小弟向杜镛先生问好,并代为致歉。”
“将军客气了,家师也聊到将军日程繁忙,让小弟前来拜访,也算是略表心意。得益于我们在金融、进出口、娱乐业和东西贸易上的紧密合作,现在‘三鑫公司’财源广进,事业蒸蒸日上,家师和门中上下对将军无比尊重和感激,特别是将军满腔为国为民的高尚情操,在军事和商贸方面的杰出能力,让辛逸无比钦佩。能与将军相识,辛逸三生有幸!”辛逸客气地回答。
安毅莞尔一笑,连连摆手:“辛兄谬赞了,安毅愧不敢当!”
“贤弟,今日前来,倒是有件事情需要麻烦贤弟。”戴笠笑道。
“大哥请说吧,你我兄弟,这么客气干什么啊?”安毅皱起眉头不悦地说道。
戴笠哈哈一笑:“是这样的,辛贤弟听说贤弟购进的数千辆美国车中,有一批高底盘、大马力的中型轿车,既能运人又能运货,辛贤弟手下弟兄生意繁忙,一直想买几辆这样的汽车,可是无处可买,向上海的美国洋行订购,却被告知要等三个半月时间才行,而且不能保证一定能供应那种在美国也是小批量特别生产的车子,辛逸刚才跟愚兄提起,想问问贤弟能不能转让五辆这样的车?”
“五辆?五辆够了吗?辛兄如果需要,多拿几辆也无妨,这批车本是小弟特别为军队采购的车子,的确很少见,美国军队也用这种雪佛兰中型箱式车,可惜不是四轮驱动,否则更为理想。”
安毅转向沈凤道低声吩咐:“去给周先生打个电话,让他尽快派人送五辆雪佛兰中型厢式车到上海,让小朱转交辛兄就可以了,记我账上即可。”
“请慢!”
辛逸站起来,钦佩地向安毅拱拱手:“原本我听说安将军对朋友重情重义,慷慨大度,果然名不虚传,辛逸领教了!
实不相瞒,辛逸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汽车,只是寻个借口,想看看将军会怎么处理,如今看来倒是辛逸落入下乘了。
对不起,将军,辛逸在此向将军致歉,以后若是有用得着辛逸的地方,将军尽管吩咐,辛逸定会全力以赴,要是将军看得起的话,这个朋友辛某交定了!”
戴笠微微吃了一惊,望着辛逸连声追问怎么连愚兄你都瞒着?
安毅摇头一笑,转向沈凤道大声吩咐:“沈大哥去打电话吧,这五辆车就算我送给辛大哥的一点儿心意,这种车确实很适合城郊恶劣的公路状况,想必辛大哥总有一天会用得上的,不必推辞了!”
辛逸再次拱手致礼,长长一叹,没有再谦让,紧绷的冷俊脸上,露出诚挚的笑容,整个人显得阳光和英俊多了。
正文 第六五〇章 战云密布心如焚
第六五〇章 战云密布心如焚
龙华卫戍司令部内烟雾缭绕。气氛压抑,十九路军总指挥蒋光鼎也特意从苏州赶了过来,军长兼六十师师长蔡廷锴、七十八师师长区寿年等十余名主将尽数到会。
随着参谋人员在地图上标注的符号越来越多,种种情况全都表明淞沪上空战云密布,谁也无法确定日军会在何时骤然挑起战火,可是与会将领似乎都闻到了若有若无的硝烟味道。
安毅坐在蔡廷锴身边,双唇紧闭,一言不发,他下首的康泽几次悄悄望过来他都无动于衷,十九路军情报处长将三日来的所有情况汇报完毕,看到蒋光鼎、蔡廷锴脸色凝重地转向安毅,安毅则定定地看着自己,双眼闪烁的冷漠让情报处长陈琪煊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站在那里神色紧张,左右为难。
安毅点点头示意他坐下,缓缓站起,毫不客气地说道:“诸位前辈、诸位同仁,安毅昨日刚到上海,在上海停留了十七个小时即赶来贵部出席这个会议,在这十七小时时间里,本人掌握的情报似乎比贵部情报处的还要多一些。其中一个重要情报是——日本海军三艘战舰和一艘登陆舰于昨日凌晨四点停泊在崇明外海,距离吴淞口不到八海里。我不解的是,这么重要的情报,为何贵部情报处没有在刚才的会议中通报?反而是将各大报纸上铺天盖地的新闻重复一遍。
还有,为何贵部设于虹口区的观察站没有对日军突然出现的海军陆战队番号进行汇报?反而是对日本浪人殴打多少平民又送往哪家医院锲而不舍?作为军队情报机构,竟然如此主次不分,效率低下,我很惊讶,对贵部的情报工作颇为失望。
先声明,我在此表态并不代表参谋本部的态度,也不代表蒋总司令的态度,而是仅仅代表我自己,请各位不要有什么别的想法和负担,但是,作为参与总体战略计划制定的参谋次长,我觉得非常有必要在本人的职权范围内关注贵部情报工作的开展,想听听各位对此的意见如何。”
蒋光鼎和蔡廷锴等人非常尴尬,众将还是第一次看到好说话的安毅如此严厉地提出问题,均为之一震,但是谁也无法回答安毅的问题。
蒋光鼎恼火地瞪了陈琪煊一眼,转向安毅,虚心承认自己工作的不足,接着为难地说道:“安次长,我十九路军也就三个师,总部设在南京,六十一师卫戍南京和镇江,六十师驻扎常州与苏州。只有七十八师驻扎淞沪一线,能力和人手都很欠缺啊!针对这一情况,本人决定立刻将总部情报人员尽数调来上海,以加强淞沪地区的情报工作,希望还来得及。”
安毅点点头:“本人理解将军的苦衷,但是觉得力度还远远不够,最好能将其他两个师的情报侦察人员也都尽数调来,尽快对贵部防区、海岸线和华界、租界展开更为严密的侦查,重点是对日军异常调动和突然出现的兵力进行详细跟踪与分析。同时,将军尽可以十九路军和淞沪卫戍司令部的名义,将部分情报人员派驻海军和海关,对沿江、沿海来往船只进行严密监视,不能坐等海军和海关跑来向你们汇报。
此时正值中央政府人事发生巨大变动的时刻,海军和海关也和贵部一样不知所措,被动等待,可是敌人不等我们啊!
我会立刻致电中央军委和蒋总司令,请求中央党部调查局驻沪机构、侍从室特务处戴笠处长及时与贵部建立情报互通情报共享机制,不能再等待了,否则战火骤起,首当其冲的就是十九路军!”
“太感谢了!这样一来,一举解决了大难题。我们再也不用如此被动了!”蒋光鼎感激地说道,众将领也对安毅满怀谢意。
安毅摇摇头:“目前贵部的准备工作算得上较为及时的,中央军委、军政部、参谋本部在南京召开联席会议,陈枢铭长官出席并担任会议负责人之一,也对贵部目前的布防情况、日军可能的攻击方向、挑起事端的方式手段等等进行研判,同时,由税警总队改编的两个德械师、本人曾担任军长的二十四军第十六、第四十四师也都在战备状态,胡家林将军的独立师也已做好随时增援的准备。
之所以告诉大家这个情况,是让大家明白十九路军的将士们不是孤军奋战,独自承担责任,至少在战斗打响之际,我安毅能够保证不少于两个主力师驰援贵部,并肩作战,而且会在弹药和后勤供给方面竭尽全力。
这就要求贵部将工作做得更细更全面,还是那句话,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将帅们精神大振,蔡廷锴拍拍安毅的手臂,低声致谢,随即开始了紧张的战前讨论。
一小时后,安毅看了看表,悄悄与蒋光鼎和蔡廷锴告别,赶赴南京,两人送安毅出来时,安毅仍谆谆叮嘱:
命令十九路军京沪沿线驻军,严守铁路桥梁和公路桥梁的安全,一旦战火燃起调集兵力驰援目前只有公路、铁路两条途径,由于日本海军在江面上拥有绝对控制力和炮火优势,通过水路东调军队显然是行不通了。
凌晨四点,加满油的车队缓缓驶出龙华大营。向西而去,两天两夜没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