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士兵的腰带到手里的铁锹的大部分产品,但是关键的水陆交通运输、仓储中转等实体依然牢牢地控制在江南集团手里,没有他们的配合,就是想走一步都困难。
虽然此前何应钦一气之下把购自江南集团的五百辆大卡车均用于军用物资运输,可是汽车修理、燃油供应还得看江南集团的脸色,稍有呵斥就会遇到各种刁难,行营宪兵也不敢对这些刁民怎么样,且不说宪兵中很多本身就是安毅的学生,只说那个没了半个手掌的赣中警备司令夏俭,这个软硬不吃的狠人一旦发起怒来,宪兵他都敢抓回去关禁闭,麾下将士个个桀骜不驯,好勇斗狠,根本不买何应钦和南昌行营的帐,原来鲁涤平没受伤时担任行营主任还好些,处处得到警备部队和江南集团的帮助。换成了与安毅素有旧怨的何应钦,一切都不同了。
因此,杨永泰基本上可以判定,一定是安毅暗中拆台使然,否则就是给江南集团和警备部队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公然与蒋总司令直接领导的宜昌行营作对,虽然他们作对的方式和手段很是巧妙,让人抓不到把柄,可值此非常时期,必须使用非常手段方能扫除所有障碍,为剿匪大业奠定坚实的基础。
杨永泰深知不能鲁莽,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牢牢地把握主动。
自从获悉安毅竟敢当着蒋总司令和一群军中老大的面痛打何应钦之后,杨永泰震惊了,他终于明白传说中安毅睚眦必报的阴狠性格是真的,外人看来觉得安毅鲁莽狂野没有教养,可杨永泰不这么看,他看得更深更远,甚至佩服安毅看似卑劣却无比有效的超常手段,因为安毅用了一种低下的策略,表明了一种明确而微妙的姿态,宣示了一种强硬而坚定的意志,这是任何一种手段都无法企及的。就算办得到也没有这么直接和轻松。杨永泰也终于从中看到了安毅的可怕与深沉,看到了损害安毅利益可能带来的潜在危机或者直接损害。
然而,杨永泰却不能因此而退缩不前,安毅固然有自己的远大理想和行事手段,杨永泰也有自己的满腔抱负和满腹才华;安毅虽然忠于国家忠于中央,杨永泰也认为自己忠于民族效忠领袖。
杨永泰不惧怕任何的威胁和矛盾,只是他的生长环境不同,受教育的方式不同,人生履历也不同,他拥有自己独特的处世方式和行事手段,更喜欢运用谋略迂回进取。通过不温不火却又行之有效的方式去达到自己的目的。
可是,自到南昌行营上任三月有余,毫无建树,杨永泰认为自己不能再这么一直迂回下去,反正在取消安毅第五军团、分拆安毅麾下部队的问题上他已经彻底得罪了安毅,就不怕为了剿匪作战、为了党国大业再得罪安毅一次,他相信自己的眼光:安毅无论如何愤怒,都不会像揍何应钦一样揍他,更不会要了他的命。
杨永泰自认非常了解安毅,知道智力和功勋到了安毅这一层次的人,绝对不会对他做出愚蠢的举动,至于安毅有可能的暗中报复,杨永泰不是没有考虑到,毕竟安家军的特种大队名声在外,取人性命于数里之外的优秀狙击手比比皆是,不过杨永泰不怕,他相信安毅能够理解他,就算不能理解他也不会要他的命,因为杨永泰深深地知道,严格来讲安毅目前没有一个敌人,安毅唯一的敌人只有日本。
“畅卿兄,你现在好点了吗?”
文质彬彬的何应钦缓缓而入,关切地望着杨永泰不停揉搓的肩关节。
杨永泰礼貌站起,指向边上的一排软沙发:“谢谢敬之兄关心,不碍事了,有点酸楚胀痛纯属正常,没感觉了才糟糕,请坐!”
何应钦谦和一笑,走到沙发边缓缓坐下,杨永泰挥退奉上香茗的秘书,客气地示意何应钦喝茶。
悠闲地品尝片刻,杨永泰指指窗外,含笑询问何应钦是否知道那栋漂亮的建筑是谁的产业?何应钦冷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说那是南昌城最好的宾馆,最奢华的销金窟,边上的精武会豢养着数百名武功高强的能人异士和江湖亡命之徒。三次击败前来挑衅的俄国、法国和日本拳师,是长江中下游流域五省中最大的民间精武会组织,获得中央党部社会部的首肯与支持,与江浙沪黑白两道交往密切,与上海的青洪帮似乎也有联系,虽然从不欺男霸女扰乱治安,但是暗中行事恐怕不怎么光彩,其背后的撑腰者还是那个安毅。
杨永泰莞尔一笑,感叹地说道:“敬之兄真是快人快语!由此可见总司令的这位得意门生实力有多强了,先不说名义上是江西省政府主办实际上却是江南集团一手把控的南昌之声广播电台,就说孝子亭西街口刚建起的那座南昌城最大的影剧院吧,里面除了设置有豪华影厅放映电影外,还有一座配套的大型环形剧场,老板许一尘原来是安毅独立团时的一名干将,如今来自河北移民中的吴桥杂技团每周都在那里进行表演,此外老南昌澄碧湖畔新建的豪华剧院、传授武艺的沧州会馆和紧邻的杂技学校,其幕后也都有安毅的身影。
我们这位总司令门生从来都没有忘记文化的发展与继承,也从中源源不断获得了各种人才,对自身的宣传也大有助益,不得了啊!
小弟眼下颇为感慨,若是这些民间团体配合一下咱们行营的党务宣传,对正在进行的剿匪大业予以一些力所能及的支持,恐怕你我二人的处境会好过许多,哈哈!”
何应钦连连摇头,一脸的苦涩:“尾大不掉、尾大不掉了!朱益公和安毅苦心经营南昌地区数年,虽然如今两人各有高就,但其影响力却仍然巨大,隐隐仍是南昌地区的实际统治者。咏庵兄(鲁涤平字)没受伤还好说,安毅和南昌各界都还给他面子,处处都予以配合,可如今咏庵兄重伤未愈仍在静养,人家就不给咱们什么好脸色啰。难啊!难啊!”
“敬之兄,就算困难重重也无需气馁嘛,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放任不管才是对自己不负责!”
杨永泰看到何应钦放下茶杯会意地坐近一点,又再阴阴一笑,从容不迫地说道:“敬之兄在第五军团攻克昆明之前,就独具慧眼准确预测,为总司令消除未来可能出现的隐患,使得西南大局逐渐形成总司令乐于见到的相互制衡的均衡之势,为中央政府逐步收回权利缓缓进取立下了汗马功劳,其心如同日月,其功惠及百年啊!
面对目前江西出现的困局,我军将士连续苦战数月仍然无法打开局面,你我愧对党国,愧对领袖!至此危急关头,你我二人何不再次精诚合作,共度难关,也好独辟蹊径打破目前的僵局啊?”
何应钦略微思考,随即精神大振,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向杨永泰鞠了个躬:“小弟敬请先生赐教,还望先生畅所欲言,解我忧虑!”
“哎呀、哎呀!言重了、言重了!敬之兄与某同为一殿之臣,何须如此客气,行此大礼啊?折杀小弟、折杀小弟了……”
杨永泰连忙站起,托住何应钦的双手,亲切地把他拉回位置坐下。
正文 第五九九章 不罢不休的算计(二)
第五九九章 不罢不休的算计(二)
蒋介石放下胡家林请辞第九军军长的报告。站起来慢慢走到窗边,静静思考。
胡家林亲临训练场指导训练,导致旧伤重发,住进了陆军总医院,检查的结果确实是腹腔旧伤撕裂引发炎症出现积水,这一诊断使得蒋介石一时间不知该派哪一位大将前往江西,执掌被红军打得魂飞魄散的第九军。该军军长王金钰自从把第九军番号接过来,就再也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如今引咎辞职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如非西北尚待稳定,原任第九军军长蒋鼎文也是最佳人选。
考虑良久,蒋介石委决不下,再次回到座位上,翻阅杨永泰和何应钦秘密送达的紧急报告。
对于江西警备部队的不配合,蒋介石早有看法,他不同意何应钦把战败责任简单地推到当地驻军不配合的问题上,也不认为江南集团在其中拖后腿,毕竟江南集团的绝大部分物资生产企业已经剥离出去,何应钦申诉的运输公司早已经转到了虞洽卿名下,与江南集团没有半点儿关系,至于水运更不用提了。整个江西战场物资的运送,水运比例不到两成。
蒋介石对于这些情况还是非常了解的,但他没有因此而责备何应钦推诿责任,通过第一次围剿的失利和第二次围剿的举步维艰,共产党红军的实力已经让蒋介石有了更深一步的认识,这个时候,他不会打击何应钦和杨永泰的积极性。
秘密报告的第二部分却引起蒋介石的极大重视,他以前完全没有料到杨斌和夏俭麾下九个旅的警备部队如此强大,细细一想,数年来共产党红军从未攻入过南昌及周边各县的现实,蒋介石就意识到何应钦的汇报属实,如果杨斌和夏俭的警备部队稀稀拉拉战力低下,恐怕早就被虎视眈眈无孔不入的红军多次打击,哪里还能守住那么多钨矿、铜矿产地,从容地为江南集团敛财?
蒋介石也从何应钦和杨永泰的报告中,看到了两人都看不到或者是他们故意忽略的一个关键点:
正因为有了杨斌和夏俭这两个智将悍将的存在,共产党势力才在数年中无法撼动南昌,就连地下情报站也无法立足南昌,从这点上讲杨斌和夏俭功不可没。特别是杨斌,这位出自浙江讲武堂和保定军校的浙江籍大将深受蒋介石器重,安毅西征期间,蒋介石秘密召见过杨斌,也派出心腹邓文仪数次试探杨斌的态度,对杨斌的背景做过深入细致的调查,得出的结论是杨斌忠于三民主义,忠于领袖,政治态度明确。拥有丰富的治军经验和作战指挥经验,是安毅旧部中的中流砥柱之一,各方面都无可挑剔,就差没当面向蒋介石效忠了。
按照杨永泰与何应钦的意见,江西目前中央各部驻军多达十余万,省会南昌和整个南昌地区根本就没必要拥有三个师的警备部队。
这一建议很能打动蒋介石,他知道何应钦的潜在意思是什么,也知道如果能将这九个旅的警备部队调去与共产党红军作战,起到的作用将会比目前归顺不久匆匆派去剿匪的北方部队要大得多。
严格来讲,这九个旅的保安部队脱胎于安毅时期的独立师和士官训练基地,哪怕战斗力比不上胡家林的独立师和尹继南的十六师,也会超过北方部队许多,特别是在他们熟悉的江西地区,这种优势是其他部队无法比拟的。
蒋介石担心的是安毅和赣中警备司令夏俭的态度,毕竟,刚刚把安毅的第五军团分拆掉,为此安毅把气撒在了始作俑者之一的何应钦身上,如此不计后果的狂野态度,的确让蒋介石十分头疼,一旦安毅想不通再次解甲归田,所产生的政治影响和连锁反应将会十分巨大。尤其是自己器重的学生有可能因此而与自己反目成仇,想到这里蒋介石心里就很不舒服。
蒋介石充满了矛盾,反复思考之后他打算重新启用十七师番号,将杨斌和夏俭的三个旅编入十七师,然后略加整训,即开赴剿匪战场,其他各旅或是保留,或是打散,就容易多了。可是,十七师重组容易,选将却极为艰难,出自安毅旧部的部队虽然作战勇猛,悍不畏死,但却有个相同的鲜明特点,每一个主官都是真刀真枪杀出来的,没有资历不受信任的主官无法驾驭强悍的各级下属。
蒋介石也曾考虑由赣中警备司令部司令夏俭来担任这个新编师的师长,可是夏俭不是自己黄埔一系出身的将领,也不是浙江一系或者麾下政训系统的亲信,在目前加紧军队血统改造的关键时刻,如果任命夏俭这个积功升至少将司令的湖南人执掌中央军十七师,蒋介石怎么也不放心,更不愿把问题留到今后去伤脑筋。
本来杨斌是个最合适的人选,杨永泰上任南昌与杨斌多有交往,对同姓小老弟杨斌的能力和性格赞不绝口,也曾向蒋介石建议适当的时候应该给杨斌一个表现机会。蒋介石秘密召见杨斌之后,也对这位仪表堂堂性格稳重、同是浙江老乡又是保定后期师弟的杨斌颇为赞赏,打算再找杨斌深谈一次摸清他的政治立场,认可之后将杨斌派到川南,担任极其重要的川南警备司令部中将司令和绥靖公署副主任。以便分担一下年轻的尹继南肩上的重任,同时也对尹继南和川南各部驻军起到监督制约作用,为保障川南军政系统的绝对忠诚增加力度。
除了杨斌这个最佳人选之外,别人去均不合适,弄不好比如今中央特派员刘琨还不如,只有老城执重又是安毅起家部队将领的杨斌是最佳人选,以杨斌的资格和杨斌与安毅及各级将校之间的良好关系,绝不会有人排斥他,开展工作也会减少阻力,得心应手。
如今朱培德已经将全副精力用到了故乡云南,其爱婿詹焕琪率领一个警备师护驾同往,今后长期驻扎不再返回,可以说朱培德的所有利益已经不在南昌,拆散江西警备部队应该不会遭到朱培德的反对,唯有安毅的态度,令蒋介石深感头疼。
由于蒋介石性格的局限性,他并没有想到解决问题的最佳办法其实就是直截了当地找安毅谈,只要他开诚布公地和安毅协商,也许就能换取安毅的让步,因为在安毅的秘密计划当中,江西地区所有的支柱性产业都会分期分批悄悄向湘西和川南转移,安毅无法耗费三年时间再筹集到高达亿万的资金,到川南再建一个老南昌。因此就算安毅将所有的相关产业处理掉,至少也需要一两年时间才行。在这样一个大前提下,安毅有安毅的顾忌,无可奈何之下为保大局他也会做出聪明的让步,可是,背着安毅干和他玩阴谋却会适得其反,产生的巨大危害蒋介石并没有看到,就连安毅自己可能也无法预知危害程度,只有一点可以肯定:只要安毅再受一次伤害,离心离德绝对无法避免,至于今后走上哪条路。谁也不知道。
蒋介石在艰难的选择关头,再一次想到了三个人:陈氏兄弟和久经考验忠心耿耿的首席智囊杨永泰。
这倒并非是蒋介石对安毅如今的忠诚有何怀疑,而是因为安毅太年轻太过优秀了,这样的人实在是上位者眼中的一把双刃剑,谁也不敢保证若干年以后,功劳越来越大、阅历越来越深的安毅,没有问鼎王座的野心,而若干年后的天下如何,谁也无法预测,只能尽心尽力为明天创立良好的基础。
陈氏兄弟受召双双而至,进来后刚坐下不久,风尘仆仆的杨永泰也从机场赶了过来,彼此间略微问候,随即便进入讨论正题。
蒋介石把自己的想法用尽可能温和的方式说完,陈氏兄弟面面相觑,均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杨永泰却成竹在胸端坐一旁,脸上露出从容淡定的微笑。
“祖燕,你似乎有什么顾忌?”
蒋介石有些奇怪的问道。在他心目中,陈立夫出任党部秘书长和组织部部长后,组建CC系,与哥哥陈果夫一起掌管了党务大权,行事一向无所顾忌,但在对待安毅的问题上怎么会如此谨慎?
陈立夫点点头:“是的,校长,不止顾忌还有忧虑,近段时间黄埔一系领军在外的带兵将领只要回京公干,都会去找失意的安毅喝一杯安慰他,反而是总部和部分黄埔一二期将校心里幸灾乐祸。
从表面上看,安毅落落大方毫无怨言,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心里不痛快!虽然他几次责备黄埔师友为他鸣不平很不应该,多次表示老是打内战他也厌倦了,一心想好好安静一下做些学问,好好总结几年征战的得失,但是从此可以看到安毅的影响力相当大,特别是在欧美各国和那些别有用心的反对派眼里。安毅的利用价值越来越大。
一周前,属下的调查处在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