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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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骨- 第4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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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操场上,八千余俘虏兵全都穿上灰布军服,站在斜阳下忐忑不安地等候命运的安排。

一个个满脸焦虑、神色沮丧的被俘官兵,从营区中所有警备官兵巍然肃立的身躯、从操场四周突然出现的一队队身穿新式迷彩军服、头戴钢盔、手握机关枪的第五军团精锐身上,从高台上下近百名将官、校官肃穆的神色中,先后意识到决定自己命运的一刻即将来临。

安毅登上高台,走出众将官行列,来到台前,缓缓扫视台下灰丫丫一片被俘官兵,良久,他用力咽了下喉咙,微微昂头大声说道:“我叫安毅,第五军团中将司令,今天是第一次来看望弟兄们。”

台下阵阵骚动,“嗡嗡”声不绝于耳,分散在操场四周的宪兵们“嘟嘟”吹响了口哨,四处大喊肃静,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

第五六三章  精诚所至(下)

安毅看了一眼远近充满期盼的热切脸庞。接着说道:“刚才,我和几个老兵弟兄聚在一起聊天,说了会儿心里话,对大家的处境有了些了解,知道站在这里的绝大多数人都是出身贫苦的实诚人,也知道大家都不是西北军嫡系部队,我听到有位老弟兄称自己为杂牌军的饭桶……大家先都别笑,他没说错,至少绝大多数人都和他一样,只要有碗饭吃饿不死,就这么浑浑噩噩地活一天是一天。”

台下再也没有了笑声,每一个人突然发现自己就是这样苟活着,和饭桶没什么两样,舅舅不疼姥姥不爱,连吃都吃不饱,更没有什么尊严可言。

安毅洪亮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打仗,也不想问你们为什么当兵,因为你们都已经是兵了,都扛过枪打过仗了,否则今天也不会站在这儿。但是,不知道你们想过没有?我安毅为什么打仗?我安毅麾下数万弟兄为什么打仗?你们有谁知道……没有吧?好。我今天就告诉你们,远的不说就说眼前,我们为什么要打这一仗?因为,整个河南、整个陕西、整个西北数省,每一天都有我们的父老乡亲饿死病死,每一分钟都有数不清的孩子、都有数不清的母亲饿死!就在我们现在说话的时候,就不知有多少无依无靠、背井离乡的父老乡亲倒毙路旁,不知有多少女人和孩子被分切开来卖掉!”

全场一片死寂,安毅艰难地抑制自己激动的情感,继续说道:“从去年开始,我安毅和自己的数万弟兄,就开始把自己数年来苦心经营积攒下来的钱财换成粮食,发动所有报纸恳请中央支持和大声疾呼,募捐到得自全国各地的一批批捐资和衣物粮食,用尽一切办法想往灾区运,往豫西往西北运,可是,军阀们不管百姓的死活,他们炸毁铁路,封锁水路要道,就连中央的赈灾粮食都抢夺一空,我们运不过去,没办法只有让灾民们自己逃过来,不管能救活多少人,多救一个是一个,这才有了从去年下半年到现在的鄂西难民潮。

可是,就连这最起码的人道我们都无法去做。因为,军阀们把道路全都封死了,从三月份开始,就再也不允许一个灾民南下鄂西,他们宁愿眼睁睁地看着数以千万的父老乡亲、兄弟姐妹死在西北,死在家乡,都不愿意他们逃荒过来,我们的粮食药品无法送过去,所以,我安毅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打!竭尽全力尽快打出一条通道,打出一条活路,好让源源不断送到鄂西的赈灾粮食和急救药品能送到灾区,让那些草菅人命、不管百姓死活的军阀付出代价,所以,我要打!而不仅仅是为了中央、为了蒋总司令才打,在我眼里,我安毅麾下任何一个弟兄的生命,世世代代勤劳善良的灾区百姓的生命,都比那些丧尽天良惨无人道的军阀贵重百倍千倍!”

安毅深深吸了口气:“弟兄们,大道理我不想再讲。你们看看自己的周围,看看我安毅的兵,我安毅的兄弟,同样都是兵,你们哪一点比得上他们?你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安毅的兄弟哪一个的脊梁是弯的?哪一个的眼睛里有丝毫的恐慌……没有吧?为什么?你们知道为什么?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为谁去打仗!因为他们是我安毅的兵,是我安毅情同手足的兄弟,是一个真正的革命军人,是敢爱敢恨的汉子!是为了自己多灾多难的祖国、为了自己的父老乡亲弟兄姐妹,可以自豪地献出自己生命的中国军人!

在此,我想问你们一句,你们愿意做挺起自己脊梁的真正军人吗?愿意和他们一样,从此成为我安毅的兄弟吗?愿不愿意——”

“愿意——”

“安司令,收下我们吧——”

……

全场沸腾,呼喊震耳欲聋,不少人跌跌撞撞跪下,泪流满面,周边警戒的弟兄看到如此感人的情景,鼻子发酸,任由八千多苦难弟兄大声哀嚎哭泣,指天发誓。

台上的众将感慨万千,看到安毅恭恭敬敬给台下数千俘虏庄重敬礼,犹豫片刻,也都走到安毅身后,齐齐举起手,给台下激动万分深受感动的俘虏们敬礼,周边数千警戒官兵全都把枪背到背上,巍然站立给面前的俘虏们敬礼。把一个个俘虏们感动得热泪盈眶,许多感情丰富的俘虏官兵禁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深夜,东大营火把熊熊,亮如白昼,八千余名俘虏已经编整成两个旅六个团,除团长以上主官为军团总司令部派遣的之外,副团长到班长均由原任军官和各部士兵们共同推选的人选担任。

六个大方队前方均摆着一长溜宽大的桌子,桌子上整齐码放崭新迷彩军装、草绿色圆领内衣内裤、崭新的厚底高帮新式胶底作战鞋,从警备部队和警卫团临时调来的军官们逐一给每一个投诚官兵发放成套服装,最后责令全体官兵脱下灰色旧服装换上新军装,全体开到城北大营领取武器。

令所有官兵无比惊讶而又自豪的是,第五军团司令安毅亲自担任自己的师长,这支加入了一个工兵连和一个警卫营的新部队也有了自己的新番号——国民革命军新十四师!

次日下午,邓州城。

安毅与新十四师一群将校漫步在城墙上,走到西北角的六角亭,安毅停下脚步,走到女墙开口处,遥望远山隘口逐渐消失的运输队,身边将校们相继走到墙边,凝望西北方,低声议论起来。

新任新十四师一旅上校旅长赵东全独自站在安毅身后三米左右,魁梧的身躯微微晃动,紫红的脸膛神色复杂。浓眉下的一双眼睛满是感慨之色,他想了又想,缓缓上前,站在安毅侧后低声问道:“司令,如果可以的话请司令明示,为何会破格任命属下为旅长?司令出于何种考虑?”

“因为你有这个能力。”安毅没有回头。

“司令,一夜之间你就给一旅下发一百八十挺轻机枪、三百五十支新式机关枪,还装备大批弹药、手榴弹和价值数万元的珍贵药品,你就不怕我突然反叛,把麾下弟兄全都带到冯大帅那边邀功吗?”赵东全再问。

安毅回转身子,静静凝视赵东全的眼睛。赵东全巍然不惧针锋相对,安毅想了想从右边上衣口袋里掏出封电文递给他:“你自己看看吧,看完再说。”

赵东全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电文,打开一看浓眉斜飞,虎目炯炯:“箫无师弟……司令,箫无怎么会认识司令的?”

“萧无现在是独立师骑兵团团长,早在二次北伐时他就加入我的麾下了。我看过你的履历,前天给萧无致电,询问你赵东全的具体情况,他获得你的消息高兴万分,上一封电报就对我说,你是他最尊敬的兄长,是保定八期骑科一百余师兄弟中最令他钦佩的人,让我好好待你,如果不愿使用你,就把你送到张承柱将军的骑一师效命。一小时后他又来一份电报,就是你手上这封,让我转交给你,估计他知道我不会放你走了,所以才再次来电问候你的。”安毅笑道。

“司令……”

赵东全喉头上下蠕动,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安毅点点头:“留下来吧,我知道你性格耿直,时常为了所部官兵的利益据理力争,这才触怒你的旅长裴景文,数年得不到重用,你又是那种能够忍辱负重的执着汉子,相信总有一天会获得施展才华的机会,可是,你想过没有?西北军中虽然保定一系将领不少,但没几个人愿意提携后进,冯玉祥这人什么都好,就是看不起不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中低级将领,加上裴景文也不是西北军嫡系部队,要是没有咱们的这次相遇,你要等待到什么时候?

退一步说,就算你获得重用。如今的西北军能成为你为之死心塌地效力的部队吗?你家乡在豫西洛南聂坟村,与你服役之地近在咫尺,你仍然不能保住自己父母妻女的性命,亲人饿死之后你才得到噩耗,你心里对西北军感想如何还用我问你吗?你不率部造反已经算是对得起西北军,对得起裴景文了。”

赵东全鼻子发酸转过身去,好一会儿再次转过来,看到安毅再次扶着城垛凝望西北,上前一步低声说道:“司令,谢谢你!”

“拿什么谢我?”安毅还是没有回头。

赵东全长出口气:“把邓州交给属下吧,城在人在,城丢人亡!”

安毅猛然转身,欣喜地看着赵东全:“果然厉害,已经猜到我的布置了,哈哈!令人欣慰啊!我也在这儿,和你一起守城,若是曹浩森真的孤注一掷率领大军攻城,我就和你、和咱们新十四师九千五百弟兄一起共存亡,只要我们能够顶住四十八小时,最终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呢!

此战过后,要是我们都不死,新十四师将会从此开始脱胎换骨,成为我安家军中的一支劲旅,我安毅也就把新十四师完全交给你,我这个中将司令不能总是当这个师长吧?”

“司令……”

赵东全上前半步,举起手庄重敬礼,久久没有放下。

正文 第五六四章 大逆转

第五六四章  大逆转(一)(高潮了,求订阅!)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声中。十余匹被刺刀赶赴前方道路的战马接连被炸得血肉横飞,几匹侥幸躲过地雷爆炸的战马哀鸣狂奔数十米,再次触雷,狂烈的爆炸冲击将其中一匹白马炸飞半空,白马在空中挺直神俊的脖子,发出一声凄婉的长嘶,轰然摔倒在路边碎石堆上,再次触发地雷爆响巨大的爆炸声,浓烈的硝烟尘土尚未冲到最高处,一块拳头大的石子带着劲风激射而来,“啪”的一声将后方数十米观望人堆中的一名少尉的脑袋砸得稀巴烂,脑浆和带血的碎骨、血液四下飞溅,将周围吓呆了的官兵喷了个满头满脸。

烟雾和灰尘散去,露出前方看似平坦实则步步杀机的道路,西北军大胡子团长不由打了个冷颤,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看了看身旁受惊后焦躁不安的战马,他咬咬牙,让手下弟兄暂时停止用战马趟地雷阵,带着侍卫一路狂奔气喘吁吁冲到中军,越过一群严阵以待的侍卫,来到眉头紧锁的军长刘汝明前面:

“军座。前方地雷密布,趟地雷的十五匹战马全都被炸死了,看样子这片地域地雷埋得比上午经过的老虎沟更密集,过不去啊!”

参谋长赵希琛擦了擦额头淋漓的汗水,满腹忧虑地说道:“军座,自凌晨两点开始,我军前锋与中军各部就不停遭到对方冷枪袭击,再次启程又连连踩踏地雷,伤亡惨重,仅校尉军官就折损了十九名。属下揣测,定是敌军不愿让我两师主力救援南阳而苦心酝酿之诡计,迫使我军走走停停放慢脚步,背后恐怕蕴含更大阴谋。若是军座认为可行,不妨将我主力位置电告南阳副总参谋长,也好让他密切防范敌人之奸计。”

刘汝明脸色阴沉地看了一圈环绕身旁的将校,重重哼了一声:“两天来我军日行百里,不可谓不神速,但今日耗费大半日时间,在敌军小股部队袭扰之下仅前进二十余里,此地距离内乡县城尚有四十里,如不尽快赶赴内乡与北路马致仁师汇合共赴南阳,才最有可能遭遇敌军之阴谋。参谋长让本座致电曹副总参谋长,岂不等于告诉大帅,我军被敌小股袭扰部队所困,寸步难行?”

“军座,属下并非此意,属下是……”

“行了。别再说了!传我命令,前面就是刀山火海也要给我闯过去,今日子夜之前全军必须赶到内乡城!”刘汝明果断下令。

“遵命……”

傍晚六点,内乡县东六公里,苻岭。

距离大道四百余米的无名山岗下,临时搭建而成的草棚子里,四部前进电台一字摆开,“嘀嘀嗒嗒”的收发报声不绝于耳。溪边大树下,十六师师长尹继南、副师长谢驰、四十四师师长顾长风、副师长颜耀寰等将校围在青石板四周,对着地图低声商议。

十余分钟过去,谢驰终于提出自己的意见:“既然如此,那就继续用我们两个师特种大队弟兄全力拖住刘汝明部,想尽一切办法,让他一万七千余主力在明日天亮之前无法到达内乡,集中我们两师兵力,等候人疲马乏的马致仁师开进内乡,不要惊动他们,尽管让他们埋锅造饭与刘汝明部取得联系,待到明日黎明前人马最困之时,两面加夹狠狠给他一下,就算吃不掉他也要把他打残。再回过头来对付刘汝明部也来得及。”

“从时间上看完全没有问题,只不过由于长途潜行,我们两个师所有火炮和重机枪均留在邓州,所以突袭行动必须做到坚决快速,否则一旦对峙起来就没完没了了。为我们警戒南阳之敌的邓斌兄新九师潜伏于黑龙集一带,距离我部足足三十公里,要是我们两师不能速战速决的话,很有可能陷入东、西、北三面混战之中,哪怕我们脱困了邓斌兄被南阳之敌缠上也得不偿失,这也是司令之前反复强调需要避免的局面,因此我主张,不管能否全歼马致仁师,我们两师都要一击而退,牢牢把握主动。”细致的颜耀寰低声建议。

尹继南与顾长风默契地相视点头,尹继南站起来,走出树荫望向天际,回来蹲下自信地说道:

“我看推迟到五点四十分发动攻击为好,这个时间段正是晨曦破晓之时,亦是疲惫不堪的敌军以为安然度过一夜放松警惕之时,还能有效避免我们两师弟兄可能出现的误伤,攻击目标也相对清晰明确,打起来更顺手一些,毕竟四十四师弟兄夜战训练有所欠缺,选择这个时间段开战也好弥补一下。

我建议,进攻开始前先集中两师迫击炮向敌军师部宿营地来个齐射,两师弟兄待炮声一响,就从县城东西两侧冲进去,留下北面让敌人逃,省得困兽犹斗咱们无谓牺牲士卒。”

“你总是想的如此周到。不过请放心,下半夜老子亲自摸进县城去逛逛,把两师攻击目标一一画出来,老子就不相信麾下弟兄弄不明白。”顾长风一脸轻松地说道。

众弟兄听了会心一笑,谢驰却摇摇头说哪儿有堂堂师座去做贼的?再次惹来弟兄们一阵欢快的笑声。

深夜十一点,邓州城临时前线指挥部。

明亮的汽灯下,安毅与作战处长李福强、情报处长刘卿、新十四师四个正副旅长等十余名将校一起挑灯奋战等候前线传来的消息。

襄阳城中的参谋长赵瑞来电通报:张存壮率麾下新十师、教导一师已悄然退守李家岗新落成之阻击工事休整,朱世贵十七师接到特种分队传来曹浩森率部抵达南阳城的消息后,正掉头向南缓缓退至新野,与徐源泉将军部独立旅一起扼守新野。

安毅终于放下心来,右路军的悄然后撤,必定会让生性谨慎的曹浩森在判断上造成疑虑和犹豫,在尚未获得准确的情报之前,龟缩于南阳城内外满打满算的西北军也就五个师主力,绝对不敢轻易出击,等曹浩森反应过来,西面尹继南指挥的破袭战恐怕已经结束,到时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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