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不清是怎么回事就跟着前面的四人冲上舞台。
他摆好架势。举起破木枪。抬头就看到蒋先云扮演地革命军团长、贺衷寒扮演地政委和陈赓扮演地农民自卫队长这三个英雄人物已经威风凛凛地站在了假山上。率领几个革命军和一群拿锄头铡刀地农友苦大仇深地怒视自己几个。
由于安毅身材高挑。极为醒目。又站在老黄扮演地匪军团长身后一步。位置最靠近舞台边沿。台下两千多观众很快便发现了身穿一身革命军服装威风凛凛地“匪兵乙”。议论声疑惑声逐渐响起。
好在自卫队长陈赓反应迅速。挥手指向安毅大声喊道“看。这个混进革命队伍地败类。今天绝不放过他!”
蒋先云和贺衷寒也迅即反应过来。非常默契地同时喊“打!”。枪击地效果声噼噼啪啪响起。安毅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只顾紧记要求应声而倒。三下两下跟随几个扮演匪兵地弟兄们爬到幕后。飞也似地赶往小房间。昏暗之下好不容易挤进去再次出错。拿起身边学长换下地匪兵服装飞快穿到自己身上。蹲下摸索好一会儿才找到武装带。扎上之后再次落在了人群后面。
安毅抄起破木枪急忙赶上。尚未能停下喘口气。台下地欢呼声响起。马上跟随几个学长冲出场。三下两下爬上弟兄们特意为了突出他地形象而特定地最高处。举起破步枪按规定摆出个勇往直前地造型。
谁知他摆了很久姿势。台下不但没有掌声没有欢呼声传来。反而是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让台上摆出漂亮造型地弟兄们郁闷不已。
明亮的舞台灯光下,主持人金慧淑见到“匪兵乙”站在革命队伍中的最高处,一副奋不顾身的样子非常显眼,立刻明白出漏子了,她慌忙跑到工作人员身边疾呼闭幕,没等大幕完全合上就跑到一群革命军的造型前面,气愤地指着站在最高处的安毅大声质问:“安毅,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故意捣乱吗?”
安毅看到大幕缓缓合上,整个人不由松懈了下来,突然听到有人质问自己就望了下去:“是金小姐啊,有什么话等我爬下去再说吧,累死我了,这活哪里是人干的……”
众弟兄感觉不对,纷纷抬头望了上去,赫然发现安毅竟然穿着一身的匪兵乙服装,竟然还让他站在最高处,立刻明白刚才台下两千多人异常反应的原因所在,看着安毅毫不知情的样子,一时间气得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蒋先云气得原地转了两圈,指着爬下一半的安毅大声骂道:“我操你奶奶的匪兵乙……”
从这一天开始,总是喜欢给别人起绰号的安毅终于有了他一生中的第一个绰号——匪兵乙!
正文 第四十九章 突然的别离
“立正……解散!”
“安毅,你留一下。”工兵大队队副刘思桐训完话叫住安毅。
“是!”
满身军装被大汗湿透的安毅跑到刘思桐身边立正,刘思桐摆摆手示意他随意:“和我一起走走吧……安毅,最近你听说什么没有?我是说听到什么校外的传言没有?”
安毅紧紧步枪背带:“这段时间我们区队的训练很忙,十天的野外拉练刚刚回来,接着就是三个科目的考试,弟兄们累得不行,每天都早早睡觉,我也有好多天没到靶场加练了,校内发生什么事都没工夫理睬更别说校外。怎么了长官?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马上要北伐了?”
刘思桐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这一周来,你没发现你的俄国师傅都没有来学校吗?”
安毅停下脚步:“我找了柳申科夫两次,听说他搬回城里去了,这次野外拉练我们的专业教官互林大校也没有和我们一起,你不说我还真想不起来。长官,请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慢慢走,边走边聊。”
刘思桐压低声音说道:“两周前,发生了‘中山舰’事件,有人想阴谋暗害蒋校长,国民政府的高级顾问主任季山嘉、海军顾问嘉列等一批顾问团成员牵涉其中,我们军中的一些人被秘密逮捕,学校的邓教育长也受到怀疑,整个广州城气氛紧张啊!”
安毅大吃一惊:“中山舰不就是学长李之龙管辖的吗?他怎么样了?”
刘思桐轻轻拉一下安毅的袖子,走到道路旁的树荫下:“别喊这么大声,怕人听不见啊……正是,我知道你和他关系很好,所以我才告诉你这件事。你这个师兄相貌堂堂,能文能武,是个难得一见的俊杰,去年十月他就被国民政府任命为海军局政治部主任,授海军少将军衔,上个月初海军局长欧阳琳离职,他随即被任命为代理局长,晋升中将军衔,是咱们黄埔毕业生中绝无仅有的佼佼者,也是无数少女心目中的偶像,要不是这次事件,他的前途不可限量啊!可惜了……”
安毅着急地问道:“不!我绝对不会相信老李会谋害校长。不可能!长官。能告诉我老李关在哪儿吗?”
“安毅。你冷静点!”
刘思桐四处看了看。低声说道:“暂时关在一军军部。不过我听说他没有危险。这个时候你千万别给他添乱。这件事情牵涉太广。背景很复杂。不是你我这样级别地人能够明白地。何况你如今是一个军校学员。有什么能力又以什么理由去看他啊?我知道你心地淳厚。诚信待人。无论是军事技能还是理工知识都出类拔萃。可是在政治上你还有待学习。说得难听点这方面你还很幼稚!谁不知道你安毅入学以来从不谈论政治?谁听到过你安毅地政治观点和时局评论?这是你地优点也是你地缺点。从军人地角度来说你非常称职。但是从古到今你见过哪位名将不懂政治?安毅。虽然我是你地教官。但我一直把你当成自己兄弟看待。不单是我。整个学校地大部分教官都认为你是难得一见地优秀人才。对你地期望非常高。谁都不愿你在人生地道路上多走弯路。这。就是我今天找你谈话地原因。”
安毅难过地低下头:“谢谢你刘教官!可你说我该怎么办?”
刘思桐拍拍他地肩膀:“你不需要怎么办。而是需要冷静思考。虽然你平时乐观向上。风趣幽默。好像从来没有忧愁。但我知道你内心完全不是这样。从你在烈士墓施工工地上发疯似地干活开始。我就看得出有什么事情刺到你心坎上了。否则。没有一个正常人这样折磨自己。而且一折磨就是十天!还好。柳申科夫顾问恰好出现。缓解了你地压力。回来之后你跟他学射击学拉琴都是我支持地。只需告诉上级你地各项知识已经遥遥领先于同期学友即可。杨大队长在这点上也和我一致。但他不知道你心里苦闷。还不错。你把枪法练出来了。你地琴拉得怎么样我没兴趣。但我知道在目前军校里没有一个人地枪法能比得上你。你只是不愿意出名故意隐藏。每次射击考核或者比赛你都把自己地成绩定在第三到第五名这个水平。别以为我不知道。不是谁都能在十五枪里打出地三个靶子弹孔分布形状都一个样。而你行。别以为自己聪明别人都傻。知道这件事地人是不多。但不止我一个。只不过大家尊重你。不愿说出去罢了。”
安毅羞愧地叹了口气:“长官说得对。很多时候我总以为自己聪明。可不久就发现自己很傻。所以我一直在琢磨。有时觉得心里虚地慌。很迷茫。”
“我理解你的感受,因为……我和你一样。”刘思桐苦笑一下,拿出老式怀表打开看了一眼随即放回兜里:
“好了,这件事我们可以在以后慢慢交流,但现在没时间了,你的师傅柳申科夫就要离开广州,都是因为‘中山舰’事件带来的结果。他们乘坐晚上八点的船回国,此刻他代表顾问团撤离的教官正在校本部参加本校举行的欢送座谈会,另一些顾问也在中央党部出席高层举行的欢送会。他刚才在校本部的阳台上看了一会儿你的训练,委托我把他的手风琴送给你,通过翻译对我说你是他最好的学生和最好的朋友,他为你骄傲,还说以后你绝对能成为一名出色的将军。我问他为何不亲自交给你,他说不需要,朋友之间很多时候不需要语言来表达感情。”
安毅惊讶地望向校本部:“他走了吗?”
“快了,还有十分钟就要离开,是党部派来的船,你现在去校门口等他还来得及见上一面……喂!小子你跑什么,方向反了……”
安毅飞快跑回自己的营房,放下枪,推开围在他床边仔细欣赏漂亮手风琴的弟兄们,一把抓起手风琴转身就跑,在弟兄们惊讶的注视下几个拐弯就失去了踪影。
安毅刚跑到校门口,就看到一米八三的柳申科夫和另一个步科顾问在码头上与一群本校官长话别,焦虑的安毅对校门口企图阻拦的值星官大声吼道:“老谢,你娘的闪开,否则老子撞死你,跟你绝交!”
老谢一愣之下,安毅已经像阵风掠过他身旁,只好摇摇头低声骂道:“NND小毅,今天吃枪药了……”
“老柳……”
柳申科夫听到熟悉的呼唤声,立刻抬起头,看到安毅背着自己赠送的手风琴快速跑来,对身边的人说声抱歉,大步迎了上去,走到停下脚步弯腰喘气的安毅面前,扶起他的双臂:“不喜欢我的礼物?”
“不是……NND老柳,走……走了也不打声招呼……”
大汗淋漓的安毅大口大口地吸气,一把擦去脸上的汗水,根本不管围上来的本校教官:“老柳,你答应过我的,要和我一起编写一本新的射击训练教材,可你现在就走了,让我以后有问题问谁去?”
翻译忠实地把安毅的话转达过来,柳申科夫无奈地笑了笑,并指指自己的脑袋:“你已经把我这里面的知识搬空了,一定能自己编写出一本更好的教材,我相信你的能力。你们中国有句话叫‘没有不散的宴席’,哪怕我今天不走,明天也会离开,你知道我有妻子、孩子,我已经两年没见到他们了,还有我的战友,我想念他们。我的朋友,你是个非常优秀的军人,是我在中国唯一的朋友,我会想念你的,回去之后我会把我们之间的每一个快乐告诉我的妻子和朋友们,让他们和我一起分享,祝福你!”
柳申科夫大步上前,不顾安毅一身流淌的汗水,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
安毅感动得说不出话来,默默看着柳申科夫和同伴在几位工作人员的簇拥下登上船,回身与众多送行的军校官长们挥手告别。
当柳申科夫最后向安毅挥手时,惊讶地看到安毅已经跳上岸边硕大的石墩,缓缓地把手风琴背好打开固定皮扣,优美动人豪迈而伤感的奇异乐曲瞬间飘溢四方。
“老柳,你NND不是笑老子不会唱歌吗?告诉你,老子不是不会唱,而是不愿唱,今天就唱给你听……”
流畅悠扬的伴奏声更加响亮,安毅的歌声也随之响起:“那一天早晨,从梦中醒来,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那天早晨,从梦中醒来,侵略者闯进我家乡……。”
安毅洪亮豪迈的男中音在手风琴的的伴奏下洒向江面,传遍码头,在宽阔的江岸草堤上久久回荡,所有人无比惊讶地注视着他,静静地倾听这从未听到过的动人乐曲,渐渐被歌词中的浓浓情谊和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之情所打动。
“我的上帝……他的音色竟然如此漂亮,竟然会唱出美妙的曲子来,真是难以相信……加瓦,是你传授给他的吗?”
柳申科夫身边的瓦西里惊讶地问道。
汽船徐徐离岸,安毅的歌声不绝于耳,柳申科夫竭力按捺住心中的激动,一双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站立在石墩上的安毅:
“不,瓦西里,这首曲子不是我教的,我也是第一次听到……太棒了!他的几个弹奏技法错误全都消失了,他的水平将会从此上升到新的高度……特别是他的心灵,我听出来了……再见吧,我的朋友,我永远为你祝福……”
“……如果我在,战斗中牺牲,你一定要把我来埋葬……每当人们,从这里走过,都说多么美丽的花……”
正文 第五十章 温情
岭南的夏季来得很早,春韵尚未淡去,夏风已扑面而来。
安毅捧着个沉甸甸的纸袋在街口久久徘徊,像个失去目标的困惑旅人,他低着头缓慢踱步,心里忐忑不安。
这是他与龚副局长认识到现在的第一次践约,不知道见面之后该谈些什么,又该从何谈起。
经过几个月的数次接触和旁敲侧击式的打听,安毅知道这个端庄美丽对自己关爱有加的女人,就是党部机要局的副局长,专门负责党务调查、保密工作和内部甄别事项,但安毅不知道这个部门就是简称“中统”的“中国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的前身,如今的中央代理组织部部长陈果夫将会成为这个部门的头头。
左思右想之后,安毅抬起头走进平整的石板街道,来到一扇普普通通的大门外看了一眼门楣上的门牌号,深深吸口气抬手敲门。
“来了……”
轻盈的步点声越来越近,大门打开现出龚副局长美丽大方的笑脸:“小毅,你好大的架子……傻站着干吗啊?进来吧。”
安毅礼貌地点点头,抬腿跨进门槛,走出几步大声赞道:“这个小院不错,外面看普普通通,进来一看绿意盎然,幽静雅致,寻常人哪儿有这等生活品味……好香啊!一定是水煮牛肉。龚副局长,没想到你还会做菜。”
“唷!几天不见,学会一套套的马屁功夫了?怪不得人人都说你油腔滑调,没个正经!”龚美人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小狗鼻子还挺灵的,竟能闻出水煮牛肉的味道来,但不是我做的,是一直照顾我的吴妈,她手很巧,能做多种风味的家常菜,听说你要来,她一大早就去菜市场买菜回来了。进去吧,等等!我帮你把军帽摘下……怀里捧着什么,怎么这么重啊?让大姐看看。”
“等一下。”
安毅连忙走进客厅,将手中纸袋慢慢放在矮几上,小心翼翼地撕开纸袋口,几朵含苞欲放的水仙出现在眼前:
“初次到来,不知送什么礼物,只好到花街买了盆水仙以表敬意。书上说水仙花清雅孤绝,暗香盈袖,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盆‘玉玲珑’是花街谭老四铺子里的珍品,他死活不卖被我抢来了,他那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我想起就忍不住笑,哈哈!”
龚副局长惊喜地走近矮几缓缓蹲下,伸出圆润修长的手指轻抚淡雅的青花瓷盘边沿,动人的眼睛呆呆凝视生机盎然的水仙花,透出无限温情,惊喜中自然洋溢的专注柔媚之态,让安毅看得心摇意乱。
“谢谢你,小毅,谢谢你!这是近年来我收到的最美最珍贵的礼物。”
龚副局长站起来走近安毅半步,尚未说话,吴妈已经端着托盘进来,把几碟精美菜肴放到桌上,晃眼看到水仙花,欢喜地小跑过来:“太漂亮了!这么大一盆,恐怕得二三十斤吧?就连我这老太婆都忍不住要看看……小茜,这位帅气的小伙就是你常对我说的安毅吧?”
“阿姨好!我是安毅。”安毅礼貌地鞠躬问候。
吴妈高兴地上下打量一番,嘴里啧啧称叹:“多俊俏的小伙啊!高高大大,一表人材,果然不出所料,能当得起我们家小茜夸奖的人不多啊……你们聊,我得去做菜,马上就好!”
安毅尴尬地摸摸下巴,坐到沙发上:“龚副局长,小弟一直承蒙你的关照,心里非常……”
“小毅,你左一个副局长右一个副局长,是不是我龚茜不值得你信赖,交不起你这个小弟啊?”
龚茜生气地打断安毅的话。
安毅咧嘴一笑:“哪儿的话?是小弟错了,小弟这就改过来,哈哈!龚局长,你……”
“住口!你成心气我是不是?安毅同志,请你把你的这盆花拿回去,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谢谢!”
龚茜冷冷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