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瑜,通知卫队弟兄们一起开个会。”
安毅交代完毕,低声将下午和晚上的事情简要告诉杨斌,说完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要是你伤势不这么严重,明早跟我一起回去就好了,没有你在身边,老子真的很不习惯。”
杨斌挣扎着坐直:“我跟你回去!”
“笑话!别基巴逞能了,刚从前。线回来两天,手术刚完高烧未退你能指挥弟兄们吗?这两天嫂夫人和你家孩子就要到南京了,这个时候你急着上前线干什么?休息个十天八天的,我打算让陈瑜领着八名弟兄组成留守小组,他们将留下来负责建立咱们的南京联络处。
这段时间战事受挫,政局动荡,南。京很多富人都走了,我们这条厚载巷的住户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离开的不少,陈瑜这几天已经买下街口的两座房产,对面的三十八、第四十二号院子也要卖,陈瑜正在与两家房主讨价还价,估计明后天就能成交,咱们争取在这附近尽可能多地购买房产,算是一种投资吧。
新成立的市政府中那些中高。层主管不少熟人,办房产手续非常简单,再不行还有我姐呢。到时候你自己挑一座院子安顿老婆孩子吧,以后十年八年恐怕就得落户南京和老南昌了,胡子和继南、虎头、路程光几个都有一份,你就别推辞了。”安毅为自己弟兄想得周到也非常慷慨。
杨斌感激地一笑:“我还是想回前线,你复职了全师。弟兄就有主心骨了,我看你这家伙成竹在胸的样子,就知道下去的仗肯定好打很多,我不愿错过这个机会。”
“懒得理你!”
安毅白了杨斌一眼,扫视一圈肃立周围的麾下弟。兄,示意大家坐下,几句话就把自己复职的事情讲完,随后指定陈瑜担任留守队长,率领八名弟兄展开各项工作,并负责杨斌和龚茜一家的安全保卫工作:
“……陈瑜,所有的事务就交给你了,不但买卖要抓紧,。还要尽快把扩建工程办完,遇到问题及时请示杨参谋长,回去之后我让彭剑青派出一个无线电小组回来加强你们的队伍,电台我给你们在南京想办法弄两台。记住,情报搜集非常重要,从现在起就得着手了,你们的任务不轻,比在前线还要重,明白吗?”
“属下明白!”
稳重的陈瑜郑重回答。
安毅询问大家。还有何问题?陈瑜提出与军部和总司令部的联系难题让安毅三言两语解决了,安毅看到大家没有补充,站起来吩咐杨斌早点休息,叫过林耀东叮嘱几句便来到隔壁龚茜家敲门。
吴妈开门之后让安毅站住,吸吸鼻子满意地说没喝酒,不错。
安毅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帮忙掩上大门扶着吴妈走向前厅,听到动静的龚茜已经把香茶炮制好,吴妈知道姐弟有事要谈不愿凑热闹,吩咐两句回到西面的房间安歇了。
龚茜斟完茶放下茶壶,凝望坐在侧面的安毅好一会儿:“神采飞扬一扫颓势,定是有喜事了吧?”
“这也让你看出来,厉害!”
安毅含笑将下午和晚上的事情详细告诉龚茜,龚茜听得欣喜不已不时发出赞叹声,最后却紧锁峨眉呆呆望着安毅,美丽的脸上满是忧虑与失落。安毅见状停止解释关切地问道:“姐,你怎么了?不为小弟高兴?”
龚茜伸出白皙柔美的手,将茶杯轻轻端到安毅手边:“姐高兴,但是想到前线的枪林弹雨就高兴不起来了,姐姐虽然不懂军事,但是从你身负蒋总司令如此机密的重任来看,你面临的战事绝不轻松。”
安毅端起杯喝下一大口,放下杯子低声安慰龚茜:“不瞒姐姐,小弟心里已经有了三个方案,自信能成功拿下泗县,明天上午小弟经过顾长官的防区,就会与顾长官对整个计划进行最后的协商,他会支持小弟的,有他的精锐第三师协同,小弟不会有何危险,何况小弟身为一师之长,不会沦落到扛起步枪去冲锋,姐你就放心吧。”
龚茜幽幽一叹:“话是这么说,能不让人担心吗?从广州到现在,两年来咱们姐弟见面的时间不超过一周,好不容易碰到你待在南京几天,却又要上前线了。尽管姐也知道军人的性质,知道好男儿志在天下,可看到你要走心里还是难受。”
安毅望着龚茜忧郁的眼睛心都醉了,轻咳一声收聚心神,低声请求:
“姐,能不能在明天出版的《中央日报》上面帮小弟发布个消息?就说小弟的独立师即将撤回明光休整,由第三师开赴五河接防,南京大营的两个新兵团即日开赴明光进行补充。放心,蒋总司令和总部给了我见机行事的权利,再说这是个不确定消息,不会造成任何的不良影响,之前的第二路军指挥部也是这个意见,只是在随后的会议中被推翻了。”
“我明白了,不是什么问题,你等等……”
龚茜站起来走到电话机前,很快与报社主编取得联系,将安毅的意思详细告诉主编,并直言此消息已经通过党部审核,三言两语就将此事办好。
“谢谢了姐!喝点茶润润喉。”安毅高兴地给龚茜续上茶。
龚茜嫣然一笑,问安毅肚子饿不饿?看到安毅摇头便走向卧室,拿出一个纸袋放在桌上:“下班经过百货公司顺便给你买了两件衬衣,每次看到你衬衣领子上油乎乎的一片就让人恶心。”
安毅抓过袋子嘿嘿一笑:“整天训练哪儿顾得上这么多啊,对了,看到衬衣有个好消息忘了告诉姐,我们老南昌苎麻纺织厂经过两个月的试产调整,已经生产出四种合格的面料,用印染过的苎麻精织布做成的长袍、衬衣舒适透气轻便鲜亮,估计很快就要上市,附属的帆布厂正在研制小弟设计的军用迷彩布印染工艺,估计一个月后就能出样品。在南洋技师的鼎力支持下,编织厂也成功地调试好那两套美国设备,造出七种规格的优质绳索,其中四种渔船专用绳索已经获得泉州、香港和南洋的订单,供不应求啊!”
“很不错的开端,我前天刚听说孔祥熙先生在南昌城北的蛟桥镇举行火电厂奠基典礼,公私合营的南昌电话电报公司召开了第一届董事会,报上都刊登了你们蒋校长的贺电,看样子南昌的发展很快。”
龚茜的消息非常灵通,她想了想询问安毅:“你知道原本投入到武汉阵营的朱培德将军最近的举措吗?”
“不知道,小弟与南昌联系基本都是些工厂和医院建设的事情,还有就是已经完工的征募处大院,士官学校的建设已经接近尾声,年底就能举行第一期开学典礼。至于朱培德将军,小弟只知道他对我们的老南昌产业非常关照,而且计划修筑南昌城到老南昌的十五公里柏油马路,其他就不知道了。”
安毅望着龚茜的眼睛,他知道龚茜定是有绝密消息告诉自己。
龚茜点点头低声说道:“朱培德将军在上周发布命令,取消一切游行集会,并警告江西省总工会和农民协会保持克制,严禁在江西境内展开任何形式的运动,昨天,朱培德将军采取果断措施,在他的军队中发起大规模的清党。”
安毅愣住了:“啊,这也转变得太快了吧!实在太快了……朱将军是个很温和的人,一直以来对共产党都采取合作的态度,如今竟然也和其他各省一样搞清党,肯定是出了大问题。”
“不错,他公开发表的言论说再不采取措施,他的军队将不成其为军队,他的政府将不成其为政府,这一说法非常严重了,由此可见双方的矛盾已经到了极其尖锐的程度,以姐姐对共产党的了解,必定会予以还击,发展下去很可能闹出大事,就像湖南一样人头滚滚,血流成河。”龚茜摇头叹息。
安毅担忧地叹道:“看来老天已经冥冥注定谁也逃不掉了,我得加把劲做好防备才行。”
“什么防备?你担心老南昌的那些工厂?”龚茜问道。
安毅点点头:“是啊!不单止有纺织厂、编织厂、五金厂、酿酒厂、卷烟厂、粮油加工厂,老南昌西面的赣江东岸正在建设的码头和造船厂,还有秘密修建的军械修造所,学校、工人住宅区和军品制造工厂,小弟为此陆续投入了三百多万元,还有几百万元的进口机械设备、载重卡车、轻武器零配件等等,都将在接下来的三个月内陆续到货。之前小弟只是暗中通知鲁麟洋行和礼和洋行暂缓发货,可是再拖也不能拖得太久啊!”
龚茜的一双美目睁得大大的:“天呐……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打仗打回来的。”
安毅如实相告:“瞒别人可以,小弟不敢瞒姐姐你,从奉新之战开始,小弟率领所部每打一仗都会竭尽全力搜刮敌军财物,并将缴获的一批批与我军不同制式的武器悄悄卖掉,从江西打到浙江,再从浙江打到江苏,再到如今的安徽,每打一仗小弟都能搜刮到一笔巨额资金,加上军部师部常有三万五万的奖金,以及蒋校长动辄十万八万乃至数十万的明暗奖励,积累下来将近千万了。
小弟就是用这笔钱建起一座座工厂、学校、医院和军营的,只希望通过老南昌的大规模建设,带动长江流域工商业的迅速发展,实现小弟心中振兴祖国的梦想,还好,小弟属下各级主官与小弟心心相印,都把这一梦想当成自己的事业来做,同心同德之下才有了今天的规模。
姐,你也知道小弟不是那种贪图享受的人,但是要实现这一梦想就得拼命赚钱,而且还要谋取足够强大的政治地位,这样才能为实现这一梦想保驾护航,才不会被别人算计和并吞。今天小弟把这一切都说出来,就是希望得到姐姐的帮助支持。”
动容的龚茜情不自禁抓住安毅的手:“姐支持你,只要你需要,姐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姐……”
安毅握住龚茜发烫的手,强忍心中澎湃的激情真切地说道:“姐,自从小弟有了姐姐,心里再也不感到空虚了,记得在黄浦的时候,小弟时常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夜深人静的时候,时常有种揪心的孤独感浮上心头,很难受。
自从有了姐姐,这种揪心的感觉慢慢消失了,我心里有了牵挂,有了思念,懒惰的时候就想到姐姐的叮嘱,遇到挫折的时候就记起姐姐的鼓励,姐姐的关怀和教诲给了我巨大的力量,做什么都不愿让姐姐失望,所以,小弟自己也感觉到自己在进步,这一切都和姐姐分不开。
姐,你是我在这世界上最亲的人,很多时候我在想,老道就像我的父兄,冬子和尹继南、胡家林等都是我的兄弟,只有姐姐让我感受到母亲般的关爱,姐姐般的亲切和温暖……姐,一时不知怎么说出心里的感受,只想告诉姐姐,我一定做出一番事业来,让你为我骄傲为我自豪!”
龚茜随着站起的安毅缓缓站立,紧握住安毅宽大的手掌频频点头,眼里满是感动的泪光:“姐相信,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
“姐……”
安毅在即将失控之前的一刹那,一把搂住龚茜的娇躯,在她光洁的额头上飞快一吻,松开手大步穿过院子走出大门,轻轻将大门掩上仰天长叹。
前厅里的龚茜紧紧闭上眼睛,手捂剧烈起伏的胸脯几乎窒息,等一阵漫长的眩晕过去,龚茜缓缓望向院子,摇摇晃晃走到台阶上一动不动凝视黑乎乎的大门,两滴晶莹之泪顺着她美丽的面颊滚落……
正文 第二八八章 兵贵神速
第二八八章 兵贵神速
入夜,一队近百人的马队悄悄进入淮河南岸的独立师柳巷镇大营,值哨的巡逻官兵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清第一匹黑马上的人是安毅,先是发愣随即激动万分,不用下令立即整齐敬礼,翘首以望。
马上的安毅像往常一样把手中的马鞭抬到帽檐前回礼,不做任何停留,策马来到营中指挥部门口,翻身下马立即吩咐值星官通知各团营:切勿喧哗严禁妄动,像平时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镇守大营的胡家林看到安毅在尹继南和四个团长团副的陪同下进来,扬起满是胡子的下巴,微微一笑,上前仔细端详安毅的脸:“去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你胖点儿?”
“安毅上校奉命到来,请胡将军训示!”安毅上前一步,以下属身份郑重地给胡家林敬了个礼,边上的弟兄们全都愣住了。
胡家林恼火地踢出一脚,安毅早有防备,闪到一边随即咧嘴大笑,胡家林指着安毅的鼻子大声骂道:“你小子再恶心老子,看老子不收拾你!”
“哈哈!胡子你怎么不经逗啊?。不瞒你啊,听到泗县战败的消息,老子真不敢相信,这几天愁死老子了!”
安毅走过去紧握詹焕琪和彭剑。青微微发抖的手:“激动什么啊?不就分开几天吗?焕琪,将一周来所有情报汇总上来,剑青,通知教导大队、警卫营、炮营正副主官前来开会;冬伢子,把地图挂起来!”
“是!”
死气沉沉的指挥部顷刻间恢。复了勃勃生机,情绪低落的各部主官和师部参谋们全都忙碌起来,一双双忧郁的眼睛随之闪耀出烁烁精光,一条条迟滞的腿突然变得轻快起来。
随着厚实的窗帘被拉上,六盏马灯高高挂起,整个。指挥部立刻进入那种熟悉而紧张、令人无比亢奋的战前气氛中。
众将校围在安毅身边满眼期待,尹继南听完安毅。的军情通报吓了一大跳:“你怎么会把成军不到一个月的新兵调过来?当成四千民夫派去挖战壕吗?”
“你说对了,还真是让他们学学怎么挖战壕。去给。五河县城的后勤各部打电话吧,连夜把杜聿明师兄和方天师兄的两个团领到这儿来,必须在天亮以前到达,进入大营全体休息不许露面,五河县城大营立刻腾出营房,准备安置顾长官第三师隐蔽开来的两个主力团。顾长官的专列约在明天凌晨两点到达五河南面三十五公里的石门车站,运送教导师两个团的专列已经返回,明天上午将会装载三师其他两个团北上,做出开始接防的样子。”安毅低声解释。
尹继南连忙走。到电话机前,胡家林非常惊讶:“这么快?”
“兵贵神速,就是要趁敌人没有觉察打他个措手不及。”安毅拉着胡家林走到刚挂好的地图面前:“老丁他们这几天干的怎么样?”
胡家林回答:“干得不错,从柳巷正北十八公里的小李庄到五河正北十五公里的武桥镇,全都是老丁警卫营弟兄的天下,敌人损失近百名斥候和两个连的清剿兵力之后,再也不敢靠近警卫营的活动区域,路程光的独立团、夏俭的一团、虎头的三团全都将侦察排派出去了,虎头和夏俭两个家伙说心里闷得慌,天天带队出去袭击敌人,把伏击和渗透攻击说成是打猎,将中路的泗县和东路的泗洪守敌派出的队伍打得风声鹤唳,魂飞胆丧,从前天开始,敌人宁愿放弃小李庄和武桥镇,也不愿和咱们斗气了。”
“太好了!弟兄们比我想的要坚韧得多,这正是我想要的,等打完这仗,我要好好犒劳他们。”
安毅满意地夸奖起来,伸手从腰间公文包里掏出从南京带回来的《中央日报》和《时报》递给胡家林:
“我回来之前,请求党部帮咱们放出烟雾,说咱们独立师要后撤,顾长官的三师上来接防,估计敌人也接到了这消息。”
胡家林看完两张报纸的头版消息对自己的独立师和模范营心灰意冷的描写,顺手递给来到身边的夏俭和路程光,转向安毅低声笑道:
“你别说,要不是接到你即日赶来的电报,我都以为咱们独立师要后撤休整了,这个消息很好,希望能麻痹敌人。”
尹继南已经通完电话大步走来:“党代表说已经见到教导队二团和补充团的联络官,傍晚六点四十分两个团乘专列到达石门西北的板桥镇,官兵们已在车上用过干粮,正在全速赶赴五河县城的路上。”
安毅惊愕地叹道:“杜聿明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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