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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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骨-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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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毅两步跑到曲胖子身边,一把抱住曲胖子的大脑袋猛然发力,“嘎”的一声脆响,曲胖子的脑袋竟然被安毅扭转个一百八十度诡异地望着自己的脊梁,造成这一奇迹的安毅吓得跌坐在地,失控的嘴里无序地发出串串迷糊的声音:“一报还一报……一报还一报……老子不活了……一报还一报……”

急促的喘息声中,第一次杀人的安毅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沌,急剧收缩的心脏似乎要挤破他的胸腔,重度的眩晕致使安毅呼吸困难全身乏力,根本没意识到要尽快善后赶快驾车逃跑。

这时,一个灰色的身影敏捷地掠到安逸身边,抱紧安毅一阵猛摇:“小毅,你怎么了?你疯了你,说话啊你、说话啊……”

“哗——“

一大口酸水从安毅口中喷出,他痛苦地咳嗽几声,看清是宋希濂之后,一面发抖一面询问,显然是呕吐之后神智已清:“老宋,你怎么还不走?快走啊……要不,坐上我的车走……把这尸体抬进驾驶室,过关卡就说他受伤昏迷了,我们送他回去急救,快!”

“好!我来扛。”

宋希濂松开安毅,一把抱起地下死去多时的曲胖子,飞快绕过车头扔进驾驶室。

安毅跌跌撞撞钻进驾驶室,在宋希濂担忧的注视下突然给自己两个响亮的耳光,“啪啪”两声脆响过后,安毅的话语和行动让宋希濂看得目瞪口呆。

“我操你大爷的肥猪,你的枪好是吗?现在是老子的了……我日你先人!你竟敢对一个孩子开枪……杀了你老子兴奋得很!老子成富翁了,大洋、烟膏都成老子的了,哈哈……”安毅生硬地扯下曲胖子身上的旗帜,飞快地解下他的腰带,一下就拔出那支崭新的德制驳壳枪,比划几下哈哈大笑:

“老子有枪了!老宋你那只破枪比得上吗?你看,全新的,枪油还没擦干净,六个皮弹夹啊,哈哈……千万别告诉别人,我得留一支枪防身,奶奶的,这个世道没枪能行吗?哈哈……”

宋希濂着急万分:“小毅,你没事吧?”

安毅一愣,随即哈哈一笑,缓缓把枪插在腰间,将腰带连弹夹巧妙地捆在一起放到仪表台下的储物箱里:“没事了,老宋,小弟第一次杀人心虚啊,不过现在没事了,我感到信心百倍,浑身充满了力量。好了不说了,再说你那两只眼珠子就要掉出来了,咱们回城去吧,把曲胖子扶稳了,过了城东那道岗哨,咱们哥俩就把这死猪推下去。好了,坐稳了……”

“小毅等等,大哥有件事求你,要是你心里还有弟兄们,还记得咱们弟兄在一起的情分,请你跟随大哥一起战斗!刚才敌人自己弄出的爆炸提醒了我,只要我们勇敢地冲上去也许就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现在前面的战事到了关键时刻,老陈、老黄、老胡、老蒋、老贺……无数的兄弟都可能在下一刻死去,要是你不怕死,要是你还记着咱们兄弟情分的话,跟随我一起战斗吧!要是你这孙子怕死就算了,老子一个人冲上去,大不了让弟兄们给老子收尸!”宋希濂双眼光芒闪闪,射出无比的坚毅无比的期盼。

安毅一听这这慷慨激昂的话语,立刻头皮发麻脑袋充血,鼓起杀人后通红的眼睛咬牙切齿地疯狂大笑:

“别激老子,你以为老子怕死吗?老子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怕再死一次?笑话!要是这次老子死不了,就是上天注定老子就要飞黄腾达了,哈哈!狗日的老宋,你给老子坐稳了,走……

正文 第二十章 出尽风头的战车(小高潮!)

“等等!车开那么快,你冲哪儿啊?”宋希濂着急地问道。

安毅冷静下来,把发动的车子挂到空挡:“对啊……我怎么才能帮到你啊?”

宋希濂看看车外几个方向:“你知道他们的弹药库吗?”

“知道啊!不过去不了,弹药库在瘦狗岭后面的小山凹里,重兵把守还得通过三道卡,咱们要是硬来,恐怕没看到弹药库院子就被打成蜂窝了,你还是想别的法子吧。”安毅记起弹药库那半公里道路上无处不在的堡垒和机枪,三道关卡严苛的检查验证,知道硬要去只能送死。

宋希濂无奈地四处张望,咬咬牙吩咐安毅:“你在车里待着等我,我爬上后面的山岗上看看情况马上下来。”

“喂喂……”

安毅话没说完,宋希濂已经跳下车跑了个没影,安毅只能老老实实待在车里等候,心想老宋身上的灰色便装与滇军的灰蓝色军服差别不大,不注意看大概没事,何况自己所在的地方没什么人注意,距离北面的大路六十余米,偶尔编队跑过的送弹药滇军气喘吁吁累得像狗似的,谁也没工夫留意这个本来就安全的方向。安毅拔出腰间的驳壳枪喜欢不已,用袖子擦了擦枪机慢慢拨弄起来,由于多次看到曲胖子在车上擦枪装弹,对机械本来就情有独钟的安毅也依样画葫芦,三下两下让他琢磨出不少门道。

宋希濂气喘吁吁跑下山岗,奔到一大堆木头旁扯出两根三米多长的树杆扔上空车厢,在安逸惊讶的注视下打开车门,抓住曲胖子的双脚踝一下就把尸体拖出半截,谁知曲胖子身子滚下坐垫,大脑袋和僵硬的左手卡在操纵杆和座位基座之间,宋希濂急得大声骂道:“奶奶的小毅你看热闹啊?还不帮我一把。”

安毅连忙收起枪一把揪住曲胖子的头发将脑袋拽起,侧着身子和宋希濂一起把尸体弄下车,走出几步扔进一旁的浅石坑,安毅刚要转身,就被一缕金光晃到了眼睛,毫不犹豫蹲下来抓起曲胖子翘起的左手,费力地拔下中指上的那枚镶翡翠的金戒指:“奶奶的差点儿忘了这宝贝,死胖子老是炫耀这祖传的极品翡翠戒面,估计至少值三百个大洋啊!”

“小毅你干嘛,快过来帮忙!”

安毅应了一声,飞快将戒子收进裤兜,再搜出死胖子身上的十几块大洋装进上衣口袋,这才回到车边,惊讶地看着高高站在车厢上捆绑两根木头的老宋:“你这是干嘛?”

“别废话。把地上那两面旗子递给我。”

“哦……”安毅抓起原先曲胖子裹在身上地两面破旗子。搅成一团扔了上去:“我车厢里大把麻绳。你放着方便不用拿这破布捆杆子?喂……这时候你不想办法怎么尽快打出去。反而弄这种稀里糊涂地玩意儿干嘛呀?我地老天爷……老宋你找死啊?你你……”

安毅看宋希濂将一面鲜红地破党旗和一面硕大地青天白日旗绑在高高竖起地杆子上。当即吓得脸色发白。不顾一切地爬上去就要撤掉旗子。立刻被宋希濂一把抱住用力压在车头地遮阳架子上:

“小毅。你听我说。刚才我上去看过了。打得正激烈。咱们地弟兄们扛着梯子门板两次冲锋都被打回去了。两军阵地前地那条小河成了咱们不能逾越地死亡线。所以我决定咱们俩把这车开出去。全速冲过滇军阵地这段一公里多地公路。你开车我来射击。滇军绝对会大乱。我们地人就会借机再次发起冲锋。强行越过那条小河冲过来。滇军欺软怕硬。在咱们猛烈地冲击下绝对守不住!好了。别啰嗦了。你快下去准备。等会儿就看你地了!”

“不行!没这两面旗子还好。有这两面旗子还不成了滇军地靶子?没等咱们开出一半。估计都死翘翘了。老子不干!”安毅不愿意了。

“你傻啊你?就这么点儿距离。只要你全速冲过去用不了一分钟时间。滇军能反应过来吗?再说了。如果没这两面旗子。对面地弟兄们知道你是谁啊?到时敌我双方都集中火力一阵‘突突’。咱哥俩岂不死得太冤?听我地没错。下去!”宋希濂骨子里地精明果断在此刻表露无余。安毅想了想深感有理。立刻爬出车厢跳下去。

宋希濂很快钻进驾驶室关上车门,探身拔出安毅腰间的驳壳枪熟练地检查弹夹,把车开出锯木厂的安毅心疼不已大声抗议。宋希濂说你开车背着枪浪费,我拿着还能多打死几个敌人还能掩护你,何况咱们生死弟兄的交情还不如一支枪?几句话就让安毅有苦说不出了,只能千叮万嘱用完一定记得还我。

汽车进入公路调头向东,安毅听到前方密集的枪声,紧张得握方向盘的手都抽筋了,看到一片片爆炸产生的浓烈硝烟心惊胆跳汗流如雨,尚未接近滇军第二道阵地后沿已吓得不轻,宋希濂偏偏这个时候大叫停车。

安毅下意识急踩刹车,尖利的刹车声尚未消失,宋希濂已经开门扑出车外,举起一新一旧两只二十响驳壳枪连续发射,将远离阵地的半月形沙包警戒哨位里来不及反应的三个滇军打得像血葫芦似的横尸当场,宋希濂收起双枪冲进哨位,麻利地解下机枪手腰间的四个弹夹,抱起沙包上的勃朗宁一九一八式轻机枪几步跑回车旁,一脚关上车门,跳上右踏板把机枪和弹夹扔上车厢,脑袋伸进驾驶室对目瞪口呆的安毅大声叮嘱:“我上车顶,你等会儿什么也别管,只管往前冲,冲得越快越好,最好能撞毁路上的两道木栏和堡垒障碍冲到小河边上,否则咱哥俩都活不了!”

宋希濂说完,一个鸽子翻身跳进车厢,捡起机枪快速架在驾驶室上方的木质遮阳板上拉动枪栓寻找目标。

毫无选择的安毅只能横下一条心挂上二档,一脚就把油门踩到底,肮脏的货车犹如一头咆哮的巨兽,疯狂地撞进了滇军阵地,随着车速越来越快,车上的两面破烂的旗帜猎猎飘扬,红了眼的宋希濂扣紧扳机,一梭子就把左侧高处的那挺重机枪打得哑火,接着飞快调转枪口向右边的阵地疯狂扫射。

滇军阵地受此意外打击,立刻出现局部混乱,百米内的滇军官兵看到插着两面国民党旗帜的货车飞速前冲,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射击,宋希濂的机枪可不停顿,一口气打完三个弹夹消灭好十几个敌人,这才让滇军惊慌失措狂呼乱叫起来。

小河东岸,黄埔军阵地后侧八百米外的山岗半腰凹陷处,革命军总司令蒋介石、军事顾问加仑在何应钦的大声呼唤下,相视一眼双双离开地图几步走到观察位,蒋介石接过侍从秘书曾扩情递上的望远镜凝神遥望,惊喜地看到滇军中右侧阵地上突然出现意想不到的混乱,而且波及面越来越大。

“校长注意敌阵中路偏左的公路,一辆插上党旗和国旗的卡车冲得很快,已经撞毁敌阵纵深处的路障继续向前沿冲击,不知是哪个部队的,干得好!敌阵全乱了,刘歭、顾祝同、金佛庄都是好样的,乘机发动冲击的机会抓得好!”一贯冷静镇定的何应钦举着望远镜,兴奋地喊道。

蒋介石大喜:“传我命令:全线出击,绝不能放过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

“是!”

蒋介石发令完毕,再次举起望远镜,只见疯狂前进的汽车轰然撞开了道路上的最后一道路障,接着在滇军官兵密集的火力阻击中,一头撞进了道路中间用沙包垒成的工事里,将两个来不及逃避的滇军撞得高高抛起,高速前冲的汽车轧上沙袋,突然飞离地面,侧着车身在空中飞行数米轰然落下激起大片尘土,好不容易回到路面就像个喝醉的流浪汉,摇摇晃晃呈蛇形前进冲向小河。

俄国军事总顾问加仑激动万分:“英雄!从天外飞来的英雄,他的出现一举打破了僵局,给我们创造了无以形容的绝好机会……三营成功架设了简易桥,二团一营的冲锋也发起了,好!非常好!只要获得短兵相接的机会,这场恶战就会以我们的胜利而告终……”

蒋介石放下望远镜,兴奋地转向何应钦:“你去亲自指挥,拿下龙眼洞立刻乘胜追击,马不停蹄直扑瘦狗岭,利用我们获得的宝贵情报按计划穿插迂回前后夹击,争取在天黑之前拿下瘦狗岭要地,此后就会一马平川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非你亲临指挥不可!”

“是!”

老蒋做了个稍等的手势:“另外,你到前面之后让政治部派人上去查看一下,看看是谁开的车,谁这么勇敢立下如此奇功,我要表彰他、嘉奖他!”

“是,我会吩咐下去的。”

……

破碎的挡风玻璃碎渣划破了安毅的额头,鲜血顺着他苍白的面颊潺潺流下,但此时他已毫无知觉,狠狠踏着油门的右脚已经麻木,瞪着极度惊吓过后失神的眼珠子,呆呆地望着前方无数冲锋的黄埔官兵,千疮百孔的轰鸣汽车失控般地前冲到河边仍未停下,“嘭——”的一声巨响,一头栽进了泥泞的河床里,弹起两下溅起大片泥浆,最后巧得不能再巧地形成一道稳稳的桥梁,车厢里好不容易坚持下来的宋希濂被一撞之力高高抛起,在空中飞行七八米撞断一棵茂密的树干,弹了一下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被敌人疯狂阻击无法顺利架桥的一团三营长严凤仪见状大喜,跳出掩体挥舞驳壳枪大声吼道:“同志们,跟我上!”

一块块木板被搭在卡车头和车厢之上,勇敢的工兵拿着铁锤马钉一阵猛敲,被当成桥墩的卡车顷刻间让临时木板桥遮盖得严严实实,无数双脚板踏上卡车头顶,冲向敌人阵地,嘹亮的冲锋号声声不绝,阵地上杀声震天此起彼。

此时,俄国顾问嘴里的英雄、蒋校长要重奖的安毅同志对此却一无所知,早已被撞晕在方向盘上……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被遗弃后的壮举

清晨,明媚的阳光普照大地,激战过后的龙眼洞地区一片狼藉。附近的村民络绎走出家门和藏身处,胆大的孩子们早已冲向小河两岸,捡拾弹壳或其他能卖钱的东西。

“快看啊!桥下面是汽车啊……”

“真的?真的是汽车……”

“里面有人,快跑!”

孩子们吓得撒腿就跑,不一会儿没听到枪响也没有人追来,胆大的两个孩子停下脚步,略作商量再次小心翼翼地接近汽车,趴在河岸上往下看。

“十五哥,里面的人还会哼哼,可能受伤了,是不是革命军?”

“可能是,你看,车边挂着的半截旗子上有十二角星,肯定是革命军的……你快回去叫三伯他们来,我们村的农会昨天帮革命军运送很多伤员子弹,三伯他们过来一看准知道。”

“那你等我,我回去叫大人……”

一片喧哗声中,安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近在咫尺的一张老脸,吓了一大跳,“老脸”却笑眯眯地看着他和蔼询问:“同志,你受伤了?是黄埔军的吧?哎呀……昨天黄埔军打得很激烈,走得太快,我们农会自卫队妇女队协助他们打扫战场,战死的尸体和伤员都送到江边运到黄埔军校去了,大家太紧张也太匆忙,都没有注意你在桥下,真是的……要是我知道的话,昨晚半夜回来我到家就扶你回我家了,来来,开门下来,看看你伤势如何?”

安毅搓掉脸上的血茄和板结的尘土,伸出双手转动一下,缩回来挤压自己的胸口疼得呻吟一声,双手停留一会儿又再往下一直摸到脚,这才发现一只鞋不知到哪里去了。

安毅长长出了口气,知道自己胸骨没断,手脚也好好的,低头找鞋怎么也找不着,这才转向车外满脸皱纹黑黑壮壮的中年人,用熟练的粤语含含糊糊解释:“我没什么大碍,就是被撞晕,睡这一觉好多了。阿叔,昨天我和黄埔军特务连的老宋开着这车冲进战场,掉进河里之后我就不记得后面的事了,阿叔我问一下,黄埔军打到哪里了?”

身为农会自卫队长地三伯听到安毅地话非常高兴:“哎呀!原来你是特务连地。了不起啊!那可是黄埔军地精锐啊!哈哈。告诉你个好消息。你们地部队昨晚就攻下瘦狗岭。打得很快啊。两三个小时就解决战斗。几千滇军逃得一干二尽。黄埔军根本就没停一直紧追。估计这时已经打进城了。你们地长官说不用三天就能把霸占广州和周边多年地滇桂军阀全都消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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