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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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骨- 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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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安毅非常恼火也非常忌惮的是张作霖父子对孙传芳的全力支持。

野心急剧膨胀的张作霖在第一次直奉战争失败退回到关外之后,吸取了土匪式军队作战失败的经验教训,在日本的全力支持下,严格整饬军队,军队数量、素质和武器装备都有明显地改善。现已拥有步兵三十五万人,飞机三百架,大小海军舰船二十一艘和充足的武器弹药。眼见中原乱起,张作霖利用各种借口再次挥军入关,通过与冯玉祥、吴佩孚等军阀间的战战和和,勾心斗角,最终占领了北京和直隶各地,成为了中国北方的实际主宰。不但赢得了第二次直奉战争的胜利,还把反复无常的西北军阀冯玉祥打得丢盔卸甲,落荒而逃,冯玉祥部接受的大批苏联援助武器悉数落入奉军之手。

获得日本帝国主义大力扶持的张作霖由此信心大振,展开了蓄谋已久地南下,高举“讨赤援吴”的旗号。于天津成立所谓的“安国军”,自封为安国军三军总司令,分别给予被北伐军打得走投无路的孙传芳、从奉系中分裂出去再次依附的叛将张宗昌副总司令头衔,于二月份占领了安阳、新乡、开封等地,接着以飞机重炮为掩护,围攻郑州,把“讨赤援吴”的援助对象吴佩孚打了个措手不及,吴佩孚被打得丢盔卸甲,逃往河南巩县避难。

不久前还被吴佩孚和张作霖联手打击逃到陕西地冯玉祥喘息未定,看到张作霖父子趁人之危。突然对“老朋友”吴佩孚发起致命一击。哪里还会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立刻纠集残部兵出潼关,与张作霖来了个东西夹击。打得立足未稳的吴佩孚抛弃巩县,逃往南阳,冯玉祥再次声威大震,乘胜追击,把吴佩孚打得一路南逃,慌不择路,使得一度在中国近代史上吒咤风云的吴佩孚大帅败走垓下,四面楚歌,从此一蹶不振,终于退出了逐鹿天下的大舞台。

冯玉祥高兴没几天,突然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张作霖父子的大军炮口之下,惊骇之下立刻飞身而退,保存好不容易再次壮大的实力,并低声下气地联合山西王阎锡山,附义国民革命军,向全国通电支持南方国民政府,拼命呼吁正在同室操戈、怒目而向的国民党武汉政府和新成立的南京政府放弃分歧,立刻挥军北伐。

老谋深算的阎锡山因惧怕张作霖父子强大地军事实力,嘴巴上虽然附义革命,实际上却按兵不动,坐山观虎斗,把刚刚结盟地被张作霖大军逼得惶惶不安的冯玉祥急得满头是汗,只能天天组织万人演讲,高呼革命口号,不停地招兵买马加紧训练,却根本就不敢向洛阳方向前进半步。

张作霖非常敏锐地看到冯玉祥和阎锡山之间貌合神离地实质,也清楚地看到宁汉决裂之后的国民革命军已经走向了实质上的分裂,因此非常轻松地将“倒戈将军”冯玉祥扔在黄土高原上穷吆喝,迅速调整战略方向,剑指东南,为孙传芳这个便宜捡来的义子提供大批得自日本的枪支弹药,并任命自己的儿子张学良、反出奉系再次投靠的鲁军军阀张宗昌为陆军上将,兵分两路,率领数万大军开进蚌埠和兴泰一线,以援助“孙军讨赤”为借口,开始染指中国最富裕的江浙沪,最终实现攻占两湖、统一中国的宏伟目标。

眼看张学良和张宗昌率领的大军陆续南下,本是苟延残喘的孙传芳部正在国内外反动势力的支持下,利用革命阵营的内讧分裂赢得宝贵地喘息机会,逐渐恢复元气。重振军心,很快就会大举南下,疯狂报复,值此危急关头,国民政府和武装力量各方却在为各自的利益唇枪舌剑、相互辱骂,整个打着北伐旗号的革命军二十万将士无所适从,前途一片灰暗与迷茫。

此时的安毅。尽管心急如焚,却又百般无奈。他清楚地看到只要奉系军阀与张宗昌、孙传芳部之间的战略调整和兵力部署完成,战火将会重新燃起,自己独立团所处的战略位置必定成为敌人率先攻击的目标,而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宁汉之间地明争暗斗愈演愈烈,大有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势。

北伐军各势力拥兵自重,形同割据。以革命之名誉拼命搜刮民脂民膏的同时,以各种貌似公允大义地借口穿梭游走于宁汉之间,实则无一不是利用危机沽名钓誉,争名逐利,不亦乐乎,哪里还有人高举三民主义大旗疾呼北伐大业?

在这样的天下大势面前,安毅突然感觉自己是那么的无能与渺小,不由得对自己的理想和一直拥有的坚定产生了怀疑。觉得自己就像这混沌大雾笼罩中的一颗树木、一株小草那样,弱小而又无助。

“老大,弟兄们都问我什么时候展开全线总攻?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才是,看到目前宁汉之间的混乱局势,我自己都没了信心,但又不能明说。深怕弟兄们知道后士气一落千丈,只能以不停地训练来对付。”顾长风低声叹道。

副营长吴立恒也憋不住了:“如今这局势,让我想起两次东征时期反反复复的混乱,友军突然变敌人,过几天敌人又变成友军了,弄得咱们满头雾水,不是个事儿啊!老大,你给咱们说说怎么应付吧。”

安毅苦笑道:“我也看不透啊,好在至少半个月内敌人不会发起全面进攻,尽管江北之敌来势汹汹。那个所谓的奉军少帅张学良也频频发表目空一切的高论。但面对长江天险,他们很难在短期内准备完毕。

奉军、鲁军和孙军加起来近二十万之数。如此庞大的军队开动起来,颇费时间,没有半个月休想聚集到江北一线各要地,再加上张宗昌部还要时时防着被老东家张大胡子并吞,出工不一定出力;孙军各部刚刚恢复元气,重新调整的各师各旅需要有个适应的过程,否则仍是一团散沙,武器装备再好也没用。从那个少帅发表的言论上看,他也很着急,估计他已经知道打过长江品味江浙美女和到天津逛窑子是有很大区别地。”

众弟兄听了愁容尽去,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胡子对安毅总能在关键时刻让弟兄们放松的本事很佩服,笑了笑就按原先商量好的意见说道:

“老吴、剑桥,你们完全没有必要着急,从今天开始两周之内按兵不动,除了严密监视江北敌人的动向之外,停止一切的渡江侦察活动,可以采取轮休的办法给弟兄们放假,镇江城目前已在我们地绝对控制之中,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要是弟兄们问起何时发起总攻,就告诉弟兄们一切都在紧张准备之中即可,准备期内只需守好自己的阵地。

剑桥,你要多下连队走动,四营的弟兄都是好样的,没什么花花肠子,坚持进行爱国教育的同时,也要保持一定的战争压力。”

“放心吧,我们四营的弟兄们很好带,只需对弟兄们说等对面的敌人把鸦片发下来就动手,相信弟兄们都不会懈怠的。”

副营长兼教导员卢剑桥显得很轻松,众人听了又是会心一笑,知道这是卢剑桥用历次缴获地战功来激励士气、树立信心地一种方式,对四营官兵非常有效。

安毅满意地点了点头:“另外,你们必须兼顾炮营的右翼安全,焦山上地观察哨非常重要,不能懈怠,炮营通过连续的实战进步很大,他们刚完成各级军官调整,正在进行第二阶段的强训,需要你们多多帮助。夏俭的一营也一样,停止一切侦察任务,一切都交给老丁他们负责,出击点太多反而影响他们的行动,要是你们不愿让自己的侦察排停下,可以在我们整个防区内练兵,若是团部有紧急任务,你们的侦察排还得予以协助。”

“是!”

顾长风三人齐声回答。

迷雾缓缓散去,小雨渐渐停止,和暖的阳光普照大地,回到大营的安毅心情却异常郁闷,巡视一圈之后他与尹继南和胡子打个招呼,骑上马和顾老二一起前往金山寺的一营和警卫连。

两人在十余名侍卫的跟随下,骑马慢行,过了西门桥进入金山寺地盘,尚未到达西面的山门,就被一阵犹如天籁的歌声深深吸引。

只听了两句,安毅的心骤然紧缩,情不自禁勒驻马,有些惊讶地望向西面百花洲绿柳深处的湖畔亭廊——在古筝和笛箫烘托中的美妙歌声,正是自己教会心爱的楚儿弹唱的曲子《但愿人长久》。

正文 第二三七章 一曲之缘

柳枝新绿,荷塘滴翠。春季细雨后的阳光,分外明媚动人,百花洲畔雅致精美的长廊内外。处可见踏青的人们。空气中幽幽弥漫着莉花的清香。

安毅和顾长风的悄悄到来,刚开始并没有引起人们的主意,只是随着长亭中的琴声、歌声嘎然而止,长亭内的男女老少都转过头惊讶地望着两位一身戎装英气逼人的年轻军官。邻桌嬉戏的孩子也匆匆回到父母身边,睁着天真无邪的眼睛,颇为惊慌地望着两位高大挺拔的威武军人。

亭中的人们已经有人认出了安毅,低低的惊呼声传进安毅和顾长风的耳朵,两人相视一笑,从容大方地走进长亭,很客气地坐在大桌旁空着的两张竹椅上。

“姑娘,我们又见面了,非常意外啊,哈哈!”

顾长风带着迷人的微笑,望着对面两位惊呆了的美貌少女,根本就不理会周围雍容华贵窃窃私语的中年男女。他指了指桌面上的古筝,和气地向坐在对面的紫衣少女问道:

“我们是被美妙的琴声和歌声引过来的,没想到姑娘拥有如此高超的琴技和动人的嗓音,远远超我在海宁和昆山时听到的任何弹唱,更没想到在孙军炮火威胁下的镇江,仍然有如此清雅之人,能把苏学士的《水调歌头》谱成这么绝妙的曲韵演唱,佩服啊!”

“安将军……”

冰肌玉骨贵气天成的紫衣少女似乎没有听到顾长风地客气话,而是睁着清澈明亮的眸子。呆呆看向微笑致意的安毅。

安毅颇为惊讶地问道:“姑娘认识我?那日在杭州郊外的白塔南面有幸一睹芳容,我似乎没有与姑娘说过话吧?请问姑娘贵姓?”

紫衣少女俏脸绯红,回过神来连忙站起致礼:

“安将军请见谅……小女子姓冯名洁云,就读于浙江女子师范,因杭州动乱不止,所有学校均已停课,就回到家乡暂且休息几天。那天与恩师在钱塘江畔的白塔下小聚,有幸得见将军英姿。只是没机会与将军认识……给将军介绍一下,这是我姨父姨母,这位是我同班同学周若婷,我们……我……”

礼貌的安毅早已站起向冯洁云的姨父姨母致礼,老两口看到安毅和顾长风彬彬有礼地鞠躬,连忙站起直呼使不得,彼此客气一番这才坐下。问候片刻两个年轻清秀的小丫鬟麻利地奉上香茶。

安毅低声致谢,向大家介绍大大咧咧地顾长风:“这位是我独立团作战参谋兼四营营长顾长风中校……”

“虎头将军?”

对面身穿绛红色长裙的周若婷惊呼起来,饱满的胸脯激动得起伏不定,待看到顾长风和安毅颇为惊讶地望着自己,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鲁莽,慌忙低下头,白皙修长的脖子臊得发红,更别说被满头秀发遮住的粉脸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被称为“虎头将军”的顾长风竟这么帅气,根本不是自己想象中背插宝刀、腰挎双枪地猛将形象。

顾长风有些好奇地看了看亭中各人,见安毅也是一脸的迷惑,便转向低头不语心儿狂跳的周若婷:

“周姑娘,你是如何得知我的绰号的?”

平静下来的冯洁云轻抚丝缎般黑亮的长发,扬起惊艳绝伦的脸蛋。拉住女伴地小手含笑解释:

“顾将军不知道吗?风靡大江南北的《模范营》一书里面,就清楚无误地记载了将军的英勇事迹,还有尹继南、胡家林等将军,你们经历的一次次艰苦卓越的战斗、创造的一个个奇迹让人肃然起敬,钦慕不已,特别是安将军,比书上地照片更英俊更帅气……就连我们的老师也为安将军的风采称慕不已。”

“原来是这样……”

安毅和顾长风相视一笑,两人都没看过《模范营》一书,没想到影响会这么大。

安毅客气地笑道:“冯姑娘,你刚才弹唱的曲子从何而来?”

冯洁云望向心爱的古筝。低声回答:“这首曲子叫《但愿人长久》。是用东坡先生的《水调歌头》谱曲而成,曲调优美。意境幽远,早已风靡全国,我们学校几乎所有的人都会唱,据说是由广州一位名叫欧楚儿的女师大同学最先弹唱的,报纸上介绍说楚儿小姐得自一位奇人的传授,于去年七月一日庆祝北伐军誓师出征地晚会上用钢琴伴奏率先弹唱,从此广为流传,深受各阶层地喜爱。将军有此一问,一定精通音律,能否请将军指教一二?”

“不不我对古筝笛箫等乐器一窍不通。”安毅连忙拒绝。

顾长风笑道:“我们团长客气了,他拉得一手漂亮的手风琴,只不过因为战事频繁,他没有把手风琴带在身边,否则你们定能见识到他高超地技艺和漂亮的歌声,哈哈!”

“请稍等……”

一直低着头的周若婷突然站起,扭动蛮腰一阵小跑到后方桂花树下的五个年轻人身边,指指草地上的手风琴礼貌地提出请求。

几个热情奔放的年轻人早已认出了名震四方的安毅,苦于没人介绍正紧张商议如何能与安毅见上一面,听到美丽动人的周若婷提出请求正中下怀,高兴地站起来提起风琴一同来到安毅身旁,与安毅和顾长风礼貌地握手致意,激动得浑身发抖。

冯洁云的姨父母看到这么多年轻人聚在一起,非常礼貌地向安毅和顾长风告辞,叮嘱冯洁云和丫鬟几句就先回家了。

安毅低头看着被周若婷等人硬塞到自己怀里的手风琴,想了想大方地坐下。弹出几小节练手地音符随即停下,对身边无比欣喜眼含期待的新朋友们客气几句,望向对面轻托粉腮仪态万千的冯洁云,心境差点儿失控,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含笑说道:

“我……很久不拉琴了,有点生疏。本来不敢献丑的,但想到不久前在钱塘江畔白塔胜景下的那张纯美的笑脸。那匆匆一瞥就令人难忘的美丽眼眸和甜美笑容,我就……即将弹唱地这首曲子曲名叫《甜蜜蜜》。是一位叫做丽君的歌坛前辈地佳作,有点直白,不知大家喜不喜欢。”

众人兴奋地不住点头,只有顾长风和冯洁云心里明白安毅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顾长风看看激动得微微颤抖的冯洁云,再看看颇为拘谨的安毅,忍不住咧嘴一笑,谁知他这一笑也让冯洁云身边的周若婷看呆了。好在大家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安毅身上。没人发现周若婷和冯洁云的异状,倒是顾长风被周若婷顾盼生辉地秀眼惹得心儿狂跳,满腔情怀随之蠢蠢欲动。

安毅拉出一段华美的旋律,随即用婉转醇厚带着磁性的低音随着曲韵低声吟唱: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在梦里!梦里梦里见过你……啊。在梦里……”

悠扬和美的弹唱,引来了百花洲上数百人的凝眸倾听,所有人都无比惊讶地望向长亭中的一群年轻人,亭中的几个年轻人没有想到安毅地嗓音如此优美,将一首平白得有点儿唐突的小曲演绎得这么微妙传神,众人脸上无不挂着欣慕惊讶的复杂神色。

精通长箫的顾长风也被安毅的歌声深深吸引。真想询问安毅从哪里学到这么婉转缠绵的曲子,冯洁云更是俏脸红云遍布,眼波晶莹闪烁,娇美地身躯宛如玉雕般一动不动,美妙的丹唇微微颤抖,似乎呼吸已经停止下来。

手风琴的尾音悠然停止,安毅刚想谦虚几句,就看到冯洁云一副满怀痴情的样子,心中忽然一震暗叫声不好,迅速把风琴放到桌面上。站起来尴尬一笑:

“献丑了!嘿嘿……这个、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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