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呢?”
“可是——”
安毅苦笑着把求援的目光放到了蒋介石身上,蒋介石摆了摆手:“安毅,你师母已经多次向我提出请求,但都让我给拒绝了,但这次既然有你同行,我相信你会保护好你师母的。我听说你的车队有二十四辆防空炮车随行,是不是?”
“是的,自从上次在黄淮空域遭遇日军战机偷袭险死生还后,我现在到哪儿都带着串长长的尾巴,这二十四辆跑车,是我道叔亲自规定的数量,少一架都不行。不过校长,就算是这样,也不敢保证师母的绝对安全啊!”安毅苦口婆心地劝道。
宋美龄生气了:“安毅,你是不是不愿意和师母同行啊?如果你不方便,我就自己乘车去,我让令俊那丫头陪我去……”
安毅一听要糟,怎么扯到那个恶魔身上了,连忙道:“好吧,师母,明天一早我就来接你,预计中午会到苏州。明天张发奎将军的第八集团军会返回南京,我身为战区副司令,得到苏州火车站为将士们送行。然后下午我们到南翔。”
宋美龄满意地笑了:“这样才乖嘛……好了,夜已经很深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安毅告辞,和恭立一旁的沈凤道一起坐上车,林耀东带着侍卫和一众特种队员,坐上了前后的越野车,车队缓缓启动。
夜已经很深了,这个时间显然是不能过江了,于是安毅只好回到距离憩庐不远处蒋介石分配给自己的二层小楼,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在中央军校吃过早饭,便到憩庐接上宋美龄,又在警备司令部和防空司令部汇合宪兵车队、防空炮车,返回淞沪前线。
……
清晨,南京城笼罩在一片晨霭中,安毅的车队已经驶出南京城东的中山门。这一回出巡,宋美龄特意叫来美丽端庄的孔大小姐孔令仪作陪,孔令仪温柔文静一副知书达理的样子,倒是让安毅生出不少好感。
有宪兵开道、防空战车警戒、特种战士和三十六铁卫护卫的庞大车队,跨过白水桥,翻越孔山和九华山,自汤山经新塘至句容,沿着被日本飞机轰炸得千疮百孔的宁沪公路,颠颠簸簸地向前行驶。
随着日军战机群北上参战,留在淞沪和浙东的战机数量只有上个月全盛时的一半,西南空军的战机数量却稳步增加,再次牢牢地掌控了制空权。日军战机非常狡猾,采取打了就走的游击战术,往往一口气出动数十架战机,升空后一哄而散,各自寻找打击目标,虽然雷达将日军的战机全部锁定,但要同时监控许多目标,以这个时候计算机落后的计算分析能力,实在有些勉强,因此江南大部分城市,甚至远到武汉,都成为了日机的袭击目标,白天公路两旁随处可见“注意防空”的标语牌。
安毅与宋美龄、孔令仪同乘一辆防弹越野车,车内空气稍微显得有些闷热,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沈凤道将副驾驶位的车窗打开一条缝,凉爽的空气一下子扑进了车里,稍显污浊的空气顿时为之一清。
宋美龄的目光,始终注视着窗外历历在目的可怕的战争景象。
翻倒的车马,未及掩埋的死尸,焦黑的断壁残垣和烧为白地的村庄,出发时原本平静恬淡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战争好像一个狞恶的魔鬼,无情地折磨着宋美龄的神经,整个人看上去好像一下子衰老了几岁。
文静秀气的孔令仪也睁大眼睛,目光中满是惊恐之色。
这位今年刚满二十岁的少女,从来没想过,外面的世界竟然这么残酷,眼前所见到的一切,还是在战况得到有效改善的情况下,很难想象,若是日军在上海、杭州方向取得突破,又或者其空军不被西南空军压制,又会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象?
想到这里,孔令仪崇敬地看向安毅,正是这个年轻人,给江南地区带来了和平,听说他正在调兵遣将,准备一举收复上海和浦东地区,然后再收复浙东,彻底地让江南大地恢复宁静。
“师母,残酷的场面还有很多,你得坚强些!”
安毅感受着宋美龄微微颤抖的娇躯,转过头,凝视着雕像一样端庄美丽的宋美龄,轻声安慰。
“师母,这就是战争,鲜活真实的战争!其实现在情况已经好多了,在我空军将士几乎全天候的起飞拦截下,日军的战机不敢在一个地方过多停留,所以造成的破坏比起以前要小得多了。师母,你身为国母,校长还等着你给他鼓舞和安慰,前方的将士和民众,也等着你去鼓舞他们的斗志,您要像圣女贞德一样坚定,无所畏惧……”
宋美龄听着安毅宽慰的话语,微微点了点头。
其实,宋美龄并不是一个软弱的女性,十年前当她决定把自己的青春同蒋委员长的政治前途联系在一起的时候,她就不再软弱了,因此嘴角努力露出一丝笑容,看向安毅:“谢谢你,小毅,我会记住我的责任的,我想心态稍微调整一下,以后会适应这样残酷的景象的。”
毫无疑问,作为中国最显赫的宋氏家族成员和第一夫人的宋美龄; 完全清楚自己在中国老百姓心目中那种至高无上的地位和作用。中国是一个以皇权崇拜为中心的封建残余浓厚的国家,要改变这个国家的精神实质,并不仅仅是变换一两次权力或者更新几个政府就可以做到的。但是在美国长大的宋美龄,还是决心通过自己受到的西方教育,来逐步影响和改变自己国家的落后面貌。她努力参加政府活动,参与、支持和影响丈夫的事业; 并且身体力行地为国人做出榜样,例如提倡新生活运动,提高妇女社会地位,保护儿童权益等等。她无疑还是中国历史上参政记录较高的第一夫人,她参政的方式并不是直接进入权力场而是具体地承担起某些责任,比如为报刊撰写抗日稿件、发表抗战演说、参与外交事务,飞越太平洋出访西方国家以寻求精神与物质支持,以实际行动潜移默化地协助蒋介石,可以说,宋美龄与蒋介石的结合,堪称珠联璧合。
车队顺利经过宜兴、无锡,抵达苏州时,第三战区名义上的司令官冯玉祥,已经带着一群幕僚和侍卫,在宁沪公路的苏州城门处迎接。
身为全国全军的副委员长,冯玉祥自然不会像别人那样卑躬屈膝,一如往常地笑着向宋美龄点头见礼,不过他身后那一群幕僚,却无比激动,围着宋美龄,手足无措,激动得不能自己。有一位前清起就担任师爷的六十余岁老者,竟然向宋美龄跪下,三跪九拜,弄得宋美龄连忙上前搀扶,看得一旁的孔令仪咯咯娇笑。随后,一大群人坐上车,浩浩荡荡地向苏州火车站驶去。
来到车站,没过多久,一列长长的运兵列车拉响汽笛,开进了车站,第八集团军奉命北调返回南京的先头部队已经到站,张发奎带着一大群将校走下火车,先向冯玉祥和安毅见礼,看到宋美龄时愣了一下,连忙上前叫了一声“夫人”,又向宋美龄鞠躬致意,一大群湖南、福建、浙江籍将校,又惊又喜,纷纷整理军装,抖擞精神,昂首阔步面对宋美龄,力图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蒋夫人。
火车上的官兵们听说宋美龄是到淞沪前线去慰问士兵,非常感动,纷纷涌下火车,很快车站的空地上,便整齐地排列了近万人的部队,接受第一夫人的检阅。
车站方迅速搬来了扩音设备,于是蒋夫人就在车站空地上,当场发表了一篇激动人心的抗战演讲。士兵们亲眼目睹了委员长夫人的动人丰采,于是举起手里的步枪刺刀,喊了许多誓死如归的战斗口号。
“呜——”
就在这时,苏州城内外的防空警报响了起来,宋美龄立即被安毅、冯玉祥、张发奎和一众将校、侍卫簇拥着,躲进了车站防空洞,可是防空洞位置有限,根本就容纳不下外面那么多人。
安毅见状,大声叫着隐蔽,让官兵们各自找地方躲藏,不过这些官兵担心被委员长夫人看扁,硬是不愿意离开车站前的空地,直到司令官张发奎发火了,命令再不隐蔽就地枪决,人群才慢慢散去,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飞临苏州火车站上空的八架日军轰炸机,很快发现目标,并开始俯冲投弹,第一颗炸弹在五百米空中脱离机翼,挟带令人心悸的尖啸落下来,冲天的火焰和烟柱立刻腾空而起,将候车室的平房变成一堆燃烧的废墟。紧接着又是七枚炸弹从天而降,剧烈的爆炸声响起,血肉横飞。
这时,安毅的二十四辆防空炮车已经摆开阵势,对着天空猛烈射击,火车上的十二门防空机枪,也汹涌地喷吐着火舌。可是日本飞机原本就是偷袭,把所有的炸弹倾泻一空后,就像小偷一样溜走了。
又过了两分钟,西南空军战机才赶到,向着日军战机消失的地方追去。
苏州火车站空地上,一片惊心动魄的悲惨景象,到处遍布尸体,肉酱血雨,断肢残臂历历在目,伤员的呻吟惨叫声不绝于耳。第八集团军这个先头部队损失惨重,大约一个师的官兵,起码损失了五分之一,原本齐整鼎盛的军容已经荡然无存,留下的只有灰头土脸的狼狈。
宋美龄亲眼目睹了这场大屠杀,喃喃地道:“这就是真实的战争吗?多么可怕,多么让人心痛啊!”
孔令仪更是吓得面无人色,白皙的脸上挂满了泪花,显然是被眼前的一幕震慑了。
安毅柔声安慰道:“夫人,日军很狡猾,总是采取这样近乎无赖的偷袭方式,给我们部队带来严重的损失,相信我,他们嚣张不了几天了,我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宋美龄苦笑着点了点头,一双纤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孔令仪的小手,娇躯兀自颤抖个不停。
随后,部队开拔的时间到了,安毅和宋美龄目送张发奎带着将士们登上火车,火车向西方驶去,留下满地伤员和尸体,由本地驻军处理。
安毅和宋美龄上前,与冯玉祥告别,继续前往上海。
战争对每个活着的人来说,无疑都是一场噩梦,只是眼前发生的这场噩梦里,蕴藏的警示和不祥意昧,使得宋美龄和孔令仪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车队在宁沪公路上疾驰,目送远处天际不断闪过的战机踪影,沈凤道有些担忧地对安毅说:
“我刚才在火车站,通过无线电向我们空军前敌指挥部询问了下,好像今天日军特别活跃和疯狂,至今已经出动了500架次战机,会不会日军掌握了我们的行踪,进而采取拉网式的搜索与袭击?”
安毅一听,神色顿时变得异常严肃,仔细想了想,道:“有这个可能,看来我们不能继续前行了,前面到了昆山城,我们就休息一下,昆山是我们空三团的驻地,又有两个防空团驻守,安全方面应该没有问题,等天黑了,我们再赶赴南翔。”
说完,安毅想起什么,从后座临窗的小冰柜里,拿出两封饼干,塞到宋美龄和孔令仪的手里,又拿出四罐易拉罐橘子汁,给老沈、宋美龄、孔令仪和自己一人一罐。
易拉罐于去年发明后,便在全世界注册了专利,现在仅仅收取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公司的专利使用费,每年就高达近百万美元,目前这种方便运送液体的罐子,许多国家开始列为军用品,带给安毅集团源源不断的利润。
宋美龄和孔令仪惊讶地看着安毅,不知道如何开启这个铁疙瘩,安毅示范一下,拉开拉环,然后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中间隔着个宋美龄的孔令仪,瞪大明亮纯净的眼睛,看着安毅,如此潇洒倜傥豪放不羁,却又充满男子气概的伟男儿,撩拨得她芳心乱颤,眼里满是仰慕,可惜名草早已有主,自己身为孔家大小姐,根本不可能嫁给别人做小,而且他那两个妻子,身份名望都不弱于自己,还分别是自己母亲和三姨宋美龄的干女儿,想到这里,孔令仪心中没来由地一阵酸楚。
宋美龄吃了些饼干,喝了点儿果汁,心情稍微轻松了些。
突然,车队前后的车辆,均响起了凄厉的防空警报声。
沈凤道转过头,大声叫道:“司令,有大批日军战机群向我们车队冲了过来,现在我们距离昆山县城还有二十公里,左面是阳澄湖,右边是水田,没有任何地形可以隐蔽踪迹,而我们昆山的空军到这儿起码得五分钟时间,现在我们只能咬牙向前冲了。
“司令,你保护好夫人和孔大小姐,我们得加速了。防空炮车会持续对空射击,掩护我们急进。越靠近昆山,我们就越安全,而且我们高速行驶,日军轰炸机扔下的炸弹要命中我们,也不是那么容易。”
“好,一切按照预案进行吧!我们的车有防弹功能,一般的弹片很难穿透,叫弟兄们不要为我和夫人担心。”
二十余架日本D1A2爱知九六式舰上爆击机,在二十多架隼式战斗机的护卫下,从南方的天空若闪电般杀到,尖利的呼啸好像一阵骤起的狂风掠过地面。技术高超的日本飞行员,根本不用分辨就发现这支不同寻常的庞大车队,机群在空中迅速降低高度,追上车队,开始俯冲扫射。
地面二十四辆防空炮车,疯狂地向天空射击,日军的战机一边闪避,一边喷射出狂暴的火舌,一阵阵密集的机枪子弹,在干燥的砂石路面上掀起呛人的尘烟,表面涂抹了迷彩色的大小豹子越野车,在无遮无拦的坑坑洼洼的公路上,疯狂疾驰,一枚枚炸弹被远远地抛到了车队的后方。
就这样一路空地对抗了三四分钟,期间安毅的这辆越野车多次被日军战机喷射的航空机枪子弹击中,但都被汽车表面厚厚的装甲给反弹了回去。
这时,东方已经出现大批A26战机群,眼看着再坚持一分钟就可以转危为安,但这时一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日军的轰炸机竟然悍不畏死,在付出三架爱知九六式舰上爆击机被防空机枪命中的代价,有八架爆击机突破了防守,将八枚50公斤的炸弹扔在了安毅专车的前方,座车迅速被狂暴的气浪掀起,仿佛一只失去控制的轻飘飘的羽毛,飘离地而,在空中飞出了三、四十米远,然后四轮朝天地重重跌落在马路右侧一片秋收后平整柔软的水田里。
这时A26机群终于赶到,中日双方战机在空中发生激烈空战,隼式战斗机掩护着九六式舰上爆击机,边战边撤,不时有战机被击中,拖曳着浓烟撞向地面,随即发生剧烈的爆炸。
而此时的马路上,车队所有的车辆都已经停了下来,宪兵、警卫、侍卫、特种战士、宋美龄的秘书和工作人员,都发疯一般冲向水田。
越野车里,头下脚上、头晕脑胀的安毅,早在车辆离地的那一刻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在越野车飞出去的一刹那,他果断地直起身体,把宋美龄和孔令仪死死地护卫在自己身体下面,在车辆不断翻滚,最后落地的一刹那,他再次转动身体,把宋美龄和孔令仪拉到了自己身上。
由于事发太急,前面副座上的沈凤道,只能转过身体,想方设法用手抱住孔令仪和宋美龄的腰部,使得两个女人对安毅的撞击不那么大。
落地的一刹那,车身剧震,脑袋重重撞在座椅靠背上的安毅,意识模糊,但心里有个警讯在警告他,千万不能昏睡过去,谁也不知道,越野车会不会被这一波爆炸命中油路,一旦发动机燃烧起火,再坚固牢靠的车辆,也会因内部爆炸而损毁。
安毅侧过头,只见宋美龄躺在自己怀里,人事不醒,这位万众瞩目的中国第一夫人,如同一个刚刚出世的婴儿,静静地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她的表情看上去犹如天使般纯净和真实。
战争,就是这么残酷,总是在你不经意的时候,给你沉重的打击,让人痛苦而又无奈。
第一四三九章 恶狼的溃灭
昆山野战医院,刚刚包扎完的安毅,顶着个裹满纱布的大脑袋,冲进野战医院急救中心,面对院长潘少华中校,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