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姐,你不能这么离开我,不能!我们还有大把的幸福时光需要一起度过,我要给你和茜姐,一个公开的名分,让你们快快乐乐的,光明正大地和我在一起!青姐,你能应我一声吗?应我一声吧!”
泪眼婆娑中,看到叶青依然平静的脸,安毅心中越发酸楚,俯下身子,伏到叶青的胸前,大声哭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安毅才止住哭声,坐直了身体,捧起叶青的手,紧紧地贴在自己脸上,悲声道:
“一切就好像是一场梦一样,当伙计、进黄埔、工兵连长,模范营长……直到现在的集团军司令、参谋次长,可是这又怎么样?连心爱的人都不能保护,这样的风光又有何意义……青姐,我唱首歌给你听,要是你听到了,握紧我的手,算是给我一个鼓励,行吗?
“冷暖哪可休,回头多少个秋,寻遍了却偏失去,未盼却在手。我得到没有,没法解释得失错漏,刚刚听到望到便更改,不知哪里追究?一生何求,常判决放弃与拥有,耗尽我这一生,触不到已跑开,一生何求,迷惘里永远看不透,没料到我所失的,竟已是我的所有……曾妥协也试过苦斗,梦内每点缤纷,一消散哪可收,一生何求,谁计较赞美与诅咒,没料到我所失的,竟已是我的所有……”
余音袅袅,长久地在病房里回荡。
病房外,小郎中泪如雨下,终于忍不住转身离去。
沈凤道和林耀东的眼睛也难得地红了,两人长吁短叹,满怀唏嘘。
半小时后,安毅从病房里出来,整个人已经恢复了平静。
“回西园去吧!估计楚儿她们已经等得很急了。”
安毅边走边说,来到楼下,他对林耀东道:“小九,我给你放几天假,好好陪陪卡捷琳娜吧许多东西,要到失去了才觉得很珍贵,与其那样,不如现在就珍惜身边的人。在我们自己的地盘上,有老沈陪着我,出不了事的。”
林耀东略微犹豫,看到安毅认真的表情,终于点了点头:“好吧,不过滇南我会去的,我带着卡捷琳娜和我儿子一起去,就当是免费旅游了……怎么样,司令,你是我儿子的干爹,飞机票和差旅费你会包了吧?”
安毅乐了,踢了小九一脚:“滚你的蛋吧,老子什么时候找你们要过钱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倒是许久没见过我那干儿子了,带上正好,给你们一家三口创造个一起出游的机会……”
目睹林耀东驾车离去,安毅才钻进车门,对随后进来的沈凤道说:“老沈,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了,真的不准备找一个对象了?”
“刚才在病房外,我听到你的哭声了,情感折磨人啊,还是敬而远之地好!”沈凤道陷入了某种回忆中:“况且,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心头的倩影,没有谁可以取代……”
说到这里,沈凤道摇摇头,努力挣脱负面的情绪,转过头问道:“司令,刚才收到几份各地转来的情报,有心情听吗?”
安毅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讲吧!”
这时侍卫们已经分坐前后的车辆,十二辆大豹子组成的越野车队,开始缓慢起步。沈凤道整理了下思绪,说道:
“东北局势持续恶化,抗联第一军参谋长安光勋、军需部长胡国臣率一千二百余人投靠日军,在日军和叛徒的内外夹击下,杨靖宇将军所部遭受重大损失,全军几乎战损一半……杨靖宇将军请求与我东北集团军第七军汇合,一同对日作战。
“集团军总部将领会商后,担心抗联一军中可能还会出现叛徒,连累到要对京图铁路展开大规模作战的第七军,拒绝了这个请求,但让金军长给他们送去两千条枪和部分粮食辎重,聊表心意。杨靖宇将军明白金军长的难处,收下了礼物,但要金军长带去的部队把抗联一军中一万五千多名妇女和儿童带走,金军长答应了下来。”
安毅点了点头:“妇女和儿童是无辜的,金洪默做得对现在日本人来势汹汹,东北地区云集了上百万大军,一些意志不坚定的人投敌是可以想象的。抗联成员组成极为复杂,有许多像谢文东那样的投机者藏身其中,只要稍有挫折,就心灰意冷,琢磨着为自己寻找退路。而且受苏联肃反风潮影响,对同盟军极为友善,对自己人下手却特别狠,大量指战员没有死在鬼子的枪口下,却把生命断送在自己人手中。这也是北上支队出发时,我一再交代唐红雷他们不要与抗联涉入太深的原因。”
听安毅评点完,沈凤道继续汇报下一条:“红军第八路军整编完毕,朱德出任第八路军总指挥,彭德怀为副总指挥,司令在黄埔军校时的政治部副主任叶剑英担任参谋长,司令的黄埔一期师兄左权出任副参谋长,任弼时任政治部主任,邓小平为副主任;司令的黄埔同期同学林彪担任一一五师师长,黄埔军校政治部秘书兼政治教官聂荣臻担任副师长;贺龙担任一二〇师师长,肖克担任副师长;刘伯承担任一二九师师长,司令的黄埔一期师兄徐向前担任副师长……”
“等等,连贺龙都担任一二〇师师长了,那我师弟黄汉呢?我记得当初二六军团汇合后,加起来还没八千人枪吧?”
安毅听到这里,突然问了一句。
沈凤道知道安毅两个似乎毫不相干的问题里包含的意思,苦笑一下:“他现在还在抗大担任战术教官,连教导团团长的职务都没了。”
安毅心情沉重,同时又觉得原本一直压在心头的一块石块突然消失不见,没来由地觉得一阵轻松,许多困扰心头多年的疑惑在这一刻似乎都得到了解答,这种感觉极为古怪。他想了想,又问道:“当初黄汉率部紧急驰援贵州,从湘鄂根据地带去的一万六千余人,如今剩下了多少?”
沈凤道道:“一千多吧,或许只有几百人。与中央红军主力会师后,黄汉部就被拆分成两部,一部补充各部损耗,一部保持编制,担任全军的攻坚力量。到陕北后,黄汉部整个师剩下不到两千人,后来再次编整,建制撤销,所部全都分进了各主力部队,又经过东征和反围剿,到现在只有那么点儿了。”
安毅不动声色,挥挥手,让沈凤道继续汇报。
“第八路军已着手准备东渡黄河,开赴抗日前线。这几天中共中央在陕北洛川召开会议,根据我们的人汇报说,这次会议上,毛泽东作了关于军事问题、国共两党关系问题和中共在抗日战争时期基本任务的报告,张闻天作了政治形势的补充报告。会议分析了抗战形势,认为当前的停火只是暂时的,待战火重燃时,即全民抗战的开始。目前会议还在进行中,后续的消息会源源不断送到。”
安毅沉吟一下:“全民抗战是我一直所追求的,而且我一向认为,抗战必须正面战场和敌后战场相结合,才能有效地牵制和打击日寇,挫败其速战速决的狂妄野心。我们现在在东北,不就是这样做的吗?看起来效果不错嘛……”
沈凤道点点头,随后又汇报了诸如开战至今南京政府已收到全国各界捐款六千八百四十二万、粤汉铁路黄埔支线完工、福建泉州驻军八十师破获汉奸组织“中日恳亲会”、叶子欣的上海军统再次在公共租界曹家渡破获日本间谍机关等情报,不知不觉间,西园已经到了。
第一四一一章安毅做了什么?
现在的西园,面积已经成倍扩大,不再单纯是以前的安公馆了。翠屏山南麓的山脚下,以安公馆为中心,分别建起了一栋栋二楼三楼甚至四楼的小别墅或者是极具川西民居风格的单层四合院。
安宅的两边,冯家、欧家、龚茜家、叶青家等各种风格的小楼依次建起,再加上三栋仿欧洲哥德式风格的四层迎宾楼,建筑群错落有致,蔚为大观。所有的宅子均由曲径回廊相连,其间点缀假山喷泉,莲池小亭,草地花园,风景优美迤逦,加之背靠秀丽如画的翠屏山,更添清幽雅致之风。
今天这顿午宴,冯洁云的母亲和二婶(劳守道的妻子)在座,加上楚儿云儿两位娇妻及龚茜,安毅和欧楚儿的二儿子安承然、安毅与冯洁云的儿子安承文,安毅的养女念慈,还有吴妈和马大婶,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又温馨又甜蜜。
吃完饭,安毅没有与两位娇妻过多温存,简单地询问了一下家里的情况,依次抱起两个儿子和两岁大的养女亲了亲,便在龚茜的陪同下,前往叙府经济研究院视察。
叙府经济研究院大门就在距离西园不到四百米的地方,现在的翠屏山虽然从外表看起来依然苍翠美丽,但是山腹早已被挖空,各种研究机构藏身其中,是川南政府最隐秘、保密级别最高的单位。
这些年来,随着留学欧美的人才陆续回国,研究院在原先的兵器、医药、机械、地质、建筑、航空、无线电、计算机、雷达等研究所及实验室基础上,又陆续建立起了电磁、发动机、化工、金属加工及冶炼、光学仪器、特殊材料、合金、汽车、拖拉机、数学应用、种子、肥料农药、人文社会等研究所及实验室。
这次犹太人的迁移,再次给了安毅扩大研究院研究门类的野心,决定在滇南组建能源物理、喷射推进、声学、基因、特殊病虫害防治、医学等研究所及实验室。
由此,川南的科技研究将涉及目前世界上已有的甚至还未开拓的领域,为川南科技的积累和腾飞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
日本,东京。
刚刚抵达长春,还未来得及与植田谦吉、东条英机等关东军将领会面的石原莞尔,便被紧急召回东京,接受陆相杉山元及参谋总长闲院宫载仁的垂询。
陆军省,陆相官邸。
“石原君,请坐!”
一贯严肃的杉山元难得地挤出一丝笑容,待石原莞尔坐下后,杉山元讲述了已经被参谋部和军令部联合制定并命名为“绚烂樱花”的南支那作战计划,请被日军内部誉为战略大师的石原莞尔指正。
“总长殿下,陆相大人!”石原莞尔知道眼前两位热衷于扩张的大将并不喜欢自己,也不多言,单刀直入道:
“职下认为,以我国之国力,实不宜再扩大支那战事。今华北战事陷入僵局,满洲又陷入战火之中,已造成我军分兵作战疲于奔命之态势。苏中地区,素为支那政府所重视,防守森严,浙中、浙南及闽北地区,崇山峻岭,亦不利于大部队展开,如今在帝国后方不靖的情况下,再次扩大支那战事,殊为不智!
“若帝国同时在支那四地摆开战场,事关其民族生死存亡,支那政府和军队势必拼死抵抗,我国军力、国力均不能支撑如此规模之作战,因此,职下不仅建议该计划不予实施,还应放弃长城以南所占领土,专心经营满蒙,待时机成熟,再图霸业不迟。”
闲院宫载仁微微皱起了眉头,衫山元呵斥道:“石原君,你的大论我已经领教过多次了。在决定作出之前,讨论和争论是难免的,也是应该的,但是,你要记住,决定一旦作出,我们帝国军人就应该义无反顾地予以执行!石原君,你是帝国的骄傲,军人之表率,不要辜负帝国对你的信任。至于你提到的问题,我想,面对平津及淞沪展开之战事,支那政府已调集重兵于两地,与我军摆开决战之态势。若我军南北呼应,想敌之所不能想,计划未尝没有成功之可能,请务必多加斟酌,完善!”
衫山元对眼前这位早在十多年前就出版《现在及将来的日本国防》、《战争史大观》、《扭转国运的根本国策—满蒙问题解决案》、《关东军占有满蒙计划》、《从军事上看日美战争》、《满蒙问题之我见》等著作的日本军界难得一见的战略家,十分欣赏。石原的著作,对帝国的决策曾经有很大促进,对其提出的著名的“石原构想”也比较认同。可是让军中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是,作为策划及具体实施“九、一八事变”的大功臣石原莞尔,从满洲回来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到处宣扬他那与现实格格不入的谬论。担任陆军省第一部长后,石原莞尔不仅极力反对再次出兵支那,尤为过分的是,他竟然在京都大学公开发表演讲,抨击所有附和中日开战人员均应发交军事法庭审判监禁,同时还呼吁应由天皇陛下亲赴南京,向蒋介石谋求东亚和平,这些荒诞不经的言论,是绝对不可能被接受的。
如今,就连裕仁陛下都说:“石原是个有能力的人,但是他的一些观点,实在难以让人琢磨。”
石原莞尔心情十分沉重,在帝国军人看来,各种孤注一掷式的冒险,是勇敢的表现,是日本国和大和民族不断向前发展、进步的原动力。明治维新以来,日本历次对外作战均取得胜利,使得整个国家自上而下,各方自信心均膨胀到狂妄的地步。
但石原莞尔是个清醒看世界的人,如果说以前在中国一盘散沙的情况下逐步蚕食侵吞可以得逞的话,那么从此次华北事变就可以看出,中国各种力量正在加速团结在一起,而催化剂就是帝国军队主动挑起的战争。那些认为可以在短时间内占领支那的人,根本就是一帮蠢货,支那在几千年的历史发展中,无数次遭到外敌入侵,可是谁又能真正得到他?不是被同化,就是被消灭!
这个数千年传承的民族中蕴藏着巨大的力量,一旦被激发出来,后果不堪设想。石原莞尔忧虑重重,在从机场来陆军省的路上,他看到满大街都是狂热的民众,他们举着各种小旗子,喊着“打到支那去,占领支那”的口号,一个个脸上洋溢着兴奋的光芒,石原就感到一种无力感袭上心头。
“总长殿下,陆相大人,我知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但请恕石原直言,在眼下的情况下,我们只能不惜一切代价尽快结束在关内的战争,而不是发起更大规模的战争,那只会促使帝国走向毁灭。”
石原莞尔丝毫也没有因为杉山元和闲院宫载仁的愠怒而选择退缩,依旧绝强地昂着脖子,与两位大将对视。
闲院宫载仁终于忍不住了,冷哼一声,问道:“理由呢?”
石原莞尔道:“支那军队的战斗力我们已经见识过了,在冀东的时候,我精心设计,组织了一个天大的陷阱等着支那军队的主力自投罗网,在动用超过九个师团、十八个独立旅团及大量机械化和重炮部队参战的情况下,依然让对手从容突围,经过此役后,我就对速战速决不抱任何希望。”
杉山元安慰道:“石原君,你的计划设计很精彩,很严密,若不是安家军第十七军坏了好事,支那军队的主力已经被我们分割全歼!所以,不要过高地估计我们的对手,他们还是一如既往地愚蠢!”
“不!正是由于支那军队十七军的表现,才让我感到胆寒!”
石原莞尔一脸的凝重:“就是这样一个军三个师,相当于我帝国军队三个甲等师团的兵力,先是击破我两个甲等师团的阻击,解救出支那军队主力,然后又在我帝国军队连续高强度的攻击下,从容撤退,并且再次击破我帝国军队四个师团的围追堵截,并造成我军六万余伤亡,这样的战绩还是在其长时间作战得不到休息后获得的,若是在其全盛时期,谁能想象会有何等后果?
“据我所知,支那军队安家军,除了这个十七军外,还拥有二十四军、二十六军、新二军、四十九军、五十八军、六十九军共六个军,以及相当于军级单位的汉中、叙府、思茅三大行营及云南保安部队。这些部队都是和十七军一样,拥有先进武器和恐怖战力的军队,尤其是从情报机关所发回的最新情报中,其机械化部队新二军拥有数百辆战车,帝国军队要拿多少人力物力,才能击溃这样可怕的军队?”
闲院宫载仁和杉山元相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一丝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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