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仁笑着说。
“一定要让蠢笨的支那人,尝尝我大日本帝国军队的厉害!”一名参谋嚣张地说着,全然忘记了他在大炮轰击城墙时的担惊受怕。
就在冈本忠仁和一群将佐谈笑风生的时候,城外再次响起震耳欲聋的轰鸣,各种口径的大炮小炮,一齐向绥化城头射出暴雨一样密集的炮弹。
三十门152毫米加农榴弹炮,五十门122毫米、107毫米榴弹炮和各种型号的高射炮,一百二十门70毫米和75毫米步兵炮、野炮和山炮,以及两百多门各种口径的迫击炮齐射的威力,是何等壮观?成千上万颗炮弹带着刺耳的尖啸声,向日军的城防工事上狠狠地砸落下来。
炮兵们在炮位前忙碌得汗流浃背,不少装填手索性脱掉上衣,打着赤膊,紧张地来回搬运炮弹。
日军苦心经营了五年的坚固防御工事,一座接一座在爆炸声中飞上天空。
大炮狂人罗耀闽这一回算是过足了瘾头,看着城头腾起一团团烈焰,滚滚浓烟直冲云霄,不由畅声大笑。
城墙上的日伪军只觉得自己犹如身处惊涛骇浪之中,被爆炸产生的强大冲击波震荡得连脚跟都无法站稳。
遭受长时间猛烈炮击,城头的日伪军死伤累累,侥幸活下来的迅速钻入那些坚固的工事内部,祈望厚度达到四米的钢筋混凝土构架可以保证他们的安全。
事实证明,他们的祈祷产生了一定的作用,第五师炮团装备的苏式、日式火炮,对付那种厚达四米多的坚固工事虽然也起到了一定的破坏作用,但要彻底摧毁,不知道要浪费多少炮弹才行,短时间内缩到乌龟壳里的日军不用担心生命会遭受威胁。
躲藏起来的鬼子,听着外面铺天盖地的爆炸声响,暗暗庆幸自己逃得快,否则早就被凶猛的炮火给撕成碎片了。
就在指挥部里的日军将佐弹冠相庆的时候,东北方的天空,传来一阵“隆隆”的轰鸣声。冈本忠仁惊讶之下,慌忙举起望远镜,只见从远处地平线上延伸过来的铁路线上,出现了一条黑黝黝的钢铁巨龙。
蒸汽机车发出恐怖的咆哮,喘着粗气,牵引着浑身布满炮口的装甲列车,碾过刚刚铺设完毕的铁轨,若猛虎下山一般,向着绥化城撞击而来。
日军指挥部里,所有人脸色都变得一片苍白!
第一四〇四章战绥化(三)
关东军司令部,植田谦吉大将来回踱着步,一脸的焦急。
夜幕刚刚降临,进攻至老爷岭一线,前锋正在强渡五林河而后队则需要分别驻守各关口要隘确保物资供应的各主力师团,接连传来警讯,在方圆五十公里范围内,遭到支那游击队无情的打击。支那军队充分利用其对地形的熟练程度,对大队及以下规模军队驻守的地点展开攻坚作战,当各师团、旅团派出主力前往营救时,则遭到频繁的阻击,原本日间走过的道路,突然变成了陷阱遍地、地雷密布的死亡地带,往往还没赶到出事地点,分布于各处的小股部队已经遭受灭顶之灾。短短的五六个小时,确认玉碎的大队已达三个,中队八个,如此巨大的损耗,是事前植田谦吉如论如何也没想到的。
如今不仅整个牡丹江东岸乱成一团,就连原本平静的牡丹江西岸也不太平了。入夜后,哈尔滨至牡丹江铁路多次遇袭,其中张广才岭近二十公路铁路遭到毁灭性破坏,驻铁路沿线的部队,非死即伤,损失惨重。
此外,刚刚占领方正、通河两县的第十二师团,后勤补给线路频繁遭到大青山游击队和其他抗联各部的联手打击,弹药和油料吃紧,被困于张广才岭、大青山、白石山之间的十二师团举步维艰,若不是可以通过松花江与哈尔滨相连,可以从频繁遭遇炮击的水路得到些补给,估计已经撑不下去了。
受困于兵力不足,植田谦吉根本不可能处处设防,只能选择重点区域进行防守,但这样的布局,却又给支那游击队和抗联极大的活动空间,导致各地随时都有可能挨打。如今,深入吉林、辽宁的支那军队,一部已潜出长白山,把触手伸到了四平、开原、铁岭等辽河平原地区,另一部则活跃于九台、德惠、农安等松嫩平原区域,大肆劫掠物资,迁移民众,对此植田谦吉忧心忡忡,却又无能为力。
从华北前线撤回的数十万大军,目前前锋刚刚抵达奉天(沈阳),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寺内寿一大将和参谋长石原莞尔少将正在赶往新京(长春)的路上。
满洲局势急剧恶化,尤其是北满地区,瑷珲城早已陷落,北安县城的混成第三旅团全体玉碎,如今就连绥化城也危在旦夕,这让一向自视甚高植田谦吉实在难以接受。
其他地方的事情暂且可以不想,但绥化城却无论如何也得抱住。绥化地理位置太过关键,其作为北满桥头堡的政治意义也非常巨大,只有保住绥化,才能为整个满洲局势的动荡掩上一块遮羞布。否则,天皇震怒,内阁质疑,军部不满,自己这个大将也当到头了。
“混成第二十八旅团及独立三十五旅团赶到哪里了?”
植田谦吉终于在地图前站定,已经六十二岁的清瘦老头,遭遇连番的打击,半秃的脑袋上头发越发稀疏,眉毛和胡须花白一片,整个人看起来异常憔悴。
率领参谋团队乘坐飞机提前返回关东军序列的东条英机中将举起指挥棒,指向了距离绥化城三十余公里的白垩镇:
“目前两个旅团正以每小时十公里的强行军速度,向绥化方向急进。只要独立第三十一旅团能够死死地黏住支那军队,明日在我空军部队配合下,有极大的希望全歼支那军队于绥化城下。”
植田谦吉担忧地道:“能够坚持到明天天亮吗?冈本君接连发来电报,支那军队装备有大量苏制重炮,以及坦克、装甲车等攻城利器,绥化岌岌可危啊!”
东条英机安慰道:“司令官,绥化城我亲自去看过,为抵抗苏联人的进攻,城墙全部用钢筋混凝土加固过,城防工事大多也按照三至四米的厚度用钢铁浇筑水泥筑成,寻常的炮火根本不能伤其分毫。按照设计要求,不敢说坚守三个月,一周时间是绰绰有余的,请给予冈本君足够的信心吧……”
“报告!绥化急电,支那军队动用了装甲列车,冈本旅团长表达了与绥化共存亡的意愿后,便中断了联系!”
“什么!?”
植田谦吉脸色巨变,和东条英机对视一眼,脸上满是绝望之色。
……
绥化城,躲藏在城墙掩体和防御工事中的鬼子,不管是官佐还是普通一兵,猛然看到出现在铁路上的装甲列车,都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不少人甚至发出绝望的惨叫。这些鬼子心里都很清楚,装甲列车所装备的240毫米超级加农炮,足以撕毁一切坚固的防御工事
喘着粗气的装甲列车,渐渐地停止了前进,车头的重炮发出一阵“当当当”的金属声响,硕大的240毫米重加农炮,缓缓地抬起了黑乎乎的脑袋,硕大的炮口对准了绥化城墙。
“哐当——”
装甲列车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整个车身猛烈抖动,炮弹发射时无比巨大的后坐力,使得车底的两根钢轨微微下陷。
黑乎乎的炮口吐出一条长达数米的长长火舌,240毫米重加农炮炮弹,高速旋转着飞了出去,向着五百米外的绥化城头一座高大雄壮看起来似乎坚不可摧的大型碉堡飞去,不到一秒钟,沉重的弹丸就好像菜刀切豆腐一样,撕裂开近四米厚的钢筋水泥壁,一头扎入碉堡内部。
“轰——”
一声巨响传来,碉堡洞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置身其中的三十多名鬼子在爆炸声中,化为一团肉酱,破碎的血肉和钢筋水泥块混杂一起,从破口处随着翻腾的烈焰,向外激射。
目睹这无比威猛的一击,所有藏在防御工事里的鬼子,这下都急了,在步兵和掷弹筒兵的催促下,机枪手们纷纷操起轻重机枪,向着装甲列车泼洒去密集的弹雨。暴雨般的子弹打在装甲列车车身上,“叮叮当当”火星四溅,皮糙肉厚的装甲列车却毫发无损。
没有理会鬼子的射击,装甲列车继续用240毫米重加农炮,对准那些在先前的炮火覆盖中巍然矗立的防御工事,一炮一炮把那些钢筋混凝土掩体送上天空。
目睹城防工事在逐渐消失,向关东军司令部发去诀别电报的冈本少将一脸凝重,大声命令:
“立即组织敢死队,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干掉支那人的装甲列车,否则我们的城墙很快就会坍塌!”
“嗨!”
一名联队长领命匆匆而去,此刻整个指挥部里的官佐,心中均升起不祥之感。
厚达两米、由钢铁铸成的绥化东门,在机械牵动下,缓缓开启,很快,从门洞里涌出黑压压一大片伪军士兵,他们脸上浮现绝望之色,向着装甲列车的方向猛扑而来。跟在伪军后面的,是额头缠着白色绸带用红色字体书写“必胜”二字的鬼子敢死队,在大队长、中队长、小队长和军曹身先士卒下,嘴里高喊着“贴闹黑卡,板载”,发起死亡冲锋。
跟随在装甲列车周围的T…28中型坦克,T…26轻型坦克,BA…27装甲车和九二轮式装甲车,喷吐出灼热的火舌。与此同时,装甲列车上的75毫米火炮和第四师、第五师集中使用的上百挺轻重机枪、迫击炮团的两百余门迫击炮,一起对准日伪军射击。
如此恐怖的火力,构筑成一道牢不可破的封锁线,冲出来的伪军士兵像是割麦子一样,纷纷倒在地上。没坚持到五分钟,冲出不到两百米,伪军就被打得尸横遍野,全军覆没。
当伪军消耗殆尽后,鬼子的敢死队立即暴露在了火力下,尽管鬼子兵一排排地倒下,腰间缠绕的炸药包被引发,发出巨大的爆炸,但这些被武士道精神洗脑的军国主义分子,依然悍不畏死地前进,但人力岂能同钢铁的破坏力量抗衡?绝大多数鬼子敢死队员在三百米外就倒毙在地,有少数鬼子侥幸地逼近到一百米处时,却在狙击手精准的点射之下,变成冰冷的尸体。
鬼子堪称神勇的敢死队徒劳无功的冲锋,完全就是在进行自杀表演。第五师、第六师的步兵目睹这一自杀式的攻击,也加入到绞杀鬼子的行列中,就好像平日训练中打移动靶一样轻松自在。
消灭完大约四千多日伪军敢死队后,装甲列车又开始一炮接着一炮地轰击城墙上那些坚固的防御工事。经过半个多小时的炮击,绥化城的城墙已经是伤痕累累,其中城门左手边一段城墙更是被轰开一个宽达二十余米的豁口。
火车站站台上由普通列车车厢改造而成的作战指挥部里,胡继秧从望远镜中看到装甲列车炮击后的效果,非常满意。当看到城墙已经被打塌一大片的时候,立即转过头,以不容辩驳的语气下达命令:“命令前锋部队突击!”
“滴滴滴——”
战场上再次响起嘹亮的冲锋号声,担任前锋的一个团将士从战壕中一跃而起,向着被装甲列车轰开的城墙豁口,汹涌席卷而去。坦克率先发动,带着部队发起冲锋,靠近瓦砾前,坦克炮口不断倾泻炮弹,泼洒机枪子弹。装甲列车上所有75毫米火炮也一起发威,用猛烈的火力压制残余的日伪军的还击。在装甲列车、坦克的火力掩护下,前锋顺利地冲到了豁口附近。
喊杀声惊天动地,日军一个个被复仇的子弹击倒在地,少数残余的鬼子从废墟里突然跳出,同扑上来的救国军战士展开激烈的肉搏战。虽然那些鬼子的拼刺刀技术相当高明,但是根本阻挡不住如潮水般涌过城墙豁口的救国军官兵的进攻。
就在这个时候,豁口两边再次涌出一批浑身缠满炸药包的鬼子敢死队员,他们向着突击部队猛扑过来,拉响了缠在腰间的炸药包。
“轰——”
一声声巨响传出,城墙豁口处的砖块、钢筋水泥残渣、残肢断臂和钢铁碎片混合在一起,随着腾起的火焰直冲云霄。遭到鬼子人肉炸弹攻击,第五师、第六师的前锋部队遭到极大损失,置身豁口处的三百多名将士,非死即伤,伤亡殆尽。
为了重新占回这个战略要点,两辆T…28中型坦克迅速向着城墙豁口冲过,碾压着支离破碎的砖块,停到了豁口处,压制日军的反扑。
鬼子见状不妙,立即组织第二批人肉炸弹,向豁口处猛扑过来。T…28坦克的机枪,喷吐出密集的火舌,子弹把扑过来的人肉炸弹扫倒一大片。就在日军的自杀队伍逼近到五十米,两辆坦克岌岌可危时,后续的部队已经赶到,轻重机枪摆开,迫击炮和缴获自日军的掷弹筒纷纷开火,密集的弹雨把那些悍不畏死的人肉炸弹送去见他们的天照大神。
“杀!”
又有一个营的救国军官兵呐喊着冲入豁口,手中的莫辛纳干步枪,对准那些猛扑过来的鬼子人肉炸弹进行精确的点射,剧烈的爆炸声此起彼伏,一个个鬼子敢死队员,在自己腰间的炸药包的打击下,化为一团团血肉。
终于,恐怖的人肉炸弹清除干净,汇聚成不可阻挡人潮的第五师、第六师突前部队官兵,在巩固豁口处的防守后,呐喊着冲入绥化城内。
“冲啊!”
杀红眼的战士,顺着街道,杀入日军布置于各个房间的阻击点,与日军展开短兵相接的肉搏。
特种大队官兵迅速跟进,他们顺着残垣断壁,爬上支离破碎的城墙,通过一个个垛口,向那些不时吐出火舌的窗户进行精确的射击,击毙大量日伪军的机枪手和神射手,确保冲锋的步兵的安全。
收到前线的最新情报反馈,在列车指挥部里观察战局演变的胡继秧,放下了望远镜,与第六师师长何毅飞简单地商量了一下,然后向参谋长唐问说:“老唐,是时候了,命令突前部队分出一部迅速攻占城门,方便大部队入城作战。这个时候,日军的人肉炸弹差不多清除完了,坦克和装甲车也该进城参战,扫清残敌。提醒前方的将士,注意步坦协同,我不希望出现不必要的伤亡!”
“好,是到给日寇致命一击的时候了!”
唐问点点头,立即走出指挥车厢,向待命的传令兵,仔细叮嘱。
接到最新指示后,担任突前的官兵,迅速分出两个营来,冲向绥化东门。将士们如同出闸的猛虎,进攻势头锐不可当,很快,驻守绥化东门的一个中队鬼子全部报销。战士们迅速开启厚厚的铁闸,成千上万的官兵一拥而入,同时坦克和装甲车也冲入城内。
坦克、装甲车、步兵、机枪手和特种部队战士,协同作战,坦克用火炮直射,摧毁城内的防御工事,特种部队战士用精准的枪法压制日军的神射手和打击远处的火力点,步兵和装甲车击毙那些企图靠近坦克的鬼子人肉炸弹,军官则用手枪近距离射杀企图贴身肉搏的鬼子。救国军将士以锐不可挡的攻势,把战线一波波向前推进。
伪军士兵根本就没有见识过这样凌厉的架势,当他们看到平日威风八面的“皇军”纷纷中弹栽倒在地,吓得彻底失去了斗志,转身就后逃去。
“缴枪不杀!”
如闷雷一般的声音,惊天动地,受到提醒的伪军大喜过望,纷纷丢掉枪支,跪在地上,高举着双手,向冲过来的救国军战士投降。
随着大量伪军投降,城内依然还在抵抗的,就只剩下两千多名鬼子了,抵抗力度减弱大半。
第五师和第六师毫不手软,坦克和装甲车继续用猛烈的火力,掩护步兵发起冲锋,其他机枪手、迫击炮手快速跟进,很快,城内那些临时武装起来的鬼子义勇队成员也开始举手投降。
激战一直从凌晨一点打到凌晨三点半,城内的残敌基本上被肃清完毕,只剩下一个大队的鬼子,在日军指挥官冈本旅团长的带领下,置身于坚固的伪政府四层大楼,负隅顽抗。这栋大楼不仅本身用钢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