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惠老和尚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哼!你以为你这样做谁都不知道吗?要不是看在你平日无啥恶行的分上,老纳早就把你轰出山门了,哪能容你在此作怪!〃
任翔莞尔一笑,听听这话,倒真像降妖伏魔的说法,可是,把屠武当成妖魔,未免缺德了点。
〃大师……〃
他还没说完,看不惯中原人有话不肯直说的纳兰便插口道:〃喂,你这老和尚未免太不通情理了,跟你说是为了治病,你怎么还这么固执?你的菩萨有教过你要有慈悲心吧!更何况只是一池潭水,有什么了不起的,难不成你在那里养老婆生孩子,见不得人吗?〃
所有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当然,包括任翔。天啊!他是招谁惹谁了,怎么会跟这么一位扫把星混在一起?这几天居然还以为她有点动人,真是昏了头了,他不禁仰天长叹。
广惠老和尚差点没昏倒:〃这位女施主,请勿在此乱加猜测。〃
纳兰吐了吐舌头,〃不肯说就算了。喂!大和尚,我们远道而来,就算不能去黑龙潭,也得让我们在寺里休息一晚吧!天都快黑了。〃
那大和尚居然一板一眼地说:〃不方便。〃
〃为什么?〃
〃因为你们的目的是黑龙潭。让你们入寺,等于是引狼入室,我们虽是出家人,这点倒也不得不防。〃
啊!这是什么道理,纳兰第一个不服气:〃亏你还是出家人,却老把人家当成贼看,你以为庙里的破木鱼有人要啊!请我偷我都还要考虑考虑呢!〃
广惠老和尚冷冷地笑道:〃既然如此,各位施主就请回吧!〃
〃砰!〃的一声,他把山门关上了,连屠武也一并驱逐出寺。〃唉!有够倒霉,早知道就不认你了,现在连个填饱肚子的地方都没了。〃
任翔看穿了他的心思:〃别想让我产生愧疚,如果你还想吃青菜豆腐的话,尽管进去好了。〃
〃嘿嘿,还是你了解我。〃
〃现在怎么办呢?〃纳兰蹶着眉头望着寒冰若,以及这个看似熟稔的铁棍屠武,倒不是说她有多讨厌认识新朋友,可是,行走江湖嘛!太多人就没有独来独往的率性。何况,她发现任翔是愈来愈懒了,只要别人能出面的,他绝不动手。
这样好吗?他可是她精心挑选的倒霉一号耶!
〃不怎么办,我们还是按照原定计划,趁夜摸黑进去,到了黑龙潭,就把潭水霸占,先把冰若的病治好再说。原先我还担心你无法和至禅寺的和尚周旋,现在屠大哥来得正好,守护的工作就交给他。〃
屠武猛喘着气,哇哇大叫:〃你说得倒轻松,什么守护的工作就交给我了!你可知道广惠老和尚的武功高深不可测,我去当挡箭牌,没两下就呜呼哀哉了。〃
任翔似笑非笑地斜了他一眼:〃什么时候老哥变得如此谦虚?都不像小弟认识的你了。广惠老和尚的武功究竟如何,我不清楚,不过,老哥的武功我向来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就这么说定了,咱们分头前往黑龙潭,不见不散。〃
语毕,他拉了寒冰若和纳兰就往屋顶上跃去,连让屠武说不的机会都不给。
〃真他妈妈的,认识任翔是我这辈子永远的痛。〃屠武咕咕哝哝的,提起粗大的铁棍开始干活了,他可没这个胆子敢放任翔的鸽子,否则,他会比现在更惨的。
〃砰,砰,砰!〃他把寺门敲得咚咚作响:〃广惠老秃驴,赶快给爷爷我滚出来……〃
***
漆黑的潭水,一靠近才发现水温滚烫得吓人,纳兰不自觉地揪着任翔的袖子,往他身上偎去,这么一大片黑不见底,又热得吓人的水池,她可是连见都没见过。
任翔不着痕迹地拍拍她的手,给她些许的安慰后才说:〃冰若,就是这里了,一开始下水疗伤,你可能会觉得奇热无比,但不管有多难受,你都不能在我还没打通你的玄阴绝脉之前上来,否则,我们就功亏一篑,甚至两人都会走火入魔,你明白吗?〃
他难得收起笑嘻嘻的神情,以郑重的语气交代事情,这使纳兰心头一沉,总算知道这次不比以往轻松。她如临大敌地看了看四周,但除了黑龙潭外,就是山崖峭壁和一堆树林。
寒冰若点点头:〃我知道,任大哥,辛苦你了。〃
他脱去外衣,先跳进滚烫的池水里,深吸几口气后,再往水深的地方游去。任翔赞许地笑笑,又对纳兰说:〃我们在潭底练功,可能需一时三刻,也可能十天半个月的,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出来,你找个地方耐心地等着吧!〃
〃如果我等得不耐烦了呢?〃
〃那就哪边好玩往哪边去,又没人管得了你。〃任翔哪敢奢望她会乖乖地待在此地。
纳兰对这答案可是非常不满意:〃那如果我被和尚发现了呢?〃
〃那我可就真的救不了你了,好自为之吧!〃任翔脱去外衣,把衣服塞给她后,径自跳下潭了。
〃喂……还真性格,哼!〃纳兰抱着衣服,坐在大石头上发呆。
眼看黑夜就快过去了,她还是不知道要去哪里,少了任翔,突然感觉寂寞起来,手中的衣裳还留有他的余温,而她居然开始怀念他了。
在西域的时候,老觉得这个男人很爱钱,只要有钱,他连命都可以卖了,想要整他的念头也是因此而起的,谁教她最瞧不起视钱如命的男人。
可是,这段日子相处下来,又觉得他爱钱的毛病没这么严重,光从他为了不认识的人东奔西走,义务操劳的分上,贪财这个缺点就不怎么成立。
任翔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除了他是表哥的好友,除了他是医术卓绝的大夫外,除了他认识楚家坡上大大小小的人物外,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头痛哪!纳兰向来不喜欢思考如此艰涩的问题,这次为任翔破例,实在是因为任翔这个男人太奇怪了,而她满脑子装的都是他。
远远地传来一些脚步声,纳兰倏地一惊,马上跳起来往树上跃去、凝神一看,那群和尚果然往黑龙潭奔来了。
〃屠武真是没用,要他抵挡个一时三刻,他却不中用地溜了,唉!〃
再往黑龙潭看去,黑黝黝的潭水看不出什么动静,更不会让人察觉潭底有人。纳兰这才放心地离去,折腾了大半夜,她也该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了。
从那天起,她每隔一天都来看看他们好了没有,但连续七天,池中都没有任何动静,没啥耐性的她几乎想到潭底看看,只可惜她不通水性,只能望池兴叹了。
这几天老在黑龙潭附近混,倒让她发现环绕在潭水边的山丘谷壑中,种满野花水果,许多自然形成的山洞更是暂时躲避的好去处,她就靠这几处山洞和那群和尚们玩躲迷藏,而且非常幸运地,她总是能顺利躲过他们的追查。
〃唉!真无聊倒底要躲到什么时候?臭任翔,还不快点出来,老待在水里不闷吗?〃纳兰倚在绿意盎然的树枝间,两支脚丫子不安分地晃啊晃的,还不时探头出去瞄瞄潭里的动静。
哎呀!不好了,两个和尚来到树下观望,纳兰吐了吐舌头,小心翼翼地把脚缩回去。
〃没什么动静嘛!他们一定是闯不进黑龙潭,所以放弃走了。师父也太小心了,何必派人守这黑龙潭呢?〃一个和尚不满地道。
〃师父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哪来这么多的废话,当心大师兄又把你关禁闭了。〃另一位和尚低声斥道。
〃关禁闭倒好,啥事都不用管,只要等馒头就好。说实在的,我还真怕极了小师弟煮的焦饭,真有够吓人的,吃一顿足足有三天食不下咽。喂!今天该不会又轮到小师弟煮饭吧?〃他满怀希望地问,可惜天意不可违也。
〃你猜对了,就是小师弟下厨,忍耐点吧!小师弟总有一天会摸清楚火候的。〃
〃还要等多久啊?我已经受不了了。〃
突然,他们的头顶上传来一声惊呼,然后,一只绣花鞋子就这么不声不响地砸下来。
〃搞什么嘛!咦……〃好标致的小姑娘,他们呆呆地望着树上的美女,完全反应不过来。
纳兰蹶着眉尖,唉声叹气地说:〃真倒霉,居然被两个小和尚发现了,该不该杀人灭口呢?任翔还没出来呢!可是,在佛祖面前杀人,不太好吧!死后会不会下地狱呢?真麻烦。〃
那两个小和尚一听,魂都快飞了,这哪是仙女,根本是罗刹嘛!他们吓得拉直喉咙喊:〃师父、大师兄,你们快来啊!黑龙潭有人闯进来啦!〃
纳兰跳下树来,本想制住那两个小和尚,可是闻声而来的人愈来愈多,她已经有点手忙脚乱了。
突然,黑黝黝的池水中冒出一道九尺高的水柱,随着水柱冲出来的,是面如冠王、俊朗非凡的寒冰若,他高高地站在潭边的树梢上,远远向纳兰颔首示意,便飘然而去。
刚追出来的广惠老和尚看到他的离开,脸色大变地嚷着:〃快去追他,他从潭里出来,一定把镇寺之宝物偷走了,快追啊!〃
于是,这群秃驴又一窝蜂地往寒冰若那里追。纳兰暗道好险,看看黑黝黝的池水,没啥动静,任翔可能还在潭底。想想,她可要先溜了,这时候别跟她谈什么道义的问题,她一概不认的。
她身子一矮,辨明方向正想躲回山洞时,她的正前方陡地出现一个巨大的黑影。〃搞什么嘛!本姑娘正想溜呢!坏事的家伙。〃
她咕咕哝哝地抬起头来,吓!原来是任翔,他浑身湿答答的,脸色苍白得跟鬼似的,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嗨,纳兰,要溜大家一起溜吧!别丢下我,别忘了,我们可是一伙的。〃
他的身子晃了晃,唇边出现好几痕牙印,倒教纳兰好生不解,这男人什么时候这么虚弱过?〃好啦!一起走就一起走,算你运气好,正好赶上本姑娘。〃
她左右看看,往山边奔走,至禅寺的和尚大多去追寒冰若了,剩下的则被她轻易地解决,惟一感到不解的是任翔。
他站得摇摇晃晃,像随时都会倒下来一样,还拼命咬着下唇,像在忍耐什么,而他深邃晶亮、爱笑的眼也变得迷蒙,像是含着极大的痛苦似的。
纳兰搀扶着他,在近距离的接触下,才发现他的身子冷得有如冰窖:〃任翔,你怎么变成这样?怎么回事?〃
任翔苦笑着:〃玄阴绝脉的寒毒和我身上的内力相冲,所以无法压住瘟疫的病毒,这回,可真是被瘟疫害惨了。纳兰,你得远离我,免得传染。〃
他挣扎开,却又站不住,还是被纳兰扶着,感觉力气一点一点地消失,只想躺在地上从此不醒。
〃喂,喂,你别昏倒啊!我可抬不动你,你必须自己醒着。〃纳兰撑着他的身体,心中的慌乱难以理解,她只知道不能让任翔倒在这里。
任翔迷迷糊糊的,依稀知道他们往山上去,然后就真的是脑袋昏沉,任由纳兰摆布了。
纳兰慌不择路,撑着任翔又使她倍感吃力。这时候,她充分发挥她的潜力,拼命往高处走。
终于在接近山顶时,发现一处凹洞,她把昏迷的任翔扶了进去,才点亮火石子。这山洞还挺干净的,因为很高,所以没有飞禽走兽,也因为在山颠处,随手可摘折些枯枝作为柴火,惟一不大方便是没有野果可以充饥。不过,勉强可以凑和了,只要任翔醒来,他们一定有办法走出这黑龙潭的。
纳兰生了火,在火光下注视着任翔,只见他双眼紧闭,脸色苍白若纸,昏睡的五官英俊秀逸,简直像个孩子般令人怜爱。可是,她还是怀念他揶揄的笑脸,她宁可他是健康的。
任翔睡得并不安稳,下唇被他紧紧咬着,偶尔发出几个模糊的音节,唤醒看得人神的纳兰,她俯下头去,这才听见他的话:〃冷……好冷……我好冷……〃
纳兰蹶紧双眉,好生犹豫着,荒郊野外,到哪里找个火炉?更何况他全身上下还是湿的。
若是任由他如此下去,不要多久,他这条小命也就玩完了。
一咬牙,她红着脸,飞快地脱去他湿透的衣衫,闭上眼不去瞧他宽阔的胸膛与结实的躯干,虽然在闭上眼的同时,她已经瞄见了。
然后,她的手摸上自己的领口,女性的矜持教她好生迟疑了一会儿,但就在她心脏跳得极快之际,她还是听到他无意识的呓语:〃好冷……〃
于是,她用力扯开自己的衣裳,没给自己后悔的余地,就扑在他身上了。
火光熊熊之下,只见两具躯体紧紧偎在一起,她拼命叫自己睡去,别再去想身下的他如何如何,但她如鼓的心跳声,怦、怦、怦……而她的体温像个火炉似的,迅速升高他的体温。
几近燃烧……
***
温暖的夏日和风吹拂过他的脸庞,而他舒服地偎在亲娘的怀里听故事,母亲一边说,一边叨念着不要去河边玩,如何危险云云,可是他啊,边听边睡了,任性地享受母亲的溺爱。
母亲?在他记忆里,只有原夫人的慈祥和蔼带给他亲娘般的感受,而他,对母亲是毫无概念、毫无印象的。
就连从小抚养他成人的师父,都无法给他如此的感受,想到此,他几乎失笑了,什么时候这种遗忘已久的感觉又重回脑海?
他知道自己醒了,可是,有股温暖的感觉让他不愿意醒来,就像早起赖床的小孩一定要母亲三催四请才肯醒来。
他下意识收紧双臂,不愿放开怀中的温暖。
思绪轻飘飘地回到从前,从年少轻狂,到有些叛逆,到身旁好友成家立业,他居然开始羡慕原随云,有个温柔婉约的好妻子。
而他,至今仍苦命地在江湖上打滚,整天跟一堆不喜欢的人周旋,连至禅寺的老秃驴都不给面子。
想到此,他倏地惊醒了,至禅寺、黑龙潭,寒冰若……他还记得他帮寒冰若打通玄阴绝脉,整整花了七天七夜的时间,直到他内力耗尽,玄阴绝脉才被彻底打通。而他也因为内力耗尽,长久以来被内力压制的瘟疫病毒便不受控制,在四肢百骸中窜流,所以,他大病了一场。
可是,他倏地睁大了眼,在他怀中躺着一个女人!温暖的胸脯贴着他的胸膛,温暖的双臂环抱着他的背,她的小脚缠着他的,柔腻白皙的肩膀全入眼底,而她,娇美的容颜抵着他的下巴,细细的呼吸索绕在他颈上。几乎一低头,他就可以吻上她的秀发。
该死!他鸵鸟似的闭上双眼,以为这样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是,敏锐的他发现粉红色的肚兜根本遮不住她玲珑有致的好身材,而他的前胸正敏感地接触到那片柔软的禁地。
〃怦!怦!怦!〃他的心跳声强烈得以为快把她吵醒了,任翔一直叫自己冷静下来,告诉自己她只是为他取暖而已,不要做非分之想,他早已经过了年少轻狂、自以为是的日子。
可是,他的心底有一股微弱的声音正在提醒他,女孩子的名节大于一切,就算她是来自民风开放的西域,但也没必要脱光衣服温热他这个臭男人,所以,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撩起她乌黑柔细的秀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这个梦,小魔女有爱上他的一天吗?
此时,纳兰懒懒地翻个身,眨眨眼,终于醒来了,一抬头,望进任翔深情难解的双瞳,娇憨地笑道:〃你醒了,昨天吓死我了,还真怕你有什么三长两短,一命呜呼呢!〃
〃所以,你就奋不顾身,想也没想就把身体靠过来充当火炉,是吧!〃他揶揄地笑道,略带邪气的眼瞄向她雪白的身子。
这才使她惊觉她昨晚的〃牺牲〃,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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