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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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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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对。”织心对她露出笑容。

蒙面人眯起眼问她:“你不怕?”

“怕什么?”

“你被绑来这里,既不知身在何处,更不知道我是谁,却一点都不害怕?”

“刚才你已经跟我道过歉,如果你是坏人,怀著恶心,是不必道歉的。”织心平静地说。

蒙面人看了她许久,然后喃喃道:“现在我总算明白,你特别在哪里了。”

“你为何把我绑来?”织心问她。

“你不问绑你的人是谁?”

“你想说,自然会告诉我。”

蒙面人竟然笑了,但那笑容也是一闪即逝。“我没有名字。”她说。

“没有名字?”织心若无其事地问:“那么,也没有姓吗?”

“往后,也许我会告诉你,我姓什么。”

织心笑。“没有名字,也算是一个好名字。”

“好在哪里?”

“没有名字,就没有人知道你是谁。不管是仇家还是敌人都不会记住你,因为你没有名字。”织心说。

蒙面美人沉声道:“不被记住的人,不会是任何人的仇人,也不会是任何人的朋友。”

“倘若是朋友,就算你没名字,朋友也会记住你。”

蒙面人看她片刻。“我请你来,不是谈我的名字。”她叹息。

织心笑著道:“那么,你想说什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了。”

“我要如意轩得不到的东西。”

织心怔住。

“我知道,如意轩想签下你及你的红豆绣庄。”看出织心的疑惑,蒙面人道:“别问我何以知道如意轩要什么,何以知道那绣娘便是你。能在商场上立足,都有耳目。”

“是,现在我也明白了。只是,我虽明白,却感叹。”

“感叹什么?”

“感叹自己没有半点手段,不懂经商。”

她的话让蒙面人嗤笑。“你不是这样的女人。冷血、阴险,这是天生的。”

织心惊讶地看著她。

“你觉得我说话太直接,惹人讨厌?”她问。

“不,我觉得你很勇敢。”织心微笑。“因为我从来没见过,说话这么直接的女子。”

蒙面人眼色一浓。

“但你必须告诉我,为什么要签下红豆绣庄?为什么要签下我?红豆绣庄并不出名,我也毫无名气,何以现在竟然出现两方人马,竞相争夺与我签约?”

“因为,我就喜欢跟如意轩作对。”蒙面人说。

“这不会是你的理由,也不能说服我。”

蒙面人眼中透出难得笑意。“你明白,你的绣品不是俗物,将来大有可为。在商言商,我签下你与红豆绣庄,为的是牟利。”

“你也知道,我拒绝了如意轩,何以要答应你?”

“你拒绝如意轩,不一定会拒绝我,何况,你必须顾及红豆绣庄。再者我能出高价,比如意轩多一倍的价钱,所以你更加不一定会拒绝我。”

织心微笑。“说的有理。”

“既然有理,还需考虑?”

“给我三天时间考虑。”

“你能来到这里,就该明白,我本不打算给你时间考虑。”

“我知道。”织心还是微笑。“但是我也知道,现在,你改变主意了。”

蒙面人不说话,她瞪著柳织心……

用一种崭新的眼光,重新看著柳织心。

“告诉我,你何以需用这种方式请我?”织心再问。

“你来这里作客,不必让如意轩知情。”蒙面人眯起眼。“你大概还想不到,一旦如意轩得知你已与我接触,便会不择手段取得你的卖身契。”

织心瞪大水眸。

“惊讶吗?”蒙面人嗤笑。“你不知道商场黑暗?”

“不,”织心笑。“我只惊讶,你居然愿意给我三天时间。”

蒙面人似笑非笑。“我还未承诺你。”

“你的心已答应。”

“你何以知道我的心?”

“因为你的嘴并未拒绝。”

蒙面眼中露出淡淡笑意。“今天,是我笑的最多的一天。但愿三天后,你还能再让我笑。”

“我明白。‘织心看著她说:”若不能让你笑,到了那时,便是我要哭了。“

蒙面人收起笑容。“你的确很聪明。”她淡道。

“如意轩上头是一名女老板,你代表的,又是何方势力?”织心问她。

蒙面人看她,半晌,柔唇才轻吐三个字—

“芝兰亭。”

来时被迷昏,走时还要以黑布蒙住眼睛。

看来芝兰亭行事似乎有些不光明,但织心却不以为意。

当她从马车上被放下时,就在城东街市附近,织心并未立即认出所在之地,直到抬头看见“驿马酒楼‘四个大字。

驿马酒楼是吴县最好的酒馆了。

一看到驿马酒楼招牌,织心这才弄清,她现正在城东街市,而红豆绣庄的方向却在另一头。

她出来已经一天,天色快黑,绣庄的人未等到她回去,一定很担心。

急著赶回到绣庄,织心的脚步不觉加快几分。

忽然间,她背后传来一阵马蹄。三匹快马自后方驿马酒楼的马场内奔出,迅速掠过她身侧……

一时间尘烟弥漫,织心闭上眼睛,好半天睁不开眼。

直到耳边传来一阵马嘶声,她睁开眼,不意看到一对冷敛的眼神——

“好久不见。”

马背上那高大英俊的男人,嘶哑地对她道。

以居高临下之姿,男人俯望织心,当他深沉的眼望进她眸底时,就像针扎进她的心窝!

织心脸色凝白,不能言语。

她已分不清是梦是真,再也想不到今生会再见他……

雍竣。

他下马,轻轻巧巧,就落在她面前。

巴王爷要雍竣自小学武,老师皆为武林奇人,织心却直到今天才看到,他下马时竟直接腾空飞起,然后像叶子般飘然落下。

“怎么?不认得人了?”他低笑,眸底闪过诡光。

“贝勒爷,”她疑惑。“您为什么在这里?”

“我的事业在江南,难道你不知情?”

织心想起,他的确长年离京身在江南,只是这偶然的相遇,实在太突然。

“不过,今日我离开驿马酒楼,却是为了去见你。”他却说。

“见我?”她一怔,心揪紧。

他跟她,还需要再见面吗?

“纵使你现在已不是我的奴婢,难道就不能再见面?”他像懂得读心术。

因为这话,织心眉心深锁。“贝勒爷找我,有事?”

他低笑。“总算不再自称奴婢了?”

她无语,脸色凝肃,无法像他那般自若,谈笑风生。

因为她想到,他应该已经娶妻。

“您如何会知道,我人在江南绣庄?”她问,之后又想,这是多此一问。

他知道她在江南绣庄,必定是玉贝勒告诉他。

“到你的绣庄再说。我有话,要跟你好好叙叙。”他对她道。

叙叙?织心想不出他要对自己说什么?

“走吧!”他忽然伸手挟住她的腰肢,随即抱著她一跃上马。

织心惊呼一声。

她几乎腾空而起!

“你怕?”他已将她安稳置于马背,有力的左臂仍紧搂她的纤腰。

她白著脸,摇头。“不怕。”

“不怕?”他低笑。

然后,像是故意的一般,他双腿一夹马腹,骏马立即向前飞冲而出。后方的两名随从,也随即跟上。

织心双肩在颤抖,他看在眼底。

她单薄的背贴紧他—颤抖地贴紧他!

“还不怕?”风驰电掣中,他贴住她耳畔低语。

她咬紧唇,仍然摇头。“不怕。”

他一笑,再夹马腹,骏马似箭般射出。

“现在,怕了?”他问。

“不,”她还是说,指尖掐进了他的手臂,却不许语调有一丝不稳。“原来,这就是双脚踏不到泥土的感觉。”她逞强说。

雍竣沉下眼。“好!”他将缰绳扯到最紧。

骏马以最快速疾驰,人在马背上,已似腾云驾雾。

织心就要反胃,然而她仍然固执,固执著要撑到红豆绣庄。她赌以此刻马行的速度,她的折磨不会太久。

雍竣并未怜香惜玉。

他信她真的不怕!

撇嘴,他铁臂钳紧她纤细腰肢,一路看著她脸色煞白……

直到红豆绣庄。

田七看到雍竣,显然十分惊讶。

他虽未出声,可织心已注意到他惊疑的脸色。

“你知道他是谁?”织心问田七。

屋后,织心在下处梳洗,好不容易才压下强烈的反胃。

她脸色吓人的惨白。

“姑娘,您没事吧?”

“我没事,”她摇头,唇无血色。“你知道他是谁?”她再问一遍。

此刻雍竣正坐在后堂,正在等她。

“不清楚,只看这位爷气派非凡,我猜他定不是普通人。”田七含糊其词。

织心虽怀疑他的说法,可也没再追问田七。

因为雍竣等在后堂,她知道,他向来没什么耐心。

回到后堂,织心已命人端来一壶新沏的茶水。“贝勒爷,您喝茶。”她亲手为他倒茶。

“即便我已不再是你的主子,你还是这么周到,这么殷勤。”他隐晦的眸深深盯住她。

织心别开眼,有意无意,走到角落边最远的椅上坐下。“贝勒爷要对织心说什么?”

“绣庄的生意好吗?”他问。

“不好。”她答得太老实。

在他面前,她说不出谎话。

“既然不好,为何不答应如意轩的条件?”他提起。

织心睁大眼看他。“您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他咧嘴,并未直接回答。

“依我对如意轩的了解,她不会轻易罢休。”他只对她道:“为了你以及红豆绣庄,你应该答应如意轩的条件。”

她不语。

“如意轩出得起好的价钱,你不该拒绝。”他再道。

“她要买的是我,我不能答应。”她说,双眉低蹙。

“那又如何?你做的是生意,各蒙其利,不该想太多。”

“倘若有人出价一倍,那么我就有拒绝的理由。”

他眸色一黯。“谁能比如意轩出价,再高一倍?”

织心咬住唇。“我不能说。”她这么回答他。

他挑眉,半晌,淡笑。“得罪如意轩,你会尝到苦果。”他提醒她。

“我知道,如意轩的名气很大。”

“不仅名气大,手段也不光明。”

织心吸口气。“贝勒爷来,是为如意轩做说客?”

“不是。”

“那么,贝勒爷所为何为?”

他咧嘴。“我来,只为看你。”

织心没有表情。

“我不再是你的贝勒爷,你也不再是奴婢。现在你跟我,只是男人跟女人。”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她凝著脸,一字一句说。

他笑。“男人看女人,你以为,是什么意思?”

她瞪住他,一时不能反应。

“你还是婢女时,我既然无法强迫你嫁我为妾,那么,现在我已不是你的爷,正好用男人的方式,让你愿意委身于我。”他竟然说。

织心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著他,仿佛他疯了。

“您已娶妻。”她一字一句道:“再说,我不嫁您,是为——”

“不管为什么,那是过去。”他打断她未完的话。

她屏息。

雍竣狂魅的眼色攫住了她的呼吸。

“我不再是你的爷。”他诡淡地嗄道:“我要你,再也没有以主欺奴的顾虑。”

“我,不会嫁一个已有妻室的男人。”她说。

困难而且哽咽。

只是言词太短,她的哽咽听不清晰。

“我没有要你嫁我。”他居然笑:“我也没说,我会娶你。”

织心面无表情,咀嚼他的意思。

他撇嘴,悠悠道:“到了江南,一切跟京城不同,有些时候,也顾不上什么礼法道德了。”

她瞪视著他,脸色凝白。

他却咧嘴对她笑。

这笑,让她有不祥预感……

他盯著她的眼不再冷淡,却像恶狼正盯住一块俎上肉——

原来,她竟然从不曾了解她的主子……

从不曾认识真正的他。

第五章

织心不知道拿他怎么办好,店外田七忽然奔进来——

“姑娘,店内有一位爷指名要找您。”田七道,他刻意避开雍竣的眼睛。

“来者贵姓大名?”织心问他。

她松口气,田七出现及时解除了雍竣给她的压迫感。

侧过身,她如田七一般,也避开雍竣的目光。

“他没说,只指名道姓,要找柳织心姑娘。”

“我知道了,你先回店内招呼来客。”

“姑娘现在就得随我出去!那爷本要闯进来,现在虽给拦住,只怕他们拦他不住——”

田七还在说话,外面已有骚动。

“大爷,那是内堂,您不能进去!”伙计挡不住人,只得跟在一旁苦苦哀劝。

娄阳理都不理,他迳自直往内堂进来!

织心奔到门口,见到娄阳,她目瞪口呆。

“你不来找我,我只好自己来找你了!”见到织心,娄阳英俊的脸孔立即焕发光彩。

相较于他的霸气,坐在后堂的雍竣,显得冷淡阴沉。

他不发一言地瞪著大剌剌走进内堂的娄阳,矜淡冷峻的脸孔,面无表情。

“娄阳贝勒,有事请到店内相谈。”他为她大胆闯入,织心却脸色冷淡。

娄阳望进内堂,看她刚才为何在此耽搁,不意,看到雍竣冷肆的脸孔,娄阳脸上的笑容冻结。

“原来,大贝勒也在这里。”娄阳冷笑。“没想到,现在织心姑娘已非巴王府家人,大贝勒竟还前来探望,如此体恤昔日家人!”

“贝勒爷只是来——”

“来看你?”娄阳侧首看她,低笑。“织心姑娘,男人来看女人,目的多不单纯!如同我与大贝勒,动机虽不近,亦不远矣。”

织心语窒。

她不知道,娄阳贝勒竟是如此张狂的男人!

他这话震住织心,雍竣却没把他当一回事。“娄阳贝勒好兴致!”雍竣懒洋洋道:“我家织心,既非你的家人、更与你贝勒爷八竿子打不著边!她竟也能让你娄阳贝勒无视礼法,穿堂入室,无法无天。”

娄阳听见却大笑。“难道大贝勒是被请进来的?”

雍竣邪笑,刻意压低,似与其分享心得。“我把她带上马,再叫马快跑,趁她吓得昏头转向的时候,再柔声哄她带我进内堂。”

娄阳眯起眼,笑容僵硬。

织心脸色白了又红,现在已转成桃红色了。“两位都请移驾店内,内堂不是用来招呼客人的地方!”

“瞧,我对你说我俩的事,惹她生气了!”雍竣诡邪的眼盯著娄阳,似笑非笑。

织心连粉颈也涨红了!

娄阳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

两个男人都不肯移尊就驾,一个站、一个坐,像两匹恶狼,带爪的眼神互相瞪视撕扯对方。

织心只好走到娄阳面前,对他说:“娄阳贝勒,请您先出去,我会感激您。”

娄阳移动眼珠,他冷色的眸对住织心,霎时变得柔和。“好,我就听你的。”

话毕,他立刻转身离开。

雍竣却依然坐在内堂,没有要动的迹象。

“贝勒爷?”织心回身问他。

“你摆得平他,不见得摆得平我。”他淡道,忽然抽出腰际的贝勒宝剑,盯著剑鞘,似在玩赏。

“如果您一定要待在这里,我也由您。”她说。

他抬眼看她。

“您想待多久便待多久,一会儿丫头会来请您用晚膳。”她只好对他说。

话说完了,她转身要回店内,应付娄阳贝勒。

然而她才抬脚跨出一步,却忽然被人从身后勒住腰腹——

织心吃了一惊。

她还来不及转身。

“你为什么不反抗?你应该叫我走,永远都不要出现在你的面前!”他贴在她耳畔粗嗄地低语。

那瞬间,织心胸口狂跳起来。

她咽著口水,喉头发硬发酸……

他的热唇贴著她柔腻白皙的颈,紧紧圈住她,低笑。“但是,我明白,你心底只有我一个男人,所以你不能叫我走,因为这次我走了,也许不会再回来。”

这些话,揉碎了织心的心。

她不能动也不能反抗,也因为不能动也不反抗,她只能消极无言地抵抗著他的狂炽!

“告诉我,爱一个男人到这种地步,是什么滋味?”他低笑。

她脸色一白,颤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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