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看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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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看云起-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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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叔叔,那我回房间去了。”
这样的对话,还能有几次呢?
星星还是那样的混乱,既然左长老还被派在教外,那非天,应该还没什么事情吧。
第八章
    白天,左长老就不知所踪,其他的监视的眼光,我也察觉不到,大家都好像很自然的围绕在我周围,有意无意的讲述着江湖消息。
偶尔我出个门,也没有人跟踪,不知道是他们这么肯定我会回来,还是自信自信他们一定可以找到我?
对着天空叹气,也许即使我躲到深山,也会被他们掘地三尺的挖出来。
算了算了,就当是免费的保镖好了,除非整个武林都被消灭,不然,呆在什么地方都是一样的。
早知道是这样,何苦大费周章的到这里呢?
因为这里可以不用每天都自言自语来消遣,可以吃自己喜欢的东西,可以在房顶睡觉,可以不用每天都做违背内心的表情。
可惜,这样的清闲日子似乎也快要完结,黑道白道的战局似乎愈来愈急迫,一触即发,只需要一个导火索,就看双方谁先沉不住气。
想杀人也被杀就杀吧,反正我也无法改变什么,我曾经试着去改变,结果似乎形势变的更糟了。
我现在唯一盘算的事情,就是是否要乘乱找个地方去养老。
呵呵,真是堕落的可以。
只不过,一个不速之客打乱了我的计划。
其实也不是什么陌生人,反而是这个世界和我最亲的人——非天。
虽然知道总有一天他会来找我,但是没想会这么早,而且非天还是一副风尘仆仆,面容憔悴的样子。
有什么急事吗?没有必要这么急的赶路吧,赶路也不会这样累吧?
“非天?出什么事情了?有急事吗?”想去帮他擦汗,可是他却闪过了。深黑色的眼睛盯着我,里面波涛汹涌。
“没什么事情,只是想见哥哥最后一面。”
“什么?”我一惊,一下子竟然无言。还没有开战,就自动认输,这绝对不是非天的性格,即使对手是杜琪烽。
“为什么?”我还是想不通。
“没有什么为什么,我不必每件事情都告诉你原因。”一把拉住了我的衣襟,眼睛里渐渐有了红光,我看到非天努力的皱着眉头,然后,慢慢的放手。“我只是和你来道别。”
咧了咧嘴角,我把头低下,无所谓了,“你总是什么都不告诉我,我以后都不问了。”
许久不听非天再说话,我有点忍不住了,“看完了吗?告别结束了吗?”
没有回答,却把我一把拉近,接着,他的唇突然贴上来,眼神清亮而伤感,浓浓的幽怨,浓浓的爱惜,那种——看恋人的眼神。
我已经完全石化了,怎么会这样,非天不是单纯的恨我和嫉妒我,那是小孩子的心理,所以我不在乎,也不计较。
但是现在,现在非天竟然和杜琪烽一样的吻我,那种情人间才有的那种唇齿纠缠,竟然,竟然是这样。
情人?
我一直呆呆的站着,直到非天主动放开我。
玩笑吗?不,怎么恶劣的玩笑非天不会。那么,为什么呢?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突然觉得,我忽略了很多重要的事情。
怎么会这样?我到底忽略了多少呢?
“哥哥,我爱你。”脸上是那种悲伤到绝望的表情,盯着我的眼睛象是易碎的玻璃。想扯几丝笑容,却终是徒劳。
突然觉得眼前的非天是如此的脆弱不堪,我的手迟疑着要不要搂着他。
可是,非天突然推开了我,从窗口一跃而下。
那双血红的眼神,狂暴烦躁,又带着自我厌弃的失落。
那种眼神我见过,见过很多次……
那是……
爹爹……
对!不会错的,那种眼神,和爹爹一样的眼神。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因为我?难道即使这样,爹爹还是没有放弃吗?师傅我和的离去,没有让爹爹冷静吗?
为什么会这样,我以为爹爹放弃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到现在会这样。
有一只鸟扑扑的飞过我的窗前,落下一根黑色的羽毛,我突然一个激灵。
不,不对,现在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以非天刚刚的状态,现在一定十分危险。不,我要去救他,保护我唯一的弟弟的安全。
轻点窗棂跃上屋檐,有一块小瓦在脚下碎裂,发出清脆的响声。
尘土和叶子从西面的林子飞扬起来,身边有无数的黑影朝那里飞去。
这些人,是去忠心救主,还是背主反戈呢?
心急,心急如焚,恨不得脚下生风。
尘土越来越多,迷的人眼睛都睁不开,连树叶都可以把衣服生生割断。
从来不知道时间可以这么漫长,我迫不及待的来到风暴的中心。
无所犹豫的破坏,地面的本来原色已经无法分辨,树叶和枝桠在狂风中炸响。一片混沌之中只见那双血红的眼睛,似乎在盯着什么,又似乎什么都看不见。红眼中透出的是不可一世的嚣张和毫不顾忌的放肆。
好像一切在他眼里都已经无所谓了,好像即便是内力用尽死在这里都无所谓了。
又有一根碗口粗的竹子被连根拔起,隐隐有惨叫和黑影一同坠地。
这威力,这气势,看来比爹爹当初的灵血茧第五重有过之而不不及。
六重?或者更高……
不,不可以,再不阻止的话一定会心魔窜泄,那时,就不是走火入魔这么简单了。
“非天!”用尽全力喊了一句,从隐藏自己的竹子后面闪出,在非天皱眉分心的时候,左手大椎,右手心俞,封住了背后的两大穴位,四周的混沌一下子清朗下来,非天只剩下一半的功力可以发挥。
我也不知道,刚刚为什么会那么有自信,自信的认为非天在听到我的声音的时候会突然分神,认为自己的出现会引起半癫狂的非天分心。
不过我还是做到了,非天眼中的狂躁已经消失不见,只是直直的看着我,一无所有的眼神却有最多的内涵。
我的出现真有这么大的震惊吗?就连算尽一切的非天也没有算到吗?
对我这么没信心,做人真是失败。
非天挣扎的要爬起来,我伸手去拉他,微笑拔出腰带中的软剑,一挥手,挡去了飞向这里的一只飞镖。
“轰。”又一根竹子也断了。
抬眼看到左长老在另一侧微笑,我微笑着回礼。
早知道有危险了,左长老还是这么不厌其烦的来提醒,我真的让人这么没信心吗?
握紧非天的手,不想再放开。这是我欠他的,本来在这里发狂的人应该是我,继承家族灵血茧的人应该是我,我爹的大儿子,可是我却逃走了。一句想要自由就把家庭弃之不顾,跟着师傅一并逃了出来。可能,可能师傅并没有和爹爹一起安排什么,他眼中的落寞也是真的,我傻傻的误会了这么久现在才明白。
非天是顶替我才会被迫沿袭这必然使人走向癫狂的灵血茧,爹爹让弟弟代替我长男的位子,练习虽然遗祸无穷却被认为是家族信仰所以一定要传承下去的灵血茧。
非天今天的穷途都是因为我,因为知道自己清醒时候的愈来愈短,所以做事才会这么的不顾后果。
所以,他才这么恨我……
就当是作为弥补吧。拉着非天的手,挥手砍着四周飞过来的暗器和攻击,虽然只用一只手,却意外的和非天手中的刀配合无间。果然,兄弟之情无可阻拦,亦或者,还有别的什么?
默契的同样选择东南为突破口,怎么,你也想回那里去吗?好,那我们就回去吧!
*
幻冥教旧址。
四周的物品断裂声和惨叫声不绝于耳,但是我还是可以听到非天的每次呼吸。当我砍断刺过来的剑时,非天也同时用脚点地,一个飞身,冲出了重围。
令人奇怪的是,自从突破树林里的重围以后,路上的埋伏就逐渐稀少,半个时辰后,简直就消声灭迹了。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这个伏击不是临时发起的,而是早有算计非天会在那时那刻失控,所以派重兵在客栈周围,打算一网打尽。如此自信满满,连一点后路都没有准备?
如果我和非天突围,回幻冥教旧址虽然不是唯一选择,但是也是最有可能的一条道路了。但是这条路上竟然没有一个追兵和埋伏,好像完全没有料到我们会出现在这里一样。
究竟是主谋太自信的攻击力,还是没有料想到我的加入,还是他原本就不想赶尽杀绝,或者他现在正暗中观察我们的举动,以构划以后更大的阴谋呢?
事情真是愈来愈复杂,恨不得能掐指神算一番。而我的脑子却仍是一片混沌,躁动不止。——那混乱的引发者呢?正一脸严肃的拉着我的手,借轻功之力赶路。
突然,非天毫无预警的停了下来,正在神游的我一个不在意就往前跌去,却被他一把搂住。
非天盯着我的眼睛,问,“想什么呢?怎么久还没想好?”
“啊?”我一愣,才想起来我刚刚在想什么,“我在想,你不觉得一路没有追兵很奇怪吗?”
“恩,的确,也许他们就在前面的幻冥教等我们。”非天语气轻松的象在说笑话。
而我却觉得事情越来越蹊跷,“我觉得他们并不想捉住我们,因为刚刚明明有天鹰教的人,却没有使用天罗地网,也不想杀我们,明明有唐门的人,却没有一个放毒。所以……”
“所以他们只是吓唬我们。”见他还是这样不痛不痒的说的,我心里突然升起一丝的恼怒。那我先前那样火急火燎的赶过去,不正象个笑话吗?
“那我们就没有必要到幻冥教躲起来了吧。”挣开他的手,我恼怒的不去看他的眼睛。
“我并没有说我们要去那里躲起来啊?”突然弯起的嘴角,想什么诡计得逞一样。“我只是想带你回那里看看。”
那里有什么好看的,前一阵子我刚从那里逃出来,而非天更是一辈子都呆在那里。不过这样说也不够准确,前阵子我只是被关在后山,那是新造的房子,也许非天,是要带我看别的地方?又或是,又想把我关起来?再看非天,虽然被我封了穴道,大部分内力无法施展,却仍然气息平稳有力,调整的很好。刚刚突围的时候,也未见吃力。
如果正面相搏,不知胜算几何。
如果现在逃,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看着四周越来越熟悉的景色,苦笑慢慢蔓延,我是不是一个自投罗网的大白痴?
不容我多想,那幻冥教的大门就在面前。
曾经的雕梁画栋如今已经灰尘满布,朱漆大门的铜扣也满是铜锈。
我幡然醒悟,原来非天带我来看的,不是新造的恢弘的幻冥教新殿,而是我小时候生活的旧址。看来现在这里已经荒废很久了,外表竟然比以前更加的破败,萧萧的竟然有一点时光的错乱。
跟着非天一路走进去,脑中的记忆也慢慢的复苏。其实我以前很少会想到这里,我对这里的记忆并不是很深刻。从小就被带离这里,师傅也刻意不提起这里,所以我平时就很少想起这里,即使是被锁在后山的那些日子,我也没有想过要来这里看看。如果不是非天的话,也许我永远想不起回到这里看看。
非天带着我一路往里走,神情却象个历尽沧桑的老人,用留恋的目光审视着周围的一切——似乎,要再也不见。
“哥哥,这里原本有个花瓶,我把他打碎了,可是罚的却是你。”
眉头皱起来,似乎真的有这样的事情,但是又记得不是很清楚。
“你知道吗哥哥?那是我故意的。”
“哦。”这种芝麻小事有什么好提的,都快忘记了,而且我似乎没有受到什么严厉的处罚。
“知道吗,哥哥。我从小就恨你,爹和师傅只疼你一个,他们根本就觉得我是多余的。就连哥哥你也是,你和师傅一起离开的时候,你有没有想到过我!你有没有想过我会想你!”非天的手越握越紧,左眼的眼角竟然还有点抽搐,很明显,他忍的很辛苦。
“哥哥,你离开这里以后,你有没有想过我!”非天拉着我的衣服前襟,几乎让我窒息。
不过,他说的很对,那时的我,几乎没有想起过他。我只是无知的认为,没有可能再相见的人是没有必要去想念的,认为那只是浪费时间。可惜,我现在才明白世界上没有不可能的事情。不过,好像已经太晚了。
我已经伤害了我最亲的弟弟了。
“你似乎只是偶尔想起自己似乎有个弟弟吧!”突然把我一把推开,没有防备的我狼狈的倒在地上。
“爹从来就没忘记过你和师傅,他一直在派人找你们,当爹觉得他自己时日无多的时候,他要找继承人传授灵血茧。我就在他眼前他都不看一眼,只想把你和师傅抓回来,我求了好久才让爹传给我灵血茧。虽然爹将幻冥教交给了我,但他一直埋怨我没出息,一直想着把你追回来。我多么辛苦才让爹承认我,让爹放心的离开!这些事情你知道吗?你只知道和师傅在外面逍遥!”非天越说越激动,那眯起的眼睛已渐渐的变成血红,愤怒慢慢变成杀气。
难道虽然被我封了穴道,但是灵血茧还是回发作。空气中已经有细微的波动,他会毁了这个地方的。
我跳起去阻止非天,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被他一掌挥到,竟然直直的朝殿外飞去。急忙调动内力护住后背,同时努力的整开眼睛——幻冥教,就在我眼前轰然倒塌。
灰烬中有一个人影直直的朝我扑来,把我搂住,护在了怀里,四周有乱石噗噗的落下。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呆呆的无法动作。
非天把我从地上拉起来,神色却恢复了平静。
“知道杜琪烽为什么会这样恨我吗?你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变成这样吗?”非天的眼睛看着远方,悠悠的说。
其实这个问题我也有想过,不过一直没有想通。如果告诉我他是为了名利我绝对不相信,当然我也不回自负的认为是因为我。
“我不知道。”
“我带你去个地方,你就会知道了。”
于是非天又拉着我继续赶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样子,好像怕事情太多会来不及一样。
我也知道杜琪烽引起的江湖风波越来越严重,但是我知道非天是不会为了这些事情烦恼的。难道是因为灵血茧的发作愈加无法控制了吗?
看着那落寞的背影,我心中的不祥也渐渐升起。
*
杜家离幻冥教有一定的距离,不是朝夕可至的地方。
不知道非天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折,带我去一个其实我也不是很怀念的地方。想到这里我也一惊,其实这个世界上好像鲜少有地方让我怀念——前尘的回忆竟然是一片痛苦,做人是不是真的很失败呢?
一路往南走,竟然是满目疮痍,萧瑟之气毕现。看来这场武林动乱已然影响了平民世界。
这风调雨顺的年头,竟然随处可以看到饥民。
不对,眼前的不是普通的平民,一群男丁,又似乎都受了刀剑伤,稀稀拉拉的走着,有几个看起来功夫还不错。
“哎,酋剑山庄也毁了,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哦。”一个跛脚的男人说。
“二师兄,你不要再说了,听的心里烦呐。”这是另外一个瞎了左眼的人。
原来酋剑山庄也难逃厄运,卷进这场风波而被灭门的也不止他们一个了,一路上已经听到遇到不少——杜琪烽,你到底要干什么?
江湖上的几大门派相继被灭门,而非天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竟然连眉毛都不动一下,一副事不关己样子,如果和他商榷一下的话,一定是那句,“你很闲啊?怎么不关心一下你自己呢?”
我再迟钝也知道他在吃醋,可是为了这种事情值得吗?一边想孩子献宝一样东拉西扯的带我四处跑,一边又闷声不吭的把我冷冷丢在一旁。
不过,非天的身体一天天的虚弱下去却是不争的事实,虽然他隐藏的很好,但是还是被我察觉了。在背上封穴已经无济于事了,非天可以轻而易举的冲破,如果说他现在还能一直保持清醒,那绝对是他自己的克制。
灵血茧炼到七重以后就可以自己完成升级,就是说,不需要通过肢体的练习,就可以自臻高峰。这样一算,如果那时是六的话,那现在……糟了,恐怕要来不及了。
快要接近翔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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