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欧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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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欧洲行-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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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金碧辉煌的叶卡捷林娜宫,他们领略了沙皇尼古拉二世的奢侈。

    位于波罗地海海滨,由巍峨宫阙和秀美园林组成的气势庞大的夏宫,令他们想起了颐和园,想起了与中国能工巧匠同样伟大的俄罗斯劳动人民。

    尤其令他们振奋的是,他们看到了那艘依然停泊在涅瓦河中的阿夫乐尔号巡洋舰。十月革命一声炮响,像一声春雷,打破了远东的沉寂,为中国送去马列主义。那炮响就来自眼前的这艘战舰!它摧毁了沙俄帝国,消灭了旧中国,它的炮火曾映红了世界半边天!

    是的,是这战舰的炮声,为新中国奏响了诞生的序曲,才有了中国改革开放的今天和姬逸夫他们今天的考察。

    姬逸夫他们是在中苏友好时期成长起来的一代。从小学到初中,他们受到的几乎全是苏式的教育和文化影响。卓亚和舒拉,马特洛索夫,奥斯特罗夫斯基,夏柏阳……是他们的偶像;列夫。托尔斯泰,高尔基,马亚可夫斯基,普希金的作品,哺育了他们;社会主义的苏联、莫斯科、伏尔加河、列宁格勒,是他们向往的圣地;苏联老大哥的衣着、生活、富有,曾令他们无比羡慕……前苏联在他们幼小的心田,拨下了太多理想、信念和憧憬的种子!

    然而,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两年前发生的社会大变革,改变了一切。俄罗斯似乎在一夜间回到了“解放前”。

    在叶卡捷林娜皇宫中迂到的那三个年龄从7到12岁、向他们讨要香烟和食品的衣衫褴褛的小乞丐,莫斯科地铁甬道里手执微物待卖的老人和俊妇眼中的期待和冷漠,圣彼得堡火车站里行装不整的酒鬼、嘈杂的人流和乌烟瘴气,货架空旷的国营店铺和毫无笑意的售货员的“长脸”,古老陈旧的城市、街道、车辆和村落,犹如世纪末日似的圣彼得堡灰蒙蒙、浑沌的旭日和暮霭……这一切总使姬逸夫想起高尔基笔下描绘的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旧俄国。

    历史跟苏联人民开了个大玩笑——苏联人用近一百年时间绕了个大圆圈。

    前苏联的解体,是历史留下的一个大课题,有待人们的反省和时间的验定。

    93年5月26日,郭发局长的代表团,乘坐图…154客机,抵达布达佩斯,开始他们的匈牙利之行。

    匈牙利海关的通关,简单而顺利。与俄罗斯形成鲜明对照。

    孔总在候机厅里与大家握手寒暄,并将随行翻译拉尤什和一个叫邝飙的中国人介绍给大家。还解释说:

    “牛经理有事来不了,叫我代表了。我想你们4个人,一辆车不够,就把我的好朋友邝先生叫来了;”孔请郝局长和郭局长上邝飙的奥帝,孔总、姬逸夫和弓复利上了银月公司的沃尔沃。

    大家能在布达佩斯见面都很高兴。

    “牛经理什么时候来的?”姬逸夫问道。在他们在巨方大酒店分手后,牛利为申报出国手续到姬逸夫办公室来要姬逸夫帮他填写英文表格时,曾流露出对孔蜀的不满,并表示他要尽快在春节过后的3月里赶赴匈牙利。但姬逸夫不知道确切日期。

    “正月16。他可有福气了。吃苦创业时是我们,人家来坐享其成。他又看不起你们,说你们是穷团,没得油水,不愿接待。”孔总不把姬逸夫他们当外人地说。“昨天,我跟牛经理说明天车不够用,你猜人家怎么说?嗨,人家叫我自己想办法!”

    听后姬逸夫和弓复利心中不是滋味。连接待都不愿意,不是还要合作那吗?

    “操,牛经理现在可神气了,现在正忙着往回抓权,要我交帐哪。”孔总的粗话,引起姬逸夫的注意,他把它诠解为环境使就和不把他们当外人。

    事情就是这样,合作合作着,就出差儿了,利益面前无朋友。与单位与个人均如此,公司不过是放大了的个人。

    汽车足足走了40分钟。最后来到一条绿树成阴的小街,在一座古铜色的西式洋房前停下来。

    姬逸夫和弓复利下了车,环视四下。只见一座座红、绿、白、黄各色别墅式的洋房嵌在初春翠绿的枫、柳、洋槐或法国梧桐和丁香花间;风格不一的删栏,将各个院落错落有致地隔开;街两旁遮天蔽日的树阴下,各色汽车,沿街整齐地排放;五颜六色的丁香,花枝并茂,竞相斗艳;空气中飘来阵阵花草清香;绿荫中鸟儿们在快乐地啾啾欢唱;万籁宁静中,传来远处教堂的咚咚钟声,那钟声缠绵缭绕,令人遐想。

    好一个修心养性,颐养天年的惬意去处!

    “欢迎!欢迎!郭局长,您好!郝局长,姬经理,弓经理!”牛利的大嗓门,在宁静的街上十分刺耳。他笑嘻嘻地迎出来,和郭局长等人依次握手,并帮着往进搬拿东西。一边唠叨:

    “真对不起!今天实在分不开身,没能上机场接各位。请多包函!”

    “哪里哪里,工作要紧,工作要紧!这样两不耽误,挺好!挺好!”郭局长也应酬道。

    郝局长也跟着随便哼哼着什么。

    姬逸夫想,要不渲染,到没事。这一描,倒真有点儿“此地无银三百两”。不得不由人遐想:要是“财神爷”来了,省长来了,我看你还忙不忙!

    其实,国内的官儿,最讲面子。可面对银月公司的复杂情况,姬逸夫也无奈,加上他不谙官场,不太会鞍前马后的伺候,肯定不会得哥儿们。所以,郭局长对他如何去想,他根本不知道,也不会去动那脑筋。

    “来来,俺给你们介绍介绍,这位是孟小姐,在俺们这儿帮忙的。孟小姐可能干了,是老孔在市场发现的。俺们正考虑雇佣呢。”

    一个笑眯眯30开外的少妇走上前来,依次和郭局长等人握手。只见那女子身高约一米六五,体形苗条。白晰见长的脸上,一双丹凤笑眼闪烁;直钩微挺的鼻下,两瓣红润腴唇紧闭。再看,弯弯乌眉似柔情有意,瞳瞳褐目犹秋波涟漪。的确很耐人寻味。

    “你是那里人?”郭局长落座后盯着孟小姐问。

    “湖北纳县,”那女子操着南方普通话,轻声慢语地答道。

    “吁,湖北佬,九头鸟!湖北人可能干咧!”郝局长看着她,也插话道。

    “湖北——”弓先生出口较慢,没等出语,就被牛利抢了话头:“可不嘛!孟小姐可聪明了。来匈牙利刚两个多月,就能讲简单匈语了。原来在市场摆小摊,把俺们发的货拿去,一上午能赚一两百美金!时间一长,俺们看这闺女挺老实,反正俺们人手也不够,就让她在这先帮忙,已经跟国内报告了,准备聘用她——”

    “咳,全凭孔总和牛总帮助了,”小孟不好意思地、羞涩地忙打岔。

    听说小孟一上午就挣那么多钱,郭、郝、弓、姬都直口中啧啧作响,觉得匈牙利遍地黄金。

    说着已是下午4点多,牛利说等会就在家吃饭,明天正式给代表团接风。郭局长说,好,只要不吃西餐就行。姬逸夫和弓复利暗笑,想起郭局长在克里姆林宫时的狼狈像。原来在他们参观克里姆林宫时,姬逸夫奇怪地发现郭局长右腿裤脚管上粘了几片黄粪渍,就赶紧告给他。郭局长听后,赶紧蹲下,张皇失措地就手薅了一把绿草擦抹起来,而且边擦边说:“都是因为吃西餐吃的。”郝局长在一旁看着则皱眉纵鼻地直摇头。

    “您们先在这儿歇着,小孟把可乐,矿泉水,苏打水从冰箱里拿出来喝,俺这就去做饭,咱们吃西红柿面,行吗?这的西红柿可甜了,是荷兰种,国内没有。”牛利显得蛮热情。

    “对对对,就吃西红柿面,”郭局长迫不及待地响应道。他是宝鸡人,从小吃面长大的。

    姬逸夫和弓复利到厨房帮忙。孔教授陪郭局长在客厅说话。小孟两边忙活。

    牛利一边作饭一边叨叨。拿起什么说什么。什么这儿鸡旦贵,猪肉虽比青菜便宜但不好吃,没香味;蔬菜最贵,一根大黄瓜要60福林,合中国5块多!所以他们平常宁愿吃肉,吃鸡肉,特别是吃鸡翅膀、鸡脖子、鸡腿,比整鸡还便宜;又说匈牙利面粉好,白,劲到,吃面正好……又夸小孟能干,机灵。说他准备正式雇佣她,让她先去学英语和匈语。还说不论作饭,出去办事,小孟怎么麻利、吃苦。反正赞不绝口。他就着姬逸夫的话锋,又说起匈牙利市场,说这儿买卖好,别的国家还真没见过,这儿挣钱容易,能行,你们快来吧。眼看着煨火炖着西红柿酱,牛利有意上客厅里寒暄了两句,又赶紧跑回来,突然压低嗓门跟姬逸夫咬耳朵:

    “姬经理,俺为莫抓紧来了?再不来这儿就麻烦了!老孔成天不务正业,不是帮这个,就是去什么商会,说人家叫他作理事。理事顶莫用,能顶饭吃?你叫他办屁点儿事,一去就没影了。还真不怪原来蒯经理说他。英语又不行。你看,虽说俺英语不灵,可俺也能看出来,经常是他嘀咕半天鸟语,完了俺那翻译楞发呆,弄不明白他讲莫。俺在一旁琢磨着:肯定是老孔没递倒清楚呗!所以俺现在如真需要翻译,就叫巨方纺织品进出口公司驻布达佩斯的小岳来。离了谁地球都转,对不?毛主席他老人家走了,老邓还来了个改革开放呢!老孔还有个大毛病,好递倒闲话,原来的老蒯和俺们公司的李鸿,叫他挑的意见很大,而且,老孔和李鸿也面和心离,”说着,牛利瞥一眼门口,把嗓门压得更低了,神密地说:

    “最近,老孔跟俺说李鸿要跳槽,而且有一个星期没在家住了。俺一看,要出事。公派公司!再来个蔫了吧唧出逃的,可不得了了!俺得稳住李鸿。咳,俺说呀,俺单位领导还真有眼力,把俺派来是派对了,别人还真收拾不了这摊子!俺原来在也门干过援外工程队,知道这行道的毛病。唉,你别看,俺们这还真复杂哩!千万别告给别人呵!”

    姬逸夫和弓复利听后大感意外,想不到他刚来两个来月,就和孔老师关系如此紧张。他们不知内情,也不便说什么。

    牛利共作了号称“四平八稳”的四个菜:凉拌黄瓜,生切冷肠,素炒土豆和肉片蘑菇。外加啤酒和郝局长带来的中国西凤白酒。

    “来来,多包涵!多包涵!咱这条件差,随便用。”牛利请大家入坐。

    席间,牛利滔滔不绝。特别是三杯水酒落肚后,满面红光,谈笑风生,显出一付“白马红缨彩色新”的气势。

    形成对照的是孔教授,只要了一杯可乐,话语不多,看的出有些心猿意马,有时配合场面,强做笑颜,显得情不由衷,好象正“走麦城”似的。

    小孟腼腆缄言,两颊绯红地在牛利和孔总的吆喝下频频为郭、郝、弓、姬斟酒。

    郭、郝二位局长兴致极高,都饮了数杯白酒,邀牛、孔二位好好合作。

    大家都设法和小孟开玩笑;屋里不时发出阵阵欢笑声。

    姬逸夫和弓复利小心翼翼,象坐在一条不知何时会风波四起的小船上。尽量和牛利和孔总搭讪,生怕在他们间失衡。

    因牛利家仅有两间半居室,无法容人,当晚郭局长等在一家三星级旅店暂宿不表。

    第二天,他们睡到近10点。大家都累了,尤其郝局长,近70的人了,不易。

    按牛利的安排,这天一早,老孔和小孟去海关办事;牛利和小岳跟匈牙利会计兑帐;代表团睡觉——尽管休息。

    待中午时分,牛利、小岳来了,帮他们退掉旅馆房间,将他们接到牛利家,随便吃了点儿东西。由于欧洲旅游旺季已到,各个旅馆爆满。按牛利的好意,叫小岳帮忙租套房子。这样,你就住一个月,也就花三百多美金。但小岳和代表团打着两辆出租车,按报纸上的地点跑了半天,也租不着。最后,郝、郭局长也累了,说:“小岳,看看还是找旅馆吧!找个便宜点的!”末了,他们住进了一个在闹市之外的二星级宾馆,为二位局座开了两间每天70美金的单间,为姬逸夫和弓复利开了一间每天付55美金的标准房。

    傍晚,郭局长他们在宾馆请小岳吃的西餐,表示谢意。

    小岳大名岳游,巨方人,33岁,一米78的个子,长着一付笑眼,说话语声不高,慢头嗑脑的,是巨方市纺织品进出口公司派驻匈牙利的代表。岳游巨方外语学院毕业,还是孔老师的学生呐,92年缠着孔教授来的匈牙利。牛利讲,小岳去年冒胆发了一只40英尺货柜的衬衣,挣了7千美金。还说小岳经常来找老孔,他“眼不大”,我也不白用他,用完后给他点好处,象吃顿饭呵,给点东西呵,当然有时也给点钱。小岳则说,牛经理总叫,不好意思不来,都是老乡,能帮就帮帮,只是有时觉得难堪,好象抢孔老师饭碗似的。

    晚上,孔总来了,直接到姬逸夫和弓复利房间里。

    他烟瘾好象更大了,老是一支接一支地吸。跟姬逸夫他们了讲些不着边际的话题后,姬逸夫将合作的事提了出来。孔总却说:

    “小姬,你看,现在是牛经理当家作主,我也不好插手,当然,我愿帮你们,目前问题在牛利。他妈的,他对你们这个团不感兴趣,对办餐馆也没兴趣——也可能是因为我牵头的缘故?目前,我们股东间矛盾很大。他正紧着叫我和李鸿交帐,其实,李鸿要跳槽,纯粹是他们逼的——处处不把人家当股东,也不晓得葫芦里装的什么药?现在,我又不愿在家多呆,有事做事,没事就在朋友处泡,每天很晚才回去。我在布达佩斯的人缘蛮好,使馆的诸葛坛跟我是四川同乡,他牛利能把我咋的?当然,他也不会完全拒绝你们,顶多敷衍呗,看看再说吧。我会策应你们的。”孔总抽着烟,不时地由鼻子里发出嗤嗤的声音,好象若有所思似的。

    “唉,您也别太往心里去,反正我们是以银月公司名义请来的。他是总经理,也不能全撩挑子不管。咱看他这出戏怎么个唱法。”姬逸夫劝道。

    “对对,孔教授想开点,想开点,”弓复利也附和着。

    孔总又到郭局长房间坐了会儿就告辞走了。

    孔总走后,姬逸夫和弓复利研究了一下,决定将目前的情况向两位领导汇报。郭郝二位听后,觉得大出所料,但目前也只好“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了。郝局长叮咛姬逸夫和弓复利道:“这才是咧。咱们可别掺和他们的矛盾。他们两边说什么,咱们就听什么,别发表意见。”

    第二天郭局长一行四人从旅馆出来,每人花17福林乘蓝地铁来到牛利的公司。大家互致问候后开始谈事。

    郭局长说:“还是那句话,大家都不是外人,这次来考察,得多靠牛经理和孔教授照顾,肯定给你们添麻烦了。现在,住宿问题解决了,可吃,还得请牛经理帮忙。我实在不服那个西餐,一闻面包那味就饱了。看看我们能不能就在你们这儿凑合几天,当然也不是顿顿都在这儿吃。”

    “俺正要说呢。您看俺这确实人手不足,这两天又事挺多。咱们不是没车,可没人会开;拉尤什会开,可老得出去是办事。可真不是不去接您们!咱们这样,从明天起,叫小孟全权负责您们的活动,兼管伙食、作饭。这儿吃饭,吃面都方便。没问题,没问题。她有心,对布达佩斯已很熟。到时候,给她点劳务费,也算帮她点收入。您看行不?”牛利就知道郭局长会提出这个问题,把想好的主意一股脑倒将出来。

    “行行行!”大伙一致表示同意。

    最后,姬逸夫和牛利谈好,每天代表团付牛利65美金,牛利高兴地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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