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好耽误别人?以后,以后吧,等以后作大,准雇你。好歹塘塞了。心想,孔老师,金川,今天又加个小丛,都想奔我来;我还“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呢!唉!看来客观世界远非象表面显现的那样呵!
他们刚吃完,孔老师就来了。孔老师穿着一身浅色西服,尤其光彩。问小丛好了没有,说以后可不敢那么喝,不过老那也不象话,怎么那样灌人?小丛没说话。说着小岳和要锦狮都来了。小岳的白汗衫扎在裤内,系一条大红领带,更显得潇洒。小要穿一身深灰色西装,跟孔老师形成反差。姬逸夫看他们都穿西服,就也穿了一件原来在加拿大出差买的二手淡色西装上衣,一条商检蓝裤。
要锦狮、孔老师和姬逸夫先出去,打开姬逸夫汽车前盖,检查检查机油是不是够;又给水箱里添足凉水……一切准备妥当后,他们就上路了。
孔老师在前拉着小岳夫妇唐突带路;要锦狮断后跟姬逸夫和小丛紧张相跟。
他们沿伏来帝大街至红葳茈红铁头、竖虎市场,然后到聿勒玉大街折向右行、沿四六路电车道西驶;横跨多瑙河、越过贝多芬桥,找到M6号国道后一直沿河向南走。
匈牙利的路标真清楚,布达佩斯的各个关键交通路口都清晰地标示着怎么走。
要锦狮一边开车一边告诉姬逸夫怎么开车。要锦狮说他原来在国内开过几年车,但姬逸夫见他还是很谨慎。要锦狮说关键是要经常检查机油是不是够,如果机油没了,那汽缸跟活塞就沾到一块了,就是老百姓说的爆轴,那引擎就报废了。后来姬逸夫才知道,要锦狮说的都是一般常识,当时只是姬逸夫不知道而已,听着新鲜。
孔老师的小车开的飞快,还不时故意慢下来,问问要锦狮和姬逸夫怎么样,然后又飞快地跑到他们前面去了;要锦狮的就慢得多了。
沿途景色旖旎,交通畅达,标记清晰规范。向修路啦,左右拐啦,三角牌啦,信号灯啦,路面上的各种划线啦……一清二楚。而且孔老师特别嘱咐,一到M6号国道必须开启近光灯,所以路上的汽车都开着灯。过去自己没汽车,也不注意;现在一留心就觉着很有意思——大白天都开着灯,真是一个国家一个样。不过开灯的确科学,因为公路上车速都在一百多麦,而光的传播速度更快,司机老远就知道了对面汽车的存在和行车方向,不易出事。
沛奇市是个省会,据说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在奥斯曼帝国,曾是个著名城堡,距布达佩斯198公里。他们南行至塞克寺堡,见到了绿绿的迈切克山脉(事后姬逸夫查地图才知道的山名),6号公路往右打了个近80度的急弯,开始拐向西南。沿山脚走了一会,姬逸夫看到孔老师他们站在一个小村落旁向他们招手,要锦狮就下道,把车开在路旁的绿草坪上,和孔老师的车并排停在一起。姬逸夫他们下了车。孔老师说:“你们开的真慢!我们都休息快30分钟了……怎么样,这一路风景老美!”
要锦狮他们都赞叹风景美。姬逸夫发现要锦狮跟小丛开始搭话了。小岳夫妇笑嘻嘻地在放松。在他们停车处的右边正在搭建一个典型的匈牙利格调的建筑物;右边是个小小的烈士纪念碑(猜测),可能过去在这儿打过仗?碑前芳草萋萋,鲜花似锦,好象他们无限生命的延续。沿小迳深行,绿树阴中,露出一幢幢白壁红顶的房舍。大家都有要方便方便的意思,可四下实在没有厕所或合适的地方可去。姬逸夫瞧见右边路旁第一家门前站着一个中年妇女,就叫小岳跟她说说,看能不能用用她家的厕所。小岳一说,那女人客气地同意了,他们就都笑嘻嘻地跟她打招呼,说着“尤那包特”走了进去。进去后,趁大家轮流上厕所的功夫,姬逸夫踅摸了一遍室内。看着屋里的木地板、地毯、大彩电和整洁舒适的摆设,不禁跟小要悄声、啧啧赞道:“你看看,你看看。这可是匈牙利普通老百姓的家呵!”那会巨方一般人家还没这样气派,大家都觉得匈牙利就是富裕,平均生活水平不低。
再上路就开始翻越迈切克山了。
一路上植被真好,树木葳蕤、苍翠欲滴,谷道逶迤曲折,景色秀美。
拐来拐去,忽上忽下的,就看出驾驶水平来了——两辆车都慢了下来,而匈牙利人的车却唰唰地超了过去。出了山就是典型欧式的巴兰尼亚丘陵地带。绿色的原野起伏连绵,一望无垠,这里那里露出村落或教堂的顶尖。又越过两个大的上下坡,就看到沛奇了,引人注目的是沛奇后山坡上那根高耸的、匈牙利最高的电视转播铁塔。
刚进城,孔老师就把车停在第一个丁字路口,等要锦狮的车到后,孔老师好象犯愁、实是兴奋地说:“这可怎么找?昨天给老章打电话,老章说到了就直接到皮亚子去找,谁知道皮亚子在毬哪儿?”
小岳说:“瞎走吧!先进去再说。”
孔老师说:“那我就瞎走了。你跟紧我呵。”孔老师扭头觑忽着眼两边看看,说:“好,咱们左拐,他说要过个大桥的。我看那边有一个。”
过了桥,在第一个右向丁字路口,就看着孔老师的车飞速地拐弯了。姬逸夫说:“小要,孔老师右拐了呵!”
小要慢腾腾地跟过去,也缓缓地右拐个弯。
一拐过去,他们吃了一惊:只见孔老师的绿色沃次瓦根的前车身儿上了右侧的人行道,撞在一棵大梧桐树上;孔老师和小岳夫妇全都下了车在车前发呆呢。再看看反向路上一长串等候拐弯的小车里的匈牙利人,都目瞪口呆地张着大眼睛朝这边张望——姬逸夫他们知道大事不好了。
姬逸夫他们赶紧将车开到孔老师汽车前面一点儿停下来,匆忙下车走过去。只见汽车前保险杠被撞了个内V字形,水淌了一地,从前盖板里往外直冒白烟。孔老师面色刷白,哆了哆嗦地点着一棵烟,鼻子里不停地发出抽哧声,一边不解地叨唠:“呀,怎么会开到这里来了?我就刚刚回了一下头,怕小要走错路……再扭过头来,结果……”
小要观察一下说:“咋这么大劲了?孔老师你挂的是几档了?”
孔老师说:“我走得好好的,挂的是三档嘛。”
小要说:“怪不得了!三档多大劲了!转弯应当用2档才对了。再说你拐过来,肯定把方向盘攥得太紧咧,莫回轮,车速又快,还不上马路牙牙!?得亏这是有这棵树挡着,要不,非进人家屋里不可。那可就若哈糊糊咧。”
“我……他妈的就回了下头……怎么就上这里来了?”孔老师一个劲地嘀咕着。
姬逸夫心说,真晦气——刚进城!
看看手表都下午1点多了;看看前面有个小酒吧,他们就连开带推地把两车弄到酒吧门外。
几个人进去打听皮亚子在哪儿。酒吧老板是个吉普塞人,跟他们比画半天。还好,皮亚子就在前面不远。他们好歹一人买了杯可乐或啤酒,小岳夫妇和小丛留守原地;要锦狮、孔老师和姬逸夫三人开车去皮亚子找老章。路上孔老师灰眉土脸、不高兴地说:“真倒霉!形梅说过几天就回来,你看把个车也弄坏了。这修车钱少不了,还得自己出。”姬逸夫说:“出来前说好的,费用共摊。大家凑凑呗。我给您挑头。”
要锦狮也说:“不怕。没几个钱还,实在莫人出,我出。”孔老师心里得到些安慰。
皮亚子就在那条街的另一端。皮亚子很大,是个大旷场,真有竖虎的四倍!他们开进去,把车停在停车场。孔老师和小要进市场去找;姬逸夫就躲在存车场的的几棵树下等。时置9月,中午的匈牙利依然烈日炎炎,比巨方的温差还大。一会孔老师和小要回来了。孔老师说要小要和姬逸夫先回酒吧去等;他跟老章把摊儿收了,把货送家后再来找他们。
小要和姬逸夫就回到酒店。酒吧外面是个小院子,长了不少绿树,还撑着几把阳伞。他们就坐在阳伞下等。小岳他们都吃了些冰激凌。姬逸夫和小要也饿急了,一人也要了一个冰激凌。几个人还瞎聊。小岳笑道:“拐弯时孔老师还说看看小要他们跟上来没,我回头刚看完,脑袋还没扭回头来呢,就听砰的一声——撞到树上了。看,把我脑门撞了个大包。”
小贾也笑:“咳,我也是,后脑勺碰到前坐背上了,碰得我生痛。”
小要说:“还是没经验。拐弯弯,必须用二档。你看多大劲了,把个树还撞个大坑呢。太危险咧。”
姬逸夫也笑道:“真逗人。你看孔老师都不知道怎么撞上的。一个劲叨唠‘怎么搞的?怎么开到这里来啦?’”姬逸夫学着上海腔,大家都乐了。
小岳说:“唉,出师不利。刚到,就抛锚了,啧……”
正说着,老章开车和孔老师来了。
孔老师忙里忙叨地说:“你们先在这里等等,我和老章去找修车的。他妈的真倒霉,昨天我的左眼就老跳,我就知道要出事哩。”
大家都劝,别着急,慢慢的,我们就在这等。老章又给大家要了饮料、啤酒,叫大家先喝着。孔老师他们走后,姬逸夫他们又要了几瓶啤酒,小岳说啤酒顶饭,就在那里等。半个小时后,孔老师和老章领着两个匈牙利修车的来了。一伙人在外边围着车检查了半天。最后匈牙利修理工说引擎没坏,但水箱不能用了,而且保险杠弯的太厉害,没法更换水箱;还说底架可能也有些变形。说要修就得要7万多福林。孔老师和老章他们盘算半天。孔老师说太贵,问老章能不能先放在这,等他回布达佩斯找库房的比久来修。老章就跟两个工人说了;两个工人欣然同意,帮着把孔老师的沃次瓦根拖到了他们的修理厂。再等老章他们回来,已经下午5点了。之后,孔老师和姬逸夫乘老章的车;小要、小丛和小岳夫妇乘姬逸夫的车,前往老章家。
老章家在沛奇市北边的山坡上的楼群里。到了老章家,大家都进去坐了坐。莫黧给大家做了咖啡;老章非留大家吃饭。小岳说不了,人太多,添麻烦,要不孔老师在这吃吧,我们找个小旅馆,大家都方便。大家都符合说对。
等出来,姬逸夫发现他的汽车前边的地上流出一道水溪。就赶紧叫小要,说:“哎,你看看,怎么啦?漏啦?!”
小要哈下腰看了半天说:“水箱下头的管子有点滴水……不怕,不是大毛病。”
姬逸夫说:“哎,别介!这辆车要是再出了毛病,明天可就谁也别回去了!”小要说不打紧,等会拧拧。
老章开车领他们到了一个公寓式的旅馆,开了三间每夜2千福林的客房。孔老师不好意思把姬逸夫一个人留下,就跟姬逸夫说:“要不你跟我上老章家去住?”
姬逸夫想,这样不好,大家一起来的,好象自己跟孔老师关系忒不一般似的,就说:“算啦。我还是跟他们在一起吧。要不,显得不好。”
孔老师想也是,但说咱们先去老章家吃饭,等吃完饭再把你送来。姬逸夫不好一再拒绝。孔老师就苦笑着跟小岳他们说:“我跟小姬去老章家结结帐,一会就回来。明天我就回布达佩斯了,也没心思玩了,赶紧得修车……他妈的我们老总快来了,这下可若下糊糊事了。”
老章做了两个上海菜。三个人都喝了点白酒,莫黧没参加。孔老师和老章都红头红脸的,一直叽里呱啦地讲上海话。无外乎是讲些异国他乡、乡土亲情和生意场上艰辛变化的事情。孔老师情系撞车出,显得有些颓败——主要是担心不好交代形梅——要是形玫不买帐还得自己掏腰包。姬逸夫和老章都劝孔老师想开些。姬逸夫吃完饭又呆了一会就叫老章把他送回旅馆。姬逸夫下车就跟孔老师他们告别了。孔老师说明天早晨坐火车回布达佩斯,要下来也得后天了。姬逸夫说,他们可能明天下午就往回赶了。
他们下榻的旅馆虽然标准不高,但是挺大,里边旅客不少,看上去都是临近南斯拉夫或什么地方下九流的小生意人。姬逸夫在小游艺室找到他们。小要和小岳正在玩桌球。姬逸夫心想,这就是代沟——毕竟年纪相差不小。姬逸夫问他们吃了没,他们说吃了。姬逸夫问吃得什么。他们说瞎吃的,也不知啥东西,反正是匈牙利饭。等他们玩的差不多,姬逸夫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说:“你看净是市场做小买卖的,好多是罗马尼亚和南斯拉夫人,太乱,不安全。要不咱们换个好点的地方?”小岳和小要也有同感,一拍即合。他们退了房,由要锦狮开上车,沿山坡上起伏不定的市内街道一路东行。
沛奇夜景十分美丽。城市照明极亮,鳞次栉比的建筑沐浴在柔和的光亮中。明黄色的城市光亮上空,笼罩着巨大的深蓝的苍窟;闪烁着的银色星星嵌在天上,不停地向他们眨巴眼睛。后山上的电视塔,通亮向空,象一把自由火炬。他们沿街找了数家旅馆,但都是4星级的。最后小岳说干脆咱们也潇撒一次——住它一回高级宾馆;大家一看已然时间不早就都同意了。他们租了三间客房,每间7千福林。姬逸夫跟要锦狮开玩笑,说:“要不你跟小丛住一间?”要锦狮瞅一眼姬逸夫,说:“谁和她住毬了?”结果,跟姬逸夫下榻一室。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才发现宾馆太漂亮了。黄色、别致的楼体半掩在绿色葱茏中,挣奇斗艳的奇花异草比比皆是,空气湿润清香,四下响着无名鸟的啾啾欢唱。早饭后,他们开车到了步行街,把车停进停车场后,步入街里。待他们一小时后回来时,姬逸夫发现车底下流了一地的水。要锦狮检查一下水箱说:“水跑的差不多咧,麻烦了!”大家听后,都不说话了。不知如何是好。然后,他又仔细检查一遍车,说:“好象水箱和引擎的连接管漏水了。这可咋办?”
姬逸夫说:“咋办?咱谁也不认识,还得去那个酒馆,看看能不能找着修车的。”
他们就找了几个可乐瓶子,跟停车场看车的一说,那人非常热情地给他们弄来一大桶水。要锦狮灌满水箱,又把剩下的水灌进三只可乐瓶里,放到车上,还了水桶,原路寻找那个酒馆。
刚到了皮亚子,要锦狮就停下车,把那三瓶水都加进水箱了。经过皮亚子时,突然姬逸夫发现右侧有个蓝白相间的壳牌公司的加油站,加油站的修理场还挂着一块沃次瓦根汽车专修店的招牌。他赶紧喊:“喂,小要,右拐进加油站,有戏,沃次瓦根专修店!”
说时迟那时快,正好到了加油站的入口处,小要一下就拐了进去。等跟修理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讲清缘由,那小子才钻到车下看了半天。出来后说了一句英语“moment”(等一下),就进了办公室。姬逸夫他们在外边树阴下等了半天也不见动静。最后实在等不及了,姬逸夫跟小岳说,请您进去看看怎么回事行不行?小岳笑嘻嘻摇着头,走了进去。不会出来说,咳,他们这儿没有,说是得换一节管子,现在正在等着送来呢。又等了一会,来了一辆沃次瓦根店的专修车,送来一节10公分长的黑橡皮管。那个工人出来后,费半天劲给安上了。姬逸夫心痛地交了1万4千福林,心想这倒好,别人坐车我出钱。姬逸夫说怎么这么贵呀;小岳说你没看这店有多大,又是加油站的附属,成本就大。小要忙着给车注满水后,还是漏的厉害。又把那工人找来。工人又钻到车下看了半天,缩回头来说了半天,才弄清楚,原来是有个T型管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