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鸡毛一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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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鸡毛一样飞-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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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来南昌找我睡觉的女生
    引言

    我的左手是欲望,我的右手是爱情。

    我的左手是梦幻,我的右手是现实。

    从那天起,我恋上我左手;从那天起,我讨厌我右手。

    我一个人呆在KTV包厢里,将音量调到最大,跪在冰冷的地板砖上,双眼漠漠地盯着电视屏幕,张国荣的《左右手》。

    震耳欲聋,振聋发聩。

    我开始唱了,声嘶力竭;我开始舞了,筋疲力尽;我开始哭了,欲哭无泪;我开始笑了,眼泪从脸颊滑落,泪如泉涌。

    头晕目眩,汗流浃背,欲罢不能。

    天黑了,我走出包厢,一个人愣在北京东路。寒风吹彻,不知何去何从。我看见一片鸡毛飞走了,它的名字叫陈仓。

    一

    从学校侧门出来,有一条水泥公路。很少有车,人比车更少,那路仿佛只为自己而蔓延。公路两边是成荫的绿树,知名和不知名的都长在那里,没有目的。旁边的旁边僵卧着两道铁轨,锈迹斑斑,偶尔有几只嬉戏的鸟儿,扑闪扑闪地飞飞停停,不会再有火车轰鸣而过了。

    沿着幽静的公路一直走,你会遇见一个标号为007的消防栓,它蹲在路边的草丛里,得过且过。你若往下再走一段路,那里有座炼油厂,愣在夕阳下,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我和柳小绺也曾走过这条路,似乎还牵着手。我们看见007的时候,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很多人眼中的英雄,或者说偶像,也可能只是一个消防栓。我说,那炼油厂怕火,尽管它早已老气横秋了。像我这样血气方刚、年轻气盛的,呵呵,总是苦心经营着让自己活得火一点,结果都是难堪得要死。

    你是在说你那书的事情吧。柳小绺苦笑着问。

    没有了,都没这心情去理会了。我故意装着毫不在乎的样子。

    二

    我确实在想着我那混蛋书的事情,我将书稿交给出版商。他答应我在五月中旬签约,到了五月三十二日,依旧没消息。随后我打电话去问,他还掐断了两下才开金口与我说话。小仓,唉,那个,本来给你寄出合同来了的。前天给老板看了一下,他觉得首印两万册不保险,所以,给掐住了。那时我愣在了一边,但无可奈何,捂住话筒骂了一句,妈的,耍我。转而却低声而有礼貌地说着,嗯,没事儿,那得推延到什么时候呢?

    他有些不耐烦,但竭力地在掩饰着,或者说想竭力地维持着自己还是文化人的形象。小仓,别急,目前我也没底了,老板弄得我难堪,我也没办法。

    我明白,理解,没关系的。出版公司嘛,办事效率至少比出版社快一点了。我苦笑着,我给他稿子似乎有两个月了。

    嗯,那,要不,先这样了。他笑,勉强地笑着。

    好的,那,再见……慢,我只希望快点签约,别的都不想管了。我还是亮出底牌了。我不想说太多无能为力的台词,比如书名,比如封面,比如版税,我提交稿子那天,便开始忍受着这种无休止的强奸。他们硬是要将一本散文意味极浓的自传体小说,扯上一个垃圾彻底的性暗示书名,说那样好卖。

    小仓,莫急莫急,耐心等来玫瑰花。挂断了。

    三

    我叫陈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陈仓。

    生于南方某村庄,没理想没目标地活着。偶尔写点文字,偶尔找个姑娘治疗一下性生活不能自理的顽疾,至今未能根治。

    有个比较固定的女朋友,她叫李佳,居于并不遥远的福州。我觉得她比较爱我,从她对中国电信事业的支持热度可以看得出。我想我也是在乎她的,从我至今未和她做爱可以看得出。她在为了高考而奋斗,我在为了退学而努力。偶尔的偶尔,我会问自己,我骨子里头的现实,怎么能忍受她先天性的优越感。

    没有答案,我只是清楚地知道她爱我,如此而已。她的爱对我来说,是一种负担,因此我愧疚,如我对我父亲那般。我是知道的,退学了,很多东西都将失去,也包括亲情和友情,爱情就更不用说了。

    老公,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么。李佳经常在电话里这样问。她问多了,我便觉得她和我一样,也是对我们的未来不确定。

    嗯,会的,乖乖,我要睡觉了。我听到她叫“老公”俩字会有瞬间的不适应,尽管我们相识已经一年多了,而她也如此叫过我无数次。我说话的声音很好听,这基本是公认的,每个给我打过电话的女生都那样认为。于是她一副不满足的样子应着:哦,公公,那你休息好哦。

    会的,婆婆,你也去休息吧。我挂断了。我并不想睡觉,我的QQ里闪动着凭儿的头像,娓娓也给我留言了。张国荣的《左右手》,一遍接一遍地响着,又是一个无心睡眠的夜晚。

    补充材料:我目前在南昌某混账大学混账,苟且大三,即将退学。有两个拜把子兄弟加朋友,老魏和汪汪,那是后话。还有两个交往六年的朋友兼职高中同学,萧晓明和谢刘斌。

    四

    柳小绺是我的网友,也是从郑州某大学过来和我睡觉的姑娘。不是凭儿,也不是娓娓,柳小绺只是柳小绺。如果一定要给她加点什么,那似乎只好这样说了:她是我知道的,将我那混蛋长篇小说读完了的人,接连熬了两个通宵。

    2004年5月27日,凌晨三点。我们的QQ都挂在线上,我是习惯性地懒得理人,聊天不是我的习惯。她说话了,我想去看看你。

    不要。我用右手食指点出两个字,外加一个句号,发给她了。

    我自己出钱。她说得很直白,单刀直入。

    不是钱的问题。我笑,确实不是钱的问题。虽然我没钱,但打肿脸充胖子的事情做习惯了,也无所谓了。老魏说,面子是很值钱的,没米也得打三下空斗,男人怎么能在女人面前说没钱呢,那多丢面子。当然了,在柳小绺面前并非为了面子,而是我目前确实不会极端贫穷,在金钱上。

    那是什么问题。

    若是见面了,我会想着和你做爱的。

    那就做了。

    第二天,柳小绺爬上了1539次列车,经过约莫13个小时。火车晚点了半小时,夜晚11点左右,我在南昌火车站出站口,亲眼见到了这个喜欢穿黑色T恤的女生。饿了吧。我浅笑着,这是我的开场白。

    嗯。她点了点头,微笑。

    五

    柳小绺出现在出站口之前,我没想过她真的要来南昌,而且是来找我。但我还是去接她了,而且将应该打点的都打点好了。我自己有些钱,再向同学借了两百元钱,作为周转资金。再找将来时的拜把子大哥老魏帮忙,在火车站旁边的天佑路上找了间房子。住旅馆是很花钱的,而且花得冤枉。

    那房子是老魏他朋友老刘的,我和老刘有些交往,但不很深。老魏说我有个同学从郑州过来看我,要住几天,老刘立马便给予了方便。当我拿到钥匙的那个瞬间,我忽然觉得,老魏的朋友都是值得去交往的人。而我和老刘也便是那样开始真正熟悉起来的,他和汪汪是老乡加朋友的那种关系。他们在学校合开了一家书吧,取名叫一路有你书吧。

    我似乎应该提前交代一点更需要交代的事情。老魏、汪汪和我拜把子的事情还没有发生,我与汪汪之间的关系和老刘差不多。我在这所混账的大学里,混账了三年,真正可以称得上朋友的,只有老魏一个人。我是说在柳小绺出现之前,而此后或多或少有些改变,至少我觉得汪汪是一个可以做朋友的人,而老刘也是个不坏的人。顺便说一句,他们三个之间,流转着一个名叫小荷的女生。我也认识小荷,据老魏说,她曾经是我的崇拜者。在见到我之前,她总是在心底仰视我,后来在书吧见到我了,一脸的不屑。

    我穿拖鞋,头发凌乱不堪,衣服没有一件是名牌,裤子还有点脏。老魏自以为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乐呵呵地介绍着:这个陈仓,笔名秦惑,我们学校最牛逼的写手。嗯,那个,小荷,不是萧何,呵呵,刚念大一,写东西也写得不错了。我点了点头,浅笑了一下,没说话。我习惯低着头,不管是说话还是走路。

    秦惑?久仰久仰。她说了六个字,先是有些不确定,接着是失望后的不屑。我能很好地把握她的心理,并非对她有成见,我是在她不经意的一个眼神里读到答案的。所以,我和小荷之间永远都会有距离感,不管有多熟悉。世间陌生的两个人,很可能也会和我们一样,这也注定他们永远不会成为朋友。她在场的时候,我很少说话,尽管,即便她不在场我也话不多。

    (待续)
第二章 晃晃悠悠
    六

    老刘和老魏先带我熟悉了一下天佑路的环境,主要的还是告诉我怎么从火车站将那姑娘带到床上,不要迷路了。老刘热心到差点帮我划出立体军事分析图的地步了,我说我的脚是白痴,可嘴巴和大脑却有足够的聪明。

    行行行,那,对了,可不能让人家姑娘中标了。我忽然觉得老刘在那方面是个老手,什么都懂。老魏则站在一边,不时地摇头。他能理解我如此混蛋,但绝对不会和我一样混蛋,这也许是为什么我们能成为朋友。天底下能成为朋友的人,一般都是那样的,彼此太像了不好,像到能彼此理解就恰到好处了。

    那些东西都买了没?老刘接着问。

    没。我低着头,浅笑。

    那买去了。

    不好意思。

    以前没买过?去,那有什么。

    要不,你,你帮我买?

    你小子。老刘摇着头,也是浅笑。那你以前用什么?

    以前?凭运气。

    混蛋,我可已经死过一个儿子了。老刘说那话的时候,表情有些异样,但终究还是异样不到哪里去。老魏在一边苦笑,不语,而我也忽地沉默了一阵。随即我们三个异口同声:真他妈的混蛋。

    夜色微浓,街灯朦胧。老刘借着夜色走进了那间药店,原本要帮我买避孕药的,说裹着那“气球”很难受,可结果还是买了一打“气球”。

    七

    我见到柳小绺的第一感觉,没什么特别,除了觉得她长得漂亮之外。在四目相对的瞬间,我还是想到了李佳,我觉得自己那样做有些过分。尽管我已经不止一次如此背叛她了,在此之前,我和其他的姑娘也干过。大部分都不记得了,除了蓝姐。蓝姐的特别之处在于,她是目前和我做过爱的年纪最大的女人,她比我年长12岁。现居于深圳,从事会计工作,已婚。

    蓝姐是我在一个虚拟社区里边认识的,也和那部混蛋的长篇小说有关。她说我写得很虚伪,至少主角和很多女孩睡觉都不过是解决性需求,可我硬是扯上一些伤感的借口。我觉得蓝姐说得也不无道理,但终归不是真理,而我却喜欢那种站在一般人观点之外的观点。所以,蓝姐会出现在我的QQ里边,而且不会被我撩在一边懒得理会。

    我们聊天,聊很多。后来她给了我她的手机号码,偶尔还打电话给我,我也给她打。我喜欢在夜幕降临时分给她打电话,那时候,她基本上是在逛街。接到我电话便开始撒娇,我不知道一个近35岁的女人,在一个刚过20岁的大学男生耳前撒娇是什么感觉。但我喜欢那种感觉,我觉得我像个男人,有一种将人征服后的胜利的愉悦感。这种愉悦感让我们的关系越来越暧昧,暧昧到通过腾讯影音播放软件一起观看A片,以及在QQ和电话里边互相挑逗。

    蓝姐是那种性经验很丰富的女人,每次和她聊天结束以后,我那地方都跃跃欲试。而蓝姐也说想我,想我那种年少的冲动和毫不节制的激情。这些都成了我们从虚拟的网络走到现实的床头的理由,不管做什么,我们都需要理由,哪怕理由有些可笑。当我们找到了足够的理由那天,我们便赤身裸体地躺在了一张柔软的席梦思床上。窗帘是浅绿色的,灯光是粉红色的,床单是纯白色的。

    八

    我微微地抬头看着窗外,斜阳西沉,空留高楼暮霭中。蓝姐扭过身子,将窗帘拉上了,她比我想象的要霸道很多。你不能老看着窗外,再说了,深圳也没什么好看的。她说那话,让我觉得好笑,毕竟和她年龄太不相符,那应该是情窦初开的小女孩说的。但她说得并不别扭。

    接着自然是我们做爱了。蓝姐的臀部比照片上的性感多了,皮肤也还算细嫩。手按在上边,若是闭上眼睛,像我这样想象力丰富的人,不可能没感觉。乳房比我想象的差一点,乳头的颜色让我有些压抑,我喜欢那种白嫩里透着粉红的颜色,像蓝姐那样的女人不太可能了。但我还是逐一将它们含在嘴里,蓝姐让我轻轻地咬,我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笑什么,不许笑,蓝姐可是真的需要你了。蓝姐肯定是被我挑起欲望了,但我这不适时的一笑,显然让她有些尴尬。

    那继续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强忍着那笑。

    我很轻易地进入了蓝姐的身体。小陈,进去吧。蓝姐像电话里那样极富挑逗地说着,我便耐不住引诱了。那个时候,我会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喜欢蓝姐的身体,还是喜欢她极为挑逗的声音。我偶尔侧头看着暖色的灯光,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始终不泄。

    在那一天里,我似乎始终没有因此泄过,直到腰际疲惫乏力才勉强休息。蓝姐多少有些失望,不知道是对我失望,还是对她自己。但她还是快乐的,我从她拼命扭动的下身能看出来。次日我飞回南昌,那是我第一次坐飞机。蓝姐给我买了飞机票,她说希望我在飞机上看着窗外的白云,那样能使我快乐一点。

    我坐在窗边,胡乱地翻阅着阿来的《尘埃落定》。腿间依旧残留着蓝姐的手指的感觉,而那部位,似乎还游离着她唇上的温度。随后我想到了李佳,那仿佛成了一种习惯,一种奇怪的习惯。

    九

    蓝姐有好长时间没和我联系,先是她的手机丢了,再接着是单位要开始清理账目。总而言之,蓝姐像烟那样消失了好长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认识了凭儿和娓娓,再后来还认识了柳小绺。我没有见过凭儿和娓娓,但都知道她们读完了我那混蛋小说,而且非常喜欢。

    有好几个夜里我想着蓝姐,开始手淫。随后我发现,蓝姐确实属于那种能让人一辈子惦记的女人。让我最为惊奇的是,最先闪现在我眼前的,竟然是她那对不再有诱惑力的乳房。两颗让我感觉压抑的紫黑色的乳头,像极了两枚生锈的螺丝帽,别扭地拧在了上边。接着才是让我充满想象力的臀部。我咽了一口唾沫,翻身起床,打开电脑,凭儿的头像是我所希望的彩色。

    凭儿是蓝姐最直接的替身,也比我年长。居于北京,从事广告策划工作,未婚。而事实上,我并不觉得自己喜欢蓝姐,自初恋后的是是非非和非非是是之后,我觉得爱情是一样奢侈而且累赘的东西。我和李佳之间,纯粹是出于自己良心上的不安,我害怕那种愧疚的感觉。也许因此,不管我过得怎么样,我都会对我父亲说,爸,我很好,你要多保重身体,钱的事情不用太担心了,我自己会想办法的。我不知道自己能有什么办法,我拼命给杂志写稿子。拿到稿费,总觉得自己不过是换一种形式的卖淫,如此而已。

    我要让自己快乐,即便只是身体上的快乐,可我并不快乐。凭儿透过视频看着我,好久没说话,我也是沉默的。我漠漠地看着她刚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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