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雅妮打桌子出气,桌上的柳丁滚到地上发出声音。
「觉得好一点吗?摔东西是治疗情绪的好办法。」他不愠不火的说,「妳;有手电筒吗?」
雅妮眨眨眼睛,她的眼睛已经比较能适应黑暗,看见了麦可在黑暗中发光的金发,「没有,啊!好极了,我有几根蜡烛在储藏室里没打包,因为那不是我的东西,是上一个房客留下来的,说不定是房东的,麦可,你要去哪里?」他的金发在黑暗中移动。 「回车上,我车上有火柴和手电筒。」
雅妮听到他踢到东西的声音,和他喃喃的诅咒声,「麦可,你没事吧!」她紧张的问,「我忘了警告你客厅的地上都是东西。」
「我到目前为止还没摔死。」他的声音不太乐观,「为我祈祷吧!」又一个踢到东西的声音,和麦可的哀叫声,雅妮用手蒙住眼睛不敢看,手碰到眼皮她才想起反正她也看不见,「我可能只断了一根脚趾甲。」她听到了他开大门的声音,「我会很快回来。」 雅妮坐在黑暗里等待,觉得她的前途也是一片黑暗。唉!虽然不至于那麽糟,但也差不多了。她必须赶快找到一个工作,否则很快就会坐吃山空了。
其实没有灯也可以有没有灯的情趣,她可以和麦可点起蜡烛在烛光下对坐。烛光将辉照得麦可的金发亮闪闪的,他的棕眸里有火……。」
神经,她在干什麽?雅妮摇摇头,把她的奇思幻想摇掉,一手不知不觉的抚上她自己的颈子去安静突跳的颈动脉,现在是什麽时候了?她哭都来不及,还有心思罗曼蒂克。
开门的声音使她完全清醒,她跟着看到一团手电筒的光线,她站起来,手电筒先是照到了她的牛仔裤,再往上照出她隆起的胸部。 「找到了。」麦可清清喉咙说,「这是手电筒。」手电筒对着她的脸照一下,「这是打火机。」他点燃了打火机。
「麦可·;海耶,你是个大顽童。」雅妮按捺住心跳,因为手电筒的光来回的爱抚她嘴唇。
「大顽童?」他轻笑出声,「那妳;呢?妳;是个……小迷糊。」
「小迷糊?」她双手叉腰做母夜叉状愤然道,「我一点都不迷糊。」
「嘿!有点幽默感嘛!」他熄掉手电筒打燃打火机照她的脸,「我没有糗妳;的意思,妳;不觉得小迷糊这个绰号满可爱的吗?何况妳;的确是有点迷糊,找不到东西,电又被切了。」 雅妮伸手要打他,但他熄了打火机笑着往后退,她只打到了空气,她摸索着往前进却又撞进他温暖的胸膛,感觉他的手臂轻搂她纤腰,他的鼻息热热的吹到她额头上,她慌忙推开他,不让他得了便宜又卖乖。
他轻笑道,「妳;的储藏室在哪里?」他把手电筒照在地上让她领路。麦可打开储藏室的门叫道,「哇塞!」
「哇塞什麽?」雅妮踮起脚尖自他肩膀看过去,但她什麽也看不见。
「我发现了蜘蛛的金字塔,要看看吗?」他让位给她。
「不。」她赶紧往后退,蜘蛛不是她的宠物,她也没有欣赏尸体的嗜好,「我根本没用过这间储藏室嘛!」她很没面子的解释,「只有刚搬进来的时候看过,和预备搬走的时候看一眼里面有没有我的东西。」 「难怪蜘蛛都饿死了。」麦可伸手进储藏室,「只剩下两根蜡烛,我们今天晚上如果要玩扑克牌的话恐怕不够,除非……。」
「除非什麽?」她昏眩的问,不晓得自己怎麽会发出如此沙哑的声音,可能是那只放在她腰上的手害她缺氧的缘故。
那只手加了一点力,她的身体碰到他皮带上的铜扣就不能呼吸了,体内氧气不足肺却在燃烧。他无限温柔的吻她鼻尖,额头摩擦她额头,「小迷糊,妳;是个赌徒吗?」他柔声低语,「我懂得所有可以在黑暗中玩的游戏。」 「那些游戏危险吗?」她的喉咙干燥得像撒哈拉沙漠,耳边听到手电筒和蜡烛滚落地的声音,现在他两手都在她腰上了。
「可能。」他双手探进她的厚运动衫,在她平滑的胃部徘徊,「妳;知道的,反正不是赢就是输。」她的肋骨被他的十指包围,可怜的肋骨全在歇斯底里尖叫,「小迷糊,妳;喜欢玩好玩的游戏吗?可能我们谁也不会输。」他磁性的低语。
「救命!」她挣扎出声音来,却模糊得几不可辨。从地上手电筒微弱的灯光,她看到了他的微笑。上帝!他的微笑比他的手更致命,他的手只能摸到她的身体,他的微笑却能摸进她的内心。 她的胸部胀得不得了,濒临爆炸边缘,她到底在求谁救命?上帝?还是麦可?她的脉搏快得吓人,她的心跳充满了耳际,「我……我不太会玩游戏。」
「没关系,跟着领袖行动就好。」他的唇轻轻的刷过她下巴和颈子,「很简单的游戏,每个人都会玩。」他的唇刷过她唇瓣,「我保证我们都会是赢家。」
「我……。」她的膝盖发软,不得不把身体的重量交给他,「我要拣蜡烛。」
「玩捉迷藏吗?」他的手掌往上找,找到了她的乳房,拇指证实的逗弄她挺立的乳尖。她抓紧他毛衣轻声呻吟,「小迷糊……。」他重重的呼吸,嘶哑的呢喃,「我找到了我要找的,噢,这个捉迷藏真好玩。」 她还没答应要玩呢!他怎麽可以就开始了?可是她知道他太顽皮了,有理说不清,「蜡烛可能断了。」她尽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别去感觉他的手带给她多少愉悦。
他轻轻摇头,否决蜡烛的话题,「我已经等了很久了,」他的声音粗糙的像砂纸,他的手却细柔的像医生,「妳;也在等待吗?」
是的!是的!她的脑子在疯狂的高喊。他的手已经使得她疯狂了,疯狂的想得到更多更多,她无法回答,她的神经已经被他的手赶跑,她也不能回答,因为他的唇已经堵住她的唇。 他完全的占有她的唇,他的手恣情的揉捏她乳峰,害她贪心的往他身上贴挤,双手无助的插进他柔软的金发里,他更深的吻她,更炙热的吸吮她口中的蜜汁,双手滑到她背脊,再回到她胸前,一次又一次,使得她全身着火,全身燃烧,欲望的激流在体内奔窜。他是个好领袖,神奇的领袖, 这个游戏很好玩,太好玩了,她可能永远也玩不腻,只要玩件是他。
有人在敲门吗?不!那大概是她的心跳,麦可没有事先警告她玩这个游戏对心脏会有危险。
他的唇离开,她悠悠的叹气。他热热的双手捧起她的脸啄一下她的唇。她的胸脯贴上他的胸膛,即使隔着彼此的衣服还能感到他身体的热度,「雅妮,甜心,有人在敲妳;的门。」 他叫她甜心吗?噢!他是谁,他是世界上最甜的男人,没有人比得过他,「你也听到了?」她嘎哑的问。那不是他们的心跳声吗?
「很不幸,我想他已经敲了半天门了,固执得不肯离开,很可能是个快饿死的乞丐。」
她迟钝的听觉慢慢的苏醒,听到外面愤怒的叫声和敲门声。
「我想我最好去应门。」麦可皱眉道,「否则妳;就必须换一个前门。」
她叹口气闭上眼睛,做崩溃前的祈祷,「我去,我知道是谁。」
门口又传来大吼声,那个人在威胁着要叫警察。 「妳;确定妳;知道他是谁?」麦可担心的问。
「很不幸的,我确定。」她拣起手电筒以视死如归的步伐走到门口,麦可跟着她,一手揽着她的肩给她精神上的支柱。她在开锁的时候外面的人仍不耐烦的大声咆哮,用字粗鲁。
「我同情妳;。」麦可捏一下她肩膀,「我是不是应该找一把武器?妳;有没有马桶刷子?」
雅妮咬着唇杀掉微笑打开门,手电筒直射到门外那个胖大汉的脸上,他举起手掩着眼睛遮光,雅妮感到一丝惩罚他无礼叫门的快意。
第四章
「鲍尔森先生,请进。」雅妮虚弱的介绍。「麦可,这位是鲍尔森先生,我的房东。」 「妳;疯了吗?」麦可附着她耳边说。「妳;请一个杀气腾腾的巨人进门?」
幸好鲍尔森先生没听到麦可的话,否则麦可的脖子就危险了,鲍尔森先生连珠炮似的发火,指控雅妮占他便宜,房租到期了还不搬出去。
「请听我解释。」雅妮第三次插嘴。「我房租只付到昨天是因为我本来预备要结婚,我发誓我不是故意赖着不走。」
「哼!结果呢?」鲍尔森喷着气说。「妳;发现这里是度蜜月的好地方?而且免费?真聪明,把我当冤大头?啊?」
「雅妮,打电话报警。」麦可冷静的说。
在手电筒暗淡的光线下,他们可以看见鲍尔森的脸涨得像个叉烧猪头。「报警?我才应该报警。你们以为不开灯就可以瞒过我了吗?哼!休想。出去,出去,妳;跟妳;的罗密欧马上给我出去,否则我就报警。」 雅妮一手扶着快爆裂的头哀求。「鲍尔森先生,拜托,如果你肯冷静一分钟听我解释……。」
「把这些东西清干净。」鲍尔森自顾自的叫。「我的新房客礼拜一要搬进来,我要这个地方一尘不染,一尘不染,妳;听见没有?就像妳;刚搬进来时一样,我现在要收妳;多住一天的房租。」
平常雅妮是很少哭的,这两天她流的泪已经比过去十年加起来还多,谁知道才两天她就养成了这个坏习惯,泪水又威胁着要冲出眼眶,觉得狼狈、无助又冤枉。她要怎麽解释得清她在最后一分钟临时改变主意不结婚?而刚才摸她吻她的那个罗密欧不是她丈夫,鲍尔森很可能从外面看到他们相交的影子。还有她不是故意关灯躲,是因为电被切掉了。 不用解释了,越描越黑,要使大灰熊般的鲍尔森先生安静下来还不如去露宿海滩省事些。
「雅妮,妳;何不到厨房去泡咖啡。」麦可握住她双肩,把她往厨房推。「鲍尔森先生和我要聊一下,男人对男人。」
雅妮僵硬的不知道麦可葫芦里卖什麽药。「我不能泡咖啡,没有电。」 「那麽去帮我倒一杯水,慢慢走,别急。」反正他就是存心赶她走。「把手电筒带去,我用不着,我的夜间视力很好,甜心,小心一点,小心地上。」
「麦可……。」她看看鲍尔森先生将近一百五十公斤的吨位,再看看大概只有八十公斤重的麦可。
「去,再见。」他又帮她转回身面向厨房轻推她走。
雅妮叹口气走进厨房,坐在餐桌边聆听。起先鲍尔森先生还吼了两句,教雅妮心里直打鼓,为麦可的生命担忧,但接着就安静下来,有讲话的声音,可是相当平静,没人拉着嗓子吼叫,没人往墙上摔东西。接着有开前门的声音,跟着麦可走进黑黑的厨房。突然凯弟凄惨的鸡猫子喊叫,吓得雅妮从椅子上跳起来。 「我踩到了它的尾巴。」麦可歉疚的说。「非常抱歉,这麽暗我看不见。」
「你刚才不是说你的夜间视力很好吗?」雅妮没好气的说,一方面为凯弟痛,一方面怨自己把烂摊子交给麦可收拾,他还不肯让她在场,使她有他和鲍尔森先生串通起来要谋害她的感觉。她眼前浮现报上写道:海边小屋发现一具女尸,据观察她忠心耿耿的猫先被踩死……。
「我讨厌的东西我就看不见。小迷糊,你没事了。鲍尔森答应让妳;住到礼拜天,妳;可以有几天的时间另外找房子,他很慷慨的让我们度完罗曼蒂克的蜜月。」 「麦可,你没有……。」她的头皮发麻浑身虚软。
他长长的叹气。「可惜我没有。我恰好知道巨人的心多半是豆腐做的,所以我告诉他妳;在结婚当天被未婚夫遗弃,鲍尔森先生差点就流下泪来,他要我好好安慰妳;。」
她眯起眼睛看他。「如果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她说不下去了,因为她的肩膀触电,他按摩她肩膀,企图放松她的肌肉。
「小迷糊,为什麽妳;有时候就不迷糊一点呢?好吧!我贿赂他走开,妳;欠我二十八块,加上四十块钱的押金。」
虽然他按摩的技术很好,可是她还是无法放松。两天前她的人生还是光明灿烂,现在却一团糟,要是没有麦可她更不晓得该怎麽办。世界是怎麽突然倾倒的?没有婚礼,没有工作,没有地方住,没有电,没有钱。 她只剩下一只胖猫和头痛,还有六十八块钱的债务。
唉!明天再想吧!见到阳光她的心情就会好一点,脑子就会清楚一点。她最好还是赶快上床睡觉,免得待会儿又有什麽倒霉事发生。
「麦可……。」她开口,可是不知道该说些什麽,刚才他脸上的激情已不复存在,代之而起的是同情、安慰的微笑,一个好朋友的微笑。
「去找妳;的蜡烛。」他说。「我要在我走之前把妳;的蜡烛点燃。」
「你要走了?」她依依不舍得瞟他,又发现她的语气太暧昧,哪有一个女孩子家这麽晚了还留一个邻居别走。她掩饰的弯下腰去拣地上的一个柳丁,慢慢的把柳丁放到桌上,但她一松手柳丁又滚下地。 「去拿蜡烛。」麦可轻声命令道。
他帮她把一根蜡烛点在浴室里,一根放在冰箱上面,她过去帮忙却烧到手指,她对使用打火机没经验,麦可把她按到椅子上不准她越帮越忙。
「我要走了,」他说。「妳;亮着手电筒睡觉,希望我不必半夜起来帮妳;救火,我想鲍尔森先生会不高兴他的房子胜一堆木炭。」
雅妮看着他小心的把凯弟抱进它的纸箱,摸了凯弟的头道晚安,他讨厌猫才有鬼。她想说感谢的话,但话都哽在喉咙里,只觉得麦可要走了使她冷起来。她把烧到的手指含在嘴里,手指不痛不碍事的,心却莫名其妙的有些痛,他真忍心把她一个人丢下? 他在后门面前停住脚转身,烛光照出他柔和的脸部表情。「如果我邀请妳;今天晚上到我家过夜,妳;会怎麽说?」
「不。」她反射的回答,心跳得好厉害。
「不?」他耸耸肩。「我只是以一个朋友的立场好心的问,没有别的企图。」
如果没有别的企图他干嘛那样笑?笑得害她想往地上溜,想壮起胆子试试看。不!雅妮,妳;疯了。
「真的吗?」她嗫嚅问。 「妳;是指别的企图?」他微笑着推开后门。「我不敢肯定,我说过妳;可以百分之九十九信任我,另外的百分之一我不敢打包票,晚安,小迷糊,试着别把房子烧掉。」他将十指按在他唇上给她一个飞吻,然后消失在夜色里。雨已经不知道在什麽时候停了。
雅妮坐在厨房里发呆,直到蜡烛燃尽才半睡半醒的走进卧室,发现她还穿着麦可的羊毛拖鞋。
※※※
「雅妮,别害我笑破肚皮。」艾莉笑得在白色的塑胶椅上扭动,她的双脚也在草地上乱跳。「他踩到凯弟的尾巴,然后呢?凯弟有没有咬他?」 「没有,凯弟逃开了。」雅妮啜了一口饮料,幽幽的说:「艾莉,我不觉得这很好笑,妳;一点都不把我的悲惨故事当真,艾莉,别笑了,妳;的头发泡进可乐里了。」
艾莉抬起头拨开头发,再擦擦眼角的泪。「我没有办法不笑。」
雅妮不理她,由艾莉去笑。她站起来看海上玩风浪板的人,艾莉的公寓也是在海边,离雅妮的海边小屋不远,开车只要十分钟,可是这边的海域忙多了。公寓里也传出热闹的热门音乐声。
艾莉是个不会游泳却喜欢住在海边的人,目的之一是她希望能在海滩钓个金龟婿。
「妳;刚才说什麽?」雅妮用凉凉的杯子冰她的头。 「男人。」艾莉也站起来。「妳;到哪里再去找那麽有趣的男人,而妳;昨天晚上居然放他走,这年头有幽默感的男人太少了,又加上英俊、体贴、富有,他结婚了吗?还是离婚了?」
雅妮叹气道:「艾莉,妳;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