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的他,只有巫月均匀的呼吸声。
这下子他也只得认命,继续被她压着。
睡不着的人换成他了,只得默默数数儿,希望能转移注意力,尽量别去想趴在自己身上的她。
他觉得自己命苦的想法……越来越强烈了。
清晨时分,巫月苏醒过来,发现斐靳不在身旁,立即下床,往外走去,还是没有看见他的身影,但是炉火上正煮着粥。
“奇怪,他究竟是上哪儿去了?”神出鬼没的,去哪里都不会说一声,实在可恶。
这时,她瞧见他的衣衫与长裤及一块布巾置于湖畔,好奇的上前,伸手拿起,蛾眉轻蹙。
奇怪,他的衣衫怎么会在这里?
下一瞬,斐靳缓缓自湖中站起身,全身赤裸,全身肌肉线条分明,没有一丝赘肉,体魄健壮。
巫月羞得连忙转身,“你……你在做什么?”天,她从来没想过,一早醒来居然可以看见如此养眼的情景。
斐靳不发一语,大步走向她。
“布巾。”
一听见他低沉浑厚的嗓音,巫月心跳加快,连耳根子都彻底红透,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他。
刚才的那一眼,她什么都瞧见了,他是那种穿上衣衫反而看起来比较瘦的男人,其实他健壮得很。
斐靳看着她的背影一动也不动,只得再次开口,“麻烦一下,请将你手中的布巾交给我。”
巫月这才回过神来,不敢回头,将布巾往后递。
斐靳伸手接过,先拭干身躯,再开口,“长裤。”
巫月连忙将手中的长裤往后递,但脑海里满是他赤裸着身子的模样,怎么也挥之不去。
斐靳迳自绕过她,回到屋内,将束于脑后的乌黑长发解开,再以手中的布巾拭干。
巫月紧捧着他的衣衫,站在屋外,看着坐在屋内的他,不禁看傻了眼。俊逸的脸庞,宽阔的胸膛,修长的四肢……为什么一个男人竟能生得如此好看?而他的一举一动,都令人着迷。
斐靳将头发拭干后,随意以皮绳束起,随即抬起头,看着站在屋外的她,朝她绽出一抹笑。
一瞧见他迷人的笑容,巫月的心差点跳出胸口。半裸着身的他正对着她微笑……天啊,眼前的情景实在有碍身心健康。
“你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过来。”斐靳不得下开口。
他的话如同魔咒,让巫月不得不乖乖顺从,快步进入屋内,来到他的面前。
斐靳伸手接过了她手中的衣衫,穿上。
看着他健壮的身躯被布料遮住,巫月心头涌上一股强烈的惆怅。她还想多看几眼呢!
见她一副舍不得他穿上衣衫的模样,斐靳哭笑不得,“你究竟在想什么?”
“没……没事。”巫月绝不会说出他赤裸着身子比较好看的话。
“既然没事,那就快去拿碗。”斐靳指向一旁的橱柜。
巫月立即转身,取出木碗,递给他。
等等……情况不太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怎么变了?仿佛他才是主子,而她是服侍他的人。
斐靳接过碗,来到外头添了粥,再将装满了热粥的碗递给她。
“快趁热吃了。”
巫月伸手接过,瞧见他手上也端了碗粥,不禁拧起蛾眉。
“怎么了?”斐靳也看见了她的神情。
“没事。”巫月低着头,面无表情,默默吃着。或许……她方才应该只拿一只碗出来就好。
两人不再交谈,就这么将粥吃完。
这时,斐靳瞧见床上有抹红,剑眉紧蹙,担忧的瞅着她,“你受伤了?”
他怎么会突然这么问她?巫月不解,轻轻的摇头,“没有啊!”
“那床上怎么会有血?”
巫月转头看向床铺,俏脸立即涨红,连忙将他赶出去,并将门上锁,不让他进来。
斐靳困惑,不明白她为何将他赶出来,抬手敲着门,“你究竟是怎么了?究竟是哪里受伤了?”
“我没事,你暂时先别靠近我。”她的背抵着木门。
斐靳紧拧眉头,“为什么暂时不能靠近你?”明明床上有血迹,她却说没事?鬼才相信她!
“我……我没有受伤……只是……月事来了。”巫月越说越小声,一张脸涨红。
为什么月事会在这时候来?还被他看见……现在的她实在是羞得想去死。
斐靳停下敲门的动作,愣住,神情错愕。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巫月发现门外没有任何声音,以为他离开了,尴尬的紧咬着唇。
“快开门。”
他低沉的嗓音自门外传来,让巫月愣住。
“你没听见我方才说的话吗?”
“听见了,但那又如何?我不在乎。”他淡淡的说。
巫月傻眼,“你……怎么能不在乎?”通常男人都会选择回避,更认为这是污秽不堪的事。
“因为我早就有决心要与你共度一生,如果因为这点小事就要我离开你身边,那我日后还怎么跟你在一起?”
巫月缓缓转身,讶异的瞪着门扉,“你……”方才他说什么来着?
“如果你想一辈子跟我在一起,就快开门。”他低声的说。
巫月缓缓打开门,看着站在门外的他,露出一抹笑。“你是说真的?”
斐靳微微一笑,“我是盗贼,不是骗子。”
巫月看着他好一会儿,往前迈进一步,踮起脚尖,主动在他坚毅有形的下巴印下一吻。
她无法不对他心动,爱煞这个男人。
“改天带我去找萨印他们,我来告诉你们解咒的方法吧!”她笑望着他,柔声说道。
斐靳先是一愣,随即笑了,俯下身,给她一记缱绻缠绵的吻。
除夕当天,京城天悦饭馆照例不做生意,厅堂中央摆了一张大圆桌,桌旁坐了数人。
萨印、萨鄂、萨坛、萨璃全瞪大了眼,看着那名生了满头白发的咒术师——巫月。
虽然他们对她为何生了一头白发感到好奇,但是他们更想知道……
“你知道解咒的方法?”
“那当然。”巫月笑看着满脸诧异的几个人。
“该怎么解咒?”萨印率先问出众人的心声。
巫月喝了口热茶,润润喉,“我肚子饿了,这里不是饭馆吗?怎么没送菜上来,可是想把我饿死?”
萨坛的夫婿,也就是天悦饭馆的老板——庞煜,连忙请大厨将拿手好菜全端出来,就是要让这位贵客吃得满意。
等到桌上摆满了菜肴,站在巫月身旁的斐靳立即夹了数道佳肴放在她眼前的瓷盘上,再将手中的竹筷放进她的掌问。
众人见了,再次瞪大双眸,满是讶异。
这个殷勤的男人究竟是谁?那个总是对凡事懒得理睬、漠不关心的斐靳上哪儿去了?
“谢谢。”巫月笑着向他道谢。
斐靳并未答腔,却露出一抹浅笑。
众人不禁倒抽一口气,原来……他也是会笑的。究竟是什么改变了他?是她,这名听说性格诡谲多变的咒术师?
巫月夹起菜肴细嚼慢咽,露出满意的笑容,“嗯……菜色不错,味道也好。”
萨印与其它人松了一口气,就怕一不小心惹她不开心,她不愿说出解咒的方法,那可就糟糕了。
半晌,巫月满足了口腹之欲,这才笑看着众人,“在我说出解咒的方法之前,有件事想请问一下。”
“什么事?”萨印开口。
“为什么你们想知道解咒的方法呢?”巫月直勾勾的望着萨印。
她向来不信任人,认为人心是险恶的,但是斐靳总是说萨印是个好男人,今天她倒要看看,他是否真如斐靳所说的那般好。
“那还用说,当然是为了要替斐靳解开身上的诅咒,我不愿他一直被萨家祖先的诅咒束缚住。”萨印神情坦荡,直率回答。
“喔,是这样吗?”巫月冷眼睨着萨印,“我才不相信你会这么好心,斐靳跟你非亲非故,你干嘛要那么用心的为他着想?”
“他跟我旅行多年,与我一同寻找失散各地的弟妹们,我早已将他视为家人。虽然他总是沉默寡言,以前又是盗贼,但是他其实心地善良,像他这样的好人,我当然不希望他一直被祖先的诅咒控制,饱受那个关键字的束缚,他就如同失去自由一般。”萨印的神情有些激动。
斐靳看着萨印,眼底有着感激。
“喔,是哪个关键字,你倒是说来听听。”巫月假装毫不知情。
萨印紧抿着唇,怎么也不愿开口。
“咦?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你不说出来,我怎么会知道呢?”巫月故意追问。
萨印看了眼站在她身旁的斐靳,“斐靳在这里,我不方便说,我写给你看。”
说完,他起身,欲前往柜台拿纸笔。
“呵……不必了。”巫月轻笑出声。
萨印与其它人都以不解的眼神看着巫月。
“其实我早就知道是哪个关键字了,斐靳以前告诉过我。”巫月勾着斐靳的手臂,笑眯了眼。
萨印不解,“那你为什么还要……”
“只是在测试你罢了。”巫月笑看着他。
萨印皱眉,“测试?”
“我当然要看看,你是否真的那么关心我的夫婿啊!”巫月转头,笑看着斐靳,“呵,你说对不对?”
“夫婿?”
“你们……成亲了?”
“不会吧!”
萨印、萨鄂、萨坛、萨璃全都眨了眨眼,讶异的看着他们两人,怎么也不敢相信他们已成为夫妻。
斐靳的神情有些尴尬,更有一抹羞赧。“没错,她是我的妻。”
虽然他们还未拜天地,更未宴请宾客,请人们见证,但是他们每晚同床共枕,他又对她说过要一辈子在一起的话语,他们俩早已如同夫妻。
“真是恭喜你了。”萨印既讶异又惊喜,眼神无比诚挚,诚心的说。
斐靳望着他,好一会儿才嗓音低沉的开口,“谢谢。”仅是简短的两个字,却蕴含着无限的感激。
他们之间的关系,或许比亲人更亲。
巫月虽然知道他们感情要好,但还是不喜欢见到这情景,毕竟她之前曾经把萨印视为情敌。
“好了,你们别一直看着对方,究竟还要不要听我说解咒的方法?”
“当然想知道。”萨印连忙点头。
斐靳直瞅着她的眼,等着她开口说分明。
巫月看了众人一眼,“其实解咒的方法很简单,只要那四姓族人能出自真心的对萨家人好,或是真心的敬慕萨家人,诅咒自然就会解开。”
众人瞪大了眼,讶异不已。
“就这样?”
“就这样。”她微笑的点头。
“怎么可能?”
巫月眯起眼,“你们怀疑我说的话?”
萨璃思索了一会儿,“或许……真是如此。”
众人立即看向萨璃。
突然,萨印想起了之前她说过的话,随即笑说:“小妹说得对,我怎么会没想到这一点?!”
萨鄂沉思半响,最后也露出笑容,“啊……原来如此,这么一来,或许真的说得通。”
向来精明的萨坛反倒被他们说的话弄胡涂了,“你们究竟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
萨璃缓缓开口,“之前我曾一不小心对王说出那个关键字,结果他不必我再说出那个字,过了一会儿,自然就恢复正常,我想或许是因为他是真心喜爱我,所以才会这样,后来我某天又不小心再对王说了那个关键字,结果他居然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我和王都很讶异,诅咒或许已经解开了,只是我们不知道是怎么解开的,直到今儿个才知道真正的原因。”
诅咒……唯有真爱能解。
萨坛看着身旁的夫婿庞煜,虽然他不是那个被祖先所诅咒的庞姓族人后代,也不知道被诅咒的真正庞姓族人后代现在在何方,但……这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只要能跟相爱的男人在一起就好。
“为什么关键字会是那个字呢?”萨印仍是不解。
“其实你们的祖先也算是有心机的人,故意选择这个字,就是要让他的后代子孙在某些特别的日子前去向那四姓族人祝贺,就能乘机控制住那些人,让他们无法防备。”巫月笑着回答。
“呵……那不是跟我的做法一样。”萨鄂笑说。想不到他跟祖先的想法一致呢!
萨印立即转头,瞪着他。
萨鄂连忙噤声,不敢再说下去,以免挨骂。
如今真相大白,多年来的疑惑终于解开,没来由的,萨印突然觉得肩膀变轻了,仿佛是身上的重担已经卸下。
他看着斐靳,“也许……要让你倾慕我们有些难,但我们还是会尽量避免在你面前说那个关键字。”
斐靳看着他,并未答腔,轻轻的点头。
“好了,话都说完了,我们也该离开了。”巫月迳自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去。
斐靳随即转身,就要跟在她身后,一同离开。
“等等……”萨印连忙出声。
斐靳停下脚步,看着他。
萨印看着斐靳,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以后……我们还能再见面吧?”
“也许,某一天。”斐靳笑说。
众人一见到斐靳那灿烂耀眼的笑容,全都怔住,心跳加快。真是想不到,他笑起来竟如此迷人。
萨印看着斐靳的笑容,或许……此刻他当着他的面说出那个关键字,他或许也不会受到控制了,但是为了斐靳,他绝不会冒险去尝试。又看了眼生了一头白发的巫月,想到了一件事,立即上前,附在斐靳的耳畔,低声说了些话。
斐靳听完,先是一愣,随即点头,“我知道了。”
巫月看见他们那么靠近,没来由的觉得气怒,立即扬声,“快点走了,我还赶着回灵山呢!”
两个大男人干嘛靠得那么近讲话?讨厌死了!能那么靠近斐靳的人,只有她一人。
斐靳看着巫月发怒的模样,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虽然想笑,但是强忍着笑意,转身,朝她走去。
萨印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开口,“往后每年除夕夜我们都会在此相聚,我希望以后你也能前来。”
斐靳未开口,仅仅举起手,挥了一下,表示他听见了。至于会不会前来……一切还是得由巫月作决定。
看着斐靳与巫月头也不回的步出饭馆,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街道彼端,萨印这才收回视线,笑着在圆桌旁坐下,与弟妹们一同用膳。
他诚心的祝福斐靳与巫月,希望他们能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一辆马车在寒风中奔驰,最后来到一问庙宇前停下,斐靳跃下马车,进到庙宇里,询问住持是否能让他们暂时在此地休憩。
住持笑容满面,点头答允。
斐靳立即回到马车上,先为巫月戴上毡帽,除了可以保暖御寒外,更可以遮掩她那头白发,以免引入侧目,再将他的大衣覆在她的身上,好暖和她的身子,然后抱着她跃下马车,握着她的柔荑,往庙宇走去。
巫月看着他厚实的大手,让她的手不再冰冷,嘴角微扬,甜甜一笑。
待他们进到庙宇,瞧见也有许多人待在庙里避寒风,大部分是无家可归的游民。
住持请小沙弥端了两碗白粥给斐靳与巫月,随即在暖炉中添了些柴火,好让众人暖和身子。
斐靳先吃了口粥,确定没问题后,再将碗递给巫月。
巫月笑着伸手接过,“我已经不怕了。”
“我知道。”斐靳微笑。但是出门在外,他多少还是会有些提防。
巫月坐在他的身旁,一小口一小口吃着粥,热腾腾的粥一吃进肚子里,整个身子都暖和起来。
这时,一辆奢华的马车在庙宇前停下来,一名身着华服的老妇人在婢女的搀扶下步下马车,走进庙里。
住持同样笑着迎上前,并请小沙弥端来两碗白粥,请老妇人与婢女享用,好暖暖身子。
老妇人笑着接过碗,却没有吃,先与住持闲话家常,后来住持有事先离开,她立即坐在椅子上,将碗搁在一旁。
衣着单薄的婢女站在一旁,想吃粥暖暖身子,老妇人却开口斥责。
“你是什么身分,居然敢站在我身旁吃粥?”
“我……”
“还敢顶嘴!还不快去拿香来给我拜佛,若是慢了,当心佛祖惩罚你这笨手笨脚的丫头。”
巫月紧皱蛾眉,原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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