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萌再也顾不得什么主仆关系,她动手槌向神海羲,指控道:「都是你害的!都是你!把灵还给我……还给我——」
「萌,冷静一点!」望上前拉住她。
「如果不是他,灵也不会去挡那一刀,他就不会死,你把他还给我——还给我!」萌死命哭喊,情绪却过度激动,晕厥过去。
神海羲完全不反抗,他拥紧灵,满脸沉痛,深刻体验到什么是肝肠寸断、痛彻心扉,他真的……就此失去他了吗?
天空忽然降下一场大雪,静静地飘落在灵毫无血色的脸颊上,随着神海羲激痛的情绪,雪下得更大,这场雪带来的是希望,还是离别……
尾声
六年后——
秋天刚过,马上就要进入冬天,距离昊组解散也即将满六年。
神海羲所训练出的成员本来就是可遇不可求的人才,解散之后,神海羲也为他们找到适合的出路,如今都在不同的领域生活着。
有人被派到政府里头当侦查员,有人则在特殊防卫队里发挥长才,有些人是钱赚够了,看破红尘到乡下买栋房子悠闲过日。
而顺平现下已是家喻户晓的医师了,因为他把一个双脚踏进鬼门关的人硬是救了回来,这件可称为奇迹的故事在有心人士的宣传下,让他摇身一变成为各家医院争相延揽的对象,目前还不清楚他流浪到哪间医院。
至于小绿在两年前靠着铁口直断的本领,独自跑到美国甄选FBI探员的工作,没想到一次就成功过关,现在已经是不可或缺的人物之一了:而克己则是不愿再做回杀手的本行,他在日本开了间图书馆,轻松当着老板,听说小绿出国前曾对他说过,满十八岁那天她必定赶回日本向他求婚,只是不知真或假。
坐在本屋的长廊外,萌倚着梁柱小憩,不禁想起令她挂念的一个人。
「灵,你现在在哪里呢?」
六年前发生意外的夜晚,她至今还清晰烙印在脑海,听望说,顺平一见灵晕死过去,便立刻叫人把他抬进医务室急救,当时在心跳、脉搏全都停止的情况下,想救活灵几乎是不可能,但或许是身为一名医生的使命感,也或者是病人本身拥有强大的意志力,灵的脉搏终于有了跳动的迹象。
花了半年的时间,才盼到他身体痊愈,虽然心病仍是没有进展,但对萌来说,灵能够活下去已经足够,她不敢再奢求什么。
接着,就是神海羲解散昊组,他把这一整栋本馆送给萌,并且安排完所有人的出路后就带着灵不见踪影,至今,还未有半点消息,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萌并没有像其它人离开本馆,她重新装潢了一下,就在这边定居下来,她保留了灵以前住过的房间,还有他拥有最多幸福回忆的书房,为的就是有—天能再迎接他,她深信会再见到灵!
午后吹起一阵凉风,让萌打了个寒颤,她念头一转就想进屋休息。
「老公——」她亲昵地朝屋内喊着。
「欸!亲爱的老婆我来了!」就见原本认真在研究机械物理的望抛下工作,急急忙忙地跑出来,扶起他有些野蛮的妻子。
「肩膀酸死了。」萌挺着八个月大的肚子,槌着两肩道。
替萌围上一件背心,望小心翼翼地搀扶她,体贴至极地道:「小心别着凉了,等会儿我替你按摩。」他摸着那圆滚滚的肚子。
「晚餐我要吃法国料理。」她缓缓朝舒适的沙发坐下,决定着晚餐。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望槌胸保证,这些年他什么没学,就学厨艺,没想到他天分过人,还考取了好几张厨师执照,可惜他只愿意做饭给萌吃。
望高兴地替她按摩,很是享受现在的日子。
「不好意思,有人在吗?替您送包裹来。」大门外,传来邮差的声音。
「包裹?」望停下动作。「我去看看。」他跑到门口接收,不一会儿的时间,手中就多了一份牛皮纸袋。
「谁寄来的?」萌喝了口热茶,问道。
审视了那袋文件,望停顿了一下,抬头看着萌,狐疑道:「瑞士?我们在瑞士有认识的人吗?」他拆开纸袋。
「没有吧。」萌回想着,或许是以前哪个伙伴跑到瑞士去发展了。
「到底是谁……」望边说边取出里头的档,装的是一迭照片,以及一封信,他把照片先搁置一旁,打开信件端看,下一秒却睁大眼珠。「灵!」
「噗——」萌把热茶喷出,差点没被烫死。
「抱歉抱歉,你没事吧?」望赶忙上前替她拍背。
萌猛然揪着他衣领,气喘吁吁地道:「你刚刚说谁?是说灵吗?」她耳朵绝对不会听错。
「是灵没错。」当然望的眼睛也没问题。
「哈……」萌缓缓放开手,随即大叫:「把信给我看!」她抢过那封信,双手激动不已地颤抖着。
「真的是灵的笔迹……」眼眶没有时间泛红,泪水就先滴下,当她阅读完后,便整个投入望怀里大哭特哭。「呜啊啊——」她情绪激动得不能控制。
「别哭啊,他写些什么?」望安抚着萌,另一手则接过信重新端看——
萌,你好吗?我是灵,许久不见很思念你,我总感觉你会一直在本馆,就把信寄过去了。
这些年我和神海羲待在瑞士生活,日子十分惬意,他对我很好,总费尽心力调养我的身体,现在已经好了很多,我们也很幸福。
日内瓦是个相雷和平的地方,有美丽的高山和湖水,以及好吃的美食,我们在这里买下一座农场,养了很多马羊,真希望你也能看到。
虽然到现在才跟你联络,但希望你能谅解,因为我想让你看到我痊愈的样子,这是我唯一能送你的礼物。
附上几张照片和地址,希望能尽早见到你。
灵
望一叹,也难怪萌会哭成这样,他陪她坐在沙发上,安哄着:「别哭了,还有照片没看啊。」
好不容易停止了哭泣,萌倚着他的肩膀,两人一起看着灵奇来的照片。
里面每一张都是瑞士的街道、人群、高山、以及湖川的景色,美得像人间仙境,他们微笑着欣赏这珍宝,不管分开多久,只要心还连在一起,就会有相见的一天,萌的等待是正确的,她终于盼到灵了!
「这是……」看到最后一张照片的时候,两人显然有点错愕。
照片里头高山环抱、绿野遍布,左边是农场的一角,后头则是一栋典雅淳朴的木造房屋,但这些都不是引起他们注意的焦点,他们锁定的,是站在中间一名拥有成熟面孔却还带着纯真气息的男子——
他是灵毋庸置疑,就见他手里抱着一束喂食马羊的杂草,身着朴素的衣物,美丽的脸孔面向镜头,竟露出一抹从未见过、撼动人心的灿烂笑容。
怔怔看着照片好一会儿,萌全身直颤抖着。
「灵……你真的很幸福……」一看到这幕,萌忍不住捂着嘴哭泣。
替他拍照的人,一定是神海羲,一定是他!除了神海羲,没有人能让灵拥有这样的笑容,他的病真的痊愈,彻底痊愈了。
「望。」躺在老公怀里,萌唤他。
像是了解她要说的话,望接续道:「这几天我把出国旅行的东西整理一下,就立刻搭机去瑞土吧。」
「好……」萌环住他,微笑着。
刘雨凡,不过是个道地道地的台湾小孩,平凡、娇小、纯真,外表脆弱得不堪一击,他曾经有过痛苦的回忆,却在遇见影皇后,有了莫大的转变,过去的故事已完结,他现在的故事,才正要开始——
神海羲的童年
神海羲来自于一个相当传统的日本家庭,他的父亲神海雷,更是一位不苟言笑的铁面男人,那阴鸷的面容,差点让神海羲给他冠上「庄严肃穆」四个大字;至于他的母亲,在生下他之后没多久便罹病去世,没有与母亲相处的时光,他也就没有难过的理由,因此,他可以说是完全在父亲的教导之下长大的。
父亲的教育,严苛、专制、无理、残酷,好几次,神海羲都以为自己会魂断他的手上;为保小命,他曾经偷偷溜到森林钉草人,没想到父亲八字硬得跟石头一样,怎么钉都钉不死,他只好罢手,继续在父亲的蹂躏下苟延残喘。
高大的父亲常睇着年幼的他,狂妄地说:「不服气,就想办法赢过我。」
因为这句话,激起神海羲体内的报复因子,他在心里发下重誓,将来他若没有把父亲踩在脚下,他就永远看不到哆啦A梦!他与父亲的战争就此展开!
一天,家里有重要宾客来访,一见年纪尚小的神海羲,便带着几分童心问他将来的梦想是什么,毕竟小孩的言语是最可爱,也最能炒热气氛的。
没想到神海羲咧开灿烂至极的笑容,毫无畏惧且充满礼貌地答道:「各位叔叔阿姨,我的梦想当然是干掉父亲大人,再将他五马分尸呀。」
天真的笑容是阴寒的冷,让百人莫不跟着神海羲的话语结冰,气氛当场降到零下,神海雷则是若无其事地继续品着他的茶,彷佛早就习惯。
在他们诧异的同时,神海羲通常还会加上一句:「原来叔叔阿姨们进到黑社会龙头的家里,是想知道我杀掉父亲的方法啊。」他一脸无邪地说道。
这种诡谲低压的氛围当事人不以为然,反倒吓出旁观者一身冷汗,也让他们了解到一个事实——千万不能,玩、弄、小、孩、子!
就这样,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两人交会,在同一个场所,他就绝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攻击父亲的机会。
神海家的人个个都看得胆战心惊,反观当事者,却好像很乐在其中,这对可称为史上最强的父子,就不知哪天会突然大义灭亲,来场血洗神海庄。
在大家眼中,神海羲是个异于常人的聪明小孩,身上总是散发着耀眼锐利的锋芒,不需任何言语和动作,就能让旁人感到一股无形的压迫,那是与生俱来的特质,也可以解释为一种遗传——神海家的人,就是不一样。
尤其是当他面对父亲那非人的威严时,还能临危不乱地悠然应付,单是这点,他就已经不像个小孩子了。
初春的早晨,神海羲正跟着父亲学习茶道,安静的和室外头,却猛地传来不速之客的声音,下一秒,和室的门便被推开。
「神海雷,你明明就在,还让外面那些废物阻挡我进来,分明不把我放在眼里。」闯入的中年男子长相粗俗、态度轻佻,一开始就表明了来意不善。
他是西川晋友,最近几年兴起的人物,为了迅速扩大自己的地盘,他积极要和神海雷从事毒品行业,如果他的毒品再加上神海雷的势力,到时称霸整个日本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只可惜神海雷始终不给他正面响应,当他是空气一般,最后他终于不满如此被漠视,亲自找上门来。
「主人,对不起,我挡不住他。」追随来的下属连忙道歉,生怕受到责罚。
「你退下。」神海雷一挥手,表情静默淡然。
神海羲则跪坐在地,轻轻放下碗,抬起稚气的脸庞,缓缓笑道:「父亲大人,您的仇家真多,上礼拜是橘月家,大前天是江野组,今天又来一个。」
「若不是你激怒橘月家,说不定还有合作的机会。」神海雷不怒反笑,轻松顶了回去,根本没把西川晋友放在眼里。
神海羲执起泡好的茶,边在手里转圈边道:「橘月家主人老了,脑筋不清楚,想和神海瓜分地盘,野心太大的人不早点铲除,只会成为后患。」
「江野组原有心要和解,却让一个小鬼搞砸了。」同样端起茶,神海雷气定神闲,全然没有被激怒的现象。
「江野组?」神海羲挑眉,随即摇头一笑。「还不成气候。」
「就像你?」神海雷反讽。
顿了下,把手中的茶轻轻放着,神海羲抬眼看着父亲,眼中闪着一丝火光。「我所谓的不成气候是指行事冲动、谋略不足,父亲大人以为我年纪小就不成气候,难道也和橘月家主人一样老了吗?」他语调依旧平和。
「橘月家还有利用的价值,能利用的东西绝不放过是神海家的作风,因为一时冲动让棋子飞走,未考虑到后果,这还不算谋略不足吗?」瞥见孩子闻言后的震愕,神海雷在心里简直快笑翻了,想跟他斗,还早一百年呢!
被狠狠回了一击的神海羲无以反攻,他尽量保持冷静,眼神却早已透出不甘与窘境,一团怒火在他胸中盘旋,巴不得现在就砍死这个得意的男人。
「你们父子俩说完了没有?」西川晋友吼着。从他一进门开始,这两人就没正眼看过他,活像把他当成木头,再怎么样,他在日本也算小有名气。
见他们没回话,西川晋友干脆开门见山地道:「神海雷,我就直说了,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合作?这可是个能大捞一笔的生意,别怪我没事先告诉你。」
「愚蠢至极。」回话的,竟是神海羲。
「你说什么?」
神海羲站起身,走到西川晋友面前,抬起头直视这个高他好几个头的男子,轻笑道:「神海家一向不做毒品生意是道上皆知的,今日你提出这个要求,难不成是想跟神海家挑衅?」他黑眸一沉,透出难以形容的阴凛。
一接触到他摄人的气势,西川晋友当场愣住,不过是个五、六岁小鬼头,就有如此强大的压迫感,这就是……神海家的人吗?
「西川叔叔,独自踏入神海家,得要有相当的心理准备,你冒犯了父亲大人,还能平安走出去吗?」语毕,神海羲连看都不看一眼,便绕过他走出和室。
而后,神海雷纵笑出声,他起身拍拍西川晋友的肩膀,微笑看着他汗流满面的模样,大发慈悲地道:「今天我心情好放你走,但别再出现,一旦我动怒,事情可就不是那么好收拾了。」丢下这么一句,神海雷跟着步出和室。
他的目的,就是要看神海羲怎么打发掉西川晋友,没想到效果出乎他意料之外,他有预感,神海羲这个名字在未来的某一天,将会闻名全世界。
但是神海羲可还没想到那么远,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便开始摔东西,他气死自己跟父亲的口水战居然惨败,连一句话都无法反驳,怎么可以输,而且还是输给那个命硬得跟蟑螂一样的男人!
神海羲非常好胜,什么都想要赢,小小的失败他都不能允许,因此,今日的惨败,让他做了一晚的恶梦。 MY
他梦见父亲化成洪水,排山倒海向自己袭来,还阴险地笑自己斗不过他,正当快被淹没之际,他惊醒了!可恶的老头,连在梦里都不放过他。
神海羲看着刺眼的窗外,才知道自己睡过头了,他翻开棉被想下床,却突然感觉屁股跟两腿间湿湿热热的,两眼一瞧,一道雷猛然劈下!
他……他他他……他竟然尿床了!
「不——」神海羲抱头长啸,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他强迫自己冷静,必须快点毁尸灭迹才行,他赶紧下床换掉裤子,接着回到床边,看到那一摊黄黄的污渍,他吓得又倒退三步。
「没事……没事的,只是意外。」拍拍胸口,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床边,伸手将床单扯下来。正思考要如何处理这床单时,房门却被打开。
「少爷,我给您送早餐来了。」佣人提着精致丰富的餐点走入,视线刚好与神海羲手中的床单成一直线,两人当场僵如石头。
「我没尿床——」神海羲迅速冲到佣人面前,眼睛布满血丝大叫。
「是、是!」新进佣人让他的举止吓到哭出来。
神海羲砰一声将门关上,阴狠地瞪着无辜佣人,威胁道:「听着,今天的事情只有你我知道,如果你敢泄露出去……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是、是!」被神海羲这样威胁,她哪还敢说个一字半句,只得不停点头。
神海羲确定她口风够紧,才勉勉强强放过她,倘若这么丢脸的事情让父亲知道,他不如死了算了。于是,尿床事件只有神海羲和佣人知情,还有……正好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