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我来就行了,巩总,你请……”“坐”字还没出口,巩贯毅投来的一记厉眼便让他将话给吞回肚子里。
他深深地感觉到自己的无能,长到这么大,他第一次对自己感到深恶痛觉。
虽然心思单纯,但施蔻妍也隐约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
“呃……谢谢!”她的声音变得很小声,可能只有蚊子才听得到,她下意识的想逃离这里,“范峰,我先走了,你忙你的吧!”
“好。”
“等等,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和你的年纪。”若是她真的未成年,那他也许该考虑放弃她这个猎物。
“一定要说吗?”看到范峰点头,她才勉强开口,“我……我的名字叫“娘”,今年四十八岁。”
说完,她吐了吐粉色的小舌头,一溜烟的跑掉了。
“娘?”巩贯毅喃喃的念道,看到一旁的薛谨努力地憋住笑意,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占了便宜。“真是个有趣的女孩,不是吗?”他自我调侃。“现在开场戏已经落幕了,我们也该谈谈正事了,范总以为呢?”
“当然、当然。”
**********
一辆宾士车缓缓的驶到一栋小洋房前。
将车子停到车库后,范峰下了车。
才拿出钥匙要开门,他却发现门没锁,原以为有小偷闯空门,但是,一进门才发现是他的父母来找他。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范峰虽然有些讶异,但是,一想到范氏企业周转不灵的事已经上了报纸的头版,也就不再奇怪。
“儿子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没告诉我们呢?”范母心疼的说。
这半年来,他们从报纸上得知范氏企业不断地并购国内的几家小型企业,还以为范峰领导有方,范氏企业的版图才会扩大。
没想到,事情完全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范峰毕竟太年轻、太急功近利,才会不断地向贯毅集团旗下的银行贷款,雪球才会越滚越大,演变成如今无法收拾的局面。
“今天新闻说巩贯毅去找你是吗?你们谈了些什么?”范父急急地问。范氏企业可是他打拼了四十年才有如今的规模,他可不想所有的基业全毁在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儿子手里。
“对啊!他答应继续贷款给我们吗?”范母也关心地问。
两老就这么你一言、我一句的,让范峰听得头都快爆开了。
“范峰,你到底是怎么了?快说啊!”
“爸、妈,你们让我静一静可以吗?”
范峰瘫倒在沙发上,样子十分落魄。
“怎么了?是不是巩总不肯再贷款给我们?”
“难道没有其他的方法吗?”
想到每个月五、六千万的利息,范母不禁感到头大。
范峰的眼神闪烁了下,“没有。”
知子莫若母,范母一看见范峰不对劲的神色,立刻知道他在说谎,她愤怒的拍了下桌子,“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瞒着我们!”
“妈……”范峰烦躁的提高音量,“让我一个人静静地想一想好吗?”
“你和巩总到底谈了些什么,你马上老老实实的全说出来!”范父摆出父亲的威严说道。
“谈?我们还能谈什么?”范峰的脾气也起来了,他暴躁地说:“谈什么都可以,我不希望事情扯上蔻妍!”她可是他心爱的女人,他不希望将她卷入其中。
“蔻妍?关她什么事?!”一听到这个名字,范母的脸色就不太好。
其实,范母为人还算不错,只是多了那么一点门第观念,而施蔻妍的家境小康,范母原本就不太赞成儿子跟她在一起,加上她又体弱多病,根本就不符合她心目中的媳妇人选。
“妈—;—;”
“好啦、好啦!到底是什么事,你就快告诉我们吧!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范父催促道。
“巩总同意不收我们三个月的利息,让我们想办法募资,只是……”他顿住话语。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他是不是有什么目的?”范父可是个道地的生意人,他早在报章杂志上见过有关于巩贯毅的报导,十分清楚他不可能会做出这种损己利人的傻事。
“对啊!他又不是在做慈善事业,怎么可能大发慈悲地不收三个月的利息?更何况,三个月的利息就高达两亿,他怎么可能说不收就不收?”一想到两亿,范母差点没晕过去。
“他是不是有什么附带条件?”范父精明地问。
“嗯!”范峰沉重的点点头,“巩总说他要得到蔻妍,叫我主动和蔻妍分手。”巩贯毅的意思很明白,他既想得到施蔻妍,却又不希望她把他当成无恶不作的恶煞,所以,才要范峰扮演坏人的角色,主动跟施蔻妍分手。
“就这样?”
听到范峰的话,两老都觉得十分讶异,他们从不知道施蔻妍的身价这么高,值得巩贯毅为了她这么做。
“是的。”范峰叹口气,问题是,他不愿意这么做。
与施蔻妍交往了这么久,他非常喜欢她,要他就这么放手,他真的做不到,所以,他拒绝了巩贯毅的提议。
“儿子,你应该答应了吧?这么好的条件,我们怎么算都划得来啊!”范母喜形于色,她本来就不喜欢施蔻妍,现在既然巩贯毅要她,她当然乐得顺水推舟。
“妈—;—;”看见母亲脸上明显的高兴神情;范峰不谅解的低吼。“不过是个女人而已,有钱还怕没女人吗?”范母嗤道。
“是啊!儿子,像蔻妍这样的女孩,路上随便找都有一堆,更何况,男人当以事业为重,我们现在都快破产了,你以为你还有资格谈儿女私情吗?”见儿子低头不语,范父又道:“在现实生活里,面包终究比爱情重要,你该不会笨到拒绝巩总的提议吧?”
“儿子啊!你清醒一点吧!范氏企业都快垮了啊!”范母也苦口婆心地劝道。
“这……”
“别再犹豫不决了,如今整个范氏企业的存亡就全看你的决定,你知道吗?”见他有些动摇,范父连忙加把劲地说服他。
“是啊!你若是真的为了蔻妍而放弃范氏企业,那我们真的是白养你了!”
范峰的个性本来就不够果决、坚毅,只要别人多说几句,他就会随之动摇,而这件争又关系到整个范氏企业的存亡,看来,他真的得做出抉择了。
“好吧!我等一下就打电话给巩总,告诉他,我答应他的条件。”范峰缓缓的说道。
“儿子,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们失望的,我们范氏企业一定能东山再起的!”
“是啊!是啊!我们对你有信心。”
第三章
施蔻妍的眼睛肿得像两颗核桃似的,难看极了。
她已经用掉了三、四盒面纸,整个桌上除了空的面纸盒之外就是成堆的“水饺”。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范峰给甩了。
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她还很尽责的去公司安慰他啊!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根据她看罗曼史小说的经验,男主角的公司面临破产,不忍心拖累女主角,才会对她恶言相向,忍痛提出分手。
但是,今天新闻说贯毅集团旗下的银行愿意不收他们三个月的利息,范氏企业也暂时解除了财务危机。
既然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他为何还要跟她分手呢?
施蔻妍怎么想都想不通。
“别哭了啦!”郑嫱皱起眉,“你是长得很美没错,不过,你现在眼睛都哭肿了,真的是丑毙了!”
“你给我闭嘴……呜呜……”她抽抽噎噎的说,“要……要分手……也要给我一个……理由啊……”
“没想到范峰到现在才觉悟。”郑嫱摇了摇头。
“你说那是什么话啊?什么到……到现在才觉悟啊?”施蔻妍泪眼汪汪地瞪着郑嫱。
“没事、没事!”郑嫱叹了口气,“你就别再哭了,都已经被甩了,现在哭有什么用?这种烂男人不要也罢!”
“范峰不烂,他人很好。”
“不烂的话又怎么会玩弄你这么多年,又无缘无故的甩了你?”郑嫱反问。
“这……”施蔻妍紧咬下唇,“我……我……哇……呜呜呜……”
“你看,我说得没错吧!既然都分手了,就别再伤心难过了。你还记得菜菜子的睫毛膏广告吧!广告的旁白不是说:“虽然分手是我提出来的,但是,眼泪还是忍不住掉下来,挥掉泪水,我也可以活得很潇洒”,你可要学学人家啊!”
“你说得没错,可是……分手不是我提出来的啊!”而且,她也不是莱菜子啊!
郑嫱真的觉得自己气得快吐血了,“我这是比喻,你懂不懂啊?”
“懂、懂……”
看到她生气了,施蔻妍连忙点点头。
“懂就别再哭了,听到没?”看她这么不争气的模样,郑嫱就忍不住想发火。
“嗯!”她抽出一张面纸擤着鼻涕,“这是最后一张面纸,我不会再哭了。”说话的同时,她又伸手抽了一张面纸。
郑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随便你,你高兴就好。”她实在是懒得再理她。“我先出去了。”
说完,便留下施蔻妍独自伤心。
※※※
两个星期后的下午,施蔻妍家里的门铃响起。
“谁啊?”
自从范峰向她提出分手后,施蔻妍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生气,整天像缕幽魂般在屋内飘来飘去,听见门铃声,她病恹恹的由沙发飘到了门口,来到对讲机前。
“你开门就知道是谁了。”
对方回了一个很好笑的答案,可是,她却笑不出来。
“我为什么要开门?”
施蔻妍不悦的反问。
要是她还有一点力气的话,一定会和对方杠上,无奈她现在浑身都提不起半点劲来。
“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就快点离开,如果你是隔壁那个欠扁的小鬼头,你最好回去告诉你爸妈,你的球打破了我家的玻璃,我改天会向他们索赔的。”
“我不是隔壁的小鬼。”从对讲机传出来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笑意。
施蔻妍觉得他的声音熟悉极了,但就是想不起来曾在哪里听过。
“那你到底是谁?”她不想再和对方耗下去了。“如果你不告诉我你是谁,就请回吧!若是你要找小嫱,她人不在。”
“我是送东西来给你的。”
“真的?”她怀疑的问,一双柳眉皱得死紧。
哼!他当她是三岁小孩,一听到有人要送东西给她,就会马上开门啊?
“真的。”
“你别想拐我,我不会上当的。而且,我可以告诉你,我很穷,你不用浪费时间到我家来“探路”。”
“好吧!我把东西放在门口,你想看的时候再出来看。”
“随便你。”哼!打死她,她也绝不会出去的。
转了个身,施蔻妍回到沙发上躺着,并且闭上了眼。
可是,虽然她刚刚说得那么坚定,心里却难免有些好奇,就算她闭着双眼,满脑子想的却全是放在门外的那个“东西”。
她真的、真的好想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哟!
她仔细地聆听门外的动静,在听见脚步声慢慢消失后,才从沙发上爬起来,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小心翼翼地打开门。
果然,地上真的有一个包装得极为精美的盒子,一旁还放着一束鹅黄色的郁金香。
“到底是谁玩的把戏啊?”真是幼稚!
弯身捡起地上的东西,施蔻妍关上门,走到沙发前坐下,开始拆开包装纸。
越拆她越确定对方是在整她,拆了十几层的包装纸,打开一个又一个的礼盒,她都快累垮了。
好不容易打开最后一个礼盒,里面装的是一条高跟鞋造型的项链,链子上缀满了碎钻,旁边还放着一张纸条。
灰姑娘的玻璃鞋,希望你会喜欢。
吱!无聊的把戏,以为随便拿个路边摊卖的假货送她,她就会感激涕零吗?
不是施蔻妍太势利,也不是她聪明得看得出这是假货,而是她昨天才在大卖场里看到一模一样的项链,一条才卖九十九元而已。
她将项链丢到一旁,再度躺在沙发上,准备继续梦周公去了。
“蔻妍,外面有人要找你呢!”郑嫱对着躺在沙发上昏睡的施蔻妍说道。
突然,她眼角瞄见地上的项链,她弯腰捡了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啊?”
她仔细一看。哇!这不是有名的“灰姑娘的玻璃鞋”吗?她们家怎么会有这么贵重的东西啊?
“蔻妍,这不是“灰姑娘的玻璃鞋”吗?”郑嫱拿着项链在施蔻妍的面前摇晃着。
“这是从哪里来的?”
“那是假货啦!”
施蔻妍挥了挥手,“那一看就知道是假货,难不成你还把它当成宝啊?”
“是假的啊?”
郑嫱皱了皱眉,吱!她还以为是真的咧!
不过想想也对,一般人怎么可能将一条昂贵的钻石项链随意丢在地上呢?
“你喜欢就送你吧!”施蔻妍大方地说。
“算了,我才不要假货呢!”郑嫱摇头,“快出去啦!外面有人找你。”
她用力地将施蔻妍给推下沙发,半强迫地拉着她出去见客。
“你—;—;”
一见到站在门口等待的人,施蔻妍的嘴不禁张得大大的,眼睛也张得大大的。
她的食指就这么不客气的指着对方。
“没错,是我。”
巩贯毅对她露出一个笑容,看施蔻妍惊讶的模样,八成已认出他是谁,毕竟,只要见到他的脸,再联想到他的身份,很少女人会忘得了他。
但是,他忘记施蔻妍是个粗线条的女人。
“不认识!”她摇了摇头,刚刚被郑嫱吵醒,她的脑袋仍有些昏沉沉的,一心只想回去继续睡。
正当她要转身回屋里时,巩贯毅突然伸手拉住她。
“你是真的不认识我,还是装出来的?”
他的话带有嘲弄的意味,很多蓄意接近他的女人都喜欢玩这招“以退为进”的把戏。
“请问你是总统吗?”
她很认真的看了巩贯毅一眼。
“不是。”他摇头。
“行政院长?”她又问。
“不是。”他再摇头。
“司法院长?”
“不。”
“警政署长?”
他还是摇头。
“内政部长?”
“还是偶像剧的男主角之一?”
“全都不是。”巩贯毅觉得她真的是有趣极了,竟然以为他会去演偶像剧?
“那我就没有必要认识你了,谢谢再联络。”说完,她挥了挥手,打算回屋里,不再理他。毕竟人家她现在可是一个失恋的可怜女人,她要好好哀悼逝去的爱情,谁都不能阻止她。
“等等!”巩贯毅叫住她。
她转头,口气越来越不耐烦。
“还有什么事吗?”这个人有完没完啊?
“我是巩贯毅,你仔细想想,我们在范峰的办公室里见过面。”
虽然巩贯毅不太想提起范峰的名字,但是,为了让她想起他是谁,他不得不提醒她。
范峰!
这个名字像道闪电般,狠狠地劈进她的脑袋里,让她再度想起自己被范峰无情地甩掉的事实。
“哦……那又怎么样?”
她想起他是谁了,他不就是贯毅集团的总裁吗?
不过话说回来,不管他是谁都与她无关了,以前她还会和范峰“同仇敌忾”地仇视他,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施蔻妍的反应与巩贯毅预期的不同,显得有点兴趣缺缺。
“有点印象了没?”
“有,如果你只是来提醒我记住你的名字的话,恭喜你做到了,要是你没有其他有建设性的话要说,那就请你快离开好吗?我现在心情不是很好。”她语气不佳地说。
“什么叫做有建设性的话?”巩贯毅问,他觉得与她聊天是件很愉快的事。
“最起码不是跑到我家门前,问我记不记得你!”她噘着嘴说。
天知道当她高高的噘起红唇时,他多想在她的唇上轻啄一下,但是,他知道现在还不能这么做,他可不想吓跑她。
强压下心里那股骚动,他缓缓的开口,“我是来邀请你一起去吃饭,这算不算有建设性的话?”
“吃饭?”她—;—;脸惊讶,“为什么要去吃饭?”事实上,她是想说—;—;为什么我要陪你去吃饭?她跟他又不熟!
“这个时候去吃饭是有点早,不过,你若是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先去逛街。”
惊讶的心情漫慢平复后,取而代之的是愤怒。
“笑话,我又不是随随便便让人带出场的小姐,我为什么要陪你一起去吃饭啊?”真的是笑死人了!
“第一点,我并没有把你当成可以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