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魂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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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魂舞-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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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真是一种很惬意的心安,即使冥冥中注定会是一条不归路,也都无所谓了。
正如这般风景,即便转瞬即逝,只要真切地存在过,被人衷心的欣赏和赞叹,就已值得,了无遗憾。
他回过头,沁香沉醉的笑容漫入他的眼帘,像霞光中的山色那样温暖。她的天真烂漫和一股从心而发的乐天精神让她随时随地都可以变得快乐,再大的烦闷和苦恼似乎都停留不住。那条刚刚还嚷着疼的胳膊现在就开始摇摆自如,一度惊恐的双眼被面前的绚丽震撼的熠熠生辉。
沁香看到梓墨注视自己的样子,嘴角又漾出一个可爱的微笑,问道:“我们还要继续走吗?今天的所见已经让我可以咀嚼一辈子了。”
梓墨笑问:“你这么容易心满意足吗?”
他选了一块溪边的巨石坐上,表情颇有深意。沁香略有所动,也学着样子,坐在梓墨的身边,神色黯然,道:“若是了无牵挂,沁香真的愿意随你走上一辈子,因为从来没有一天能像今天这般让我这么开心。可是我……”
梓墨下意识的把头偏开,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子女的责任,推心便懂。放心吧,箫儿会将一切安排好。如果……你还是不放心,现在回去应该午夜之前还赶得到。”
沁香静默片刻,轻声道:“不是责任,那是爱啊!一种最诚挚的关怀,走在哪里都隐隐的感觉得到的家的眷恋。如果只是责任的话,那就太冰冷了,因为这不仅仅是道义上的束缚,而是从心底生发的愿望,想要保护的东西。这一路上,原谅沁香的心不在焉,虽然美景可以占满我的视线,可是那种不放心还是时时提醒着我,只是在你身边,常会被你的情绪感染,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梓墨心中泛起酸酸的感动,那种家人的爱的感觉是他多长时间不曾触摸的啊!随着自己在宫中待的时间越来越少,加之宫规森严,他与母亲的相处越发仅限于常例的请安问候,几乎再无其他。僵硬的关系带来的距离上的疏远仿佛使心灵上的距离拉得更大了。那个令人心寒的空隙只有让他望而生叹,却无力填补。况且事情也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啊!
沁香见梓墨不作声,笑道:“不要生气嘛!我没有要临阵脱逃的意思。只是要辛苦箫儿了,有些过意不去。从今起,你在哪,我便跟到哪,直到你烦了为止。对了,从没听你提过家人,你就一个人吗?”
梓墨回过神来,答道:“谁会没有家人呐?难不成你认为我从石缝里蹦出来吗?”
沁香耸耸肩,道:“我还真这样以为哩!除了唱箫、咏琴,还有穆大哥,我所认识的你就这样一个人啊!”
梓墨道:“人不要太贪心,人生有一知己足以,何况我还有那么多。”
沁香不以为然:“说到朋友,我也有很多啊,宫商坊的兄弟姐妹,邻里街坊,还有你们,可是家人毕竟是家人,哪怕家里境况再不好,有再多的苦难等我去面对和解决,我都不会抛弃它,因为它无可取代,那是与生俱来,改变不了的,管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我看你一定是和家里闹了别扭吧,再大的事这么久也可以化解了吧。”
梓墨苦笑道:“你自己瞎琢磨的工夫倒是不浅,可惜猜得不对,我并没有和家里闹别扭啊!有些事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的!走吧,傻丫头,我们得找个地方过夜了!”
第十八章 侠女
    箜箜一手拽起在倒地上缩做一团的村汉的衣领,笑骂道:“如今你老人家还敢嘴硬吗?本侠女的看家必杀计还没出手,你们就认输了?那‘害怕’二子,本侠女还不会写呢,没来得及请教你啊!”
而那三名村汉已是精疲力竭,浑身上下焦灼般疼痛,即使心有不甘,亦然负气不能言语。此时,薛牛早已跑到农家借来麻绳,伸手向箜箜一递,同时还不忘向这三人投去轻蔑的一瞥。箜箜接过麻绳,干净利落的将这三人一一绑起,想了想仍嫌不够,于是又做了三个绳套,分别套住三人脖子,而绳套的另一端三条绳头牢牢的由她的一只手抓住。只见她用力一扯,三人脖上立即吃痛,也不顾什么疲惫,连滚带爬的朝箜箜跌去,口中沙哑的叫着:“姑奶奶!”
箜箜怒道:“你们这几个欺软怕硬的孬种,今天姑奶奶就为那么多幸福葬送到你们身上的姐妹们向你们讨个公道!”话语声还未落,“啪啪啪”三声便已响起,村汉的脸上现出五指血红的印记,村汉没想到这样一个小丫头竟会下手这样狠毒,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下,竟然痛得掉下泪珠,真是又羞又恼,恨自己虎落平阳被犬欺,怎奈的双手被缚毫无招架能力,只盼着天公开眼,变出个地缝让自己钻进去算了。
崇新收剑入鞘,对箜箜道:“还是送交官府吧,叫他们供出那些失踪妇女下落,好向百姓有个交待。”
箜箜那状似喷火的眼睛本死死的瞪着那三个村汉,闻言却回头一笑:“是是是,钦差大人。就由本侠女这个斩奸先锋将他们押赴官府,一定不辱使命!”说完娇笑着又收紧绳子,转身离去。看着他们的背影,只见三个大汉高大的背脊像堵墙似的将走在前首的箜箜完全遮挡,看似他三人喝醉酒般抱做一团,踉跄而行,颇为有趣。
慕情道:“还是哥哥厉害,三下两下就将这帮歹人生擒,不然不知还会耗费怎样功夫呢!”
崇新笑着向少斌深深一稽,道:“大侠仁义,小生这厢谢过。”
少斌皱起眉头,他本装着一肚子的疑惑,可是当着薛牛的面又不好发问,只叹道:“别人行侠仗义大都事出有因,只我这个大侠当得不明不白,到底怎样一回事?”
崇新道:“是这样的,近一年以来,附近频繁出现妇女失踪的事件,箜箜和我们一路追查,沿着线索就到了这里,在这已经守了三天三夜,今早听见妇女大声呼喊,我们赶到时就见他们三人正调戏一名中年女子……”
薛牛急道:“那女子可是有些呆傻?”
慕情好奇问道:“你怎会知道?我就觉得那大娘奇怪,只懂得哭喊,却听不懂她在叫些什么。崇新还以为她是被吓得呢!”
薛牛两眼含泪道:“那是我娘啊!她现在何处?”
崇新讶道:“世上还有这么巧的事?当时我们只顾救下她,她去了哪里,我……”
薛牛闻言脸色变得铁青,刚刚有的希望似乎又要落空,他的脑子里轰得一下,转身就要追去。
慕情喊道:“慢着,你要到哪里去?他一直忙着打架,旁的事情自然不知道。可我确是目睹了整个过程啊!”
少斌道:“慕儿,你就不要卖关子了。”
慕情道:“那位大娘,也就是令堂,被崇新救下后哭声渐止,说来也怪,令堂脑子虽不十分清楚,却仿佛还分得出善恶,不然怎会一见到那三个村汉就开始哭喊,无论他仨怎样哄骗都不济事呢。当时寻声而来的村民也有不少,但是全都不敢上前,我见当中也有几位面善的大娘,于是掏了几两银子,把令堂交给她们带回家去休息,然后未免伤及无辜,就遣散了村民。本想等他们架打够了,我们一起去接令堂,再想法送她回家,这下好了,省了我们跑腿的功夫。”
薛牛听得异常惊喜,不等听完就要拔腿向村们家奔去,才跑三步,忽又回头,扑通跪在地上,什么都不说,怦怦怦磕了三个响头。
慕情笑道:“你这呆子!总是不听完就走,这样什么时候才找到令堂啊?我已问好带走她的大娘住在村东首头一家,你告诉她是早上给她银子的姑娘叫你去的,就可以了。”
待薛牛去远,少斌问道:“慕儿,这到底怎么会事?”
慕情垂下头,不敢看着哥哥锐利如刀的眼光。
崇新道:“在这里住了三天,都没有好好吃上一顿。反正这事说来话长,不如我们先回镇上,找个地方边填肚子边讲,这回可真不关小姑姑的事!”
三人回到小镇奉襄,选了间雅致的酒楼,包下一间厢房。
和少斌在一起,崇新与慕情都重归宫廷中的斯文,虽然饿得要命,却也吃的相当文雅,一举一动相当高贵,相比之下,这间恐怕是小镇最好的房间都显得有些黯然。
少斌筷子基本未动,他看着两人的吃相,待到他们酒足饭饱,才开口发问:“那位箜箜姑娘究竟是什么人?”
慕情道:“哥哥可曾听过‘锄奸’派这个名头?这位姑娘自称是锄奸派的首席大弟子,专以惩奸除恶为己任。”
少斌道:“锄奸着目的倒是好的,你们又是怎么走在一起呢?”
崇新道:“这事还有几分有趣。王叔离开京城不久,小侄便奉旨巡视地方要务,又恰巧宫中女眷赶制好一批军装,父皇特令出陵公主运衣至边关,一来补充将士燃眉之需,二来公主身份特殊,可起到鼓舞士气之效。所以小侄便护送公主一程。不想刚刚出了京畿,行至一片山林,小侄的轿子便被这箜箜拦下,她口口声声喊冤,还和侍卫发生了争吵,我便着她进前讲话,问她有何冤情。
当时箜箜真是一副慷慨陈词,她说‘民女个人无甚冤情,但却为天下苍生叫屈。’
我见她不像无理取闹,又要她继续说下去。箜箜便道‘敢问钦差大人事出来玩乐还是办公?’
我反问她有何区别。箜箜道‘若然为公,何以安坐在锦銮绣榻之上,纱帐碍眼,又怎能知道世间疾苦?君不见大河泛滥,天灾难避,一众百姓流离失所,争食草根;君亦不见恶官当道,欺压良民,人祸横行,冤假错案数不胜数。大人位高权重,可惜独处山峰之上,怎奈浮云虽美,却亦能遮望眼。这一路上百官奉迎吹嘘拍马,歌功颂德必然有污清听,等到移驾回朝之日,只会一事无成。这样难道不是先天下苍生于水生火热,民女怎能不叫屈?然则,若然只为私心玩乐,那么箜箜不如尽早将你这贪官解决,以免贻害世人!’
看她这样认真,我便也将自己想法与她说明,我认为她的想法太过片面和狭隘,高层要员深入民间微服私访固然重要,但是却不必事必躬亲,否则国家监控体制编入一纸空文,毫无用处,关键在于用人得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果对任何事都采取不信任的态度,便会沦为刚愎自用。身为主事者,只要保持时刻头脑清醒,辨明对错是非并统观全局即可。
就这样我们在那里隔帘辩论了大半天……”
这时慕情插嘴道:“什么大半天,那箜箜牙尖嘴利的,不出几个回合,我们的钦差大人就败下阵来,还不是乖乖的从帘子后走了出来。”
崇新笑道:“你要非是这么说不可我也没意见,但是最后我们确实达成了协议。”
少斌问:“什么协议?能让你妥协的女子确实不简单。”
崇新道:“我们协议如果她可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我便从此舍却舒适,随她访查民间疾苦。”
少斌又皱起眉头,道:“这样未免儿戏而不考虑后果。不过照你说来,这姑娘如此难缠,恐怕只有此法,才能服众。”
慕情道:“钦差大人办事,哥哥你还不放心吗?他一定是安排妥当才会随箜箜出来的。这一路我们虽然微服,但是一众随从还是会跟随着我们的踪迹,只不过他们在明,我们在暗。二皇子咏凡暂且从副的钦差大人转正,帮我们稳住局势,这样才好有利于我们行事啊!哥哥,你且慢慢听来,下面还有更有趣的呢!我们合力演出了一场大闹公堂,别提多刺激呢。
这是箜箜的主意,我和崇新扮作兄妹,衣饰华丽,而她在脸上涂涂抹抹,扮的极其丑陋,而且粗布麻衣。我们吵吵闹闹的在县衙击鼓鸣冤,那昏县令升堂问询。
箜箜跪倒就哭,口中喊着‘民女张氏,有天大冤枉请求老爷做主。’
昏县令似乎没睡醒,满脸厌烦之色,问道‘堂下张氏,有何冤情啊?’
箜箜便指着崇新骂道‘这帮仗势欺人的恶少,占了奴家地,又夺了奴家房,这叫奴家怎生讨活啊?’说着她还逼真的用衣袖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抹。
而昏县令却转向崇新轻声询问‘可由此事?’,哥哥你是没看到,那副嘴脸真是谄媚之极。
崇新骗他说自己乃州府陈大人公子,他的表情便越发令人做呕,你听他竟然说‘久仰久仰,下官有眼不识泰山,竟是陈公子大驾光临敝县,敝县真是处处生辉啊!’还斥骂他的手下道‘你们这些没长眼睛的家伙,还不给公子小姐看座。’
当时我便在心里发笑,这州府何时来了个陈大人,只不过是崇新胡乱杜撰的,这县令就信以为真了,可见他就是个胆小如鼠、不顾法度、毫无见识的昏官。
这时箜箜又喊道‘大人快替民女作主啊!’
昏县令竟然不理,只顾向崇新询问‘令尊大人可好?今年多亏老大人照应提携,大恩大德……’
还没等他唠叨完,就听崇新不耐烦地催促‘闲言休提,大人断案为先。这民妇诬我占她家宅,我却告她亲夫生前欠下我五百两白银,如今理当夫死妻偿,还望大人做主。’
箜箜假怒道‘你血口喷人,奴家夫君债早已还清,字据依然销毁,如何凭空多了这五百两银子?’
这时昏县令也没了主意,求助似的盯着崇新看,嘴中嘟囔着‘公子,这应如何处理?’
崇新冷笑道‘他丈夫前我银子,全城都知道,何用什么字据?’
那昏县令立即附和道‘这陈公子出身贵胄,怎会说谎?你这泼妇,再不认罪,本官就……’
可我却打断他,道‘大人,你打算如何处置她啊?’
昏县令犹豫片刻,答道‘打她四十大板,并令她择日还钱。’
我说这恐怕太便宜她了。于是昏县令便征询本小姐的意见。于是我也依约演上一出戏来,当时就掏出一块手帕,哭诉这张氏勾引我的丈夫。”
说到这,慕情不由自主地脸上一红,稍待片刻后才继续说来:“ 起初,这昏县令不敢相信,还差点惊的从椅子上摔下来,他看看箜箜,再看看我,好半天终于说道‘竟有此事,着实可恶,两罪并发,铡刀伺候!’
崇新喝道‘如此就要杀人,太草菅人命了吧!不瞒大人这泼妇虽可厌,却是我远方表妹,如何杀得?’
昏县令急忙改口‘原来是表小姐,那就不必……’
我却道‘可是这人着实可恨,如若今天不能去她性命,来日本小姐一定禀告爹爹,求他作主。’
那昏县令这可不知如何是好了,目光在崇新和我之间来回漂移,拿不定主意。
我们便越发戏弄他,一会崇新说‘虽说她是我们表妹,但当年她父亲背信弃义,已和家里断绝了关系,我们等于毫无瓜葛,杀她未尝不可。’一会我忽又想起‘爷爷宽宏大量早已原谅了她家,并答应照应她一世。’昏县令便彻底昏了头了。
箜箜哭喊‘这青天大老爷啊,我们百姓的父母官,怎能将人命如此儿戏?’
我便提议让她自行决定自己的命运,方法就是与这昏官比对句。昏官以为箜箜一介村妇,毫无文化,就欣然答应。他见我手中拿着羽扇,就首先出句‘小姐手中持羽扇。’
箜箜道‘大爷头上顶乌纱。’
昏官听她把自己叫做大爷,很是生气,便要为难她,道‘读书作文临帖’
箜箜道‘传呈放告排衙’
昏官道‘读书宜朗诵’
箜箜道‘吼道要高声’
昏官道‘七篇古文’
箜箜道‘四十大板’
昏官道‘打胡说’
箜箜道‘往来站’
昏官怒道‘放屁’
箜箜笑道‘退堂’
昏官‘哼’一声。
箜箜‘喝’以对。
听她俩你来我往,看着昏官脸色发青,我和崇新早已笑得直不起腰。昏官终于恼羞成怒,发现我们在捉弄他,刚要下令抓捕我们,我们却早亮出钦差的令牌。这样昏官终于被立案法办。哥哥,你说好不好笑?”
少斌淡淡的道:“所以你们要遵守约定随箜箜姑娘访察民情了?”
崇新点头道:“我理解你的担心,牵一发而动全身。箜箜这样做是出于好意,但是治标不治本,早已盘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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